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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上开始上菜了,敬酒也开始了,新郎、新娘给冯友民那一桌人敬完酒,来到了杨依林身边。
杨依林对曲映涛示意,让他先给何自谦、恒子深敬酒。
新郎、新娘从何自谦开始敬酒,然后以座位顺序依次敬酒。大家举着酒杯,对新郎、新娘说着贺喜祝福的话。
敬酒到温洁梅跟前了,曲映涛往婚庆服务生端的,放着酒杯的托盘里仔细看看,他拿起一个倒得不太满的酒杯,双手向温洁梅递了过去。
温洁梅大大方方站起身,接过曲映涛递过来的酒杯,心想:平时就算没喝过酒,可看着这酒杯里,就这一口的量,干脆一口喝了,也显得利落。
温洁梅想到这里,便对着新郎、新娘说:“祝你们两个互敬互爱,夫唱妇随,一生幸福,白头偕老!”她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哇呀,她那个咳嗽啊,想不丢人都止不住。
林静、姜丰、宋奕看着温洁梅,都哈哈格格笑起来。林静还指着温洁梅说:“我看杯子里还有点酒呢,喝完,喝完!”
曲映涛对温洁梅说:“洁梅,你不会喝酒,就别再喝了。”他说着从温洁梅手中拿过酒杯,放到了托盘里。
紧接着,新娘的酒杯又向温洁梅递了过来。曲映涛赶紧挡挡新娘的手说:“她不会喝酒,已经喝过了,就行了……”
温洁梅没等曲映涛把话说完,她就从新娘手中接过了酒杯,说:“喝喜酒应该喝个双嘛。”她说着,鼓着劲喝了一口,曲映涛就把酒杯接过去了。
下面轮到了钟紫娴,钟紫娴喝这两杯酒痛快,咕咚,咕咚,两口完事儿。
最后轮到了杨依林,他也是不会喝酒,但是,今天他喝的这个酒,可是喜酒啊,他喝这双杯酒,显得也很利索。
新郎、新娘往另一个餐桌前去的时候,新娘说:“映涛,你们厂里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得,那可是真叫漂亮!”
曲映涛在新娘耳边小声说:“自从有了你,别的人长什么样,都与我没关系。在我心里,满世界的女子中,唯我新娘、唯我妻子最漂亮!”
新娘笑了。
塑料厂的大队人马,喜宴完毕回了厂。钟紫娴没有进自己的办公室,她跟着杨依林,想着心事进了杨依林的办公室。
杨依林示意着钟紫娴,钟紫娴在沙发上坐下了。
钟紫娴对杨依林像是越来越熟悉了,她不再和杨依林说客套话,她在杨依林跟前说话还很爽利。此刻,她开门见山地说:“杨厂长,任免文件已经下发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咱厂现在正而八经是你的大拿,很多事儿该你出面说话了,你怎么总往后缩呀?
“我看冯友民,他压根儿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还退什么呀退?现在退缩的应该是他冯友民!也算是怪了,从文件下发之后,我看他的精神头儿比以前更威风了!”
杨依林的性格,本来就不是个很随便的人,在这件事上,他有自己的主意,他对任何人都不想多说。
这会儿,他对钟紫娴笑笑说:“冯厂长年纪大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有丰富的领导经验,他能在厂里支撑一段时间,我也有机会跟着学习学习嘛。”
钟紫娴一听这话,她更加别扭了,说:“你呀,有些话不对你说出来,我心里急!不光是冯友民他不把你当厂长看,就连他的司机金光耀,也不把你这个正厂长往眼里放!”
钟紫娴把林静说给金光耀的话,金光耀回给林静的话,一字不漏,对杨依林说了个情。
杨依林这个人,他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不让他太上心,或是太恼怒,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咬牙攥拳头。他听了这个事儿,他脸上没有表情,记到心里了。
钟紫娴继续和杨依林说着,有关厂里的一些事儿,直到有人进来找杨依林了,钟紫娴才出去。
这些天里,杨依林一直熟悉着塑料厂各部门、各车间的工作情况。
温洁梅心里一直等待着,她给杨依林的那个纸板腊梅,看杨依林怎么给她回话。
林静自龙凤电影院那件事之后,他看见杨依林,她的态度和平时一样,该说说,该笑笑,就像是电影院里的那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林静心里在极力淡化,她对杨依林还不算深的那种感情。她不管杨依林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她这辈子是不会再去‘招惹’杨依林了。
上头又下命令了,塑料厂准备开会。曲映涛在度蜜月还没有上班,由吴俊杰通知着木器厂的领导、大厂各个领导和各科室的工作人员。
开会时间到了,吴俊杰在行政大院里喊着:“开会了!各科室人员都到会议室里开会了!”
