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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接听的瞬间, 季凝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那头一片静默。
“喂？”季凝唤了一声，轻声问, “是你吗？”
程颐翻文件的手停了下来, 声线低缓：“嗯。”
听到这道声音，季凝内心突然有点酸涩，搁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握紧, 而后又扬起粉唇，惊喜道：“你的声音真好听。”
程颐微微往后靠在椅子上，视线落在她的头像上。
那是一只呆萌的兔子, 和她一样活泼。有时候高兴起来, 上蹿下跳, 会给他发好几条六十秒的语音。
所以他对她的声音不陌生。
三年前，程颐正值人生低谷, 在网络平台发布作品后, 并没有多加理会, 而季凝一直缠着他, 要加联系方式。
被缠了很久，程颐还特意去申请了一个号。
从那以后, 程颐身边仿佛多了一个话痨, 这三年, 她发生的点点滴滴, 都喜欢和他分享。
不知不觉, 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程颐如今也时不时会打开这个扣扣，看看有没有她回的消息。
“你方便听我讲话吗？”季凝询问。
程颐合上笔：“嗯。”
“我遇到了一件特别魔幻的事情，我跟你说噢，我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我变成千金小姐, 意不意外？”
“我原本有些害怕，但还是回来了。”
“生活也并没有因此变好、 一个孤儿，也不会有人看得起，早知道就不回来了，还要被迫去参加什么程家的寿宴。”
……
季凝在那边碎碎叨叨，把心里的委屈一并和程颐说着。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一股犟脾气，回到季家的时候，察言观色又敏感，还有别扭倔强的自尊心。
过得不尽人意，满腹心酸。
程颐在季凝心里，就是那个会倾听的大哥哥，加上心生信任，话语几度哽咽，还要强颜欢笑。
隔着电话，程颐都能听到她偷偷抽泣和强忍着呼气的声音。
程颐深黑的眸子沉了沉，俊眉紧拧。
程家的寿宴？回到亲生父母家？姓季。
程颐很快想到了季家的事情，季家丢失了十几年的女儿回来了，在圈内的确引起一阵轰动。
是她吗？
程颐年长季凝七岁，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个小女孩，心思敏感细腻，所幸还挺会骗自己，相信所有的不美好终将过去。
这几年，他就像见证一个小女孩的成长历程，没想到会有这么的变故。
依照季凝的性子，估计过得憋屈艰难，她骨子里还有一个韧劲和固执，怕是会吃不少苦头。
程颐想了想说：“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再苦恼，走好脚下的路，不要为难自己。那个寿宴，我觉得你还是要去。”
季家目前正在积极和程家打好关系，如果不去，依照季父的性子，指不定给什么脸色看。
说起季家的人，程颐薄唇又紧抿，眼底深思。
“我知道。”季凝点头，话锋一转，“你说等我歌出了，就请我吃饭，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她想快点见到他。
按照小说剧情，他们因为种种巧合，接近七个月之后才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程云哲和她都经历几轮激烈碰撞了。
这一次，她想先见程颐。
程颐还没回话，季凝又补充：“你说不管成绩如何，都一定会来请我吃饭，你不会后悔了吧？我不允许！”
“不会。”
“你保证，你发誓。”季凝强调。
这副较真的样子，让程颐想起，当时他在网络上发布的歌曲突然有了点名气，季凝很恐慌，每天都会给他发很多消息，要他保证不会不理她。
她一如既往较真。
程颐出言：“嗯，发誓。”
“你说你保证，你发誓。”季凝一字一顿，低低嘟囔，“不然就是敷衍我，敷衍一路陪你走来，当初无条件支持你欣赏你的伙计。”
程颐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笑，还是顺了她：“我保证，我发誓，一定会请你吃饭。”
“什么时候？”她想快点见到他。
“嗯。”程颐看了接下来两天的安排，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大后天，吃晚饭怎么样？”
“好啊。”季凝欣然应下，声线里还有点雀跃开心。
程颐今晚有些烦躁的心情得到了不小的舒展，唇角笑意未散。
“你的声音真好听，比歌声更好听。”季凝再次夸了程颐，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绞尽脑汁在夸，“温和悦耳，在人群中我也一下就能听出来。”
程颐经常被她在网上发文字一顿夸赞，面对面说还是第一次，他唇角笑意不自觉加深：“是吗？”
“嗯！”
……
两人聊了一会，以季母上来找季凝为结束。
季凝就盼着能在寿宴前见到程颐，她实在不喜欢那个地方，见面之后，去了还有个照应。
她今年大一，就读于t大。
季母看不上她的教养，就这学习没让她觉得丢脸，毕竟季倩倩花了大价钱，从小补课，还要靠艺术分考上的重点大学，她是凭自己考上的。
向别人提及季凝时，季父季母重点夸的，就是她的学习能力了。
季凝本来住校，季父以想念她为由，每天都让司机来接。今晚要见程颐，所以季凝找了个借口，晚上住校。
季家人没起疑。
