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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池立即反应过来,道“属下会命人给无间山也送去一份征选函,只是不知那白玉楼会不会接帖,毕竟无间山已隐在江湖多年,就算是前年江湖九派与重溟门血腥厮杀时,九派掌门在无间山门前跪求,他们都不曾入世相助!”
“怕什么?”慕容濯嗤笑道“你没瞧见吗?江湖九派……就是十八派加起来,在那个什么白楼黑楼的心里又怎抵的过一个师妹来的重!”
宗池闻言小心肝抖了抖,总觉得那个从自家主子口中蹦出的两个字……真的,也很重!
“去吧,帖子即日送出,只要有她在京,白玉楼自会乖乖滚下山来的!”
“是!”宗池收了收心头那一丝不该有的异样,见慕容濯闭目养神没了再说话的兴头,便蹑了手脚将他狐裘挂起,掩门出去。
刚迈出脚,忽听得门外千三一声“主子,宫里有人来传旨了!”
宗池掩门的手一顿。
屋内,慕容濯凤眸蓦地一睁。
……
短暂一夜相聚后,白玉楼午时启程去了柳州,说这次下山本是应邀去参加师傅好友的一宗寿宴,因为听说苏颜又受了伤,所以特意绕来江州一趟。
苏颜送走他后回城,没想到刚进城门就迎面看见宗池。
“宗统领”苏颜笑笑,打了个招呼。
宗池笑看着她“颜大人这是要去哪呢?”
“正要回府呢,您这是?”
说着她往四周看了看,觉得眼前景致有些眼熟,再又往左两步探头看了看那熟悉的小院,恍然道“殿下湿又来这听戏了吗?”
“主子昨夜接到宫中旨意,皇上有事相召,明日便走,所以临行前再来听一回。”
“明日就要回睿京了吗?这么快?”苏颜吃惊问。
“是,前方州县大雪,圣旨传来时延了些时日,所以不得不明日就启程了!上午颜大人不在房里,此事我已差人去和花音姑娘说过,让她赶紧收拾行装。”
“哦好,我知道了!”苏颜虽然吃惊,但反正迟早都要去,也无谓说是明天还是后日了!
随后,她站着又和宗池随意闲聊了几句后道别走了。
刚走出两步,就听宗池在后面又唤“颜大人,请留步!”
苏颜转身“宗统领还有事吗?”
宗池上前两步,道“刚才我忘说了,殿下明日回京,所以江州府今夜备了宴席,殿下说请颜大人一同前往。”
“夜宴吗?”苏颜一听说要吃饭,忽地想起自己答应过顾轻痕离开江州前要请他喝顿酒的话,可如果明日就要走的话,那么就只剩今夜可请了?
至于有慕容濯出席的宴,呃……
虽说自从拿出那颗辟心丹给自己解毒后,苏颜对他的印象好了那么一丢丢,但是只要一想到每次跟这位爷出去吃饭都没啥好事,她还是敬谢不敏,能躲则躲的。
两边心下一计较,她假装面色为难地道“哎呀,这下可真是不巧,我今夜已经约了朋友要请他用膳了,殿下那边,可否请宗统领帮着告个假呢?”
宗池想也不想,就要拒绝。
苏颜急忙双手一拱,做鞠躬状,笑求道“拜托拜托!实在是我早已答应过那位朋友,而且明日就要离开江州,若是我今夜爽约的话还还不知下次何时才能见面补上?所以宗统领你就行行好吧,好不好?”
“要不然我就失信于人了……?”
宗池看她无赖的样子脸抽了抽,又想着反正今夜只是普通离别夜宴,她不去应该也没事,所以勉强应承道“好吧,仅此一次!”
“一次,就一次!多谢宗统领!”苏颜也没想到宗池居然真的好心了一把,顿时喜上眉梢,撒腿就跑。
……
她刚走,霍凝一手捏着一个肉包子从后面摇摇晃晃走来,望着远去的背影不解地问“她怎么撒腿跑的比兔子还快?”
“她说要去请人用膳!”宗池转身淡淡道。
“他奶奶的,用膳!”霍凝又啃了一口手上的肉包子道“这包子老子从昨夜吃起、带今早、中午都吃三顿了,你说这主子是怎么了,昨晚上就跑钻到这里来,那戏园子里的人都快唱晕下他还在那听着,也不嫌耳朵疼?”
