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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刚看似平淡无奇几句话,却不啻于晴天霹雳、六月飞雪,刹那间把许文龙震得四肢发软,全身冰凉,直如堕入无底冰窟般,瞬间眼前一片黑暗、一片模糊,一颗心也跟着咚咚咚狂跳不已。幸好他自制力极佳,虽则讶然之极、慌乱不已,但脸上却依然平静如常、波澜不惊,用一副全无所谓的口吻说道:“不得不佩服你丰富的想象力,然而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毕竟都是华夏人,都是同胞姐妹,你无端把那可怜女孩和滨洋首富扯上关系,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眼着着一个无辜少女命丧黄泉,你又于心何忍,你又睡得着觉吗?不会愧疚后悔一辈子?”
“不错,我是华夏人!”沈刚挺起胸昂然说道,“正因为我是一个华夏人,所以你们两人才得以暂时平安无事。也幸好赛菲拉目前专心致力于拯救其手下菲亚斯洛,而没有心思去想其它的事情。否则,十个梁诗绮的底细也会被他查个里朝外、底朝天!”
许文龙不置可否笑了笑,叹着气半真半假地说道:“你就不会看在同胞份上,略尽绵薄之力去帮帮她吗?如果能成功使她脱离这个火海,我想她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
“我一个人孤掌难鸣!”沈刚紧锁着眉头说道,“再说我在这里沦为叛军,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我也有另外的目的!”
“哦?你有另外的目的?”许文龙颇感兴趣地说道,“那你有什么目的?活捉赛菲拉?歼灭这股叛军?”
沈刚摇了摇头,脸上升起一片阴云,摇着头悲戚而又恳切地说道:“我叫沈刚,原本是华夏西部某特战队队员……”
“猎狐特战队吗?”许文龙大吃一惊,双眼一鼓脱口问道。
“这是一支很隐秘的作战部队,原来你也知道呀!”沈刚斜着眼看了看许文龙,用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态说道。
“我有一个朋友也在那服役,经常会向我说起这支部队。”许文龙漫不经心回答道。
沈刚苦笑一声,幽幽然继续说道:“在服役期间,由于我可怜的妹妹无端受到乡里恶人凌辱,在伸冤无果、羞怒交加之际服毒自杀。父母也因此气愤难当、急怒攻心,双双病重而亡。我咽不下这口气,在探亲时一怒之下把那依然逍遥法外的恶人给杀了……”
许文龙叹了一口气,默默着着眼这个遭逢不测的华夏士兵,心里油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之情。
“杀人之后,我自知闯了大祸,难以逃脱法律制裁,所以被迫隐姓埋名、亡命天涯……”沈刚心情沉重地说道,“最后辗转逃到卡伊拉,流落到南部重镇底比斯。在那靠打零工、作搬运过活。在一次偶然机会中,我认识了富商之女索菲娅,一个单纯、活泼而又美丽可爱的姑娘!我们相爱了,爱得昏天黑地,爱得死去活来,彼此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快乐之中!”
许文龙点了点头,脸上立刻露出开心欣慰的笑容。
沈刚虎目含悲,心伤泪落,两排钢牙咬得咯咯作响。他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摇着头痛苦万分继续说道,“可惜的是,这种让人心醉神迷的日子却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我们相爱不到半年之后,赛菲拉便带着他的部队攻下了底比斯重镇。在那里安营扎寨,驻兵休整,从而认识了索菲娅父亲以及她们双胞胎姐妹俩,而灾祸也便由此开始降临。因为奸诈成性的赛菲拉不仅深深被这对天仙的姐妹倾倒,还像恶狼般觊觎她们家里的巨额财产。为达到这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于是指使手下人员化装成歹徒,在一个夜深人静之时持枪闯入她家,粗暴虏去她们姐妹俩,残忍杀害了她家一门老幼……”
说到这里,沈刚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悲愤之情难以自制。
许文龙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沈刚肩膀,再慢慢走到猪圈窗前,探着头警惕向窗外看了看。须知隔墙有耳,理应小心为妙!
沈刚自知失态,对着许文龙赦然一笑,用低沉的声音喃喃说道:“索菲娅姐妹俩被赛菲拉无耻霸占后,我顿时觉得整个世界一片黑暗。痛苦极了,绝望极了,人也变痴了变傻了,就像行尸走肉般麻木不仁,毫无知觉,甚至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以求一个短暂解脱。但我不能死,更不能逃避,我得为她们报仇,得把她们从赛菲拉魔掌中解救出来。否则,又如何对得住索菲娅对我的一片深情呢?又如何对得起索菲娅对我一片挚爱呢?从此以后,我便夜以继日潜伏在叛军营地周围,密切监视赛菲拉的一举一动,并祈祷上天能给我一个结束他罪恶生涯的机会。然而很无奈,因为他行踪诡秘,居无定所,而且护卫重重,守备森严,又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即使有外出机会,也是在众多护卫团团簇拥下,和广大群众们打个照面,简短说上几句话就离开。我根本无法接近他百米范围之内,更别说和身陷魔窟的爱人见上一面了……”
“……我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最后在刺杀他手下两个头目及几个卫兵之后,我改变了策略。开始想方设法加入这支叛军队伍,最后凭一手好枪法和好身手成为参谋长赛勒斯贴身卫兵,这才终于和日思夜想的爱人见了两面。虽然只是匆匆对视一眼,话也没说上半句。但至少让我感到心满意足,感到死而无憾,也越发激起我救她于牢笼的无穷信心和决心。于是我就像一只受伤的野狼般隐忍着,潜伏着,随时寻找着下手的合适机会。天可怜见,现在终于让我等到了,或许是利令智昏的赛菲拉气数已尽的原因吧。这次他竟然不自量力去招惹美国和华夏,竟然采取野蛮残暴的方法,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他们的无辜公民。而这两个国力雄厚、如日中天的国家,又岂是他一个穷途末路的土匪叛军所能招惹得起的?真是阎王上吊,嫌命长了!”
