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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那笑中,多了一些似有若无的……沉凉。
苏颜心中狠狠抽了抽!
是啊,又有何区别呢-!
同样的杀人灭口……只是这一招让案犯自甘自觉地集体自缢,让他们在有重兵看守的天牢里集体从容自缢……这样的杀招,这样的势力……比强行灌一杯毒亦或是杀手刺上一刀。
狠得太多!
也让人心惊的太多!
尤其……那才是进京的第一夜!
这一巴掌打的……简直是让神宗皇帝的里子面子全都扒光了丢掉大中华国去了。
……
“你昨日进宫,为的就是这事吗?”苏颜缓回心神,慢声问。
“算是吧!”慕容濯从亭边走回,依旧在软榻上靠好,面上复又恢复原先的慵懒,仿佛苏颜刚才那一瞬所见皆是错觉。
“你……这次去燕州和江州为的也是这事吗?”话一出口她立即有些后悔,于是紧接着又补充道“当然,这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为什么?”慕容濯笑着反问,“为什么觉得孤不愿回答,还是你又在害怕问了孤,知道太多今后会无法脱身?”
苏颜一噎,随后沉默,不答。
慕容濯见状,意味深长一叹,幽幽道:“今后在孤面前,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就直说吧,不用顾忌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还有……腿在你身上,等京中这些事了后,你若当真想走孤不会拦你!”
苏颜心间一颤,抬头,诧异看他!
你丫的,今天这是大晚上出太阳了吗?
妖孽良心发现了……妖孽变观音莲花大圣母了!
“那刚才……我问的那句?”
“是!”苏颜话还未问完,头顶就传来慕容濯一声脆答。
“孤去燕州、江州就是为了私盐案,所以当初寻你查你试探你一面是为了无极门,一面是想看你是否与吴忠一党参与了此案,没曾想,居然查到你在暗中查访刘府灭门的案子。所以后来孤才改了主意,用张崇良的案子试探你,再带你去南汾查赵新勇的死,最后带你入京!”
“后来你果然不负孤所望,查到了布庄和账册,后又寻到了那神漕帮……只是那神漕帮……”
“有假是吗?”苏颜接口道。
慕容濯眸色如狐一亮“你也觉得有假?”
“一点点吧!”苏颜如实道:“只能说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何处不对?”
“就是觉得太过顺利了些,我那日去神漕帮的本意是想着他们暗中管着江州水道势力,所以想请他们帮忙打探些情况,按理说那帮中的几个当家即使心虚,应该不至于立即跟他们帮里的大当家翻脸,对我下手才对!”
“至少也该是先假意同意与我合作,将我哄骗出岛,然后再抓紧时间销毁运盐船只和布匹,伺机观测朝廷动向,那样才更为明智!”
“所以呢……”慕容濯问。
“没了!还要什么所以!”苏颜睁着大眼睛,摊手道。
慕容濯被她那干脆的样气的一噎,随后又笑了,“你这不说了还等于没说吗?”
苏颜扁着嘴道:“可我确实只察觉到这些,你让我说些别的我也说不出来啊!”
“那顾轻痕呢?”慕容濯突问,且目光幽幽地看着苏颜。
“他吗?”苏颜想起那个记忆中有些沉又有些殇的男,慢吟着思绪道“从现有证据看暂时跟这个案子无关,除非殿下你发现了他的别的把柄!”
“有吗?”她问。
“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是提起他啊,在江州的时候也这样,还有刚才说到郎永酒的时候你好像也提了一次?”颜微蹙着眉问,满目都是狐疑。
“孤哪有?”慕容濯不自然地别过脸,拿起一杯酒要喝,却发现往嘴里倒半天是个空杯!
“没有吗?”苏颜眼中狐疑之色更重。
“孤就随便问问,你看看你那是个什么表情,有你这么跟孤说话的吗?”杯一扔,瞪眼问道。
“不是你让我今后想说什么就说,想问就问的嘛?”苏颜也来了气“搞半天你是王爷,所以前面刚说出口的话,后面翻脸就不算数了吗?”
“既然这样,那这闷酒你一个人喝吧,走了,恕不奉陪!”
