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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嫌剧情发展太慢,所以重新修改了第三卷的大纲,第98-100章的内容已经全部重写。为免剧情连不上,大家没看过的记得倒回去看哟。)
近些年的天气,实在是怪异得很。
尤其是今年,酷暑还没过去几天,秋天便已经宣布结束。十月刚进入尾声,不少城市竟然就已经开始下起雪来。帝都北边儿的蜃雾平原更是冻成了一片白茫茫,而且还卷着要人命的冷空气一路南下。丹塔省,位于英图帝国的中部偏西的丘陵地带。虽说它并不属于降雪地区,但同样没能免遭这股寒流的毒手。
而位于丹特省的西北角,有一个名为沼泽镇的小地方。镇子规模不大不小,一百多人,没啥特产,也没出过什么名人,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镇旁的那片巨大沼泽。
据说,那是世界上最后一批鳄人的聚居地。
鳄人,和这普通的镇子一般,只是一种很普通的异族而已。喜阴性懒,爱吃鱼类,没啥攻击力,也没啥高智商,就连外貌也只是普通程度的有点吓人而已。总而言之,普通的一塌糊涂。但因其血脉之古老,以及数量之稀少,鳄人在异族交易市场上的价格,已经被炒到十个金币的高价,这使得人们更加疯狂地捕捉这个种族,从而进一步加快了这个稀少种族的灭亡。
不过,沼泽镇的居民却从未想过要捕杀鳄人,更别提到市场上去贩卖了。原因有很多,或许是因为沼泽太危险,又或许是因为大家当了几百年的邻居不好意思下手……又或许,仅仅因为抛去美丑外皮后,寻根归祖,大家都是一样——人类。
总而言之,这个普通的古老异族,和这个普通的偏远城镇,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和谐生活了几百年。
直到这一日……
老天爷一整天都阴沉着脸。似乎它已经提前预知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下午还不到四点半,居然就已经提前天黑,沼泽镇的温度也被太阳一并带走了。虽然路上还有光亮,但阴气森森简直就像是座鬼城。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店铺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整个镇子完全感受不到半丝生机。
唯一的活物,是一只黑黢黢的老乌鸦,正停在墙头,阴森森地盯着由远而近,走来一只运输队伍。
这只运输队伍的目的,是将十几车货物,从沼泽,运送到中心广场上的光明教会。
阴冷的肆虐狂风吹得人心惶惶,镇民们不知道自己拖的是什么货物,黑色的防雨布挡住了所有好奇的目光,将货物严严实实包裹成一个小山,沉甸甸的分压在十个木板车上。他们只能闻到一股冰凉的潮气,以及,浓浓的血腥味,臭得让人都快吐出来了。
“妈的,恶心死了!这什么怪味儿?”汉杰斯累的大汗淋漓,嘟囔着埋怨一声,“里头装的到底是啥,又臭又重,难不成是埋在粪坑里的铁块吗?”他两手都抓着车把手不得空,只好侧头,把脑门儿上的汗水蹭在了肩膀的衣服上。
每辆车都有前后两名男子分担重量,但他们还是觉得快要重的迈不开腿了。汉杰斯和小汤姆俩兄弟负责同一辆车,小汤姆拖着沉甸甸的木板车累得脚软,忽然打了个喷嚏,一不留神,让劲风刮得向一旁斜着趔趄几步,差点没松开拖车的把手。
“小心点!”汉杰斯被他的冒失举动吓得脸都白了,“千万别把车给弄翻了!上边儿的东西要是掉下来弄坏了,那些白衣服的恶魔,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旁边的好友,皮特被汉杰斯的话给吓得一哆嗦:“快别用‘恶魔’这个词,要是让他们听到了……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皮特胆战心惊的回头环顾一圈,看押他们的白制服捕捉到了他的视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皮特双股颤颤立即低下头去。
而汉杰斯则脸红红地看着皮特。他已经喜欢皮特很多年了,只可惜后者并不知道。
同时,汉杰斯的心里也忍不住困惑,不明白有什么身份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半个月前,汉杰斯口中“穿白衣服的恶魔”来到沼泽镇。
这支三十多人组成的神秘队伍刚一到,就受到了镇长的最高规模接待。皮特刚好在镇长家做客,躲在一旁偷窥了整个见面过程。
那日乍一眼看去,差点没把他的眼睛给亮瞎。整整齐齐五排骑兵,穿着雪白笔挺的制服,绣着银色神圣符文,扣着纯金纽扣,胯着白色战马,擎着十尺长.枪,完全找不出一丝瑕疵。虽然有三十多个人,但动作却整齐得像是只有一个人。即使对方一言未发,而且还是远远地看着,但他们渗人的危险气场,还是压得皮特呼吸都不敢出,后背都差点被汗水湿透了。
