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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她们三人一起出门往东五所行去,各自都是一副忐忑不定的样子,一路上莫名的话少。各自分别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就走进了十一殿下的院子。门口的守卫还算客气,有小太监引着她从两边的回廊入内。
她路过中间的空院子就看到了两个男子在练拳,她偷偷看去两人都是仪表堂堂,其中那个容貌俊秀少年模样的应该就是十一殿下,殿下拳风阵阵,练得虎虎生风很是英武。旁边的高大男子赤着双臂,身上只穿着马甲,壮硕的身姿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小麦色,通身一股阳刚的气息。
她偷偷瞄了两眼殿下,红着脸被领进堂屋,站在外间紧张的手心直冒汗。侧耳听到他从外面进来,她转过头想以最美的姿态面对他,可是他喊出的却是橙香的名字,自己只落得被撞昏的下场。
夜里她寄托这希望,走进他的寝房。得到的确是再次梦碎。他羞辱她,让她站在他面前脱衣服,才一把把她扯到床上,胡乱的揉捏啃咬。一边啃咬她一边还说:“你真丑,你连橙香的头发丝都不如。。嗯。。她这里一定比你的软多了。。她的皮肤也一定像缎子一样的滑。。。”
她能不知道橙香多美吗,可是他非要在这种时候这么说,就像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他连最兴奋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喊着“橙香,宝贝,我好快活”,也只有在他喊着她橙香的时候他才会温柔的吻她,可是等他睁开了眼看到人不是,又会越发的更大力的发狠折磨她。这一夜过后她所有的骄傲都没了。
她拖着发软的腿走出了东五所,失魂落魄的往外走,昏头昏脑的看到了一队巡夜的羽林郎。她现在这样子丢脸的根本没法见人,深夜宫中独行还是会受到盘问的。打头的郎将走过来,青溪抬头一看映入了眼帘的是这人黝黑而深邃的眼神。她认出来就是早上陪十一皇子练拳的那一位。
羽林郎都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也认出了她是早上去十一殿下院子里的那一个。青溪羞的缩到墙边,她的衣服是为了晚上去侍寝准备的本来就轻薄,刚刚又被十一皇子扯坏了,她就这么一身狼狈站在一个陌生的大男人面前,让她不如何不难堪。
她说自己是琼和苑的教养嬷嬷,从十一殿下那里当完职要正要回去。他又怎会看出不来她刚“当完职”,那一身的青紫咬痕,红肿的嘴唇,身上得薄纱衣袖想遮都遮不住。她站在陌生男人面前恨不得缩成一个团。他莫名的觉得很可怜,也就是十多岁的女孩子,被折腾成这样也确实可怜的,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点下头走回队伍里,带着队伍继续巡夜。转弯时他的目光往那边略过,看到她还在慢慢的艰难的挪着步子。摇摇头,这是殿下家务事,他也没法管。
青溪的折磨没有止境。第二天,第三天。。。十一殿下依旧蛮横的把她撞得支离破碎,又用语言一起□□她。说是她挤走了橙香,他不会轻易放过她。谁都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可是他却一定要这么说一定要拿她撒气,她绝望的好几次想要死,觉得只有死才能结束每天的折磨。
而她拖着双腿走出来时。有时还是会遇到巡夜的羽林郎,有时是一队,有时是那一个。青溪认的出他,她有时觉得夜里黑路长害怕,就会悄悄的跟在他身后。他有灯笼,能照亮前面的路。他满身正气能赶走一切的邪魅。
前面的郎将身高腿长开始走的快,距离越来越大,不久他就拐弯了。剩下的路就是她自己拖着残破的身体慢慢回去。后来她发现他遇到他一个人得次数越来越多了,他走的也没那么快了,似乎也总是往琼和苑的方向去。
她心里暗暗地想,他是不是也愿意多送她一段儿?可是她自己是什么身份,又有多狼狈她自己知道。这些也不过是想想罢了,人家一定只是碰巧换了岗而已。
他的身影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大挺拔,配着宝剑穿着威风凛凛的铠甲走在漆黑而长长的宫道上。她弱小卑微,满身伤痕,忍不住想要寻得一点遮护。哪怕只是在黑暗里寻求一点不是安慰的安慰也好。
遇到的多了,后来几乎每晚都能遇到,青溪就觉得他是在等她。特意的打着灯笼送她,她心里暖暖的,她想要说声谢谢。可是她们除了那次询问之外再没有说过话,突然说这个似乎有些突兀。
