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剖白

一川苇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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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二娘见林氏躺下,将手指竖在唇前“嘘”了声,率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安三少也蹑手蹑脚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来到外间的门前,安三少见岑二娘弯腰去搬挡住门的矮榻,他轻呼了声“放着我来”,便又轻又快地将东西都移开,把门打开。

    门外,一群忠仆亮闪着八卦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他们。

    “无事了,都散去吧。”岑二娘侧头瞟了一眼安三少,“你跟我来。”

    安三少像犯错被夫子逮住的小学童,怀着几分胆怯几分心虚几分后悔地紧紧缀在岑二娘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回到岑二娘的小书房。

    岑二娘屏退下人,与安三少隔着一张百年梨木制成的雕花茶几,面对面坐着。她还很有闲情逸致地亲手给安三少沏了壶茶,倒给他喝。

    “夫人,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你说罢。”安三少被岑二娘的沉默吓得心肝乱跳,他总是率先低头,都低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安三,咱们成亲已有数月,你觉得我们的日子,过得如何?与我父亲母亲比起来,怎么样?”岑二娘没有直接回答安三少的话,反而问他,“你对我,可还满意?或者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想听听你怎么说。我想听真话,你别敷衍我。”

    安三少默了默,他不知岑二娘在打什么算盘,但见她态度郑重,语气严肃,也跟着她认真起来,“我觉得我们的日子……很好呀!呃。只是房.事稍有瑕疵。”

    “夫人,事到如今,你不会不知道,我对你的欲.望,有多深多重吧。”安三少看到岑二娘隐晦地皱眉头,嘴角下垂,知道她不爱听这些大老实话。便又道:“咱们的日子与岳父岳母的比起来。差不多吧。当然,我们是新婚夫妻,自然更甜蜜黏糊些。”

    岑二娘的目光凝聚在安三少脸上。反反复复地逡巡,确定他不是在撒谎。他是真的,对他们的夫妻生活很满意。

    只不过,他完全就是个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论说什么。都能转到那事儿上。如果他不那么重欲,她会更满意他。

    她垂下头。开始反思自己:她一直以得胜者的姿态,处处压制安三少,总是嫌弃他这个,不喜欢他那个。想着法儿。逼他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儿。甚至罔顾他的意愿。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几乎处处迁就她,自她嫁入安家,从来没有遇到过婆媳姑嫂问题。就是安家的一众长辈,在她面前。也从不敢拿长辈的架子,对她指手画脚。

    她明白,这其中有她大兄的原因。但很大一部分,是因有她这个手段酷吏的“爱妻狂”夫君在给她撑腰。他连旁人说她几句闲话,都要狠狠教训人家。

    思及此,岑二娘目光飘忽地笑了笑:嫁给安三后,她一身本事,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只能每天种种药草、果木和庄稼;培育新的粮种,嫁接花木;出门量量田地,做做实地考察;或者关起门看看医书、农书,找些偏方古方研制药丸、药粉。

    他将她护得极好。除了在夫妻圆房一事上,他多次违背诺言,不知节制,让她很难受,还有就是他装死吓她,安三真的可以算是一个完美的夫君!可以碾压西南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已婚男性。

    甚至在处理内宅问题上,他都完胜了她心目中一直都是完美相公形象的父亲。

    岑二娘可以毫不谦虚的说,大景一众官绅、贵勋和世家的后宅中,再也找不出一个有她悠闲舒适的太太。

    这么想来,作为夫君,安三真的做得很好。

    岑二娘开始想,比起安三少为她做的,她为他做的,真的没有多少。她觉得自己对安三少的要求,应该适当放宽些。他喜欢和她做那事儿,她咬牙忍忍,或许可以尽量满足他。要不就弄一些清心败火的药给他喝,减少他的欲.望。

    但他装死吓唬她,给她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是,总是拿和离说话,也不好。

    安三明显很忌讳这两个字眼,也放低姿态下跪认错了,她不能再揪着这个不放。万一消磨尽了安三对她的感情,那她可连后悔都找不着地儿。

    该换个什么方式敲打他,让他知晓用死骗她的后果的严重性呢?