皮特一辈子都没出过沼泽镇,见识浅短,只觉得这些骑白马的骑士,简直是帅到了极点,威风到了极点,同时,也冷漠无情到了极点。当时,那些穿白制服的傲慢家伙甚至都没有下马,高高在上的坐在马背上,随意掏了一块牌子,亮给镇长看。结果差点没把镇长给当场吓尿。镇长平时那么跋扈的一个人,在这些人面前,简直比孙子还要孙子。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说,还亲自护送他们去了沼泽。
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人知道他们目的为何,只知道他们根本就没在镇上歇息,直奔沼泽。
而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期间,沼泽地上方电闪雷鸣,各种骚乱地震,简直弄得就好像世界末日一样。只可惜镇上的居民根本不知道沼泽里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所有试图靠近那处儿的人,最后都没能活着回来。所以,虽然大家对他们的身份充满了好奇,但一直都无从得知。
半个月后,镇长出面,组织了这一只临时运输队伍,他们这才再次见到了白制服的魔鬼,而后者则负责监督他们,确保他们把黑布里的货物平安、保密地运送到光明教会。
汉杰斯的回想被弟弟惊天动地的喷嚏声所打断。
小汤姆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头还没抬起来,就喷出一声巨大的“阿嚏”,鼻孔里继而流出两条长龙。“汉杰斯哥哥,我有些头晕,脑袋还烫得不行。”小汤姆回头,眼神涣散,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汉杰斯的身影,“你说我是不是发烧了?”他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出发的时候,小汤姆还活蹦乱跳,健康的不行。汉杰斯笃定他是因为想偷懒而撒谎,于是没好气的说:“你别给我装病,离光明教会就剩五分钟路程了,你就算死也给我咬牙撑到底。”
小汤姆还想撒个娇,但是,他哥哥已经把脸转向了皮特:“我的好皮特,你快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那些人到底是谁?”
汉杰斯嘴上没说,但心里其实也觉得这群穿白军装的家伙帅气的很,总觉得他们来自高贵善良发光的上流社会,心里对他们的身份好奇得不得了。
皮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怎么头这么晕,我不会也发烧了吧。”他难受地哝哝了几声,抬头对上汉杰斯写满担心的脸。
“你没事吧?”
无论是眼神,还是声音,汉杰斯都温柔得太过分。皮特愣了一会儿,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微红,逃避地移开视线:“他们是来自帝都神殿的圣……圣……神殿的圣……我这是怎么了?”皮特圣了半天都没圣出后边儿的词来,他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不由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皮特忽然怪异地浑身抽搐了一下,一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喷涌出来,疼痛的他整张脸扭曲成相当惊悚的表情。
但这个怪状很快又好了。
皮特没把这个放在心上,不过,汉杰斯到是开始有些担心了,因为皮特的样子看上去是真的很糟糕。
而和皮特同拉一辆车的男人则比他更难看,居然鼻涕眼泪齐流,整张脸不正常的涨红,一边浑身哆嗦,一边直打喷嚏。
“算了算了,管他们是谁呢,反正过了今天就要走,你可别为这事想坏脑子了。要不你歇会儿吧,反正也没多远了,我送完这一车,待会儿回来,再帮你拉吧。”汉杰斯一脸担忧地看着皮特。
“那怎么好意思。”皮特摇头,微笑,“你弟弟也,咳咳,也难受着呢,你先,咳咳咳,先看看小汤姆吧。”
“哥哥,我是真的不舒服……”小汤姆再一次回头,哽咽向汉杰斯求助,“脑袋怪怪的,喉咙也怪怪的,全身都怪怪的,烫得不行了。咱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好吗,都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娇生惯养,你哪那么多毛病。”汉杰斯粗声粗气地打断自家小弟的话,“我到底是有个弟弟,还是有个妹妹啊?”
