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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四爷三人心领神会,异口同声:“若事情败露了,自然是算在流窜的强盗身上,三哥、三爷不必担心。”
“回去叮嘱好办事的弟兄们,咬紧嘴,不要乱说话。若真不慎出事了,我自然不会看着他们去死。”高三老爷从荷包里取出一摞银票,拍在桌上,对另外三人道:“这是酬劳,办事的弟兄每个三百两,事成之后,每人还有两百两的赏钱。至于你们三个,都是不缺银子的,待成事了,我自会找我那亲家,为你们美言几句。”
“多谢三哥、三爷!”冯四爷三人喜意满满地冲高三老爷抱拳,异口同声道。
高三老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家都是好兄弟,何必言谢。”随即,他冷脸道:“那岑家二房的几个孽障,身为庶出子,却凭着长辈们的喜爱,不将我大姐和嫡出的大房放在眼里,肖想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所以,才被赶出了岑家。”
见冯四爷三人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高三老爷明白先前的那招“敲山震虎”起到了作用,才继续道:“他们身上,有些银子,都是我大姐可怜那一家子无依无靠,给他们的。”
“但我,却不似我大姐那般软心肠。她吃了那一家子多少委屈,还拿银子贴补那些个白眼狼。”
“你们回去告诉办事的兄弟们,好好搜二房几个主子的身,把他们带在身上的银两,都给我拿回来!我大姐说了,统共有十万两,一个字儿都不能少!”高三老爷面黑如铁,“那是我大姐的体己,是我高家的财物,岂能便宜那些个不孝的畜、生?”
听到这里,冯四爷三人顿悟:原来报复不是最主要的,重点是杀人夺财!不过,这与他们何关呢?不就是几个没有靠山和出身的平民,杀了也就杀了,谁又能为他们出头呢!
冯四爷这会福至心灵,最先回话,拍着胸脯豪气干云地道:“三哥放心,保证一文不少地把钱给您拿回来。我手底下的兄弟,都不是见钱眼开的。不会贪您的银子。”
“谁敢眼红高家的财物呢!”赵吉福和郭丰同时道:“三爷大可放心,兄弟们必不敢昧了您的财。”
“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们。”高三爷笑容满面道:“只是不信那些办事的兄弟们,他们可不像你们几个,见过大世面。既然三位兄弟都做了担保,我也就放心了。如此,我就等几位的好消息了。”
“那我便先告辞了。”赵吉福拿了二十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最先起身,朝高三老爷拱拱手,转身而去。
郭丰和冯四爷也分别取了银票退下。
高三老爷见他们都走了,才止住脸上的微笑,露出一张肉痛又扭曲的脸:那些银票,可都是他的私房啊!没了它们,在拿到二房的银子之前,他就只能在家,看那黄脸婆的脸色了。
一想到那个只会打骂他的美妾和向他要银子的妻子,高三老爷就头痛欲裂!
……
另一边,岑二娘等人休憩了一整日,第二日一早,便再度启程,往闵州方向而去。从青州到闵州,还有五日的车程。
岑大郎慢慢适应了马车行驶的速度,不再一上车不是昏睡就呕吐了,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龙活虎。远离岑家,跟着一群性情疏朗、脾气直爽的镖师,再加上见着父母幼弟的病情一天天好转,他脸上的笑,终于多了起来。
岑大郎与林五爷等人相熟后,也不再拘泥于马车内,他在车队经过青州府城时,让岑二娘帮他买了一匹骏马。每日都披着厚厚的皮麾,与林五爷等几个镖师一块儿策马奔腾,日子过得极其潇洒恣意。
这样“快意江湖”、指马走天涯的畅快,让岑大郎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好日子!他每晚与家人共用晚膳时,总是不停感慨:从前在岑家的那些年,都白活了。如今的生活,才是他的理想。颇有些要弃书本而就江湖的意思。
听到他这些天真话的岑二娘和岑二爷,面试微微笑,不予置否。两人同时心中都在冷哼:想出门游玩,做梦呢!且让你快活一段日子,等到了安坪镇……呵呵!