“谁说这是闷酒?”慕容濯傻了眼,急急喊道。
苏颜想也不想,脱口道“你费心抓回来的人都死完了,这不是闷酒是什么?”
慕容濯倾起了一半的身体立刻顿住,良久,他飞眉一凛道“那孤刚才说那话的意思是让你问正事,谁让你问这个了?”
“那麻烦殿下你今后在说出那么好听的话,让下官高兴那么一会之前,先告诉我下它的附加条件是什么,好比今日这个可以问的事情里,哪些是正事,哪些又不是正事,免得下官一时自作多情地当了真,而后又犯糊涂说错了话惹得殿下不高兴?”苏颜昂首道。
“你……”慕容濯怎么也没想到苏颜如今竟然动不动就跟自己翻脸,一时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得僵着声音道“颜大人现在可真是不得了了,跟孤说起话来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殿下您又不是第一日认识我?”苏颜没好气地把以前慕容濯常说的这句话原样奉还。
“可孤确实是近日才真正认识你,以前的那个燕州总捕颜夙颜大人,简直就是个……骗子!”慕容濯咬牙凉声道。
“呃……”苏颜心一颤,眼珠又转了转,觉得妖孽此话……貌似……有理!
好像自从与他在窥见他和莲花贵妃的“奸情”后的那一夜深刻的挑明的夜谈后,自己对他的态度好像是放肆了那么一点点。
亦或是说,慕容濯对自己的容忍底线好像又退了那么……比一点点还多上一点点!
好吧,看着慕容濯那微微泛寒暴风要起的脸,想着自己还未完成的革命大业,她决定--算了,适可而止!
妖孽就是妖孽,还是别太逼急了的好!
所以她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呵呵一笑,大咧咧又走回原位坐下。
俯身,手往他指间拽着的那个空酒杯探去,且不待慕容濯反应,直接一捏,一拽,将那酒杯平放在了石桌上,执起油壶又斟满一杯,再拿起塞到慕容濯依旧不动的手中。
“好了,殿下也别气别恼了!下官错了还不行吗?下官亲自给您斟酒,赔礼道歉还不行吗?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小人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来,喝杯酒,消消气吧?”
慕容濯不动。
苏颜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发现也不动。
奇怪往下一看,哎呀,惨了!
她怎么忘了那妖孽有洁癖的,上次在南汾时那个吴忠带来的女人也是这样碰了他的酒杯,结果酒杯他碎了酒杯砸了那女人一脸。
而自己,现在……
苏颜心虚地一笑,看着自己那明明只是捏着酒杯细柄,却被慕容濯用内力凝住脱不开的手,僵僵地,无赖地……冲着慕容濯再度咧嘴一笑。
“对不起,殿下……下官错了,下官忘了您整洁的好习惯了!劳烦您松个手,这个酒杯脏了就别用了,下官给您从那边新端一个过来!”
说着又用力抽了抽,可酒杯和自己的手还是纹丝不动。
于是,她再笑,再抽。
终于在试了三四次后,慕容濯慢慢松了手。
只不过……松的是苏颜的手,而后,就在苏颜那不断放大的眼瞳中,缓缓,仰头,将那一口酒饮下了喉。
苏颜“……”
无言以表达她现在内心的……震惊复杂纠结!
不方便揉眼,她就在心里偷偷揉着,再眨巴眨巴--这货不是妖孽,这货不是妖孽!这货不是妖孽!
重要的事情默念三遍!
“眨那么厉害不怕抽筋吗?”身边一个幽凉的声音响起。
冻的苏颜立马回了神---哦,原来这货还是妖孽!
顿时,心放回了肚子里!
苏颜发现,如今的她还是应对那个无耻嘴贱不要脸的妖孽比较有心得也比较自如,一旦要是碰见这种发了神经变正常甚至装深沉的,反而有些……吃不消!
“下官多谢殿下不罪之恩!”
“不用!”慕容濯懒洋洋一笑道“其实呢,也不是孤不罪,实在是若要桩桩件件都罪起来,只怕你就算有十张皮也不够孤剥的了,你说是吗,颜大人?”
“有那么多吗?”苏颜小声嘀咕道。
“需要孤一件件数给你听吗?”