“嫌疼那就别干脆要了!”一个幽凉的声音响起,瞬时冰透了某人的心。
“嘿,嘿嘿……”霍凝看着正迈腿从园子里出来的慕容濯,飞速将手上 的肉馅啃了,把剩的面皮往旁边侍卫手里胡乱一塞,狗腿地跟了上去笑道“属下刚才那是说笑呢,主子您别往心里去哈,您就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
慕容濯一个眼风如刀飞去,霍凝瞬时双手捂住了口,只那眼角谄笑挤的都快翘上了天。
慕容濯懒得理他,自顾着往软辇上走去。
宗池见状本想跟上去和他说下苏颜告假夜宴的事,却被霍凝喜滋滋地一把拖过就往前走“哎,我们快走快走,我这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等回府了赶紧开一桌,咱哥俩好好吃一顿吧。”
被他这么一说,宗池摸了摸肚子,也觉得确实一日夜只啃了两个包子的肚子是有些饿了。
“夜里还有事,你让人准备的简单些!”
“知道知道!去你那屋还是我屋……”
“你!”宗池毫不犹豫就答。
“切,就知道,你现在跟着主子久了,也快对你那一屋三分地干净宝贝的不行了……”
“还敢说……你是连舌头也不想要了吗?”
于是,某人迅速闭嘴了!
……
苏颜回府时看见花音果然在收拾包袱。
花音见她过来想说明日要启程去睿京的事,苏颜开口说自己已经知道了,还让她先停下手中的活,帮自己去景山上的景越楼去定桌宴席,自己则是上街重新买了两坛郎酒后,敲开了隔壁顾府的大门。
顾府门人认得苏颜,当即便将她迎了进去,又请了管家顾成出来。
“颜大人好!”顾成将苏颜迎到堂前,吩咐小厮去上茶。
“你家少主在府里吗?”
陈平恭敬道“大人来的不巧,少主今早带人去永宁县巡铺了。”
“永宁?”苏颜皱了皱眉。
永宁是隶属江州的小县,离江州城有百里之遥,倘若顾轻痕今早去了那里,那么夜里定然是不会回来了。
“大人找我们少主有事吗?不知是否方便由老奴转达亦或是您等他后日从永宁回来?”
“等不了了!”苏颜略有些失望地笑笑,又拍了拍手上的酒坛道“我本来答应说离开江州前请他喝顿酒的,可现在北晋王接到京中旨意明日便走,所以我才想邀他今夜一叙,不曾想他竟不在江州!”
陈平闻言恍然,温温一笑道“原是如此,那确实不巧!不过大人心意老奴定会原话向少主转达,而且来日方长,相信少主和大人也定会有再见之时。”
“也只能这样了!”苏颜放下手中两坛酒在桌上,指着道“上次轻痕兄说此酒不错,我便买了两坛来,本是想今夜请他喝的,如今既然喝不成了,那就留下送予他吧。”
“多谢颜大人,如此那老奴斗胆替少主收下了!”
“嗯!收吧!”苏颜笑着挥手跟陈平道别,回了一墙之隔的慕容府。
花音还没有回来,苏颜回了屋里,闲得无事就坐在桌前托腮,透窗看外面墨衣侍卫们分工明确地打包行李装上马车,但见他们个个手脚忙碌,却无人发出一丝声响。
她忽然想起听白玉楼提起过的那则传闻,有人说苏太后生前养有一支暗兵,那些暗兵们全都身怀绝技可“以一当十”,只是这十九年中从无人瞧见过便也不知真假。
总不会就是眼前这些人吧?
应该不会!
苏颜很快就挥手断了自己这开到天际的脑洞!
有这么好的东西给谁不好,要给这么个妖孽!
虽说这次慕容濯处理私盐案的态度让苏颜觉得也许他并非传闻中说的那样,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王爷,甚至她还隐约感觉到慕容濯能在京中复杂微妙的形势下安然存活,并且存活的依然如此嚣张定然是有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可,妖孽就是妖孽!
就是个脏死人的风流鬼和从来不好好说话的毒舌鬼!
苏颜又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想他,伸手啪一关窗。
睡觉!
……
呼呼一觉醒来时已是日落黄昏。
花音匆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大人,隔壁顾府管家让人送了信来,说是给大人您的?”
苏颜坐在榻沿接过拆开,意外道“他居然回来了?”
