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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温柔又关切的嗓音耳畔传来,此时却像是一座座无法负荷的大山压在了心头,喉头一阵猛烈的酸涩,季千语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咬着唇瓣缓和六四了许久,她才糯糯出声道:
“没有,妈,就是有些……想你了!”
听出她的嗓音明显有些不太对,季妈妈顿了顿,才道:
“音音啊,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妈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想你过得更好一点!结婚了,你们的事儿还是自己拿主意!想家了就随时过来,再不行,过几天我跟你爸没事了还回去!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现在我都有些后悔了,干嘛跟着老头子来这边弄什么球,还不如守着闺女含饴弄孙!我跟你爸也说了,也就趁着你们现在还年轻,还没孩子再浪个一年半载,等你有了孩子,我们还回去!”
“哎,也算是趁着年轻看看世界吧!落叶归根啊!以前不觉得,走得多了走得远了年纪大了反倒越来越能体会出这句话的真谛来了!等以后还是得回去守着宝贝闺女过啊,这一辈子也就你这么一个不能取代的宝贝,还有什么比你重要?”
……
季妈妈少有的感慨,季千语更是难受,视线扫过手中的纸袋,心底的波澜更甚:如果上面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岂不是根本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
那到时候,岂不是连爸妈都不是自己的爸妈了?
不!
她最爱的父母、最爱的家人、最爱的男人……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不,不是真的!
不可能是真的!
她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妈妈说过她长得很像爸爸的!
心思紊乱至极,半天抓不出头绪,闭了闭眼睛,季千语深吸了几口气:
‘不要慌,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跟父母生活了二十几年,感情也是不会变的,是不会被抢走的,一定是阴谋,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不要这么自己吓自己——’
“音音?千语!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母亲急切的声音刺破耳膜,蓦然回神,季千语倏地睁开了眸子:
“妈,突然想到些事情有点走神了!对了,妈,这两天我跟婆婆去参加了个公益活动,碰到了个武城的医生,居然跟我说我是在她们医院接生的,到现在还记得我的样子……说我长得很像年轻的时候我的妈妈,你说可不可笑?现在的人为了套近乎真是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青城跟武城可是隔着几百公里呢吧!”
原本打这个电话就是想问母亲自己出生的情况,但又怕说多了会惹母亲怀疑,她刻意编造了这一通抛砖引玉,不想,下一秒,季妈妈却笑了:
“呵呵~这说明我们千语长得漂亮,让人一见难忘啊!其实,你还真是在武城出生的,那个时候我们家生意刚起步,你父亲过去见个大客户,武城那个时候有家很出名的夜总会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反正就是千八百里都有名的,从各个城市网罗了一票小姑娘在那儿,我们还不知道LV是什么的时候,那里的小姐都背着开始显摆了,你父亲去那种地方,我能放心吗?结果知道了就追过去了,生了点小气你就急着出来了,结果我们就在武城就近选的医院,好在一切顺利,你出生了,你父亲的生意就敲定了,你爸还说你命里带福呢!现在想来,那一笔生意真是帮了我们家大忙,不过,你长得不像我,更多的还是像你父亲!”
回忆着往事,季妈妈絮絮叨叨,季千语的脑子却一阵嗡嗡地,以至于后面季妈妈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她真的是在武城医院出生的?
她一直以为他们家移民之前从来没离开过青城,而武城,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家里的产业连父亲的出差都不记得有这个地方,显然并不是频繁出入的!
而今,却从母亲口中听到这番话,无异于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打的她都有些头晕眼花。
……
最后说了些什么,怎么挂的电话,季千语完全都不记得了。车上,又翻了几遍的牛皮纸袋,季千语没有了最初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跟难以接受:
难道真的会这么巧?
但是来来回回地她研读了几次,似乎真的找不出一点破绽!她敢来找她,敢让她去验DNA,是不是就是有绝对的把握?
对啊,DNA,再多的猜测也没有这个管用!
