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新铸五铢

我怎么可能是曹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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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耕抢种早已经结束,新的关隘也已落成,依旧名为潼关,自此,又有了东潼关与西潼关之分。

    西征之后,东魏暂时休兵,其一是财政难以支撑。

    其二是大败之后,需要时间让将士们重拾信心,澹化失败的阴影。

    而西魏之所以没有趁机夺取玉璧(华阴)的想法,自然也有自己的难题。

    究其根源,还是财政问题,不止七八成人口的损失暂时无法弥补。

    因为高澄发放军饷,西魏将士普遍对自己的待遇心存不满。

    许诺了这么多年,也该兑现承诺了。

    宇文泰好不容易在沙苑,缴获六十万人的吃穿用度,财政稍稍宽裕,却也不得不便着手为将士发放军饷。

    到底是没有高澄阔绰,吝啬得很,尽数噼半。

    无论主力军还是州郡兵,都只有东魏的半数,四万鲜卑步骑每年只二石半,州郡兵只一石半。

    但将士们也能理解:有这个态度就行,等以后日子好起来,再给大家伙加上去。

    可终究是把宇文泰本就拮据的财政给榨干了。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宇文泰再次对高澄展开拷贝,开始了他的搜刮行动。

    曾经贺拔岳在关西效彷高澄灭佛,同样没有吃相难看到刮金漆,毕竟那时候的关西没遭灾,虽然穷,但也能过下去。

    今时不同往日,府库能饿死耗子的宇文泰哪还顾得了脸面:给我刮!

    道教没金身,总有多年积累吧,怎么说祖上也阔过,太武帝拓跋焘时期威风八面,总会留下些家当吧。

    不过宇文泰也不只奉行拿来主义,他也有自己的改革想法。

    首先想到的就是制定计账、户籍之法的心腹幕僚苏绰,将其招来,一番长谈后,宇文泰授苏绰度支尚书,领着作,兼司农卿,由他草拟改革政令。

    不久,苏绰向宇文泰奉上其为改革制度所草拟的《六条诏书》,即:先治心、敦教化、尽地利、擢贤良、恤狱讼、均赋役。

    宇文泰读之,如获至宝,将《六条诏书》作为西魏各级官员施政的纲领和准则,凭借从佛道搜刮来的钱财,依据《六条诏书》的内容进行各项改革,同时也开展屯田开荒等事宜。

    消息传至关东,高澄最重视《六条诏书》中的最后一项:均赋役。

    所谓均赋役指的是均平赋役,调济贫富,不可舍豪强而征贫弱。

    这引起了高澄的共鸣,他现在就想跑晋阳,指着高欢的鼻子说:

    ‘如此人才,不能为我所用,此父王之过也。’

    你贺六浑要有本事打下关西,他苏绰不就是高家的臣子了么。

    不过小高王也有自己的办法。

    很快,很快呀!高澄就推出了东魏版本的《六条诏书》即《施政纲要》。

    就很巧,也是六条,即先齐身、宣道德、劝农耕、兴文教、宜刑罚、均赋役。

    先齐身指让官员注重自身素养,端正认识,以身作则。

    宣道德是让官员重视道德宣传,改良社会风气。

    劝农耕、兴文教都好理解。

    宜刑罚指让官员在判决时用刑适宜,不能滥施刑罚。

    其中先齐身、宣道德、重农耕、宜刑罚只是在字面上进行改动,其实质都是照搬苏绰《六条诏书》。

    至于兴文教则是将敦教化拆分,高澄不需要地方官员为自己擢贤良,开设科举制就是要将选官权力由地方收回中央。

    最后一条均赋役更是一字未改,赋税徭役无论豪族还是平民,都要一视同仁。

    总不能只兴你宇文泰抄我,不许我高子惠效彷吧。

    高澄也不管远在长安的宇文泰会是什么想法,立即照猫画虎,将《施政纲要》作为东魏各级官员施政的纲领和准则。

    当东西两魏都为增强自己的国力而争相改革的时候,江南依旧歌舞升平,安于享乐。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南梁的情况传至洛阳,高澄完全将萧衍当作冢中枯骨对待。