“是顾少主吗?”花音先前听苏颜提起过顾轻痕去了外地,夜里不能用膳的事。
苏颜点头“他说正在回江州路上,听顾平传信说了我约他之事,说是夜里入城后会直接去景山。”
“那可真是太好了!”花音喜道。
苏颜斜眼看她“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花音掰着手指笑道“因为我知道大人要是请不成这顿饭的话,定是要在心里念叨许久,那我的耳朵也要可怜很久啊。”
“夸。张!”苏颜笑着把信折好,塞回花音手上“行了,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弄点水来我洗漱下便走。”
“好!”花音催声应了,不一会从屋外端了水来。
苏颜全部收拾完走出门两步又折回,指着花音道“记住,到时辰就滚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不许跟上次一样坐门边等我了!”
“奴婢知道啦!”花音扑哧一笑,又给她取来一件连帽披风并一把纸伞道“趁现在雪势不大,大人你快些走吧!”
苏颜笑着接过,出门一路沿着风雪,上了景山。
……
景山是江州城里地势最高之处,而景越楼则是悬空建在景山的半山腰之上。
苏颜在二楼包间里待了一会,忽听身后开门声响,她转身,即见一袭黑色披风的顾轻痕孤身走了进来。
“你没坐车吗?”苏颜问。
顾轻痕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自己肩上薄薄的一层雪花,淡笑道“在马车上坐了一日双腿已僵,所以将车停在山下,走了一截!”
他指着旁边犹自还在滴着雪水的纸伞道“你不也是如此吗?”
苏颜笑笑,摆手让小二去上菜,自己则顺手掩上门道“我听你府中管家说你去了永宁,还想着估计这顿酒要欠很久了!”
“本已行到半路,后来接到府中来信说有事,便又半路折了回来!”顾轻痕脱下身上披风,翻抖了抖上面的雪花,在衣钩上挂好。
苏颜看着他手上熟稔自然的动作,脑中不由想起--这要是换成某个妖孽,一定懒得连手指头都不会动弹一下。
“成叔说你们明日便走?”
“嗯!宗池说是昨日夜里京中来人传了旨意让现在回京。”苏颜在桌旁坐下倒起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我也是午时才知所以仓促去了你府上,原本见你不在还觉得有些遗憾,不过幸好你赶了回来,否则我这白吃白喝你两顿后,要是临走前不能请上一回,只怕夜夜都会觉得欠账难安了!”
顾轻痕接过瓷杯端在手上“不过是一顿饭而已,颜兄不必挂在心上!”
“那可不行!欠人旧账的事我像来记得可清了!”说完苏颜从腰间解下钱袋,啪一声搁在桌上“喏,你看,我出门前还特意检查了两遍,就怕万一结账时又忘带银子然后再白吃你一顿,那样我可真就是再没脸见你了!”
顾轻痕唇角微勾,笑道“无妨!再多一顿,以顾某的家产倒也还支撑的起!”
苏颜刚喝到嘴的热茶差点全喷了出来,她瞟了眼顾轻痕,嘟囔道“果然财大之人说出的话就是气粗!”
“什么意思?”
苏颜举起茶杯在他面前的杯壁上清脆一碰“我的意思是说,顾大财主,顾大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土豪?”顾轻痕疑问着举杯,也小饮了一口。
“就是说你宅子多,田多地也多的意思!”
“这也是你们漠北之地的说法吗?”
“算是吧!”苏颜笑着放下茶杯,又把钱袋揣回腰间系上“不过呢,今日说好我请客,所以就算你是全天历第一大土豪,也不许跟我抢着结账!”
“可以!不抢!”顾轻痕似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沉沉笑开。
“呵呵……”苏颜也随之一笑,可忽地她面色突变,腾地懊恼站起道“哎呀,不好,我还是忘了件东西!”
见顾轻痕有些不明白,她指着酒杯解释道“我以为你今夜不回,所以把酒留在了你府上,可后来却忘了你说要直接来景山,而我也没有去取,所以那酒现在还在你府上搁着呢?”
“不行不行,我现在再去买两坛来!”说着她就推开椅子就往外走。
可刚一走,就发现手腕被人捉住。
不过也只是瞬间,那手便松了回去,腕上温热也骤然一失。
苏颜扭头看回,只见顾轻痕慢慢站起,淡笑道“颜兄不必心急,那酒我已让人提前送来了!”
苏颜一怔,走到包间后一看,果见两坛酒端正摆在案上。
她回首看着顾轻痕,嘿嘿干笑两声,而后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意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要不然我们今夜岂不是有菜无酒?”
