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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竟然没有人过来看他,他回头看着安公公道,“太后呢?”
安公公有些讪讪,手持佛尘稽首道,“回皇上,昨日里太上皇回京,如今在京城郊外的行宫住着,太后和四王爷一起,在京郊陪着太上皇呢!”
萧临楚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站着,一个上午,他都站在园子外面,宛如塑像一般。
他原本就是不多话的人,白谨和箫连城不在,他的话就更少,有时候一整天,他都难能开口说上一句话。
三天之后,白谨和箫连城回宫,并不见老皇帝,萧临楚有些失望魍。
这个时候,最能解开他心中疑惑的,也只有老皇帝。
可是老皇帝不主动回宫,他也拉不下脸去看他,于是就这么,他又一次错过了,了解凤云轻的机会。
白谨见他固执的样子,也不好怎么说,唯一担心的就是他身体的剧毒檎。
等了五天,萧锦玉终于到了,他看过萧临楚腹部的伤口之后,诧异的看着白谨道,“是谁说三哥中毒的?”
白谨微微一愣,上前一步,盯着萧临楚,萧临楚面无表情的坐着,倒是箫连城好奇的道,“他不是中毒吗?那天他腹部的伤口,忽然涌出了好多黑血,吓死我了!”
白谨跟着点头,“锦玉,你可得看好了,那天小楚的状况,确实是中毒没错!”
萧锦玉拧着眉头,回头看着萧临楚,“三哥,你的身体可有任何不适?”
萧临楚摇摇头,皱眉看着萧锦玉。
萧锦玉站起身,叹息一声道,“庸医害人,三哥确实是中毒没错,但是毒毒相克,并不是所有毒都是坏的!”
箫连城不解,“此话怎样?”
萧锦玉看了他一眼,“你不懂医术,但是以毒克毒的方法,你总听过吗?”
箫连城一知半解,“三禽兽在受伤之前,活蹦乱跳,根本没有中毒!”
萧锦玉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萧临楚,“是啊,那个伤了三哥的人,一定很爱三哥,不然怎么会将我新研制的毒药抹在刀上,碰巧跟红猴毒相克!”
箫连城瞪大眼睛,“你新研制的毒药?”
萧锦玉不置可否,白谨上前一步道,“小五,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我和沈太傅去湘西赈灾,去了之后才发现,那里不是瘟疫,而是爆发了罕见的红猴之毒。沈太傅似乎对这种毒,很有研究,是他提醒我,以毒攻毒的道理!他告诉我说,在他的家乡,很多小孩子出生,就被中下了毒素的疫苗,这样让自己产生对毒性的抗体,以后就不会再受这种病毒的滋扰!后来我才研制了这种毒药,湘西的灾民,也个个都点种下了这种毒,用以抵抗红猴毒素!”萧锦玉温和的解释道。
萧临楚终于有了反应,低喃道,“他的家乡?他的家乡,不是应该在安城吗?”
箫连城鄙夷的看了萧临楚一眼,双手环胸冷哼,“凤云轻的家乡,才是安城,师父的家乡,是——”
剩下的话,箫连城没有说出口,他愣在那里。
是啊,沈亚的家乡,是平城,可是凤云轻的家乡,是安城,那为什么凤云轻要叫沈亚哥哥?
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他愣在那里,萧临楚却蓦地起身,朝外面冲去。
白谨跟着大喊,“小楚,小楚——”
萧临楚不理,一口气来到了钦天监的观星台,钦天监还在颤巍巍的拿着书本望天,萧临楚就一把揪住了他,冷声,“再给我算算沈亚,沈亚死于什么时候——”
钦天监一个哆嗦,虽然不明白萧临楚的话,可是还是摸出了铜板,嘴里念念有词,放在案几上排了起来。
他眉头紧皱,不解的道,“皇上,不该啊……”
萧临楚冷声,“有何不该?”
