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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告诉你,他之所以要与云国相互联姻,那是因为他要联手云国,一起攻打朝国,进而再寻借口拿下云国,达到他一统天下的野心!
他让我痛,那么我就让他也尝尝心痛是何滋味,随后再击败他的野心,让他最后什么也得不到,让他变得一无所有!”浓浓的恨意再次出现在聂瑾鸿眸瞳中,“若要恨我,你尽管恨吧!”
倏地撤开手,聂瑾鸿重新回到窗前,没再看紫鸢。
“不!我不信这是真的……”
紫鸢嘶声道。
梅姑站在院里,身形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紫鸢与聂瑾鸿的对话。
亦或是,她只遵循自己的职责,其他事,不是她要管的范畴,才没挪动身形,去书房探知一二。
紫鸢站在原地,整个人如同失去生气的布娃娃,只知往下掉眼泪,唇角颤动,说不出一句话,而聂瑾鸿凉薄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你可以走了。”
“不,我不走,寂大哥,你说这都不是真的好不好?好不好啊?”不知哪来的力气,紫鸢冲至聂瑾鸿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身,由着泪水将聂瑾鸿背上的衣衫浸湿,“寂大哥,我喜欢你啊,喜欢你好多年了,你告诉我,你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好不好!”倘若是真,他不会再和她在一起;倘若是真,她还有何脸面痴恋于他;倘若是真,未来,只有痛苦伴随她左右!
聂瑾鸿慢慢的将她的手从腰间掰开,转身,双手紧按住她的肩头,一字字道:“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别挣扎了!”
“真的?一切都是真的,”紫鸢流着泪后退了两步,“就算是真的,我是无辜的啊,我对你的爱是真的啊,你不能因为你的恨,就这样对我,不是么?寂大哥,知道么?我这里很痛,很痛……”紫鸢握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皇兄是皇兄,我是我啊,我是紫鸢,是深爱你的紫鸢……”
“可我不爱你。”
聂瑾鸿的声音冷而低沉。
“你爱我的,要不然,你这些日子以来,不会对我笑,不会对我好,更不会与我……”紫鸢用袖子抹干脸上的泪水,笑着说着他们这段日子相处的点滴。聂瑾鸿道:“那都是假的,我要北堂鸣痛苦,你是他最为在乎的胞妹,如果你出了事,你说,他会不会很痛苦啊?”这一刻,聂瑾鸿低沉的声音,竟有些邪肆起来。
紫鸢爱的太深,爱的太刻骨,因此,她明知聂瑾鸿说的是真,明知聂瑾鸿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好,如聂瑾鸿所言,都是假的,可她却不要相信这一切都是在真的,她扑入聂瑾鸿怀中,紧紧抱住他,柔声道:“寂大哥,我爱你,我爱你,别推开我,别推开我好么!”他们拥抱的次数并不多,记忆中拥抱最长久,最甜蜜的一次,就是半月前那晚。
他们彼此拥抱,都仿若在拥抱着一团火,仿若要将彼此燃烧起来,融化在他们的爱恋里。
她能感知到,那时的他对她是爱恋的,是痴迷的,此刻呢?此刻她拥抱着他,他却木然地站着,周身冰冷而僵硬,一动不动。
没将她推离,但也没伸出双臂抱住她。或许她热情些,他会抱住她吧?想到这,紫鸢心里的热情顿起,她抱聂瑾鸿更紧,拈起脚尖,在聂瑾鸿脸上轻轻地吻了下,强挤出抹温婉柔和的笑,道:“寂大哥,我爱你……”她低诉着自己的情意,自己的相思,以便聂瑾鸿感知到她的痴爱。
熟料,聂瑾鸿在她音落的瞬间,决然地推开了她。
她怔住,脸上的笑倏地凝滞,整个人呆若木鸡,片刻后,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滚落而下,她捂住嘴哭出了声,聂瑾鸿冷眼看着她,沉声道:“尊贵如你,何时需对个不爱你的男人,做到如此卑贱的地步?”她是因为爱他,才会主动亲吻他,聂瑾鸿心里明白,出口之语,却偏偏要伤害爱他的女子,因为他知道,他们没得可能在一起,就算他哪根筋搭错,与面前的女子勉强成就姻缘,也会因为他的恨,给不了她幸福。
痛吧,深痛过后,忘记他也好,恨他也好,一切就这样吧。
“你伤害我,就是为了让皇兄痛苦,对吧?”紫鸢听到他的话,止住哭声,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聂瑾鸿。
聂瑾鸿沉声道:“是这样没错,而且我也在刚才明明白白说出了我的目的。”
紫鸢的身子开始颤抖,眸中滴落的泪水,冷若冰霜:“可是,可是你就不怕我腹中、已有了你的骨肉吗?”
