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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妇会武功?颜霏不懂这古代的武功,可岑氏这一刻甩鞭子所用的招式,及鞭子袭向她时彰显出的威力,与刚才抽在她身上的那四五下明显不同。
“啪!”重重的一鞭子落下,颜霏身子骤时摔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怎样,没想到我一个内宅妇人会功夫吧?”岑氏边笑边扬鞭继续抽打颜霏,“就是老爷也不知道我会功夫呢!当年我以为他会娶我为正室,没成想他竟娶了你娘做嫡妻,从侧门抬我进府做了妾室,这口气我怎能咽下?我忍,一忍就是多年,眼睁睁地看着你娘那个jian人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看着她的大女儿进宫做了皇后,时至今日,又要我面对你做摄政王妃,你觉得我还能忍下去吗?”
颜霏蜷缩在地,紧咬压根依旧是默声不语。
“实话告诉你,在我得知你大姐打算要向太后求懿旨,将你指婚给璟王做正妃那会,我就已经着手我的计划,知道么?我要依姐儿取而代之,我要你的婚事变成她的,为了这个目的,我费劲了心思,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听不到颜霏呼痛求饶,岑氏目光阴狠,出手的力道再次加重,“你说若是苏氏那个jian人知道自己疼爱的女儿,被我凌虐致死,会不会立时立刻气得吐血而亡?还有老爷,他会不会也心痛欲死,恨不得一剑刺死我?”
“岑姨娘,你这是作死的节奏!知道么?你现在对我做的一切,是作死的节奏!”头慢慢从地上抬起,颜霏平静地看着岑氏,唇角微启,一字字道:“冒牌货就是冒牌货,总有被人识破的一天,到那时,不光是你,就是你的女儿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会吗?”也不知岑氏是心虚,还是恼恨颜霏戳中她的心事,丢掉手里的鞭子,走至颜霏身旁,俯身抓起她脑后的发丝,厉声道:“小jian人,我原本还想就这么抽死你得了,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你猜我会怎么对你?”
“随便!”
颜霏盯视着她,目中无一丝惧意。
“好一个随便,那我今个就多找几个男人陪陪你怎样?”蓦地松开手,她俯视着颜霏,冷笑道:“我会让他们好好服侍你……”薛山眼里全被惊愕填满,这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柔似水,说话绵软甜腻的女人吗?皮鞭是他递给她的,但如此做也仅是想让她发泄发泄、多年来在慎国公夫人那受的气,可他没想到她会出手那么狠。
狠劲抽了那柔弱少女数鞭还不解气,竟催动内力至皮鞭上,再次狠抽那少女,不是他心软,而是他真没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会这般心狠。
她的武功是他早些年前所授,当时的初衷只为她在遇到危难时能够防身,却不料今日让他看到,她运起功力当着他的面,凌虐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然,这还不够,她要找多个男人欺辱这女孩子。
他得好好想想,像这样一个妇人,还值得他喜欢么?他还要带她远离京城,相守一生么?
转身,他隐去目中惊愕,缓步走出屋门。
薛仁见义父出屋,本想跟着一起离开,可身形却一步也挪不动,他的目光牢牢锁在那蜷缩在地,被殷红的鲜血浸透中衣的少女身上,在岑氏运气内力抽打颜霏时,他目中也有惊愕,但瞬间过后,他目中神光便恢复如常。
下一刻,他因岑氏的话心生震惊的同时,不由为那蜷缩在地,满身伤痕的少女生出同情来。
同情?
他怎会对她生出同情?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被人取代身份,在这里囚禁多日。
一抹愧然在他眼底蕴出,深吸口气,他终挪动身形,走至门外。
“卑鄙!”颜霏冷然的目光凝聚在岑氏身上,启唇一字字道:“我真得好怀疑,像你这种恶妇,我爹当初为何要纳你进门?”疼痛一波一波地侵袭着她每根神经系统,凌乱的发丝被额上渗出的冷汗打湿一片,黏在她失了血色的脸儿上,让人看着好不疼惜,“虚伪,恶毒,是个男人都不会真心喜欢你。我真为我爹,为刚才陪你一起来的那位大叔感到不值,这世间什么样的好女人没有,却偏偏对你上心多年。”
岑氏嘴角扬起,冷笑道:“我卑鄙?我恶毒?哼,这都是被你娘那个jian人逼得!至于老爷和山哥喜欢我,那是因为我有魅力,值得他们喜欢。你娘有什么?多年来老爷对她一直不冷不热,仅给她主母应有的体面,其他的她得到了什么?”说着,她蹲身,再次揪起颜霏的头发,逼视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狠狠道:“虚伪,你说我虚伪?若我告诉你,我就是虚伪来着,你又能怎样?”