“当然不用!”苏颜赶紧端起酒壶又给慕容濯倒满了一杯,殷勤笑道“今日这大好月色的,谈这些个旧事做什么,来,殿下,下官再敬您一杯!”
放下酒壶,她拿起自己面前那杯快速地倒入了喉中,而后哈了一声,赞道“别说,这郎永还真不赖,下官许久不曾喝也有点心馋了!”
“喜欢,那就让你的轻痕兄让人给你再送点便是!”慕容濯轻嗤一声。
不过,很快他就肩膀一僵,而后猛地闭了嘴,片刻后余光无意地瞟看向苏颜。
幸好,这一会功夫苏颜又自顾着倒了几杯入口,似是没有听见这句话,也没甚反应,慕容濯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当下,便也不再多言。
只依旧懒懒靠着,双手枕在脑后,望向那墨色天空中不停幻化的星河云海。
慕容濯不说话!
苏颜便也没再开口!
其实她是听见了慕容濯的那句话的,只是实在不明他为何会那样说,所以干脆也只装作继续埋头饮着佳酿,不言!
于是,四周便突然悄静了下来。
……
夜色渐渐深浓!
古时的夜就是如此静好,没有汽车轰鸣,霓虹耀眼,有的只是漫天星空,夜花暗香浮动。
间或寒冬冷冽的风吹过来,还依稀混杂着一股男子身上洁净的气息,那种气息干净好闻,全然不似苏颜印象中的妖孽色鬼满身脂粉浓香。
这一刻,苏颜忽觉,这许是自己与慕容濯相识至今,最安静……最安宁的一刻了!
没有冷言,没有讥笑,没有生死相逼,也没有气的自己想挠墙的各种折腾!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中……还有着想要再探问出口的话。
所以虽不忍破了这难得的清静,苏颜却还是轻声开了口,只是刚一开口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啊嚏……啊嚏啊嚏……”
慕容濯视线偏过,衣袖一拂,亭周的锦帐绣幔就沉沉垂落,将一室寒风隔绝在外。
“吃过一次亏的人,怎么还那么大意?”
“嗯?”苏颜揉揉鼻子,脑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慕容濯说的是自己上次醉酒后吹了寒风,而后在床上烧了三日未起的事,不由小声嘟囔道“你丫的,也不知道是谁废话一堆说个没完才害的姐身上的雪都化成了水,不病倒才怪!”
“又在说孤坏话吗?”
“没有!”苏颜挺直腰背,气势端正道,只是那气势又被接下来一个喷嚏给打的没了形。
慕容濯无奈,从怀中扯出一物递出“拿着,别用袖子擦,不嫌脏吗?”
“呃……”苏颜半抬头,眼睛在那张熟悉的月白丝罗帕子上瞟了又瞟。
再一路顺着拿着帕子的男人脸,往黑漆漆的天上瞅了又瞅。
“看什么看?”
“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想做梦回屋睡去!”慕容濯手一甩,那张帕子就飘到了苏颜头上。
苏颜一把扯下,在鼻子前狠狠擦了又擦,而后看着那个站起要往外走的男人,将要到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唉!算了!
来日方长,问候他妈的事还是改日吧!
“还不走吗?”慕容濯在亭边驻足,凉声问。
“哦,来了!”苏颜一把将擦过鼻子的帕子塞在袖子里,起来跟上了他的步子。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下了正在化冻的青石台阶,又往前走了一段,忽然苏颜脚下一滑,她赶紧下意识地挥手想要抓住身边的东西。
此时,一只手从前方伸了过来。
近了两步,稳稳地扶住了她!
两掌相触,温凉透着紧贴的肌肤传来,苏颜愕然抬头,迎面撞入一个幽光闪耀的凤眸里。
星月之光下,那眸中,如浮波浩淼,又如遮了一层迷雾光影迷乱,让她一刹迷了神。
而慕容濯的手指,忽然也颤了颤。
从未在她清醒时,离她如此之近。
近的可见她明净般如云月玉珠的脸,细弯乌沉若羽的眉,还有那突然间失神后双眸中嫣然流转的迷蒙。
暗夜中,陡然如有一朵春花慢慢绽放,晚霞铺满整个天空!