小汤姆不高兴地嘀咕一下,没再吭声。
“皮特,你饿不饿?我兜里有点心,要不你掏出来吃了吧。要喝水吗?”汉杰斯接续见色忘弟献殷勤。
皮特和他交换了一个视线,再一次红了脸,羞涩地低下头去:“你……”
后面的话,汉杰斯没听着,因为从旁边传来的响亮喷嚏和擤鼻涕的声音。
汉杰斯微恼,以为是他弟弟,结果愤怒的转过头去后,却错愕的发现,居然是另外一个人。
不,是另外好几个人。
周围咳嗽声、呻|吟声,彼起彼伏,像是所有人全都在同一时间发病了。
汉杰斯一头雾水地环顾一圈,结果越看越困惑。
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去趟沼泽地,回来大家都集体生病了呢?
而且更奇怪的是,汉杰斯一大圈看下来,错愕的发现,这批出发运货的镇民里,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生病。这可真奇怪。
“哥哥,有水吗,我,咳咳,好难受……”小汤姆哀怨的叫唤着汉杰斯。
汉杰斯刚准备看向自家小弟,结果旁边的人突然猛的一阵抽搐,继而向前一扑,面朝下倒在地上。而和他同拉一辆车的皮特,“哎哟”一声,被突然失控的车子一带,也趔趄往前一个扑通……然后就再也没能爬起来。
“皮特?皮特!皮特你怎么了!?”汉杰斯惊讶的叫了一声,松开车把手,暂时把车停到一边。小汤姆挡在他面前不停的咳嗽,他随手把水壶塞给弟弟,然后推开弟弟,冲到友人身边,掰着他的肩膀用力一翻……
“啊!”汉杰斯脸色尽退,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诸神在上,皮,皮,皮特怎么突然……
一个骑着金鬓白马,穿白制服的骑士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跳下马,走到他俩身边,用靴子将他们踢翻过来,露出两张七窍流血的脸。
那脸实在太过骇人,汉杰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后退,而骑士却一步上前,蹲下,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放在他们脖子侧边的动脉上。
一分钟后,骑士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宣布:“死了”。
汉杰斯表情瞬间一片空白。
死……死……死……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他的脑子彻底罢工,根本就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白衣骑士长.枪一挑,百来公斤的*就被他轻松勾起,在空中划了个长弧,最后落在板车的货物上。他随意将两具尸体放上车后,朝旁边挥了一下手:“又一个诅咒发作的,你俩过来处理一下。”
“是,队长。”另外两个骑士跳下马,在尸体上蒙上黑布,做好基本的掩饰工作后,就拖着车往前小跑而去,仿佛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事情发生的很快,但处理的更很快,再加上天已经黑了下来,后边的人根本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猝死带来的骚动被压缩到了最小的范围内。
“马上就可以休息了,大家不要停下来!继续前进!”远处有人大声命令,队长则冷冷环顾一圈,冲远处的副镇长使了个眼色,副镇长吆喝着大家继续往前走。
停滞的队伍又开始缓缓向前行进。
唯独汉杰斯还傻愣愣地呆在原地。
小汤姆叫唤他:“哥哥,咳咳,我难受,咳咳咳,皮特哥哥怎么了?哥哥,哥哥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汉杰斯还是完全没有反应。
从皮特死亡到现在,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白衣骑士的处理速度太快,压根儿不给汉杰斯反应的时间,尸体就已经被拖走了。
汉杰斯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白日梦一般,没有一丝真实感,只觉得整件事情说不出的荒诞。
摔了一跤,然后……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汉杰斯的视线茫然放在那辆渐行渐远的木板车上。那块耸起的黑布下,此刻遮着的,是和他一条裤子穿到大的青马竹马。
汉杰斯的脑子很乱,时而是记忆中皮特的腼腆微笑,时而是现实中那块冰冷的黑布……
这事儿实在是太荒谬了,荒谬得就好像,一切,都只是一个玩笑。
汉杰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耳边是吵死个人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他被小汤姆拉扯着前后摇晃,他的世界仿佛也跟着一同在摇晃。
“呜呜,哥哥,哥哥你醒醒,我流鼻血了……”
这是小汤姆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当时,汉杰斯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礼物。一个他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下来的礼物。
那是两个昂贵的银项链,项链上还有一行隐晦的告白。汉杰斯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汉杰斯准备在皮特生日的时候,把礼物送给他。如果皮特愿意接受他,那么就会戴上这串项链。
而此时,这串项链就揣在汉杰斯的怀里。
汉杰斯混乱不堪的脑子,在意识到项链的刹那间,忽然清醒了。
我要把项链送给皮特。
这个意念,瞬间占据了汉杰斯的所有思想。
他无暇去想刚才看到的尸体,也听不进去弟弟的声音,整个人着了魔,中了疯似得,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要把项链送给皮特。
对!我要把项链给皮特!我必须把项链给皮特!