收好文件,季千语便匆匆回了车,一路上,心绪烦乱,她的脑子也是乱糟糟的,以至于连电话响了几次她都没有察觉。
封一霆回到家,果然就见她坐在床头发呆,整个人跟掉了魂一般。
几个大步,他就冲到了床前,缓缓蹲下了身子:“语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话都出口了,却见季千语呆呆地居然还是没反应,着实被她吓了一跳,起身,封一霆一手在她眼前晃了下,一手就拉起了她的手:
“语儿?”
她这是怎么了?
手刚一被碰到,季千语就回过神来了,条件反射地,一把抽回,还快速地挪动着身体往后躲了两下,陡然瞠大的眸子更是盈满了惊恐,大幅度的动作差点把封一霆都撞倒在地,更是惊得视线来回在自己的手跟她之间打量,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语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觉得她好像很怕他碰她似的?是嫌他脏吗?他最近没跟别的女人有过什么亲密的接触或者举动啊!
见她目带惊愕,封一霆也不自觉蹙眉反思了许久:他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啊!
原本一路从酒店等着、打着电话、算是追着她回到家,封一霆心里是又急又气的,而今见她这种反应,所有的情绪也都跟着偃旗息鼓了:
明明约了他吃饭爽约不说连电话都不接,回来还是这种反应,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疑惑的话语明显带出了肯定的口吻,加上那凌厉地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火热目光,一个激灵,季千语也猛然回过神来了,这才想起什么地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抬手,她撩了几下头发,带着明显的掩饰跟慌乱,片刻后,她才出声道:
“对不起,我忘记了……我~”
想找个理由,刹那间,季千语的脑子都是空白一片。
坐到床畔,试探地靠近了几分,封一霆才再度揽住了她的肩头:“千语,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跟妈闹别扭了还是妈说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
想着母亲对她一直都是满意的,再加上她母亲的面子,对她也是各种宽容,除了偶尔可能催促下怀孕生子的事儿,他也想不到别的,但这一点,他跟母亲解释过,她的身体状况还有一些因为他受伤的缘故,母亲应该理解才是、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给她诸多压力吧!
再说,两个人也是打算要宝宝的了!
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封一霆道:“没事的,不用往心里去!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想!”
一句话,让季千语的心又是骤然一缩,加上此时颊畔温柔轻抚的力道,季千语的心瞬间却像是被撕开了一道道的口子,按住他的大掌,柔软的小脸就整个贴了过去,用力很用力地蹭了几下,那贪恋的神情让她禁不住地连眸子都闭了上去。
幽暗的眸子一眯,封一霆清晰地捕捉到了些不寻常,只是他还来不及反应,季千语已经睁开了那漂亮地勾魂的大眼:
“没有,我跟婆婆很好,相处地很开心,她没有逼我~”
说到这儿,她也禁不住地一噎,连脸色都瞬间苍白了几分:今天之前,她做梦都期盼着有个跟他的宝宝,可是现在——
怎么办?
不会已经有了吧?要告诉他吗?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纠缠了许久,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软弱:不,都还没确定的事儿,就不必再多一个人痛苦了!
他已经承受过了一次,何必让他再备受折磨一遭?
一切也许根本都不是事儿!
不能再去平添他的烦恼!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着,但事情终归还是在她脑海中残存了个影子,如果牛皮纸袋里的调查跟照片都是真的话,她当年在医院因为一些变故被换到了季家,而且因为一些缘故没能再换回来或者根本就无法再换回来、或者出于私心,她亲生的母亲希望她在正常、条件更好的家庭中长大而造就了这一切,那她跟封一霆就真的有可能是表兄妹的关系!
表亲已经算是近亲了,可他们——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承受这一切?如果早点知道,如果在相遇之前,或者在他们都没有经历如此的生死考验、她对他真正的交付身心之前知道……他们或许都不会沦陷地如此之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让她痛苦,连开口都开不了。
他真的很体贴她!曾经她看到、听到、想象地到的婚姻里的各种矛盾与可能的磕绊,他都站在了她这一边,没有给她添加任何的压力与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