“那也无妨,这景山楼自酿的佳白也极为不错!”
“可再不错,不是原先说好的那个也终究还是失了味道,不是吗?”苏颜笑道。
顾轻痕微微一怔,片刻后道“想不到颜兄看似随意,内心却亦如此执着?”
苏颜笑笑“当执着时自当如此!轻痕兄不也是这样吗?否则又如何能少年英雄若此,与你相较,我可是太过自愧不如的!”
顾轻痕看她一眼,沉眸微垂道“家中无人,我也不过是兀自强撑而已!”
“那也得能撑起来才行?”苏颜眉梢一挑,接过小二送来开了坛封的酒给顾轻痕倒了一盏,笑道“来,轻痕兄,请!”
顾轻痕接过,饮了一小口。
苏颜也喝了一杯,酒香入腹,不觉赞道“这酒味道果真是极好的”说着她又倒了一杯。
“此酒性烈,颜兄切莫贪杯!”
“我前两日喝过一些,跟漠北的酒比起来尚不算烈!”苏颜笑道。
其实她心里嘀咕的是,这度数跟我大中华的二锅头比起差远了。
顾轻痕见她这样说,便也没有再拦,只是安静地吃着桌上的菜起来,只不苏颜注意到他吃的极少,每样都只尝了一两口便止了筷。
“是这里的东西不合口味吗?”
顾轻痕摇头微笑“不是!”
苏颜搁下筷子,瞅看着他道“我看轻痕兄眉目间满是疲累,是今日舟车劳顿太过吗?反正今日也吃的差不多了,要不你便早些回府吧?”
“我没事!只是午膳时积了些食所以如今不甚腹饿罢了!”顾轻痕再度摇头,又看了看窗外道“今日是颜兄在江州的最后一日,如今屋外风雪已停,不若我们再往山上走走,山顶有一处高台凉亭,可观江州全景!”
苏颜听了不由抚掌笑道“其实方才我上山时就已望见那处,也想提议一逛的,不曾想竟让你抢了先,既然如此那我们快些走吧。”
顾轻痕点点头,起了身。
苏颜让他先走,自己掏出银子付了账,走到门口时顿住,想想又跑回二楼抱走了剩的一坛酒。
“走吧!”苏颜快走几步近到他身边。
顾轻痕侧身看向苏颜手中的酒坛“已经一坛下腹了,你还敢再喝?”
“为何不敢!”苏颜拍着坛口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今日也不过才喝了几十杯而已。”
“知己?”顾轻痕轻声重复念着。
苏颜凑近,压低声音诡笑道“没错,自从你在见慕容濯那家伙第一面时,对他不惧不怕,不卑不亢那会,你就是我颜夙的知己了!”
顾轻痕一楞,随后手指微蜷凑在鼻尖低低笑起“颜兄似是对北晋王怨念极深,如此直言也不怕他知晓后怒极吗?”
“怒极?”苏颜浑身忽觉冷了冷,不过她转而低笑道“若要当真说起来那也还是有些怕的,不过轻痕兄应该不会卖了我去换银子吧?”
“如果他给的价钱够高的话,也许我会考虑考虑!”
苏颜“……”
“贪心鬼,守财奴!都那么有钱了还在乎这么一点!”
顾轻痕看着她满脸怨念的样子,低笑几声,踏步往前走去。
苏颜随后跟上,风雪虽停,但山路上还是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雪地上一片无垠,只见两人走过留下的深深浅浅两排脚印。
山顶视线极好,江州夜色一览无疑。
苏颜拔开酒塞对着坛口喝了一口,又转了一边递给顾轻痕道“这里风大,你也来点暖暖身子吧。”
顾轻痕看着那凑到眼下飘着酒香的坛口,慢慢伸手接过喝了一口“我已十年没有来过这景山顶了!”
“是都在忙着赚钱数银子吗?”苏颜笑道。
顾轻痕淡淡一笑“也许吧!我也已近十年没有和人像跟颜兄这几日一般喝酒了!”
苏颜眉心一动,心中忽不觉为这句话漫生出一层淡淡的苍凉来!
她侧身,凝目看他,看他如玉雕般凝定负手而立。
那身影墨黑一片,倘若不是四周白茫雪地映衬的话,苏颜当真会觉得那里空无一人。
唯有夜色,黑沉如渊!