冯友民听到喊声,他出来办公室,往行政大院里的会议室走着,心里说着:经过了这段难熬的时间,我心里已经平衡了,最终,我冯友民还是个强者!
看,我现在不还是冯厂长吗?我照样掌管着塑料厂的全盘工作,我走路照样昂首挺胸!那个任免文件,不在厂里招开大会公布,看谁敢唧哝一声?至于杨依林那小子,我没交清工作之前,在厂里所有大事上,看他也不敢越过我这个门槛,就自行做主!
行政大院的会议室里,冯友民在台上讲话说:“局里通知说,最近盗窃团伙很猖獗。这伙盗贼在华元市内已经作案三起,咱们兄弟单位,永兴钢丝厂的料库,昨天晚上被盗去了几十吨钢材,据说是用大卡车拉走的。
“咱们厂的原材料,虽然都在仓库里、都在车间里,存放得比较严实,但是,我们也不能麻痹大意。按上级指示,从今天晚上起,咱厂的科室人员,开始轮流值夜班,时间是晚八点到早八点。什么时候解除防范,听候局里通知。”
何自谦、恒子深领会精神,两人一商量,回木器厂排班去了。
冯友民对余下的人说:“咱这边厂院,还和往常一样排三班,原班人马不动。一班值一夜,轮换着值班,白天工作不至于太疲乏。我带的这一组值第一天。好了,其他组的人可以走了,我们这一组人留下。”
沈玉恭、赵明辉两人,各带一班人讨论分片去了。
冯友民这组人里,有杨依林、许正方、吴俊杰、保卫科头头儿于富水、财务科的五名女将。
冯友民看看财务科的正头儿,身怀六甲的谷岚云,他说:“岚云,你情况特殊,晚上你就不用值班了。
“许厂长,富水,范莉,你们三个人,去托儿所仓库大院。俊杰,若玉,蒋兰,你们三个人去食堂院。厂大院里,车间里有工人上班,值班人员少一点也没关系。杨厂长,洁梅,你们两个在厂院值班。我一个人在这院里值班。晚上八点,咱这一组人再集中一下啊,散会!”
夜幕降临了,厂院里虽然有几处昏黄的照明灯,但整个厂大院里,还是显示着夜的本色:黑糊糊的。
刚过了末伏的天气,还是没有凉意。今夜没风,仍然很热。
温洁梅跟着杨依林,两人在厂院里已经巡视一大圈了,温洁梅也不见杨依林和她说话。
这些天,温洁梅立等着杨依林,回她那个纸板腊梅的信儿,可杨依林看见她,杨依林总是一脸的若无其事。她心里着急,也不敢问杨依林,心里还有点不会顺意的预感。
今天夜里,她和杨依林一起值班,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问问杨依林,看那个纸板腊梅的事儿是什么结果。
她心里还想着:问过杨依林之后,即使不是自己盼望的那个好结果,总比自己现在这样,整天像装在闷葫芦里一样强吧?
于是,她打破了杨依林造的沉寂,她说:“依林,咱们也不能就这样转呀,转呀,转大圈啊。我去车间拿两个凳子,咱们坐到宣传栏那边的灯下,小偷要是真的来了,他们一看厂院里有人,哪还敢偷呀!”
杨依林边往车间走边说:“你等着,我去车间拿凳子。”
杨依林拿过来两个凳子,他和温洁梅一起,到宣传栏前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坐。
杨依林见温洁梅坐的是面向东,他就在温洁梅的东边地方坐下,来了个面向北。
温洁梅已经感觉到,也已经看出来不对头了,可她不问个清楚明白,她不死心啊!她还是想问问杨依林,看杨依林对她那个纸板腊梅的事,到底怎么说!
她心里想着要问的话,嘴张了几张,不知如何开口。
她手里拿着一张四折卷着的报纸,话说不出来,就不由自己地拿着报纸卷儿,摇过来,摇过去。又把报纸卷儿展开,反过去卷卷,再展开正过来卷卷。卷足卷够,又把报纸展开、抹平,当扇子扇几下……
这个时候,杨依林面无表情,他是既不看温洁梅,也不说话。冷场?那就只有冷场了!
温洁梅终于憋出话了,她说:“依林,那天,那个小纸板……”
杨依林不等温洁梅再往下说,他就截了她的话。他冷冷地说:“你不要问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还问什么!”
不如意的结果,温洁梅已经料到,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遭此冷语,是她没有料到的。她随着胸中直往上涌的气,才又说出话来:“你说的这话,我听不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