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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军主力控制了胥浦城,几天后,整个九真郡便完全处于晋军的控制之下,而叛军则被压缩在南部的九德、日南二郡。
为了彻底平定叛乱,晋军主力继续向南推进,各种后勤物资通过海路源源不断的运向南方。
就在北伐军与交广二州大军,一路向南进攻的时候,厩皇宫之内,当朝皇帝司马岳病情突然加重,太医判断最多能撑三天。
得知皇帝就要驾崩,整个厩的官员都有些惴惴不安,如今,司马岳的长子司马聃年仅两岁,先皇司马衍的两个儿子也只有几岁,只要司马岳一死,由谁来继承皇位,这个还真不好说。
不过,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也就那么几个,在新皇登基之前,若哪位大臣有举荐之功,日后一定受到重用。
为此,厩的许多官员都在四处奔走,拜访厩几位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王爷,为自己日后的前途做铺垫,一些有门路的大臣,还会等在朝中重臣的府邸,打探皇宫中的情况,探探各位重臣的口风,从而增加自己的判断。
而朝中的重臣则频繁进出皇宫,最受重用的大臣则日夜守候在皇帝司马岳的身旁,聆听皇帝最后的垂训。
皇宫之中,当朝皇帝司马岳躺在自己的寝宫内,旁边除了几名照顾其起居的宫女外,皇后褚蒜子和大臣何充,庾冰、蔡馍等人都侍奉在床边。
司马岳的身体极其的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极其的微弱,一名太医走了进来,在给司马岳诊断完病情后,低着头退向一旁。
几位大臣连忙以目视太医,太医会意,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暗示晋康帝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快要不行了。
虽然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众臣仍不免心中一凉,坐在床边的皇后褚蒜子更是伤心欲绝,她比司马岳还小两岁,如今,二十一岁的她,将要面临失去丈夫的痛苦,这对一名年轻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褚蒜子背对着司马岳,眼中泛起了一丝泪珠,在她伸手擦泪的一瞬间,司马岳深深的叹了口气。
虽然他的身体很虚弱,但意识还是很清晰的,太医的闭眼摇头和皇后的暗自垂泪,他全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心中不禁无限悲凉,不自觉的便叹了口气。
“皇上,皇上。”见司马岳叹息,皇后褚蒜子和大臣们都凑了过来。
司马岳看了看众人,微声道:“皇后,各位爱卿,朕感觉好累,好累啊!朕是不死快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皇后褚蒜子,忍着悲伤安慰司马岳。
众大臣则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本想询问储君的事情,但谁也不愿首先开口,皇帝正在病重,这个时候开口问储君的事,就等于是明着告诉司马岳,你快要死了。这有违人臣之道,他们是想让司马岳主动提出来,而后,他们再畅所欲言,说出自己心中的看法,并请皇帝定夺。
而此时,司马岳从皇后和各位大臣的眼神里,已经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而国之储君,关系重大,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司马岳强忍着疲倦,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看着众人道:“你们不用瞒朕了,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清楚,如今,朕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也该有个安排了。”
“皇上。”众臣的声音有些呜咽,他们显然知道司马岳所说的大事是什么,除了立储,还有什么事能比这重大。
“呼呼呼……”司马岳喘着粗气,吃力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朕走之后,必须有一人担当统治大晋的责任,关于储君的人选,各位爱卿有何看法,都说说吧!”说完闭上眼睛,以保持体力。
国舅庾冰,首先奏道:“皇上,当今天下大乱,北方的赵国一直觊觎我大晋的江南,在此乱世之秋,一定要立长君方能震慑寰宇,使天下觊觎江南之人,不敢轻易进犯我大山,会稽王老成持重,深得士人之心,足以堪当大任,臣恳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立会稽王为储君。”
何充闻言,立马反对道:“皇上,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君主更替采用兄终弟及的,大半会发生动乱,而父子相继才是江山稳固的根本,皇上,为了大山的万代稳固,请立皇子聃为储君。”
“皇上,乱世之中,当立长君,皇子聃才两岁,难以承担支撑大晋的重任,还是立会稽王为妥。”庾冰争辩道。
“皇子年幼,我们做大臣的可以辅佐,皇上,立皇子聃才是立国之本啊!”