……
收回视线,苏颜缓缓笑开,托起他手中酒坛往上抬了抬“没人喝酒,那今夜就多喝一点!”
顾轻痕低头看那黑色酒坛上那雪白纤细的指尖,眸光浮沉。
他提坛喝了一点,递给苏颜。
苏颜笑着接过咕噜几口下腹,一擦嘴角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轻痕兄为人沉定稳毅,便是连北晋王那样的人都避着不近,又怎会和我这么个脸皮厚且没正经的人成了朋友?”
顾轻痕似是不妨苏颜问的如此直白,隐在暗影里的眸光凝了凝,随后笑道“因为在这江州城里,唯有颜兄才会将心中所思所想直接问出,譬如方才这句!”
苏颜呆了呆,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比较单”蠢“是吗?”她磨牙道。
顾轻痕一楞,随后笑道“岂敢!”
“我看你就是很敢!”
“怎会”顾轻痕笑道“如今这江州谁人不知颜夙大人勇闯神漕帮智破私盐案的威名事迹,个个夸赞大人聪敏睿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苏颜追问。
顾轻痕渐敛了笑意,静静道“只不过我有幸比他们多识得颜兄一层平易近人,不拘小节的特质而已!而这些正是在下素来所缺之物,所以一见之下尤觉……羡慕!”
因为脸皮厚,所以平易近人!
因为吃饭不带银子,也不带酒,所以不拘小节!
苏颜一刹只觉小心肝好颤颤,可转眼,当她看见顾轻痕那隐在半明半暗月色下沉静冷峭的面容时。
只觉颤动的心又安稳了下来!
轻轻幽幽一叹!
唉!天意,弄人!
她因命运来了这异世,不得不陷在混沌难明的暗夜里苦苦挣扎!
而他,顾轻痕!
又何尝不是!
年少丧绝亲人,孤身挑起家府巨业,多年苦痛的积压让他即便如今功名成就,却再也寻不回那些不知何时被丢弃在沿途的东西!
……
“来吧,还剩一些,我们把它喝完!”苏颜深知于顾轻痕这样的人没有别的语言可劝,可无需去劝,因此只将酒坛又递给了他。
顾轻痕无声地接了过去,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直到整坛喝光才漫步着下山。
“哎,其实我还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俱他怕他溜须拍马不及,而你却拒他甚远呢?”
苏颜没有点名,可顾轻痕却想也不想地回道“因为他是他,我是我,就算他权势通天,可我行端止正,又有何惧?”
“可北晋王不是他人,他喜怒无常,凡事只随心意而不分是非,看人不惯就随意打杀……”苏颜信手拈着慕容濯身上的坏毛病。
“所以颜兄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对北晋王有所异议的吗?”顾轻痕笑道。
苏颜一噎,撇开慕容濯与自己的那些私下纠葛谜团不提,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还要随他去京中呢?”顾轻痕问。
“我……”苏颜语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我有我的原因!总之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做那个什么奉主!”
“嗯,我是为了正义,正义你听的懂吗?”她狡黠一笑。
顾轻痕皱眉“为黎民百姓,铲奸除恶,寻找真凶?”
“呃……”苏颜想了想,觉得自己勉强应该够得上最后一条,所以她迟疑着声音道“应该……也算是吧!”
顾轻痕沉静的眼神不觉深了几分,许久他才低低一笑道“那么我便在此预祝颜兄入京一切顺遂了!”
“嗯!承你吉言!我估摸着我这一去怕是短期内也来不了江州,所以若是你下次去京中可以找我。”
“需要我自备酒水吗?”
苏颜“……”
瞪他一眼,一副你够了的表情!
“哈哈哈哈……”顾轻痕看着她,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先行一步钻进了马车,又挪出一地来让苏颜坐下。
风雪又起,马车嘚嘚,一路将苏颜送到慕容府大门,才缓缓驰开!
苏颜挥手告别后,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往偏门里迈去。
刚走两步忽见前方停着一驾金楠马车,马车车帘撩开,露出一张面色寒凉,幽光闪耀的脸。
此处有妖!
诶!苏颜拍了拍略有昏沉的脑袋--怎么看着好像有两只……三只!
不过第一直觉那里面坐着的是妖孽后,苏颜立即主动自动地将自己的目光切换成了放空状态,装作没看见一样移开,再抬腿进了门。
花音果然没有守在门口,但却在屋里暖炉上搁了壶热水温着,苏颜酒后觉得嗓子干涩,拎过倒了一杯举到唇边就灌!