“我是不能将你怎样,但好在我爹识清了你的真面目。”颜霏与她恶狠狠的目光对视,声音虚弱却依旧镇定道:“你以为你怀有身孕,我爹不知道吗?你的算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迟迟不将自己有孕告知我爹,不外乎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你怕,怕你们母女的阴谋败露,怕我爹不念多年的情分,将你送入官府,才刻意对他隐瞒孕事。”
“你怎么知道?”岑氏双目大睁,朝颜霏苍白的脸上狠甩一巴掌,逼视道:“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孕的?”
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颜霏不无嘲讽道:“不光我知道,就是我爹和我娘,他们也知道你现在怀着身孕。”说着,她朝门外看了眼,接道:“你别做梦了,别做梦用你腹中的野种,来冒充我爹的孩子,他不会认的,就算你装可怜,跪在他面前磕头,也别想他认你腹中的野种为水家子嗣!”颜霏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要激将岑氏,要其惊慌之下,露出更为可憎的面目,好让门外的中年男人、知道岑氏究竟是个怎样的货色。
“你胡说!”岑氏还真被颜霏说的话刺激的失了章法,只见她猛地将手拿离,起身向后退了两步,指着颜霏道:“你胡说!我怀的是老爷的孩子,他不是野种,他不是!”
颜霏嗤笑,淡淡道:“他是,他就是门外那位大叔的孩子,你别以为你背叛我爹和其他男人私通,我爹就一点都不知道。”
“我没有和男人私通,我没有……”岑氏神色慌张,脸色发白,连连摇头。
“你有,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爹,你喜欢的男人就是门外那位大叔,还有,你的女儿多半也不是我爹的孩儿,是你和那位大叔生的吧,你说我猜得对吗?”毒妇,看你还不露出真面目!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做任何事,无非是喜欢那个女人,且那个女人对他也一往情深,否则,哪个能忍受得了自己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岑氏疯了似的吼道:“闭嘴!依姐儿是老爷的孩子,除过老爷,我……”倏然间,她到嘴边的话打住了,转头,她看向门外,顷刻间脸上的怒气全然消失不见,平复好心情,她凝视着颜霏静静地看着,暗道:还好,还好没中了小jian人的阴谋。
门外昏暗的通道中,薛仁站在薛山身后,轻声道:“义父,在孩儿看来,屋里那个妇人你还是放手吧!”屋内此刻静寂一片,岑氏脚步轻移,小心翼翼地贴住门,听着薛山和薛仁的对话。
“若是能放手,早些年我便放手了!”长叹口气,薛山怅然道:“以前的她很温柔,今个她的所作所为皆是有因,你别对她有成见。”
薛仁皱了皱眉道:“就算有因,那也是她和慎国公夫人之间的事,你瞧瞧她,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用皮鞭抽还不解恨……”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薛山知道他后话是什么,缓声道:“我不会让她那么做。”
“义父,你确定你能阻止得住?”以薛仁对自己义父的了解,他不信薛山能劝说住岑氏不施那卑鄙的手段。
薛山嘴角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我相信他会听我的劝。”
过了半晌,薛仁似是想到了什么,望向薛山道:“义父,那人该怎么处理?”