直到有一天,快走到琼和苑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拿出一个瓶子。有些磕磕巴巴的说:“这。。这是活血化。。化瘀的药,你拿去”说着就塞到她的手里,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青溪抱着瓶子笑了,心里掀起了温暖的浪花,润的她甜蜜蜜的。她开始不自觉的期待晚上遇到他。时常想起他高大而挺拔的背影,甚至在十一殿下折腾时,她都忍不住想起他。想起了他她就能好受一些,那些折磨都能觉得减轻。
离开时她也要下意识地把自己收拾好,要拢拢头发,要把十一皇子留下的痕迹遮起来。回去的路上也不再是远远跟着,而是渐渐走到了他的身后。他似乎也并没有反对,她走的慢,他也放小步伐等她。没有听到脚步声还会回头来看看她。那双黝黑的眼睛望过来她总要羞涩地低下头。
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了,她知道这样不对,不应该。可是这样甜蜜羞涩地滋味却是诱着她不可自拔。不知道哪天起,他不带灯笼了,走到黑暗里时他会牵起她的手。青溪能感受到他大手的温暖,也能感觉出他紧张的手汗和微微的颤抖。她轻轻地捏捏他的掌心,被他握的更紧。两人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这么牵手走着,没有了灯笼,青溪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不担心。只是想要路更长一些,永远不要到尽头。
她也开始偷偷的给他做一些针线活送给他。直到有一天,久旱的京城终于迎来了天降甘霖。而行在路上的人儿却是遭了秧,风夹杂着豆大的雨水从天空倾斜而下,两人瞬间就打湿。他抱起她用长臂护住迈开长腿跑进了身边的一座园子,里面是一座废弃的暖阁。两人进去关紧门窗终于把风雨阻挡在了门外面。
两人面对面站着都有些尴尬,他到处翻找,居然找到了一些蜡烛和柜子里放得账册。他拍拍土随便翻翻看到是这宫里几十年前的杂物账目,就要拿出火折子点了。她赶忙拦住他“这些可是账目,为什么要烧了啊。”他抬头看着她说:“因为你冷。”一句话让青溪的心好像泡在了暖暖的温水里,外面的风雨再也不重要了,只要有你就好。
他解下身上的铠甲,背对着她让她脱了潮湿的衣服烤火。她羞涩地脱掉已经贴在身上得衣服,偷偷的看到他正看着墙上的影子发呆,渐渐的呼吸都开始粗重了。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影子被火光映在墙上,纤瘦得身影,幼细的脖子和挡不住的曲线。他看到了她转头,赶快又把头埋在臂弯里,像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
可是他紧紧绷紧的肌肉,凌乱的呼吸和握紧的拳头,让她一眼就知道他这是动情了。被十一皇子贬得一文不值的她居然也能让这么好的他情动。青溪心里暗暗的高兴,她想让他如意,她想和他好,不顾一切的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为了这一刻明天死了也甘愿。
她丢弃了矜持,轻轻地从后面搂住了他。只是这么一搂,他颤了一下,她听到他的牙咬的咯咯响,人却没有反应,她终是不好意思了。想要松手,他却突然猛地转过身来,铺天盖地的吻汹涌而来落在她的唇上,吻的她忘了呼吸,忘却了尘世间的一切。他滚烫的怀抱犹如他炙热的心,里面装的满满都是她。
从什么时候起爱上了她?他也不知道,先是看她可怜,觉得她满身伤痕深夜走在漆黑深宫里,能给她照个亮壮壮胆也好。后来渐渐的不自觉的担心她一个人怕黑,不上职时也要过送送。再后来他居然鬼使神差的把值班倒到了前班,这样下了职就能专门来送她。慢慢地总是不经意地想起她。
十一殿下再请他去练武,他总是想方设法的推脱。兄弟们都说他傻这种亲近皇子的好机会都不去,他只是一想到她在那个人的女人,却被那个人折磨得一身的伤就怕自己练武时忍不住把他打死。
真心相爱的人在这样的夜里怎么能忍得住不去相互靠近,不去紧紧两连合在一起。青溪也第一次知道这种事原来也可以让人如此的快乐。他火热的唇,虔诚地吻过她的每一处伤痕,用自己的方式给她疗伤。有些人弃之如敝履的,却是别人的想要捧在怀里的珍宝。