哎呀,唇边触及一阵热烫!
苏颜赶紧舔舔嘴唇,无奈把茶盏放回桌上,自己爬回床榻上,头晕目眩地趴躺着等水凉。
……
另一边,金楠马车一直驶到了主院房门口,霍凝才怯怯地道“主子,到了!”
随即车帘霍地一拉,一个碧色身影飘进了屋里。
霍凝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劲风刮的微疼的脸,目光隐忧地看着人群最后灰白着脸的宗池,一时也不知道是要跟着慕容濯进门呢,还是进门呢?
心一横!死就死吧!
霍凝低垂着头一步步挪进了那气氛森凉的屋子。
“千五!”
慕容濯一声凉喝,另一个碧色身影鬼魅般从马车下钻出,跃进了屋。
“主子!”
慕容濯侧手一指他身上的衣服,阴测测道“扒下来,给门口那人送去!孤今日就给你做回主,今后你的活,他替了!”
“额……”千五一愣,扭头看向门边站着的那瞬间面无人色的宗池。
“是要孤再说一遍吗?”
“啊,不用不用!”千五一听慕容濯连“孤”都搬出来了,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忙不迭地扯下腰带,脱了上袍,连裤子都脱了下来急急塞到宗池手上,压低声音得意笑道“哈哈,兄弟,多谢,多谢了啊!”
然后也不管自己身上只穿件单袍,兴奋地凌空翻了两个跟斗,踏着漫天雪花兴奋地……跑了。
霍凝偷偷把自己的脚步不留痕迹地往后挪了两步,可随即慕容濯一记冷眼杀来“还有你,孤让你今日去喊那顾轻痕来赴宴,结果呢,你把人给孤喊去了景山是吗?”
“嗯?”
霍凝脊背瞬凉透骨,他吓的直哆嗦“是属下大意,没有领会主子之意,属下听那管家说顾轻痕去了永宁后就没有再多说,没曾想……”
“没曾想他居然为了见那个女人,特意赶回了是吗?”
“属下知错!愿受主子责罚!”霍凝低声道。
“不要以为孤当真舍不得扒了你的皮?”慕容濯咬意森寒。
霍凝浑身又是一震“属下不敢,是属下坏了主子今夜的大事!”
慕容濯转身“滚!两个都给孤滚!”
“是!主子消气,属下等先滚了!”霍凝大气不敢出地赶紧起身,快步走到门边一拽宗池的袖子。
可惜宗池身体站的僵直,他只好又拽了一下。
“站住!”
这一叫,惊得霍凝差点没厥过去,他抖着声音道“主子还有何吩咐?”
“把上次你从她房里取来的东西拿来。”
“什么?”
“嗯?”
“哦,那布条吗?属下这就去找……哦不,属下这就去拿!”霍凝说完哪里还记得等宗池一起,只飞奔着赶紧去找那日偷来的东西了。
不过是扔哪里了呢?房梁上,床底下,还是尿壶里……
啊啊啊啊啊……阵阵抓狂的声音在慕容府某个角落里回响……
啊,原来在这里!
霍凝从自己屋角一摞堆得小山般的脏衣服堆里抽拉出一条长长的看不出颜色的宽布条,再小心翼翼地取了个干净的大帕子裹了,飞奔向某人而去。
顾不上撞到了还上僵站在一旁的宗木头,霍凝献宝一样地把手上的帕子托举给了站在窗边的某人。
此时慕容濯神色已恢复了淡淡的静,只那眼眸里犹剩的三分冷意还是让霍凝绷紧了皮。
霍凝举了一会,见他久久不接,急忙又从腰间悬系的水袋中取出一副薄透手套递了过去。
慕容濯这才接过,身形一闪刹那间飚出数丈远。
霍凝看着空空的两手,紧悬的心终是落了一半,他一把拖拽起木头宗门框池,还有那满手被塞满的碧色袍子!
“兄弟,节哀吧!”他重重叹道。
“砰”宗池一拳挥起重砸下去,霍凝张大嘴巴弯腰捧着自己的肚子,痛的脸上肌肉扭曲
“你……打我?”
宗池看着霍凝因疼痛而发不出声音的嗓子,恨声道“叫你嘴馋,叫你吃!这下一顿饭把老子的清白都给吃没了!”