……
梦皆短暂,一刹梦醒过后,两人都各自神色平静地收回了手,慕容濯还又慢悠悠掏出另一块白巾擦了擦手。
直看的苏颜脑中最后一丝“旖旎”直接被踹飞到九霄云外!
尼妹的,姐的手有那么脏吗?
擦,让你擦,明天姐送你两个铁刷子,让你把皮都擦破几层才好!
“下官多谢殿下,下官告退!”苏颜草草行了个礼,甩屁股走人了!
慕容濯幽着脸不说话,只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缩在袖中的手将帕子越攥越紧。
又过了一小会后,他依旧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于是,今日轮值当班,且也学会了“识实务”三个字从而躲得远远的霍凝不得不现身蹿回,亲自请道“殿下,夜深了,回屋吧!”
慕容濯的手指,慢慢松开,面上表情也渐舒了开来,转身往院子方向走去。
“主子今夜还回晏院吗?”
“不回了!就歇这吧!”
“是!”
“千五在哪?”
“在主子院中,今夜府中先前又来了”客人“,所以莫荷姑娘在里面!”
慕容濯闻言站停,冷声问“他们没瞧见我和她吧?”
“当然没有,属下等早早地便将此亭隐了去的!”霍凝忙道。
“嗯!”慕容濯目色森凉地瞧着前方远处灯火全熄灭,只余几角纱灯随风摇晃的天竹楼两眼,继续往前走着。
“主子,今日边关传了消息来,苏绍带着刺营大败北胤领将孟礁,北胤现已收兵停战,且已拟好和谈书,即将遣使来京议和了!”霍凝随后道。
“何时进京?”
“说是五日后就启程,正月十五前抵京!”
“主子……此次苏相下此狠手令得皇上大怒,后面,皇上可有何应对之策吗?”
“如今这个时候,他就算心中再恨又能如何!”慕容濯唇角扬起讥笑道。
“那主子您……”霍凝看着慕容濯那笑的幽凉的侧脸,心中微悸,剩下的话没敢再说。
“随他去吧,烈火烹油,既然挡不住火烧,那就在一旁看着吧!”
“是……” 霍凝听懂了他的意思,连忙应了。
“少没事操心些有的没的,爷交代你办的其他事怎么样,抓紧时间,办完后爷要送那女人走!”慕容濯继续沿着树影往前走着。
霍凝脚下一个趔趄,瞬而吃惊地呆道“走,走去哪?”
“爱去哪,去哪!”慕容濯不耐说完,也不再等霍凝的回答,腾了身子就走没了。
徒留下,风中凌乱的霍凝挠挠头,彻底傻了。
这是什么个情况!
那几个狗友不是刚说主子如今对那个小女人另眼相看青睐有加爱不释手的吗,而且两人刚才不是也聊的热火朝天,聊的主子连洁癖都治好了吗?
怎么,突然又说要--送人走?
一时间,霍凝那想明白了前一段复杂晦涩难懂的政治作业题的脑子,愣是磕死在这道爱情题上。
寒风中,霍凝依旧掰着指头算着。
……
只不远处另一角,刚劳碌着迷晕完美人出来舒舒鼻子透透气的千五,听了此言也缓缓放下想要跳出来打招呼的腿。
月影映在他那与慕容濯相似的桃花脸上,忽明忽暗。
良久,他踢了踢脚下石子,背身离去,嘴中幽幽哼唱“睿京的夜呀,黑又长啊,有心栽花花也死光光啊,浪里格朗哩个狼啊。”
------题外话------
写这本书时总有点担心怕阴谋太多,写的人看不懂
所以这里也解释下,妖孽心态最近有所转变,一是对苏颜生了情愫;一是原来想带她进京招惹风头带她入局…如今却因生了情愫,心生不忍,再加上睿京动荡不安,且知道苏颜心念自由后,所以想要送她出局。
ps:请美女们表催我啊,某夜这人心智不坚,你们要是一催,我就会开始反省是不是设定出了问题,然后我就会心乱,然后不断地否定自己,写了删删了再写,所以,千万拜托
pps:有群里美女提醒说字数和点数不满的问题,先前是我没太注意,后面我会尽量将字数发在整千,如果因为卡情节需要少字数的,会在其他章节里补个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