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情何以堪

飘风我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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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情何以堪

    要说此时屋里最亮的,无疑就是那烛火!然而此时能从其上感受到一种飘摇的,可能也唯有那师鉴的师傅了。屋里充满了笑声、塞满了那种融人的话语声,可师傅却好似是感受到屋里吹过一阵风!且还是那种萧萧兮的风。

    风,本是春风!风吹,人家别人都是在春风里快乐的吐出来新绿;可师傅这棵松,却是在风中飘零。难道,常绿植物都是在春天到来时,落叶?为什么在春天的气息里,他会感觉到一种萧索?

    师鉴的师傅,此时总显得是那么的孤寂,他身上还一直保持着那种平淡的洒脱,然而此时的这洒脱总带给人一种凄凉之意!人家祖孙三口和乐一团亲,他这个出家人落不落寞先不说,总显得有点多余。

    也许,出家人的意思,也可以理解成是无家的人!此刻在这个家里,看着人家忽然变成一个有家之人的师鉴,许是不想让师鉴有嘲笑他的机会、许是不想打扰人家没空理会他的那一家三口:应该是在心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的师鉴师傅,忽而寂寥中掺杂无聊的悄悄转身、他欲悄悄的不告而别。可是……

    谁能明了此时师鉴师傅的心情?好在!师鉴这个刚刚叛变了的叛徒,还是记挂着他这个可怜的无家之人的。他都转身了、他都走了、他都走出好几步了!忽然,他的耳中听到了那萦绕在心尖儿的脆嫩语声——只听师鉴这时忽然道:“师傅!”

    这一声略显急切的呼唤,犹如一道照亮师傅心间的光!恰似就因为这一道光,让师傅这时才知道,原来青松之所以在春风中落叶,只是为了能绽露更多的绿芽儿。

    以为师鉴是舍不得他,以为师鉴这个而今已成主人的人,想留他吃饭;以为,都这个时辰了、师鉴想安排他先住下!那听到师鉴呼唤的师傅,回身的动作,也带有那么几分急。

    然而,回过了身、把企望的眼神投到那个小小的可爱身影上时,刚吐露新芽的他、突然间体会了到什么叫做:倒春寒!只听那师鉴接着道:“师傅,我的剑!”

    好吧,即将又要飘零的师鉴师傅,已经知道师鉴为什么要叫住他了!人家只是想要回他背着的那把桃木剑,而根本就不涉及其他。

    看不出师傅的失落、看不出师傅的生气,可同样带有急意的转身、复又出走的他,嘴里凉凉的回道:“我先借用一下,以后还你。”

    回话当中,背着身的师傅摆了摆手,然而也可以把这看做是挥了挥衣袖!挥袖,可能是挥去他心里的那什么,又可能是不想带走人家这个家里那烛火照在他身上的光。可是,也就是在他的身影马上就能隐藏在黑暗当中时,那师鉴突然又带给了一线的光亮——他又被师鉴给叫住了。

    这一回的师傅回身,带着诸多的踌躇,似是怕再被冰一次!可最终,他还是带着希望的回过了身来。只听那一声‘师傅’之后,师鉴接着道:“我师叔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已经跨出了门槛儿,师傅的眉毛被院子里的风给吹动了!犹恨院门躲那么远的他,很有怨气的回道:“我怎么知道?以后少跟那和尚来往!那家伙不是好人,老是抢我饭吃!”

    权且当此际的师鉴是无语吧。而就在师鉴的这无语当中,那师傅应该是在心里,又为那和尚在小黑本上记了一笔!只因为师鉴不是在关心他什么时候来看他、而是在问那可恶的和尚,只因为那和尚疑似又在和他抢‘徒弟’。

    “哦。”轻轻的,师鉴应了一声。可是这一声,响在师傅的耳中时,却犹如一道春雷!春雷响起,连天都藏起来了,他这个道士还能怎么着?所以,他也赶忙藏身了——他隐入黑暗当中的走了。

    说师鉴不留他师傅吃饭,这还算是有情可原;可这都午夜时分了,他就这么叛逆的让他师傅走了?实际是,师鉴根本就不用操心他师傅,要知道他的师傅可是一位‘仙家’!他从不担心他师傅没地方住,也从不担心其没饭吃。

    师傅走了,而且走得那么急!在师鉴想来,其定然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而其会忙什么,早就对于师傅的事情一清二楚的他,也猜到定然是光明正大的去劫富济贫。

    所谓的‘劫富济贫’,这是他师傅嘴里的话语:一般情况下,无非是又有哪个富贵人家,请他去做什么法事!

    不知怎么回事,越是有钱人、越是富贵人家,就越是容易被鬼纠缠。说师傅的这法事,就能真的能驱鬼?他师傅也极为明确的告诉他!这个世上,只有会不断修炼的人,根本就没有仙、也没有鬼:仙,只存在于人的希望、愿望当中;而鬼,只存在于人的心里。

    他师傅说,其也不过是借着做法事这一形式,来消除或平复那些人的心理。而越是有钱的人、越是能请到他这个当地最大的‘仙家’,但若是这‘鬼’太大或太多,那他也无力!所以……也就只有让人家那些有钱人,更是破财消灾。然而,若是一般小老百姓的话……就那小鬼、他吹口气就能直接灭了它。

    虽然在师鉴的认为中,他师傅顶多也就是一个能和他这个小孩子在吃食上相较的角色;但在他师傅自己的嘴里,可完全不是这样的!