“我的骨肉?”聂瑾鸿笑了,那笑落在紫鸢眸中,尤为刺眼:“若真有了,公主不觉得有失妇德,就留着吧!”顿了顿,他接道:“但我还是奉劝公主一句,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有了就解决掉吧!”
“你不在乎他?”
紫鸢瞪着聂瑾鸿问。
“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他并不是我所期待的。”如雷击般的话语,轰然在紫鸢耳边炸开,她一字一字道:“你、好、残、忍!”音落,她扬手甩了聂瑾鸿一巴掌,而聂瑾鸿没动,就这么任她的巴掌重重地落在了脸上。
“不够的话,你可以再打我几巴掌,打完后,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聂瑾鸿冷笑着,看向紫鸢。
她打他了?紫鸢垂眸,注视着自己发红的掌心,眸中的泪水忽然干了,整个人似是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接着,她垂下手,双拳紧握,指甲已刺入肉里,但即便这样,仍无丝毫只觉可言,她盯视着聂瑾鸿,喃喃道:“好,我走!你不愿看到我,我会永远也不让你再见到!”她走向门口,忽然,脚步顿住,补充道:“我会如你的愿!”这句话的含义,紫鸢不知聂瑾鸿可知道,但她知道自己会在明日做什么。
等一切成为既定的事实,他会后悔么?
呵呵,话说回来,到时他后悔与否,与她又有何关系?
聂瑾鸿转身,背对着门,没有看紫鸢脚步虚浮,一个不慎就会摔倒的背影。但他目中不知何时,已变得湿润一片。
“走吧!”走至梅姑身旁,紫鸢无力地吐出两字。
梅姑没有说话,只是朝聂瑾鸿的书房看了一眼,然后揽住紫鸢,凌空而起,转瞬消失不见。
她走了,她被他伤得遍体鳞伤,带着满心的痛,走了!
窗前,聂瑾鸿缓缓转身,步至书案后落座,他仰起头,不让那满目的湿润涌出。他不知,不知那满目的湿润,现下是因伤害紫鸢而心痛溢出,还是因想起一家人的惨死,哀伤所致。
静谧的黑夜,苍凉的月色,满是伤痛气息的书房,聂瑾鸿阖上双眼,就这么坐在书案后。
有人来了,是她么?她不是被梅姑带着离开了么,怎会又返回来?
书房门在紫鸢离开后,就没有闭合。
凌曦身着一袭青衫,翩然落至聂瑾鸿院中,目光由那亮着灯火的窗,挪至敞开的书房门口。
“一切我都已说得清楚明白,你又返回做什么?”凌曦刚行至书房门口,聂瑾鸿的声音便在书房中响起。他在与谁说话?是她吗?凌曦秀眉微蹙,她可是刚到他书房门口,且脚步轻浅,未曾开口说一句话,这么一想,凌曦知道聂瑾鸿出口之语,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在她来之前,离开这间书房的那个人听。
可是那个人会是哪个?
紫鸢公主?
会是她吗?
“聂公子近些年过得可好?”心下明了聂瑾鸿的话不是说给自己听,凌曦步入书房,随手将门合了上,聂瑾鸿猛地睁开眼,坐正身形,望向与他说话之人。是他?自在父亲坟头别过后,这几年他再没见过这个青衫少年,如今,寻到他,又为的是什么?
想劝他别找北堂鸣复仇么?
若真是这样,眼前这青衫少年的能耐未免也太大了些。
聂瑾鸿没有说话,他凝视着凌曦定定地看着。说来,这几年,他脑中可一直有这么青衫的影子,他有想过,甚至已怀疑眼前这么青衫,就是楚帝的曦贵妃。
否则,他在云国遇到的每件事,怎都会有青衫少年,亦或是曦贵妃的参与?
除非,除非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你是楚帝的曦贵妃,那年晨曦宫突然间失火崩塌,是你使得金蝉脱壳之计,可对?”起身,聂瑾鸿走出书案,与凌曦面对面而站,问道。
凌曦微微一笑:“聂公子怎会这么认为?”