“你自己忘记告诉他那女人告假的事,你还怪我……”霍凝哇哇大叫。
可打人行凶者早已愤愤离去,不再看他一眼!
……
慕容濯站在一处房门大敞的屋子外面,屋里桌上的几盏烛火早已被凛冽的风雪吹灭,只剩屋角一盏随风晃荡着。
踩过屋内靠门处地板上厚厚的积雪,慕容濯一直走到榻前,墨玉眸里浮漾着一些幽暗地看着床榻上合衣睡着的四仰八叉的……烂醉女人!
目光挪开,在屋里四处看着,掠过桌上那杯满满未动的杯盏,最后停在苏颜脸的正对方那块空地,准备在那把手上那份“大礼”给苏颜留下,让她一睁眼就能享受到这份“惊喜”。
于是他走近,弯腰,可是手刚悠悠伸出就听苏颜咕哝了一声。
慕容濯伸到半空的手停住。
半响后苏颜没有动静,他便又伸了出去,可还未及到跟前,苏颜忽地又咕哝了一声。
慕容濯哼笑一声,正想开口戳穿她假睡,却听苏颜忽然大叫一声“呔,妖孽哪里跑,快给姐滚过来?”
说着右手还腾起到半空,竖起食指勾了勾。
慕容濯的脸瞬时黑透到极点。
寂静的夜里似有一丝琉璃般的脆裂声,咯吱咯吱,瑟凉无比。
那只原本拿着“大礼”的手捏到苏颜的喉管下,只要指间一用力,即刻便可让手下人没了声息。
其实,苏颜现在已经没声息了!
只因,说完梦话后她又华丽丽地睡着了。
不仅睡着,她还像是梦见一场无双美梦一样嘴角慢慢绽开,温柔含笑地渐渐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慕容濯知道那场美梦一定和自己乖乖“滚了过去”有关,所以苏颜越笑,他脸越黑。
但不知为何,心中虽怒,但那股自体内凝升的劲道到了指尖后,却一丝都释不下去。
许是手底肌肤触之太过滑腻柔软,呼吸间那种血脉跃动的起伏透过指尖传入心间。
又许是,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情绪做祟!
试了几次都无果后,慕容濯低眸,视线停在苏颜即便睡姿凌乱却依旧束的极平的胸前,喃喃道“不就是两人都没来吗?爷到底是在怒些什么?”
半响之后,视线再度微微上挑。
榻上之人仍在沉睡,眉眼间醉意犹存,红唇鲜润。
慕容濯心中忽地漏跳一拍,恍惚间,隐有一夜耳畔那语传来……
“哎,你见过那小妞真容长啥样吗?
”我啊?我没见过,那小妞把自己那张脸藏的紧的很,说起来,她的脸啊怕连主子都没见过……
“哎,你说她到底会长成个什么样呢?”
“奇怪的人,一定会长奇怪的样呗……”
慕容濯眸光微闪,手指慢慢从脖颈间收回,褪下那薄薄的手套后再缓缓移到那玉里透粉,清晰可见肌下血液跃动的额间细细摸着。
此处没有,他便将手沿着那脸颊一路往下滑,寻到一个边角,一剥,正准备一挑!
忽然,手下肌肤一动。
苏颜一个翻身,右手腾挪到胸口位置,弯腰一个呕声……
哗啦一团自唇边倾泻而出!
那物一泻千里,直透过某人镶着银边的宽袖直直滑入光裸的臂中!
“……”
室内最后一盏幽灯终于禁不住这室内的煞气而扑地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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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美女的捧场,昨天的中奖名单我放在置顶公告里了,请美女们记得去看~~~
明日预告
1、妖孽作死:颜大人,孤觉得那株梅花开的甚好,你去替孤摘来夜里沐浴用吧,记得,要九百九十九朵白的,九百九十九朵红的,再要九百九十九朵一半红一半白的.
2、颜颜摊牌:“殿下在离开江州前夜曾进过下官房中,是吗?”苏颜不再兜圈直接问。
“若是下官没有猜错的话,殿下应该无时无刻都有派人都在跟踪下官吧,且那燕州浮尸案、南汾私盐案,想必殿下在下官破案之时也曾费心参与不少吧?”
3、妖孽心意:千五笑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主子喜欢她啊?”要说霍凝那个呆子没看出来还差不多,你肯定早就知道了!”
主子对她,早已不是最初看中她身份和那个图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