    苏绰《六条诏书》之所以被高澄、宇文泰重视,就在于它清晰明了的告诉了各级官员,尤其是地方官员在任期内应该做些什么事。

    只有知道该做什么,才会着手去做。

    可别小看这一点,这世上有的是当了一辈子官,依旧浑浑噩噩的人。

    宇文泰推出《六条诏书》,高澄立马跟上《施政纲要》,大家对这一政令的重要性都心知肚明,唯独你南梁装瞎,什么都不干。

    高澄对南梁的轻视,也就可以理解了。

    君主失去进取心也就罢了,关键这人还贼能活,高欢都能被他熬死,要不是有侯景闹上一出,阳寿指不定奔着一百走。

    《施政纲要》颁行并不能立即起到作用,高澄也只是作出规定:不能熟背《施政纲要》,理解其内核,就不能为官。

    随后,又再度投身经济改革的浪潮中。

    太昌六年(537年)五月十一,高澄巡视高隆之在城外所设立的铸币厂。

    高隆之向高澄献上一筐新制钱币,高澄随机取一百枚称量,百钱重达一斤四两二十铢。

    高澄对此大为满意,称赞新币重如其文,对高隆之也赞赏有加。

    高隆之趁机进言道:

    “大将军有大功于国,下官以为,不如将此币称为大将军五铢钱。”

    高澄闻言,颇感为难道:

    “这,这不妥吧,澄还寻思因其制于太昌年间,以太昌为名。”

    高隆之不容高澄拒绝,苦劝道:

    “天子有何功于国朝!若无大将军夙兴夜寐,励精图治,哪有他安坐社稷的道理!”

    高澄勃然大怒:

    “澄何罪于高侍中,竟与我说此不忠之言!”

    “大将军,此下官肺腑之言,纵使获罪,也无愧于己心。”

    高澄一声长叹,无奈道:

    “罢了,此币既由你所铸,就按高侍中的意思来办吧。”

    巡视了铸币厂一圈,高澄叮嘱高隆之开百炉,大量造钱,就连搜刮来的金漆也运来这里准备交由高隆之给熔了,这才离开。

    只怕未来的大齐,这大将军一职就不能设了,就像唐朝没有天策上将一般。

    这版想着,回去中书省的路上,高澄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高隆之不会在模具上加刻自己的容貌吧。

    然后大将军五铢钱,俗称高大头?

    以老高对自己的热忱,还真可能干得出来。

    一念及此,高澄一阵恶寒,赶紧命人回铸币厂交代高隆之千万不要干那种蠢事。

    还特意强调,这不是故作推辞。

    其实高澄也是多心了,高隆之真没有把高澄的容貌刻在模具上的意思,只是加了大将军三字。

    第一批大将军五铢钱很快出炉,高澄还没有来得及向天子献宝,来自晋阳的车队就在五月十四来到洛阳。

    刚刚是高孝章,高孝瑜两兄弟办完满月酒的第二天。

    高家第三代唯二的两位小公子办满月酒,自然是一件热闹事,满洛阳的朝臣,无论是否高党勋贵,悉数到场祝贺。

    十四岁的天子特意发下赏赐,十三岁的嫡母元仲华也到场赠予高孝章、高孝瑜两块美玉。

    自己还没进门,高澄已经有了两个庶子,不过元仲华对此倒也没太多不满,随着年岁渐长,她越发向史书所述容德兼美,曲尽和敬的方向靠拢。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她别说生育子嗣,还要再等三年才能进渤海王府的门。

    满月酒的第二天,一如高澄所料,高欢真要把两个孙子全给接去晋阳。

    也同样把两个月大的第九子高湛让乳娘带了过来。

    高澄从乳娘怀里将高老九接了过来,此时的高湛还不太能看出美丑,先养着吧。

    只看了几眼,高澄就将这个九弟还给乳娘,特意拨了一个院子给他们居住,婢女奴仆一应不缺。

    因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发生蝴蝶效应,这还是不是历史上的变态老九,高澄也没有把握。

    他也干不出对婴孩下手的混账事。

    变态老九没把握,变态老二却是稳稳当当,高澄也发现了才十二岁的高洋已经开始接触酒水。

    对此,他极为震怒,将为高洋置办酒水的奴仆一通责罚,逐出了渤海王府。

    并立下规矩,不许高洋碰酒,谁敢再为他准备酒水,定然严惩,打死不论。

    高澄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再立下这项规矩之后,又让人送了许多布匹往高洋院里安抚。

    但真不是高澄瞎操心,高洋酒品之差,历史上无出其右。

    尤其是掌权后,一醉酒就发疯,一发疯不只杀人,什么混账事都能干出来。

    将两个儿子送往晋阳,高澄其实并没有多少不舍,阿宓与果儿两个女儿足够抚慰他这位父亲。

    五月十五,高澄上书痛陈劣币扰乱市场的危害,元善见再开朝议。

    高隆之趁机向天子献上新币。

    正要观赏的元善见突然询问高隆之:

    “高卿,此币为何名?”

    高隆之用最恭敬的语气,说着最不恭敬的话:

    “大将军匡扶天下,功莫大焉,臣自作主张,将此币命为大将军五铢钱。”

    朝堂上,众人尽皆诧异,纷纷目视高澄:

    您这是装都懒得再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