“我这么认为?”聂瑾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在云国,我每次遇事,要么是你,要么是曦贵妃,都会适时的帮我,其实,在那场晚宴后,我就该想到,你就是曦贵妃,因为只有你,才能在我第一次潜入皇宫,即将失去性命之时,好巧不巧地救下我。我父故交好友之子,这个借口你编的很好,而我当时因有所顾忌,才信了你的话,这么些年过去,我时常想起发生在云国期间的事,想来想去,你们二人的影子,会不知不觉的重合在一起。”
“你的心思可真细腻。”凌曦并未因聂瑾鸿这么噼里啪啦的一通话语,有所变脸,她走到一把椅子旁,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
聂瑾鸿没有坐,他的目光跟随凌曦挪转,继续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我承认了什么?”凌曦笑问。
聂瑾鸿神色郑重,道:“你若是要在我面前继续这样装下去,我觉得我们之间,接下来没什么可说的了。”凌曦见聂瑾鸿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轻浅一笑,只好道:“我是她。”
她这么一承认,聂瑾鸿当即怔住,心下怀疑是一回事,可真正听到这个事实,他还是吃惊不小。
眼前的青衫是女子,她亲口承认自己是女子,但她的武功,以及她处理事情时的见地、手段,却都比他强很多,静默良久,聂瑾鸿坐在凌曦对面的椅上,道:“几年不见,你找我何事?”
凌曦收起脸上的浅笑,缓声道:“离开雾国。”
“为什么?”聂瑾鸿不解,而凌曦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道:“鸣帝的野心很大,你跟着他只会被利用。”
“被利用?你认为我很蠢么?认为我没有自己的头脑吗?”聂瑾鸿挑眉道:“若你找我的目的为的就是这个,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不会离开!”
“为何?你为何不离开?我都说了他野心很大,而且跟着他对你没好处,你为何还要执意留在这?”
好倔的脾性,她是早就知道,可几年时间过去,臭小子还是没有半点改变。
聂瑾鸿的目中渐显出恨意,一字字道:“你问我为何?倘若他用龌蹉的手段害得你满门惨死,你会怎么做?”在凌曦面前,聂瑾鸿没想要隐瞒他对北堂鸣的恨,毕竟对方帮过他不少。
凌曦心下一突,跟着倏地站起:“你说什么?聂府一门的惨死,是他一手谋划的?你可有证据?”北堂鸣是神秘人?他暗中用手段,才害得她一门被楚帝斩杀午门?是他,不是魔尊幽冥,不是那与璟长得相像、宛若妖孽般的男子?
她如此激动的模样,令聂瑾鸿顿生不解,“是他没错,至于证据,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你,再有,我不想你再对我聂府的事插手!”他的言语,以及此刻脸上的神情,皆很认真,然,凌曦在冷静下来后,却还是道:“就算你有证据证明北堂鸣、是害死聂府满门的谋后黑手,单以你的能力,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他吗?”说着,她在书房中走了两步,站至窗前,面对聂瑾鸿后接道:“若他真得是害死聂府满门的凶手,我必不放过他,至于你,我还是那句话,离开雾国。”
聂瑾鸿冷哼一声,道:“你小看我?你凭什么回回小看我?”凌曦唇角扯出抹笑,道:“我没有小看你,我只是不想你有危险!”
“可笑,我为我的家人报仇,即便失去性命,那也只能怪我学艺不精,没有本事杀死仇人,与你个外人有何干系?再者说,离开这里,我要到哪里去?你说啊,离开这里,我带着满心的仇恨能到哪里去?”聂瑾鸿说着,刷地站起,逼问凌曦:“你是谁啊?为什么对我聂府的事,就这么的上心?”
凌曦见他目光犀利,面上表情激动,语声温和道:“好好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坐下吧,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得不想你有任何的危险。”聂瑾鸿没有坐,他仍逼视着凌曦:“我有无危险,关你何事?”