    安三少捧着一杯温热的茶,几乎是每隔几息的时间,就抬头盯岑二娘一眼,他看到岑二娘的眉头纠结来纠结去,好似很苦恼,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安三少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手指用力握着那个盛满清香扑鼻热茶的烙有缠枝梅图案的粉瓷茶盏,低头瞅着自己发白的指尖,一口气问道:“夫人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揭过这事儿,与我和好归家?”

    “我还想思考……”相比于安三少的忐忑,岑二娘就轻松多了,只听她悠悠道:“你还是先回答我,你对我有何看法?哪里满意,哪里不满意?我想根据你的回答,决定要不要与你和好?”

    岑二娘再一次重申:“不准撒谎。”

    安三少羞躁得直揪头发,脸红彤彤的,像珊瑚的颜色:“哎呀!你非要听,那我就说一说吧。夫人你在我眼里,什么都好!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无一不精致可爱。”

    “就是你所有的或强势,或霸道,或婉约,或大方,或认真,或娇蛮……的小性子,所有的优点和缺点,我也全都喜欢。”安三少也知道自己很痴汉,他自己都觉得羞耻,不敢看岑二娘的眼睛,连耳后根都红透。

    但还是英勇地接着往下说,这可关系着能否让夫人回心转意,他当然要坚持痴汉到底:“总之。我特别特别喜欢,非常非常满意你。”

    安三少把后面那句“如果你能时时与我水.乳.交.融,我会更喜欢”给隐了。

    这种剖白、打动人心的时候,不能说这样惹夫人不开心的话!

    岑二娘被安三少一番热烈的表白说得面红心跳,就连看他做出她以往最反感的“缩着脑袋羞得不敢见人”的小男人表情,也觉得可爱得冒泡,还是粉色泡泡。

    她心里欢喜极了。满脸柔笑。甜蜜娇俏动人。可惜安三少一直低头不敢看她,错过了她这个难得小女人味十足的表情。

    岑二娘默了默,才清咳两声。清清喉咙道:“嗯哼!在母亲屋里,我曾与你说过,你装死对我来说是大事……”

    安三少听她说到他不太懂的要紧处,什么羞赧都没了。抬首专注地望着她。

    “你不知道吧……”岑二娘勾起唇角,自哂地笑笑:“当时我的心脏。差点儿被你吓得停止跳动。我甚至想过,若真救不回你,我就亲手杀了那群土匪,然后再自刎。去阴间找你……”

    岑二娘抬手掩住脸,不让安三少看到她的脆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怎么就冒出那样的念头?!我不是一个脆弱轻生的人,可那一刻。脑中却一直萦绕着‘你死了我也不独活’的念头……”

    这简直是世上最美的告白!安三少霎时间心花怒放,傻笑不止。

    安三少的脑回路一向很奇异,关注点也鲜少能和岑二娘的保持一致,尤其是在这种正经严肃的场合,他的想法总是很奇葩。

    正如此刻,他没有觉得自己装死有错,更不认为因此吓到岑二娘有什么不对。

    反而万分庆幸自己用诈死这招,逼出了夫人的真感情,真心话!

    岑二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安三少像只得了癫痫的猴子,上蹿下跳,蹦来跳去的。嘴里不停地发出“哟呵”、“欧耶”、“哈哈呵呵”的声音,整个人都兴奋得发光,围着她打转,一直喊着:“夫人,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夫人,我也爱你……”

    青天白日的,他甚至不知羞地抱着她亲来吻去,糊了她一脸加一脖子的口水,后来居然还不规矩地把手伸进了她的衣裙里!

    岑二娘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狂喜忘形的安三少脸上,“你给我正经些!别乱来!”

    安三少不安分地伸出舌头,舔岑二娘的手掌心,眼神里满是挑.逗和勾.引,“夫人,天气这么好,万里晴空,阳光灿烂的,不如咱们一起困个觉?嘿嘿!”