极致的欢愉过后,他搂着她亲吻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的说“我叫易宵,今年二十了,京城威远伯家的老四,家中并无妻妾,现在是羽林军豹尾班里任统领。你叫什么?”青溪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我叫青溪,原名姓陈,陈青莲。今年十七了,六岁看灯被人贩子抱走,十三岁逃出来进了宫,在琼和苑作。。。作教养嬷嬷。”他感觉到胸口的泪痕。怜惜的吻着她头顶的发。“我会负责的,我们会有办法在一起的。”
青溪其实并不用他负责,她只是爱着他,单纯的爱着他。知道他也爱她就好,并不想让他为难。她已经跟过别人,还是奴婢的身份,哪里配的上他。
这是事,相恋的人有了一次就会食髓知味,难以割舍。这破败的暖阁里成了他们的伊甸园。他送她的红宝石蝶恋花耳坠她一直带在耳朵上。他说他想办法贿赂到了和嫔身边的太监,让他想办法说动和嫔给十一皇子送宫女,这样她就能解脱出来了。
她靠在他的怀里听他说他正在找认识的江湖上的朋友寻药,她吃了就可以假装重病被移出宫去,然后再使些银子报个病亡。她就能自由了,他再寻人给她作个身份,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娶她了。
她知道这些每一步都困难重重却想要相信他,躺在他怀里跟他畅想美好的未来,觉得美好的做梦都会笑醒。他怕他担心还说,即使不能报病,他也一直等她。等到了她二十五岁出了宫,他就把她从庵堂里偷出来。换个身份也一样过日子。
她从来没有妄想过可以嫁给他,可以和他有未来,她觉得这样搂在一起缠绵交融的每一秒钟都像梦里偷来的一样。他是她的救赎,只为这一刻她愿意倾尽所有,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这一天他们在一起相会,他开心的抱住她说他从太医哪里找到了一个方子,拿给她看,说是常年服用能治疗女子因为误食药物造成的宫寒不孕,他们以后就能有孩子了。怕她多想,他又搂紧她说,就是方子没用不能生养也没关系,他家兄弟多,抱养一个就行。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照顾好自己,等着他安排好一切就行,他们会有未来的。
可是就是这一夜,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人世间相聚。激情中的男女,沉浸在彼此之中对于外界的警惕会不自觉降低,即使他是豹尾班统领,在这里安全了这么久,沉醉在爱的情潮中警觉性也会减弱。听到响动时人已经快到门口了。
他披上衣服要抱她一起走,她却摇头推他快走,他还有大好前程,还有父母家人,带着她会拖累他,他的一切就都毁了,还会连累家人。他不答应非要带她一起,她只能拔下发簪以死相逼,“快走,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回头,你还有父母兄弟,有威远伯府的一大家子。你不能不管不顾”。终于在侍卫破门的时候他跃出了窗口。
他功夫好,甩掉侍卫根本不是问题。一路悄悄跟到了琼和苑的墙外,听着她被逼问,听到她抢走吞下他无意掉下得药方。听着她放弃生的机会也要保护他,他心如刀搅。几次想要不顾一切的冲进去不顾一切的救她走,哪怕和她死在一起也好。可是想想以他为骄傲的父母,和渐渐没落的威远伯府。他的行为足以带累一家人遭殃蒙羞。可他就是爱了,克制不住的爱了,知道一切都是错还是爱了,爱惨了。
听到里面说她没气了,他疼得都不能呼吸了。没有一刻不这么恨自己。他听到里面的人为她落泪骂她傻。说她被负心汉骗了。给她换了衣服。给她备了棺材,托人把她葬出去。他一路跟着看着他们出了拉着他的爱人从宫里的角门出去,直接拉到了安葬宫人的荒野。懒得挖坑,直接把棺木丢下就喊着晦气离开。
他自己找来板车徒步把她的棺木拉到了易家的祖坟附近亲手挖坑葬下。墓碑用自己的血写下爱妻易陈氏。还喊来自己的最信任的弟弟,在他惊讶的眼神里告诉他这里安葬的是他的四嫂。如果有天他死了,就把他们合葬。
作完这一切他递交了申请,请求从人人羡慕前途无量的羽林军调到西北前线去。家人朋友的苦劝他都不听,执意要走,从此一去再没活着回过京城。
在西北易将军勇武非凡上了战场从来不姑息自身安危,永远冲在最前面。得到全军的称赞和朝廷的屡次嘉奖,他却从来没有为此有过一丝欢颜。直到五年后,在雁荡关一次苦战中为了掩护大部队,他主动带小股将士引开敌军,最后与敌军血战到底,身中数箭。被人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
将士们痛哭的围着他问他有什么遗愿未了。这一次他终于笑了。他说希望送他能回乡和爱妻合葬,他想给爱妻讨个诰命,把她的牌位和他的一起供在威远伯祠堂里。他的妻子叫易陈氏,易陈氏——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