“听我的,离开雾国到朝国吧,”凌曦没有直接回聂瑾鸿的话,她继续劝说道:“在见到你那刻,我就把你视作弟*弟在看待,因此,我不能让自己的亲人遇到任何的危险。”聂瑾鸿笑了,他笑得尤为嘲讽:“弟*弟,你的年岁有我大吗?而且,我的嫡姐早已被人毒害身死。”聂瑾鸿的话,致凌曦微泛不适,她不知该怎样对聂瑾鸿解释自己的身份,她是他的嫡姐,可又不完全是,聂瑾鸿见她久不开口,接道:“没话可说了吗?没话可说了,就请离开。”
凌曦苦笑:“你怎就如此执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就是你的嫡姐,你愿意听我的话,离开雾国,到朝国去吗?”聂瑾鸿盯视着她,道:“世上有如果吗?”顿了顿,他继续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会信你的如果吗?”
“我,我……”凌曦唇角噏动,好半晌,却只吐出这么一字。
“你走吧,”聂瑾鸿坐回书案后,道:“我的计划已经实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收手。”
凌曦这时突然道:“你在云国期间,没听说人们说过我的样貌与聂后很像吗?”
“听过,但那也仅是相像,你想以此对我证明什么?证明你就是我的嫡姐,对吗?”聂瑾鸿抬眸望向她,“我不信什么鬼怪之说,所以,你想说你是她重生而来的话,还是莫要开尊口。”
凌曦语声变得郑重,道:“世间离奇之事,并不少见……”为劝住聂瑾鸿不要冒险,凌曦打算隐晦地说出她的真实身份,熟料,聂瑾鸿倏地一巴掌拍在书案上,怒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一句话,请你立刻离开!”他言辞凛冽,对凌曦下了逐客令。
“你真得不听我的劝,离开雾国?”凌曦缓步走至书房门口,回头问聂瑾鸿。
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疲惫,而她的目光亦是如此。
劝说无用,她的劝说于他一点作用都起不上,真要看着他以卵击石,对抗北堂鸣吗?
聂瑾鸿冷冷的笑了笑,并未作答。
“你……”她的苦心他不知,她的身份他不愿相信,凌曦叹了口气,见聂瑾鸿垂下眸不再看她,拉开门,步出了书房。
嫡姐?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嫡姐?
聂瑾鸿在凌曦前脚走出书房的一刹那间,扬起手,敞开的房门立时闭合在了一起,他不信凌曦是他的嫡姐,只因他想到,如果凌曦是的话,那么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死去多年的人,多年后重生于世,谁信?
没人信的,这世上不止他,怕是任何一人都不会相信。然,她若不是,又为何对聂府的事这么关心?她若不是,又为何多次出手救他?她若不是,刚才在被他逼问出身份后,看向他的目光,为何会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关怀?
回头想想,自从认识她,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他好,都是在保护他。
越想,聂瑾鸿脑中的思绪越是紊乱;越紊乱,他越是想要理出个头绪。但,他终了还是越想越乱,未梳理出他要的答案。十指插入发间,他抱住头,不断地告诉自己:静,聂瑾鸿,你此刻需要好好静静。
良久,他放下手,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走了两圈,心道:她是谁,先不用管,当下手要做的,就是如何让云、雾两国开战,且打得不可开交,最终两败俱伤!然后,他再伺机而动,手刃北堂鸣!
聂瑾鸿计划的很好,并以伤害紫鸢,向北堂鸣吹响了复仇的号角,但未来之事,谁又能说得准?
月华脉脉地流转,紫鸢端坐在榻上,眼里的泪水在走出聂瑾鸿的书房门,再至梅姑带她回皇宫这一路上,就没有断过。
她垂着头,看着被自己已经揪扯得发红、发痛的手指,任眸中的晶莹滴落而下。
手指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她的心伤。
回宫得途中,她仍在想,或者仍在自欺欺人:假的,他说的都是假的,他在骗她。可是,那些真得是假的吗?皇兄的野心,她不知道,但他心思深沉,行事诡秘,如果说是他做的那一切,是他暗中使手段害得聂府一门惨死,她该如何做?
嫁给楚帝,满足他更大的野心?不,她不要!
心好痛,仿若被人撕成了一千片、一万片,而撕碎它的人,是皇兄,还有那个她深爱的他,但,纵然如此,她也没法恨皇兄,没法恨上她爱之至深的他!
紫鸢伤痛至极,碎成一片片的心上,到此刻,都依然全是聂瑾鸿的影子。
——那爱而不能相见,那冷漠而绝情的影子。
“梅姑,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变得这般无情?皇兄做错事,可我没有,我没有啊,他怎就因报复皇兄,要如此残忍的对我?他难道真就一点不爱我么?”紫鸢抬起泪眼,看向站在她身侧,木然着脸的梅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