    鉴于师傅的从来不靠谱,师鉴也根本分不清其是不是吹嘘,总之他师傅说当年若不是怕自己身上真被恶鬼缠、说不定他还真就成了当年人家皇上的‘师兄’——也就是国师什么的。

    师鉴很难想象,总和他这小孩子抢地瓜吃的师傅,竟然能放过那白白得来的珍馐玉食;很难想象,师傅会放着那么豪华的皇宫不居,而硬是要跑到整天只有寒风的山尖上去住!难道,就因为在那山尖总能看到脚下的云、总会让其错误的产生他乃真仙的感觉?

    当然了,可能师傅也觉得山尖上的生活太辛苦,所以为了能让自己更容易接受,故而其总是会去那更是荒凉的野外游转游转!要不然,怎么能找到他师鉴?同样是为了改善生活,其也总是会到民间去装神捉鬼。

    师傅跟师鉴说当年,其中可能有一点是他有点后悔!因为当年就是怕被鬼缠身,所以才没去当国师,可结果却是虽没去、但他依旧是没避免被鬼纠缠的命运。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夜路走多的人、和鬼打交道多了的人,总是最容易遇到鬼的——即使这鬼是在荒凉的野外。

    可能在师傅的认为中,师鉴这个小鬼,就是最最难缠的对象!难缠就难缠于,其还是一个机灵鬼。生活艰难啊——整日是餐风饮露就不说了,就这、竟然还有师鉴这个可恶的小东西,和他争、和他抢。

    而今终于是把这小鬼摆脱了,谁能说其离开黄老家的急,其中就没有这种意思?谁敢说他走得那么的急,其中就没有是因为轻松的缘故?所以,当其走后,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大大失礼了的黄老夫妇,他们的懊悔什么什么的全是白费!

    当然了,在浑没事人一般的师鉴嘴里,他们夫妇也诧然感觉出这位‘仙家’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靠谱。然而,这‘不靠谱’当中,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基于师鉴来说的!他们感觉,师鉴这么可爱的一个宝贝疙瘩,还是交给他们最是让人放心——意思是师鉴师傅有点太‘飘’了。

    机灵鬼是鬼吗?反正在黄老夫妇的认为中,师鉴压根就是一个天地间,最最可爱的精灵!但是……好吧、疑似他们二老,也是被鬼缠身的失眠了整整一晚;又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期望,师鉴的师傅再来!

    为此,他们二老那可真是拼出自己的一切,来培养师鉴这个小鬼和他们的感情。于是,好似被春风独钟的这个贫寒之家,老树又逢春了!那个春日里的气息,那个花儿竞颜的灿烂啊……

    按照师鉴师傅的理论:每一个人,其实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道;而真正的真理,似乎又只能是从这不同的道之相争当中诞生!意思也就是说,对于师鉴师傅来说,师鉴这个小东西是可恶的。而事实……

    若是走了的师鉴师傅,再过一分钟的返身回来,那么他还得重复一次敲门的举动!因为,那师鉴在其走后的第一时间,已经当自己个儿是主人的把院门给关了。

    在师鉴的嘴里,都这么晚了,身子不好的自己爷爷奶奶要赶快休息。他这关门好似是应该的、是在防小毛贼,可其怎么老感觉有一种防其师的意味?另外,本应去赶快休息的他爷爷奶奶,却又恰恰是因为他的而整晚都没睡!这,又该怎么说?

    他们这两师徒啊——师鉴疑似已经被其师给染黑了!也有了那么一些不靠谱的意味。但是,谁又能说,这不正是黄老夫妇喜爱师鉴的地方?实在是,师鉴带给他们的意外,太大了。

    曾经,贸然到访、有幸结缘的师鉴师傅,跟他们夫妇说把师鉴寄养在他们家的时候,都这么大年纪的他们二老,什么样的小孩子没见过?当时在他们的意识中,师鉴或许只是一个忽而失去双亲、无人抚养的百姓之子;顶多也就是跟着仙家一段时间,也具有了那种与其说是达理、还不如说是犹如照猫画虎般的刻板——毕竟师鉴的年纪是那么小。

    在他们夫妇的认为中,师鉴或许会懂事,但注定会木讷;或许会显得乖巧,但必定也会不易接受其他人!这是基于师鉴丧亲的经历、这是基于师鉴毕竟是个百姓之子,是基于人的天性。

    可真见到师鉴之后,师鉴的表现呢?说实话,当时师鉴表现出来的那种灵性,直让二老下意识的以为师鉴定为什么神仙的转世、疑似是仙家从天庭里拐带出来的,是他们老夫妻得来了老天的厚报!

    否则,师鉴为什么就没有他们想象当中的那个样子呢?为什么会这么的漂亮、这么的可爱呢?为什么其身上,就没有什么人世间的香火气呢?为什么,让他们一看见,就不由得打从心里深处的那么喜欢呢?

    在二老的想法中,疑似着魔了的他们,他们却是把这想成了是他们着了神仙施展在他们身上的法!他们就用这种理由,来解释自己对于师鉴没来由的喜爱,及总想对其付出更多疼爱的心理。

    出入太大、惊喜得来太多的二老,能意识到当时自己的失礼,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了!事实是,意识到失礼之后的连一分钟都没有用了,抛弃一切、重回那种惊喜当中的他们,是除了表达自己对于师鉴的喜爱之外、什么也不去想了。

    有师鉴这个鬼机灵死死的缠着他们,好似是也从师鉴身上得来偌多仙气的他们,也有点飘了!适应不了、犹难适应的他们,总是那么的想把师鉴这个精灵、这朵仙葩,搂进怀里、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同时、又放在心尖儿上。

    所以,当晚,师鉴是被二老美美的搂在怀里、躺在大炕上、于他们当间儿度过的。而二老,真好似是被仙气滋润了一番似的!一整晚精神十足不说,看上去他们好似霎然年轻了好多、好多,恰似当年他们第一个儿子还在师鉴而今年纪之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