汉杰斯突然猛的站了起来,然后拔腿狂追了出去。
我真是太蠢了,皮特又怎么可能在收到礼物之前,就死掉了呢?他可是最喜欢收到礼物了。我真是太蠢了,刚才那个人一定不是皮特,死的人一定不是皮特!一定不是皮特!一定不是皮特!
汉杰斯疯子一般地狂追上去,穿过不停咳嗽的人群,狂风呼啸着向后吹去,周围的景色快速变动,最后停止在光明教会前面的小广场上。
此时的光明教会,和往常不一样。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味,四周的氛围也诡异得很,旁边好像站着好多白衣服的危险分子,他们好像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但是不管了,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汉杰斯的眼里只有那一辆木板车。
皮特。皮特!快起床了,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啊!
“喂!这人从哪儿窜出来的?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汉杰斯的知觉已经渐渐变得麻木起来,隐约感觉有人朝自己走来,但他不管了,疯狂扑向木板车,以一种旁人难以抗拒的速度,猛地一把掀开了黑布。
旁边的白衣骑士还来不及阻止,黑布下的秘密就宣之于众。
时间仿佛停止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木板车上,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现场静得吓人。
那竟然是一车……鳄人的尸体!?
汉杰斯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结果撞翻另外一辆车,垒成小山的货物滚落下来。
汉杰斯惊恐回头,看到一具又一具血粼粼的尸体。
一阵狂风吹来,掀开了其他几辆车的黑布,露出了一车又一车的鳄人尸体。
汉杰斯茫然抬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光明教会前的小广场上,竟然满满都是尸体啊!
而穿着教会袍服的修士们,代表光明与神圣的修士们,一边施展术法,一边在鳄人的身体上绘上神秘的符咒纹路。等一系列仪式完成后,便将鳄人的尸体倒吊起来,收集他们的鲜血。
更可怕的是,修士们在整个屠戮过程中,脸上都带着充满信念的圣洁表情。虽然满手血腥,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恰恰相反,他们只是尊听神的旨意,在普度众生救苦救难而已。
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汉杰斯再也无力站立,双膝一软,重重跌倒在地上。
皮特为何猝死,镇民为何集体发病,一切的一切,在血粼粼的尸体面前,瞬间有了答案。
鳄人的诅咒。
这是传说中的,鳄人的诅咒啊!
从沼泽一直跟到现在的怪异血腥味,终于有了解释。难怪他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因为那是鳄人的血味!
而白制服骑士来沼泽镇的目的,也终于有了解释。这些该死的恶魔,天杀的刽子手,他们竟然是来屠杀鳄人的!
他早该想到的。
汉杰斯目眦欲裂地死死瞪着被堆叠成小山的尸体,眼眶渐渐的红了。
鳄人只有在面临种族灭绝的危机边缘时,才会发出鳄人的诅咒。因为,那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不惜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死亡诅咒。
这些白衣恶魔杀死鳄人之后,不知通过何种术法,竟然将诅咒集体转移到了镇民的身上。而一路上,镇民的集体发病,也正是因为诅咒发作的缘故。
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
然后,他无意中扭头,看到了皮特七窍流血的脸。
足足愣了有一分钟,然后,汉杰斯吐了。
不……
警戒的守卫警戒着靠近汉杰斯,然而却没有遇到任何预料中的反抗。
汉杰斯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挖空的木偶,脑子彻底停止运转,任由别人像拖着死狗一样,把他从现场拽走。
就在此时,从光明教会里传来两个人剧烈争吵的声音。
“活祭再多也没用。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到底我要说多少个不行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