“你是说慎国公身边的那名影卫?”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见什么人都杀的狂暴之徒,薛山话一出口,便想到义子嘴里说的那人,指的是被他们关在另一间地牢中的男子,也就是慎国公身边的影卫风影。
岑氏听到这,心思瞬间活泛了,只见她回头深望颜霏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山哥。”随着这声轻唤,她眼波流动,笑着走到薛山身旁,挽住他的臂弯,柔声道:“山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
“你很好。”薛山凝视着她看了一会,笑了笑,道:“我理解你。”说着,他暗中叹了口气,避开岑氏的目光,接道:“要我唤几人来招呼水五小姐?”他在试探,试探岑氏终究会不会走那一步。
通道中,昏暗的灯光微微摇曳,岑氏眼里忽然露出一丝忧郁之色,道:“我知道我那样对她有些过分,可一想到她娘多年来对我的欺压,我就恨不得狠狠地凌虐她致死。放过她,我实在是做不到,也没法做到……”
沉默了一会,她继续道:“因为我得为依姐儿的安危考虑。”
薛山没有吭声。
就听到岑氏又道:“风影不是被你们关在这么,如果让他占了那小丫头的身子,然后再划花他们的脸,我想依姐儿往后也就安全了!”毁了容,失了桢洁的女人,还能生出什么波浪,哼!即便小jian人能回到国公府,即便老爷和苏氏那个恶妇能认出她,又能怎样?若不想整个国公府满门被斩,他们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硬生生地受着,没得其他法子。
之前的谋划很快就会圆满达成,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出现差错。
岑氏这会儿很担心,很担心薛山因她刚才在屋里的举动和言行,不再助她成事。
多年来,无论是她家老爷,还是薛山,喜欢的都是知书达理,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她,突然间,她变得不再似从前那般,是男人都会心生反感,避之如蛇蝎。眼下,不管能不能挽回自己在身旁这丑八怪眼里得形象,她都得试试不是。不过,还是便宜了那小jian人,没让她被多个男人欺辱!
哼,用话激将她,骗她老爷不认她腹中的孩子,小jian人真以为她那么好骗吗?
语落,久听不到薛山说话,岑氏不顾薛仁在旁站着,抬手扳过薛山的头,泫然欲泣道:“山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还是太过恶毒了?可是……可是我实在是没法子啊,不这样做,我怎能放心和你离开京城,怎能放心把依姐儿一个人留在这里?山哥,你答应我好么,我不要他们的命,我就要他们生米煮成熟饭,要他们毁了容而已,你答应我好不好?”
薛山眼里闪过一丝动容,颔首道:“好,我答应你。”她的要求他真的没法拒绝,看到她的眼泪,他心里会痛,再说,她已有所收敛,且说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不这样做,她的女儿留在京中确实存在危险。
“谢谢你,山哥!”如小鸟依人一般,岑氏倚在薛山怀里,道:“山哥,带我去看看那奴才。”风影,敢暗中监视老娘,老娘今个就连本带利地给你还回去。
“仁儿。”
薛山揽着岑氏,看向义子。
“是,义父。”
薛仁应了声,在前面给二人带路。
片刻后,一阵又一阵皮鞭抽打声,传至通道,传至关押颜霏的屋里。
痛,颜霏蜷缩在地上,头痛,身上痛,哪哪都痛。
皮鞭声,耳边回荡起的皮鞭声,不是抽在自己身上,难道是风影……
岑氏,岑氏去折磨风影了!
恶妇!
十足的恶妇!
若姐侥幸不死,定要讨回你在我身上今天做的一切!
定要讨回!
颜霏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也不知自己睡了有多久,她只知自己是在一阵钻心之痛中醒过来的,此刻的她宛若被利刃一下又一下的刺破肌肤,痛得周身都在颤栗。
缓缓睁开眼,她就看到岑氏挥舞着手中的皮鞭,正用力的抽打着自己。
除过自己,只有她一人,周围只有她一人。
而眼下,她好似换了地方,这里宽畅而明亮,有桌椅,有帷幔,还有窗户。
现在是黑夜,据毒妇说明日是她的大婚之日,那么天亮之前,这毒妇肯定会离开,会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
丢下皮鞭,岑氏在一旁的椅上坐下,看着自己白~皙娇嫩的手指,唇角掀起一丝笑意,不疾不徐道:“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你可有什么想说的?”灯光照耀,宽畅明亮的屋内,她的声音突然响起,令这片静寂幽冷的空间更为寂寥而森冷。
“你在作死。”
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颜霏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肿胀的脸上闪过一丝怒容。
“是吗?”岑氏展颜微笑,站起身,向她走来,“知道么?我等会离开时会有份大礼送给你。”
颜霏微愕,转瞬她道:“把你的大礼还是留给你的女儿吧,我不稀罕!”大礼?毒妇是打算在离开前,叫不知多少个粗糙汉子来玷污她,从而让自己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此种手段不可谓不恶毒。
但结果恐怕会让她失望!