庾冰和何充争执不下,二人的高声争论让病重的司马岳感到心烦意乱,气塞填胸。
司马岳哼哼了两声,想要庾冰和何充出去,但二人正在争执,并没有看懂司马岳的暗示,仍是继续吵嚷。
蔡谟看出了司马岳的心思,急忙制止道:“二位大人,皇上需要休息,我们出去商议吧!”
见蔡谟阻止,庾冰和何充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着实大了些,连忙向司马岳请罪,并缓缓退出司马岳的寝宫,寝宫内的众大臣也都跟着退出。
见司马岳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皇后褚蒜子轻轻起身,正欲离开,司马岳伸手拉住了她。
“蒜儿,你别走,陪朕说说话。”司马岳微声说道。
皇后褚蒜子身体微微一震,随即缓缓坐下,看着憔悴的司马衍,道:“皇上,臣妾不走,臣妾不走。”
“好,好。”司马岳强行挤出一丝笑意,缓缓问道:“蒜儿,朕就要走了,聃儿还小,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才好呢?”
褚蒜子心里紧了一下,道:“皇上,您不会有事的,您会好起来的,臣妾会日夜给你祈祷。”
“没用了,朕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司马岳摇了摇头,道:“蒜儿,在你心中,朕是个怎样的人,你嫁给朕,可曾后悔。”
褚蒜子闻言,愣了一下,顿了顿,道:“皇上没有争霸天下的雄才大略,但是个好人,在臣妾心里,皇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能嫁给皇上,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臣妾庆幸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后悔呢?”说完眼角流出了一行泪水。
“你说的对,朕算不上好皇帝,但朕是个好人。”司马岳显得极为高兴,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皇上。”褚蒜子情绪激动,俯身轻轻趴在了司马岳的身上。
司马岳伸手抚摸着褚蒜子的额头,心里无限的悲伤,娶了这么好的皇后,若是自己能再多活几年,那该多好啊!
“蒜儿,关于储君之事,你有什么想法,跟朕说说。”司马岳轻声问道。
褚蒜子摇了摇头,道:“不得干政,储君之事,皇上当与众大臣商议决定,臣妾不好说。”
司马岳叹了口气,道:“国舅和何爱卿说的都有些道理,但朕现在担心你和聃儿,若立会稽王为储君,朕死之后,会稽王称帝,你和聃儿孤儿寡母的谁来照顾啊!”
“皇上。”褚蒜子闻言,心中一阵感动,轻轻趴在司马岳的胸口,啜泣了起来。
“不哭,不哭。”司马岳轻轻安慰褚蒜子,顿了顿,轻声道:“宣何充觐见。”
就在司马岳与皇后褚蒜子互诉衷肠的时候,寝宫外的庾冰和何充也在争论,身旁的众大臣也加入了争论的行列。
“何大人,如今我大晋偏居江南,只有立长君方能震慑北方的赵国,皇子聃太小了,先让会稽王称帝,待皇子聃成年后,再将皇位传给他,岂不两全其美。”庾冰师徒说服何充。
“庾大人,自古以来,只有嫡长子继承大统才能国之大幸,唯有如此,才能杜绝其它皇族的非分之想,从而避免血肉相残的悲剧,这是各朝各代的立国之本,胡乱传位,只会祸及江山。”何充观点明确,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庾冰听了,气塞填胸,大声道:“何大人所言不假,父子相承的确是国之根本,但如今情况不同,大晋周围强敌环饲,岂能固守旧制,不知变通,何大人这是在误国。”
何充一听,顿时大急,反驳道:“老臣在误国?是庾大人为了一己之私吧!”
何充说的没错,庾冰就是为了个人的私利,他们庾氏凭借外戚的关系掌控朝政,但皇帝换代之后,他们与皇帝亲属之间的关系便会愈加疏远,从而可能失去手中的权利,甚至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而没落。
“一己之私,我庾氏一门尽皆精忠报国,岂是何大人说的这么不堪,何大人怎能如此信口开河。”庾冰大声反驳,并狠狠的瞪着何充。
“何大人,皇上召见。”就在何充和庾冰争论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寝宫内传来了司马岳召见的命令。
何充闻令,瞪了庾冰一眼,大步走进司马岳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