单纯的岑大郎还不知,因他的得意忘形、口吐真言,彻底惹怒了父亲和妹妹,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再没自由。
五日很快便过去。
这一路上,都风平浪静。岑家车队没有遇上拦路抢劫的“好汉”,还与几家从淮州府返回弘安府的车队相遇。
看着那些车队马车上装得满满的皮货和药材,岑二娘心动不已。兀自琢磨着:待到了安坪镇,可得给家人和仆从们置办一些顶好的皮草,遣裁缝多做几套鲜亮暖和的衣服。还有那么多上好的药材,可以给家人调理身子用。这安坪镇,果真是个桃源仙乡,居家过日子的好地方。到时候,良田美庄旺铺什么的,也得多置办些。
对于置办家产这事儿,岑二娘深觉事情重大,不好一人做决断。这日傍晚,车队停在闵州城外的一个客栈中,岑二娘看着仆人们暂时安置好了,便去岑二爷和林氏的房间,找他们商量此事。
岑二爷和林氏离开让他们压抑的岑家,心情松快不少,又有秦大夫这样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他们调理身子,且服用的都是珍贵的药材,气色那是一日比一日好。
不过才离开弘安府八、九日,他们的脸色和精神,都与常人无异了。
岑二娘看着神采奕奕、时不时相视而笑的父母,心里头甜滋滋的,对秦大夫的感激又增上几分。决定到安坪镇后,出钱为秦大夫置办个诊所报答他。免得他老人家成天长吁短叹,抱怨无事可做。
“父亲,母亲,我们如今身无恒产,女儿心里头总有些不踏实。不若到了安坪镇后,咱们买上百顷良田,再找工匠,修建个大些的庄园,然后,在镇上买几家铺子,也做药材、皮货生意。”
这事儿岑二娘反复思索了几日,就等岑二爷和林氏同意,她就着手办了。
“这会儿咱们才走到哪儿?”岑二爷慈爱地笑望岑二娘,“离安坪镇还远着呢!咱们都不知镇上是什么光景,你说这些,会不会早了些?”
“可不是。”林氏不赞同地睃岑二娘一眼:“二娘你也太心急了些!这些往后都有我和你父亲操心,你还是静下心来,好好练练字、看看书、做做针线活儿。你如今都虚岁十三,可以议亲了。管家御仆你倒是很擅长,可针线活儿……”
“母亲!”岑二娘娇嗔地跺跺脚:“女儿还小呢,怎么就要议亲了?还有,针黹女红这个,女儿实在是拿它没法!您就忘了吧!”
“这如何可以!”林氏怒视了一眼温尔而笑、沉默不语的岑二爷,板着脸教训岑二娘:“女儿家绣工何等重要!你不好生学,往后可不让人说嘴!”
“我说不过您!”岑二娘立马曲线救己,“父亲,你劝劝母亲,那么多大家闺秀不会针线活儿,还不是都嫁得好好的!刘家二姐、大房的三姐、五姐,还有二房的大姐,这几个也都是不擅长针黹刺绣的,也不是都嫁了好人家,定了好亲事么!”
岑二爷眼见两双相似的潋滟杏眸瞥向他,感到两股沉重的压力压向自个儿,到底心疼闺女,顶着被赶到榻上睡的风险,对妻子道:“既然二娘不爱针线,你何必逼她呢!”
“二爷!”林氏见丈夫不向着自己,顿时委屈得鼻酸:“二娘不懂事,您怎么能由着她!她哪里是不会,分明是偷懒,不想学!我逼她,还不是都为了她么?您总是顺着她,怎么不顺顺我的心意呢。”
岑二娘见自家娘亲都使上“双目含泪”这招绝活儿,看着父亲心疼地马上要临阵倒戈了,很识时务地匆匆丢下一句:“女儿还有事,先告退了!”便脚底抹油,飞快地溜了。
留下苦逼的岑二爷,哀怨地瞪了眼女儿逃离的方向,关上门吟诗作赋、描眉梳鬓,放下、身段,各种花样文雅哄妻,终于叫林氏展颜。
这时候,岑二娘等人却不知道,早有杀手埋伏在前、尾随在后,欲将他们一家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