    “嘿个鬼呀嘿!”岑二娘抽出被小狗安三少舔湿的手,换另一只手揪着他的耳朵,使劲拧转,“你脑子里能不能有些别的?!我看你真的需要吃药!”清心败火消欲的,一日三顿,少一顿都不行!

    “吃什么药呀!有夫人方才的话,我的伤一下都好了!”安三少一点儿也不觉着夫人拧得他耳朵痛,他心里甜滋滋的,整个人都飘飘然。

    看岑二娘的目光柔如水,又满是炽烈和渴望,他居然伸出舌头,舔自己的下唇,蛊.惑岑二娘:“夫人,良辰苦短,不如就寝?或者你不介意,咱们坐在椅子上办事,也行的!”

    脑子里全是限制级画面的安三少特别激动,小帐篷都鼓起来。

    岑二娘被他抱着贴在身上,隔着薄袄和春衫,清晰地感觉小东西在向她点头招手。

    一瞬间,岑二娘热得整个人都快自燃了!她是个恪守规矩的,白日宣那什么的,绝对不行!

    岑二娘一把推开安三少,将他推倒在地,自己羞得满身红的跑了。

    这时她哪里还顾得上整治安三少。就怕自己被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同化,也变得不知羞。

    岑二娘边加快奔跑的脚步,边傲娇地哼了哼,心说:哼!她才不承认,那一刻她被他诱惑了,也很想不守规矩,和他睡一睡呢!

    “……”看到美人推倒自己就跑的安三少的表情,是这样的:~~(>_<)~~!!

    安三少怒而捶地,仰天啊啊叫了两声,特别不满,各种不满:这么好的气氛,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没有把握住!

    他伸手指指自己那昂扬不屈的腹下三寸,黑着脸自语道:“还硬什么硬?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到嘴的鸭子都没能吃到!活该你得不到满足!”

    跑到外面院子里,让初春料峭的寒风,吹走了心头和身上燥热的岑二娘,因听到安三少嗷嗷大吼,以为他被自己推倒,又伤到了伤口。

    她怕他出事,连忙急急折转回来。刚跑到门口,居然看到安三少和自己的小兄弟展开了对话。那样的气势汹汹,声音洪亮,根本不像有事的。

    此刻,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她默默地扶额转身走了,很不想承认:她心甘情愿依靠喜爱的夫君,居然是这样……这样奇葩得难以形容的家伙!他居然能同自己的小兄弟对话!多么猥.琐呀!

    “我的眼睛一定是瞎了,连心都是盲的,不然怎么能看上这种家伙!”岑二娘难以置信地拍拍自己的脸,呢喃着走了。

    她要去和岑二爷说说,她和安三的矛盾已经解决,也不会再有和离,得让他撤销岑家上下对安三少、安家来人的抵制和驱逐。

    岑二娘一边走,一边想:虽然她原谅了安三那个二傻奇葩,但也不能轻易让他知道,更不能就这么和他回去。

    不然,他以后会更加不把她放在心上,还会做出更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有些事,必须要把它扼杀在萌芽中。

    特别是她今日被他感动,一不小心说了真话,岑二娘有些后悔地咬唇:那家伙知道他对她这么重要,都要得意死了!她一定要灭灭他的威风!让他抖不起来!

    毕竟,安三可是给三分颜色,就能开出七彩染坊的人!

    于是,岑二娘打算在岑家住上一月。并且这一月内,绝不让安三近身。还得逼他每天喝三晚清火去欲的药,让他不要********只想着和她圈圈叉叉。

    她是更注重精神层面的人,身体上的交流,还是少一些的好。主要是安三从一开始,就让她有了心理阴影。

    如今想起那门事儿,某些部位就开始抽疼酸疼钝疼等等各种疼,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享受。真正享受到的,也就安三一个。

    岑二娘目光带狠地眯眼:安三自己没法控制欲.望,她帮他就是了。先从汤药入手,如果汤药不行,她就给他扎针!

    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关注点转移到别的方面。不然他们夫妻都没法过和谐生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