她下午就开始准备，从护肤到化妆，每一个流程都仔仔细细琢磨，换上了一条青绿印花从长裙，衬出纤长的身材和白皙的肌肤。
看起来清新又乖巧。
“诶，你看到校道上停着的宾利了吗？”
“看到了，来接季倩倩的呗，那个男的据说也是个富二代。”
“肯定是个富二代啊，她上节目的时候是说家族联姻，那不就是小说剧情照进现实？有钱人果然只和有钱人在一起。”
……
两个室友说着话，推开门，看到正准备出门的季凝愣了愣。
她们一直都知道季凝长得漂亮，是那种天然的美，平时她就是简单穿搭，今天穿了裙子，一下就让人认不出来了。
身姿窈窕，脸蛋白净清透，长得水灵动人。
“你这是要去约会吗？”张婷出口问。
季凝脸上突然升起红晕，看向她们忐忑问：“好看吗？”
她对自己还是蛮有自信的，但现在想让程颐第一印象就喜欢她，期待越多，就越束手无策。
“姐们，别自我怀疑了，你比那个季倩倩还好看！”张婷说完，连忙又捂住嘴，压低一个调，“我心里真这么以为的！”
季倩倩因为参加一个歌手节目，正红着呢，可要谨言慎行。
“你和季倩倩一个姓诶，怎么感觉长得还有点像？”另一个室友李婉儿突然说。
季凝自从回到季家，她从未和别人提及她的身世，就连接送的司机，都是在校门隔了一条街停下来。
导致所有人都以为，季家的大小姐就是季倩倩，对方长得好看家里有钱还有才艺，又有帅气多金的未婚夫，是天花板。
季倩倩更不会在外面主动说，包括季父季母也是。
可凭什么，要让她当不见光的那一个呢？
“嗯，我们是一家，但没有血缘关系。”季凝将一个小挎包拿出来，收拾着东西。
“一家人？”张婷和李婉儿十分诧异，瞪大眼，“你不会也是豪门千金吧？你也太低调了！”
可季凝从未在她们面前说起家里的事，她们还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算吧？”季凝浅笑，话语平静陈述，“我以前是孤儿，最近才被找回季家，改了季姓。我们互换了人生，我还在适应阶段。”
原本她姓李，是孤儿院妈妈起的名字。
以往季凝对身世遮遮掩掩，敏感卑微，不愿面对千疮百孔的自己，也觉得没人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但程颐知道季凝所有的过去，却依旧会拿怜惜的目光看她。
大抵是被毫无保留真诚爱过，季凝现在觉得无所畏惧，她坦诚接受最原本的自己，也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这个消息，把李婉儿和张婷雷得里嫩外焦。
什么？
季倩倩不是真正的季家大小姐，季凝才是？
她们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没有理会两人的惊讶，季凝已经换上高跟鞋出了门。
走到一楼时，季凝与另一头走来的季倩倩正面遇上。
季倩倩穿着吊带紧身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香水味。
她看到季凝也是一怔。
饶是知道季凝在相貌上胜过她，可季凝要学习的东西可多了，季倩倩没有想到，季凝自己也能打扮出这样引人注目的效果。
“凝凝这是去哪？”季倩倩笑得亲切。
她和季凝同一天出生，但她应该比季凝早出生几分钟，平时也以姐姐自称，对方什么都不懂，她多承担也是对的。
季凝：“出去见个朋友。”
“男生还是女生？”季倩倩假装无意接话。
季凝侧头看她：“怎么了吗？”
“没事，就是好奇。”季倩倩笑了笑，看到季凝这个样子，又想到程云哲还在外面，她加快了脚步，“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季凝看着她急急忙忙离开的身影，神色淡淡，出了寝室大门，她往相反的方向去。
车上。
“在看什么？”季倩倩系好安全带，见程云哲不动，笑着询问。
程云哲没接话。
季倩倩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那抹青绿色的身影，神情顿时僵住。
“那个衣服，挺好看的。”程云哲说完发动车子，“吃完饭，我得把你送回去，公司还有事。”
两人每周有一次相见的机会，对于程云哲来说，那就是例行公事见面。
反正他没想娶的人，季倩倩符合标准，双方家庭满意，那就是她了。
程家现在也乱套，他需要助力。
“嗯。”季倩倩面色不太好看，见窗外不少人盯着他们，眼底露出羡慕，她又重新扬起甜蜜的笑。
她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目光，是大家羡慕的对象。
程颐今天上班时，频繁看腕表，助理都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似乎是有急事。
果然，时间点一到，他就下班了。
程颐原本要去接季凝，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她已经在餐厅。
“你到了？”程颐微怔，看着前面堵着的道路，抬手揉了揉眉骨，无声叹息。
“嗯，我不着急，你慢慢来。”季凝说得很乖巧。
程颐：“饿的话，先点东西吃。”
“我知道。”
程颐挂掉电话，又有些不放心，打电话给了餐厅，给她送了点餐前甜品。
对于季凝，程颐一向是当妹妹看待，一开始她碎碎念，他只是简短安慰，后来偶尔开导她。
不过，回到程家那段难熬的日子，因为有她变得有趣了一点。
他本来想去换套休闲装，时间来不及了，那小妮子还在那边等着，他只好先过去。
程颐赶到包间，推开门，就见季凝正在吃蛋糕。
她穿着淑女的长裙，娇俏恬静，此时却张大嘴巴，要把一块带着草莓的蛋糕塞到嘴里，似乎没想到有人突然开门，清澈明亮的眸子带着错愣，动作定住。
明显是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