“沈太傅,八岁中状元之时,已经死了,可是前些天,又死了一次,接下来,就再也算不出来了!”钦天监一脸为难之时,看着乱七八糟的卦象,惆怅不已。
萧临楚深吸一口气,眯眸。
他总算是明白了。
她和沈亚,从一个地方来,或许他们是真正的兄妹。
如果沈亚对红猴之毒那么熟悉的话,那么沈亚就跟雪鸾宫脱不了干系。
他定定的站着,眉头紧皱。
钦天监站在那里,双手抱拳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讲……”
萧临楚薄唇紧抿,声音冷厉,“讲!”
“微臣夜观星象发现,蓝雪国势头微弱,有亡国之向,但是破军之阵向东,所以会连累赤月。皇上乃千古名君,有问鼎天下之兆啊……”那钦天监恭敬有礼的道。
萧临楚不说话,却转身,一步一步的走下了观星台。
亡国之象吗?
凤云轻,我们很快就要再见面了!
*
赤月国,边境的小村庄,凤云轻一身灰黑的男装,百无聊奈的坐在那里。
她手中拿着一根柳枝,左右摇晃着,赶走草地上的蚊蝇。
因为经常穿着男装的原因,她的头发削掉了一截,原本长长的三千青丝,此刻只能束起一个蓬松的马尾,松散的刘海,也斜斜的耷拉在白皙的脸上。
她蹙着眉头,忧郁的眼神,不知道吸引了村子里的多少小姑娘。
这边,她正静静的想着心事,那边,就走来一群小姑娘,远远的对着她指指点点。
“看,快看,那俊俏的小哥,坐在石块儿上面呢!”一名粉色罗裙的姑娘,捏着自己的辫子,扭扭捏捏的看着凤云轻。
另外一个家境差一些,穿着粗布衣衫的姑娘道,“要我说,我更喜欢沐晗公子,那优雅的气质,迷人的眼神,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阔少爷!”
“俗!”另外一个姑娘,鄙视的看了粗布姑娘一眼,眼冒星星的看着凤云轻,“我就喜欢这位公子,这辈子,能够跟他多说一句话,我都心满意足了!”
“呸!”另外一个姑娘,呸了她一口,大胆的道,“看我的!”
那大胆的姑娘上前,靠近了凤云轻道,“公子,敢问公子贵姓?”
凤云轻正在想着心事,冷不防的被人搭讪,抬起头来,一见是村子里的姑娘,顿时歉意的颔首,转身离开。
她一身男装打扮,就是不想惹一些桃花,没有想到,扮成了男人,还是桃花不断。
那姑娘见她扭头就走,丝毫不给自己面子,顿时生气的跺脚。
不远处的姑娘,看着这个场景,全部笑了起来,这搭讪的姑娘就越发的面色难看。
眼看着凤云轻走的没影,搭讪的姑娘咬唇道,“你们这群疯婆子,笑,笑,笑,就知道笑,有什么好笑的?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知道矜持一点!”
那罗裙少女道,“也不知道是谁不矜持,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跑去跟人搭讪,现在丢脸丢到家了吧?”
这话引的一众少女大笑,另一粗布衣衫的说道,“没错,今儿是我们几个都在这里,你也就是搭讪搭讪,哪天我们要是不在,怕是你连衣服都要脱了,去勾搭那俊俏的公子,保不准过个一年半载,你就跟花璃一样,连私生子都要生出来了!”
“你们几个烂嘴巴的,你们怎么就知道,花璃生的是私生子,说不定人家成过亲,只是男人死了呢?”那姑娘凶神恶煞的道。
“我们当然知道,是花璃自己跟大牛哥哥说,她没有成过亲,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那粗布衣衫的姑娘,笑着笑着,脸色一变。
对面,一个蓝色碎花裙子,同色头巾的女子,聘婷的走了过来。她手臂上挽着篮子,篮子里装满了野菜,后背上一个竹篓,篓子里是个粉雕玉琢的婴儿。
小婴儿约莫一岁多的样子,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灵动而又可爱。
花璃远远的,就听见了这群姑娘在非议她,原本想要绕着走开,可是这条路是下山的必经之路,就算绕一圈,还是要回到这条路上。
她脸色难看,低着头,想要很快的从那群姑娘身边走开。
可是这几人,平日里欺负她惯了,此刻见她低头想要溜走,赶紧上前拦住了她。
面对花璃的时候,这几人倒是同仇敌忾。
那粗布衣裳的少女道,“花璃,你想去哪儿啊?”