许文龙听完沈刚那令人悲愤的遭遇后,心里顿时沉甸甸难受极了,也压抑极了,甚至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感到吃力。他用同情而怜悯的目光看着沈刚,思忖半天才摇着头轻轻提醒他道:“可这两个国家却并没有如你所言那样草率行事,而是通过正常外交途径去解决这个纷争!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动静呢?”
“等着瞧吧!”沈刚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坚信,我意料中的事情一定会发生,而且就在这十几天之内。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我都在密切关注周边村落所出现的陌生人和陌生事,仔细琢磨和反复推测这些人和事背后的可能意图。而且我还尽我所能地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竭尽全力给予这三个人质最大限度帮助。偷偷给他们送食物送水,还为他们送去一些消炎镇痛药品。因为梁诗绮确实病得不轻,而那个断腕修女的情况更是糟糕透顶!”
“作为一个华夏人,我为你的正义和善良感到骄傲,感到自豪!”许文龙目不转睛看着沈刚,诚心诚意对他说道,“同时,出于自身性命考虑,我决定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助你。帮助你尽快把爱人解救出来,脱离这个吃人魔窟,去过你们理应拥有的幸福生活。当然,如果能够顺便把这四个人质一起解救出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他们也是无辜的,也是赛菲拉利益角逐的牺牲品。尤其是梁诗绮,都是你我同胞,都是你我姐妹,我们又岂能置之不理见死不救呢?”许文龙斟酌再三,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想法有所保留地说了出来。因为他和沈刚相识不久,不可难完全相信他的一面之辞。毕竟人心似海,深不可测,谁能保证谁是什么样的人呢?但对他又不能完全不信,正如他所说的,只要细心检查一下那双皮靴,那自己一切意图必将昭然若揭,大白于天下。其后果自然不言而喻,别说救梁诗绮,连保证自身安全都有很大问题!
沈刚如释重负般吁一口气,紧锁着的眉头豁然舒展开来。他定定地看着许文龙,点着头毅然决然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更也不管你是有备而来还是孤身犯险。但既然你决定加入这个行列,那咱们就豁出命去大干一场吧!为了你,也为了我,更为了那些无辜受累的可怜人质!”
“干吧,难得干一次这么刺激冒险、又有意义的事情!我也豁出去了!”许文龙大手一拍,跳起来紧紧握住沈刚双手,兴奋而又急切地说道,“那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想好什么计划没有?”他想探探沈刚的口风和内心想法。既然他处心积虑想要救出自己爱人,那肯定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行动方案。毕竟熟门熟路,毕竟对基地了如指掌。所谓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如果真有更成熟更有效的解救方法,那又何乐而不为呢?也省得自己大费周章去冒无谓风险!
沈刚微微一笑,拉着许文龙蹲下身子,随手抓起地上几块石头,俯下身东一摆西一放,左一画右一连,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行动计划和盘托了出来……
许文龙凝神看着他对基地布局、火力防卫、道路交通等情况演示摆布,细心听着他对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的详尽讲解,同时在头脑中飞速印证对照记忆中的卫星图片……
半晌,沈刚把手中石块一扔,对着许文龙征询般问道:“怎么样?这个办法行得通吗?”
“行,我看行!”许文龙听完之后赞赏地说道,“如果不出特别意外的话,我看有六七成把握,也有可能更高!”
“那就这么定了,让我们一起分头行动吧。我会尽快想办法先让你和梁诗绮取得联系!”沈刚喜孜孜站起来说道,“另外,赛菲拉还要过几天才会外出狩猎寻欢。我们也可以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对这个计划作进一步修改和完善,一定要最大限度做到完美无缺,万无一失,以保证每个人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许文龙点了点头,衷心对沈刚说道:“谢谢,谢谢你所做的这一切!”
“别……你可千万别这样说!”沈刚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如果没有你的加入,我也是不敢贸然出手的,更不敢轻举妄动。我自己生命事小,就怕会连累索菲娅和她姐姐索丽娅,我不想让她们再次经受任何伤害!”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她们救出去的!”许文龙拍拍沈刚肩膀,轻声安慰他道,“要有信心,更要有决心。即使失败了,但我们尽力了!”
“对,尽最大努力去尝试,即使失败了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让我们一起祈祷奇迹出现吧!”沈刚把胸脯一挺,信心百倍回答道。
“同时也祈祷美军能从天而降,凭空现身。在最危急,最艰险的时候助我们一臂之力!”许文龙开玩笑似的说道。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从侧面暗示沈刚,这不是他们两个人的行动,背后还有人员在暗中支持。
沈刚果然聪明,听完之后精神一振,脸上顿时绽开舒心的笑容。他当然也感觉到了许文龙话中有话,肯定有援军在外面接应。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把话挑明,自己也就无须多问,一切等着瞧吧。商讨一会后,他便与许文龙握手告别,昂首挺胸大步迈出猪圈。
送走沈刚,许文龙久久坐在草堆上。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比目发直,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点头微笑。可以说是心如潮涌,躁动不安,思绪淼淼,顾虑重重。这戏剧般的变化让他一时间又惊又喜,喜不自禁,疑窦丛生,忧思隐隐。是呀,毕竟生命攸关非同小可,谁会掉以轻心视如儿戏呢?思忖良久,他才缓缓脱下脚上皮靴,用力拧开厚厚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