“依姐儿的大礼,你不都已经送给她了吗?”岑氏一点都不生气,微笑着道:“作为回礼,我不会让你吃亏。”颜霏嗤笑一声,不再看她。
岑氏到她身旁,蹲身抬起她的下颚,道:“你是不是很气愤?气愤依姐儿取代了你的身份,很快就会成为摄政王妃?唉,这就是命啊,有的人看似好命,终了却落得一无所有。而我的依姐儿,她天生就是富贵命,这一辈子有摄政王chong着护着,你说她得有多幸福啊?”
“她就是个冒牌货,你觉得她能真正幸福得起来吗?”
瞥了岑氏一眼,颜霏淡淡道。
“冒牌货?”岑氏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肿胀的脸颊,道:“有谁知道她是冒牌货?她的样貌可是与你一模一样呢,就像是孪生姊妹一般,在府里这么些日子,老爷和你那个jian人娘,还有你那张狂的大哥,都没从她身上看出端倪,就是你那几个贴身丫头,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换了人,你说,这些与你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她是冒牌货,旁人又从何知晓?”
颜霏身子一震,眸中涌出一丝恍惚之色,喃喃道:“会有人认出她是冒牌货,会有人认出她的。”如果从这里逃脱不了,死妖孽在迎亲时,应该会发觉新娘子不是她吧?以他的感知力,及看人的敏锐度,他定能发觉新娘子不是她……
纤长的手指从她肿胀的脸上滑落,岑氏缓缓站起,微微笑了笑,道:“那你就等着吧,等着有人会识出依姐儿不是你……”
心中有了期盼,颜霏眸色恢复清明,“我会等,等着看你们母女的下场!”
岑氏敛起脸上的微笑,怜悯地看着她,叹息道:“但愿你能等到。”颜霏咬住嘴唇,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要刺入了血肉。
能,她一定能等到,可能的话,她还想亲口在所有人面前揭穿岑氏母女的阴谋!
岑氏似是没看到眸中神色变化,悠然整理衣袖,道:“其实我还蛮佩服你这小丫头的,从小娇生惯养,挨了我那么多鞭子,竟没活活的痛死。说来,苏氏那jian人也有几分能耐,能生出你这么硬气的女儿!”
颜霏没理她这句话,抬手将黏在脸上的碎发捋到耳后,问道:“你有去找过风影,把他怎样了?”
“是啊,我是有去招呼过他,一个奴才罢了,也用得着你这么惦记在心,你该不会对他有意思吧?”岑氏透过层层帷幔,朝这间宽畅大屋深处望了眼,然后目光挪至颜霏身上,勾起嘴角,道:“你想见他?”
“他在哪里?”
颜霏忍住身上的痛感,对上岑氏的目光问道。
“他就在这间屋里。”岑氏微笑,朝大屋深处悬挂着的层层帷幔走去,颜霏的目光紧追随着她的身形,就见岑氏走到一根圆柱前,抬手在柱子上拍了两下,那从屋顶垂落而下的层层帷幔,瞬时从中间一分为二向两边聚拢。
“风大哥……”看到帷幔后满身是血,双手被铁链捆绑,高悬在半空中,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男子,颜霏张了张嘴,语声艰涩轻唤了声。那往日体格健朗,样貌俊挺的男子,这一刻宛若一只失去羽翼的鸟儿,被猎人捕获,牢牢困在一张无形的大网中,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从中逃脱。
铁链缓缓下落,风影的身子随之接触到地面。
他看上去极其虚弱。
鲜血,殷红的鲜血从他腕部的伤口处,沿着他的手臂,滴滴滑落,与他身上伤口处涌出的血汇聚在一起,然后沿着他破败的衣衫,落至地板上,似朵朵夭红绽放一般,凄艳至极,哀婉至极。
风影垂着头,双目紧闭,披散的长发早也被汗水浸透,散落地贴在他的脸上。
“你们都是畜生,都是不折不扣的畜生,为什么要折磨他?”他身上的伤比之她,只多不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回想起昏睡前耳边响起的皮鞭抽打声,颜霏断定风影新多出来的伤口,全是岑氏这个毒妇所赐。
剧痛折磨之下,风影尚未从昏迷中醒转。
“他一个奴才,就是死了,你犯的着这么急吗?”岑氏冷冷一笑,道:“竟敢暗地里留意我的一举一动,赏他二十鞭子,算是对他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