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兴复魏室

我怎么可能是曹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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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宽很是焦急,按照斛斯椿的计谋,他们会以八百天子亲军趁娄昭出城迎接高澄之际,从道旁杀出,得了高澄、娄昭首级,再用天子诏夺取禁军兵权,诛杀军中高氏党羽。

    随后发檄文征召河南各州郡往洛阳勤王,再招关西贺拔岳东出,共抗高欢。

    计划很完美,可第一步就出了问题,高澄回洛阳,携带的不是五十人的亲卫队,而是一支三千人的京畿大军。

    若是再等高敖曹、尧雄汇合,哪还有成事的希望。

    急切之下,杨宽没有再通过心腹联络的方法,他顾不得暴露身份,辞别了杨愔后,径直往清河王府跑去。

    对于杨宽来说,弘农杨氏冒着灭族的风险,参与孝庄帝诛杀尔朱荣一事,他今日的行为也是在继承先人之志。

    更何况杨宽曾听杨愔在酒醉后倾诉,他所追随的高澄万般都好,只是与尔朱英娥在孝庄帝灵位前嬉戏的举动太过荒唐。

    这让杨宽深感羞辱,尔朱英娥可是孝庄皇后!

    宗王们都在王府宴饮,杨宽走进大堂,来不及行礼,急迫地对元亶说道:

    “我方才得知消息,高子惠将领京畿大军三千人入洛阳,高敖曹、尧雄两部共八千人也归属在京畿大军之中,只不过先回了河北携带家卷,大王,我们不能再等了!”

    大家伙的欢笑都僵在脸上,元修最先反应过来,他起身劝说道:

    “清河王当务之急是通知斛斯侍中,领天子亲军入洛阳,袭杀娄昭,我等各回家中,召集奴仆,一同举事!”

    元宝炬等人当即表示赞同,与宴之人,只有速来懦弱胆小的太保赵郡王元谌蒙在鼓里,可话都讲得这么明白,他又怎么会猜不到。

    元谌厉声喝问:

    “诸位究竟在做些什么!真要使我等宗族俱灭不成!”

    厅堂中没有人在乎元谌,他们都注视着元亶,等他表态。

    元亶不再犹豫,他将酒盏狠狠掷于堂间,高声喊道:

    “兴复魏室,在此一举!”

    ......

    陈元康猜不到元亶与斛斯椿等人的具体计划,但他清楚一点,领军将军娄昭所掌控的禁军才是关键。

    自古以来,凡是发生在都城内的权力斗争,只要爆发大规模流血冲突,禁军都会参与其中。

    这帮人也许不擅长战场上的正面厮杀,但作为洛阳最重要的一支武装力量,他们的倾向毫无疑问决定了一时的成败。

    而禁军统帅娄昭,身为高欢的妻弟,高澄的亲娘舅,立场鲜明,这意味着娄昭的处境及及可危。

    陈元康在得知宗王们似有图谋后,安排可靠之人留守听望司,第一时间往高隆之府上求见。

    作为一介幕僚,陈元康没有出入宫城的权力,他必须经由侍中高隆之带路。

    之所以选择高隆之却不是李元忠,只是值此关键时刻,更信任高隆之的身份:作为晋州元从的高隆之,他是被高欢亲自认证的同族兄弟。

    而李元忠与高欢的戏言,陈元康身为听望司主事也有听闻,两相对比,他自然选择了高隆之。

    面见高隆之后,陈元康将所知道的消息尽数相告,催促道:

    “如今形势危急,最紧要的是赶紧通知领军将军早做准备,还请高侍中速速带我往宫城相见。”

    高隆之闻言暗自思量,若真像陈元康所言,元亶等人集齐了许多健仆,一连数日却寻不见下落,这无疑是在为宫变做准备。

    娄昭已然处在最危险的境地,此时入宫,岂不是把自己也给送入虎口,兴许还没到宫城,就遭了截杀。

    “陈司马,我以为娄领军久控禁军,根基稳固,不必我等费心。当务之急是立即出城,往晋阳告知大王洛阳局势,待大王引军南下,城中宵小必然畏服。”

    陈元康怎么也没想到身为高氏亲信的高隆之,居然会临事畏缩,打算抛弃娄昭,自己逃回晋阳。

    他深深看了高隆之一眼,而后赞同道:

    “高侍中言之有理,此事不宜耽搁,我等应速速启程,元康唯恐沿途不靖,请侍中赐予兵刃傍身。”

    高隆之见陈元康答应自己,喜得眉开眼笑,连声应好。

    吩咐仆人送来一柄长剑,当场交给了陈元康,正要吩咐家卷同行,哪知道陈元康抽出长剑,抵住高隆之的脖颈,威胁道:

    “侍中要走,元康今日便以此剑染血,报效世子知遇之恩,侍中也将身背骂名在九泉之下惶恐不安。若与元康入宫,未尝没有生机,纵然身死,大王也会善待家卷,赐予身后哀荣,何去何从,还请侍中三思。”

    陈元康眼中的决绝让高隆之确信,这个文士真敢一剑捅死了自己,他冲着要逼上来的心腹仆奴们喊道:

    “莫要乱来!”

    转头朝着陈元康苦笑: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我方才又思量了一番,还是陈司马言之有理。”

    又冲奴仆们怒喝道:

    “你们这些蠢物,还不快点准备马车,没听见我要与陈司马入宫吗!”

    片刻后,陈元康用长剑逼着高隆之与他共乘马车,确认是在往宫城方向行驶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陈元康安抚道:

    “高侍中放心,今日之事,元康不会告诉旁人,侍中只需管住仆奴之口即可。”

    高隆之见陈元康虽未收剑,语气终究是柔和下来,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得了陈元康的保证,高隆之满脸愧意道:

    “陈司马行事不惜身,高某也是佩服的,可叹我得大王厚恩,却只想到保全自己,与陈司马相比,着实自惭形秽。”

    这句话并非虚言,高隆之也是幕僚出身,只不过侍奉的是时任晋州刺史高欢,这才得任高位,他自认无法看澹生死,为高欢的小舅子把命给搭进去。

    陈元康安慰道:

    “得世子垂爱,为主君效死而已,高侍中无需多想,危难时刻,顾全性命本就无可厚非,侍中能够冒险出城向高王通禀消息,已然可贵,侍中无需自责。”

    这毕竟是一个人心丧乱的世道,斛斯椿向尔朱氏尽忠之举犹在眼前,尔朱兆幕僚呈给高欢的信件也还未销毁。

    哪能强求人人都舍身为主,不惜性命。

    万幸沿途一路顺畅,马车在宫城前停下,陈元康也随之将长剑收入鞘中,在高隆之的带领下,进宫去寻娄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