花璃脸色苍白,抬头道,“几位,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处处针对?”
那粗布衣裳的少女,冷笑一声,“无冤无仇?自从你来到我们村子里,我们村子就没有消停过,你一个寡妇,来历不明,呆在我们村子里就是祸害!”
“没错,你啊,还是带着你的小杂种滚吧!”那罗裙的少女,鄙夷的看着花璃说道。
花璃来的时候,已经身怀六甲,可是她的美貌和气质,引了不少男人的侧目。
凡是她的事情,村里的所有男人,全部是能帮的都帮,她们这群女人,自然是愤恨不已。
花璃面容苍白,退后几步,眸含怒色的看着几人,几人步步逼近。
眼看着花璃退无可退,几人的后方响起一个呵斥的声音,“站住,你们想做什么?”
花璃抬头,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
来人一身灰黑的衣衫,跑起路来,潇洒不羁,她快速的上前,挡在了花璃的前面。
花璃瞠目,“凤,凤……”
凤云轻,是凤云轻?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是一身男人的打扮?
凤云轻微微一笑,回头看着阮璃,“你在一边等我,不然等一下吓着了孩子!”
花璃点点头,背着孩子,走到一边安全的地方。
凤云轻蹙眉看着几人,冷声道,“你们几个,立刻给我自打耳光,否则我就亲自动手!”
那几个姑娘,被凤云轻一呵斥,顿时不悦的冷哼道,“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们村的闲事?”
“我是谁,你们管不着,只是今天,你们若是不将你们说出的话收回,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凤云轻冷声,衣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一柄折叠了几层的扇形飞刀,立刻显现了出来。
那几个姑娘,惶恐的后退,凤云轻手中的飞刀“嗖”一声出手,旁边的一棵大树瞬间被齐刷刷斩断,“嘭”一声倒在地上。
那姑娘大惊失色,尖叫道,“你是什么人?”
凤云轻步步紧逼,“你们说我是什么人?”
粗布衣衫的姑娘恍然大悟,“你是花璃的相公,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花璃,所以花璃的孩子,不是野种,是你的……”
凤云轻微微一愣,不说话站在那里,那几人一边道歉一边求饶。
花璃见状,走了过来,蹙眉摇头道,“算了,放了她们走吧!”
凤云轻回头看着花璃,不悦的道,“以前的时候,只有我们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也被人欺负了?”
花璃苦涩的笑,“今时不同往日!”
眼看着那几个姑娘跑的没影,凤云轻上前握住了花璃的手,“阮璃,这两年你还好吗?”
眼前的女子,正是失踪了两年之久,被箫连城寻找了两年的阮璃。
阮璃点点头,脸上有着属于岁月沉淀下的淡泊,“我很好,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
凤云轻叹息,“我都来这里半年了,只是很少下山而已!”
阮璃拉着她的手,一起下山,“萧临楚做了皇帝,我就知道,你们几个不会在一起了!”
凤云轻笑的风云轻淡,她蹙眉抬眸,看着天空的云卷云舒道,“是啊,他做了皇帝,我们两个就没有可能了!”
阮璃动了动后背上的小婴儿,抿唇,“张芊芊呢?她还是和萧临楚牵扯不清吗?”
凤云轻伸手,抱过了她后背上的小婴儿,小婴儿好奇的看着她,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爹爹——”
凤云轻一愣,阮璃失笑,“果果没有见过她的爹爹,所以看见一个男的,都会叫人家爹爹,弄的我在村子里,几乎没脸见人!”
