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风波

西多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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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是不想站在这里听他的污言秽语,更加觉得看他那猥琐的表情让我恨不得眼瞎了这双眼睛。

    我瞅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子衿,一张小脸憋地通红,脸上有怒,有羞,有恼,更有怯怯的胆寒。特紧紧地攥着我的胳膊,看样子,她也懂得高煦刚才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我看着她周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是很怕我松口,真的把她送给高煦。想来她也明白,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兄妹之间送个小丫鬟根本就不叫事。

    以前我在东宫的时候也听说过,在民间,主人可以随便变卖家里的丫头甚至是地位低下的妾室。更是可以把丫头当作礼物一样随便送人。

    可是,我偏偏不认可这套。尽管这样的事情稀松平常,可稀松平常的事不代表它就合理。

    起码在我看来是不人道的。此时我和子衿也没有建立起来多么深厚的感情。她跟着我的时日也浅,主仆情分自然也是说不上。但是,既然她是父王拨给我的丫头,她就是我的人。我也没有理由因为我那亲情淡薄的哥哥一句话就随意把她送人这一道理。如果我松了这一次口,像高煦这种性子,铁定把我纳入了“好欺负”的范围。下次得寸进尺,指不定要什么。我一次都不想惯他的这种臭毛病。

    我安抚地拍了拍子衿那双拉着我的手。牵起她就要走了。而那高煦见状,没脸没皮地拦住我们的去路,他把我推向一边。对着子衿就是一通乱揉乱摸。吓地子衿花容失色,有些不受控制地开始尖叫。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冲上去,不顾对手与自己力量悬殊。与高煦开始撕打起来。高煦起初是被我震惊住了。大概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动过他一根汗毛。后来,大概是觉得受了侮辱,开始把子衿甩到一边去,与我撕打起来。

    这高煦看起来是个打架的“熟手了”。又是踢我小腿又是扯我头发。专挑痛处下手。嘴里还还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庶出的贱东西,给脸不要脸。”我有口不能言,这嘴上的便宜只能让他占了去。满腔的怒火和悲愤只能够化作与他打架搏命的力量。

    可是事实上,我一个女孩子,比他小了六七岁,打架怎么可能占得到便宜。不一会儿就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了。可是我还是沉浸在这昏天黑地的战斗中无法自拔,他踢我,我就拧他,他打我,我就掐他。

    既然这顿打我已经挨了,并且占下风。那我至少不能由他一味伤我然后自己个儿安然无恙。让他尝尝什么叫杀敌一百自损八十的滋味也是好的。

    我们两个人几乎都沉浸在这场打斗当中。不知什么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和高煦分开。原来,远清不知什么时候走近到了我们跟前。看样子是子衿去喊了援兵。当我和高煦停止撕打之后,略定了定神。这才感受到腿上,手上,脸上的疼痛针刺般向我涌来。

    子衿还是带着哭腔问我“郡主,你没事吧。”一边用帕子为我擦拭着伤口。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

    说实在的,小孩子之间打打架,实在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兄弟之间,姐妹之间打打闹闹,都不足为奇。可是兄妹之间,尤其是像我与高煦这样年龄差距不小的兄妹能够打起来,就不得不令人啧啧称奇。而且打架的原因竟然还是因为一个人小丫鬟。这更加让人惊掉了舌头。

    府内的下人们后来还在下面暗暗地传,说子衿命好跟了一个好主子。能护着她不说,还为她拼命。想来这在她们过去的认知当中也是一件绝无仅有的事。

    高煦见到远清来拉架,也是有一瞬地惊异。可是转眼间,又显出了天那股泼皮骄横劲儿。“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拉扯我,待我告诉父王,看你的小命还要不要。”

    “在下霍远清,是新来的府内护卫,负责燕王行府的安全日常的。”

    高煦冷笑一声,作出一副夸张的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个狗奴才罢了。哼。”

    或许是因为刚才远清拉开我和高煦的一瞬间,让他感受到远清的身手不俗。如果他要摆'主子架子,和远清动起手来,不见得能够讨到便宜。于是忿忿地哼了一声,就独自走开了。

    此时在我心里有了一丝疑惑。远清他进府不到三个月。并且据我了解他从前是没有习武底子的。

    而高煦,'七岁开始习武,据父王所说,他的骑射,拳脚无论是和大哥高炽比,还是和几个同龄的堂兄弟比,那都是十分出众的。这个时候能让他偃旗息鼓的原因只有一个,那是对方实力强大,他注定讨不到便宜。

    这大过年的,我和高煦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要闹到父王面前的。

    而父王了解清楚事情的缘由,要罚的人就只有高煦。罚他在佛像前跪足一天不进水米。

    在父王面前,高煦不敢再狂浪造次。只能够听命而去,在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而我不甘示弱,自然是瞪了回去。

    在我的身边,玉英姐姐为我包扎着手上的伤口,外婆给我脸上涂着药。子衿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搓着手。而父王则走到我面前心疼地看了看我身上的伤,叹道:“瑾瑜,以后有什么记得来找父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跟人蛮干,只有吃亏的份。”

    转而又对玉英姐姐说道:“玉英,你是长姐,以后更要担起管束弟妹的责任,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父王就要练你一起罚了。”玉英只应了句“是,就没有再说话。”

    那一天,父王全程都没有显出一丝怒意。所说的话更是不带一星半点儿的火气。可是,他果决地态度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我们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所谓的不怒而威,就是如此。

    待到收拾停当,已经很晚了。高燧早已睡下,外婆带着我到房间。待到关上房间门,冷冷地对我命令了一声“你跪下。”

    我如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僵直地站着,没有跪。

    “叫你跪下,你嘴哑了,耳朵没聋吧。”

    我只好跪下了,可是心里是又委屈又莫名其妙。委屈的是,外婆她从与我见面到现在,都是慈眉善目,除了关怀便是怜爱,何曾有过这样的冷厉。而我的莫名其妙就在于,我自认为我今天没有犯错,为什么要让我罚跪。

    外婆见我疑惑不解又一副委屈地要哭一般的样子,也有些动容。但还是端出一副肃然的面孔。“你现在既然无法开口说话,我便把这个道理讲给你听,你且听好了,今天,你错就错在冲动鲁莽。你想要护着身边的人,想与你那兄弟去争一口气,这都没错。可你明知道会吃亏,还这般行事,那就是冲动,更是愚蠢。”

    我听到这里,再回想起下午自己的种种行为,竟然从外婆的话语中悟出了几分道理来。我下午确实过于莽撞。对于子衿的事我若不想让步,完全有更好的法子。就因为忍不住脾气,弄地一身伤,子衿是保住了,可是自己却弄得如此狼狈。如果不是子衿机灵去搬了救兵过来,我被那混小子活活打死也未可知。

    刚刚父王说的,有什么事和他说,他会为我做主,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外婆,我知道错了,以后做事一定会谨慎斟酌的。”

    当我说完这句话,我才意识到,我居然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