凤云轻摇头笑着,伸手点了点果果的小鼻子,“果果,小果果,那我就做你的爹爹好不好?以后你就有娘也有爹了!”
阮璃若有所思的看着凤云轻道,“你一身男装,想来是不打算再嫁人了,云轻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萧临楚?”
凤云轻面色有些苍白,抱着小果果,再次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想着任何人,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
她作为沐晗的解药,作为一个随时都会变成红猴怪的怪人,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情情爱爱?
她现在只盼着,哥哥能够解掉余毒,沐晗快点好起来。
抱着小果果,和阮璃边走边谈,很快的就来到了村子里面。
村子里炊烟袅袅,处处都是饭菜的香味。
阮璃带着凤云轻,刚刚走到破旧的屋子旁边,隔壁不远处的木门就被打开。
接着一个憨厚的男子走了出来,笑着看着阮璃道,“花璃姑娘,我家的饭菜已经好了,你过来一起吃一些,别饿坏了身子!”
阮璃摇摇头,微笑着道,“不了,大牛哥,我相公已经回来看我了,我得亲手烧饭给我相公!”
说完,她亲密的挽着凤云轻的手臂,走进了屋子。
那憨厚的大牛,木讷的站在那里,够长了脖子露出失望之色。
凤云轻见了阮璃家徒四壁的屋子,不由得感叹,阮璃从一个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大小姐,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适应这样清贫,并且处处受到欺压和歧视的生活。
呆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会儿,凤云轻逗弄着小果果,一盏茶的功夫,阮璃就弄好了两个菜,虽然简陋,但是色香味俱全。
吃过晚饭,凤云轻留在了她这里借宿。
两人说了很多,分开之后的事情。
原来阮璃离开的时候,有些精神失常,幸好被一个农妇收留。
可是农妇好心,农夫却起了歹意,阮璃连夜逃走,跌落在了一个湖中,没有淹死,却变得清醒无比。
她爬出水之后,发现那湖水不过过膝而已,从此她就一个人颠沛流离。
凤云轻听了她的遭遇,唏嘘不已,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阮璃笑着安慰她,都已经过去了。
两人聊了一夜,第二天天明时分,凤云轻这才睡去。
醒来的时候,阮璃已经做完了所有家事,饭菜给她留在炉子里温着,她看着院子里的鸡鸭,蹒跚学步的果果,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忽然之间,很不想再回到沐晗的身边,作为他的解药。
她也想过这种,正常人的生活。
凤云轻走到阮璃的身边,帮她晾晒衣服,阮璃微微一笑,任凭她帮助自己。
她盯着凤云轻,调侃的道,“这几年,你的变化也很大嘛!”
凤云轻点点头,“转眼,都四年了,那个时候我十九岁,你还在安城为了择婿的事情烦恼,变化能不大吗?”
阮璃点点头,面色失落的道,“是啊,我躲了两年,就是害怕被他找到!”
凤云轻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
阮璃失笑,“孩子是他的,你以为,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会允许孩子流落在外?”
凤云轻抿唇,“你担心箫连城,只要孩子,不要母亲?”
阮璃脸色一变,再次摇头,“他要谁,都跟我没有关系了,我对他无恨无怨,只求上天不要再让我遇见他,破坏我和孩子的平静生活!”
凤云轻蹙眉不说话,阮璃低声道,“云轻,你呢?你想好你要什么了吗?”
凤云轻一脸的忧色,“我只要沈亚好好的——”
阮璃叹息一声道,“沈太傅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你找了东珠令给他,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凤云轻点头不说话,阮璃拉着她的手,再次道,“我听说,蓝霖跟萧临楚杠起来了,蓝霖带了十万兵马,要求萧临楚放人,这赤月若是跟蓝雪打起来了,你还能平静的呆在这个村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