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尽释前嫌

我怎么可能是曹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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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孙搴醉死,陈元康得以升任相国府主薄,独掌机要。

    高欢亲自与遗体道别后,也没有为难陪酒的司马子如,只是让他为自己举荐一名人才以做补偿。

    司马子如举荐了高澄麾下一名幕僚,魏收。

    于是高欢派人询问高澄,能否将魏收派往晋阳,为他代笔。

    没文化是这样的。

    连高澄都只能算是半文盲,不会真有人认为贺六浑饱读诗书吧。

    同时高欢也是为孙搴讨要仪同三司、吏部尚书、青州刺史的身后殊荣。

    这也是高澄能够得知这件事情的原因。

    感受到了高欢的尊重,高澄没有拒绝,一面在往信都的途中草拟了追赠文书,送往洛阳。

    一面又派魏收往晋阳效力。

    高澄身边记事有张师齐,行文有温子升、邢邵,魏收确实不得用,因此他放人也痛快,完全没有当年放走陈元康的不舍。

    但表面上的惺惺作态是做足了,凭他炉火纯青的演技,魏收瞧不出一点破绽。

    或许看出来了,也会装作不知,并要感激涕零,这是上千年来的主臣规矩。

    酒这种事,有些人可以劝,比如眼前的舅父娄昭。

    有些人劝不了,比如来了信都就被高澄赶回渤海扫墓的高季式。

    拿孙搴醉死去劝高季式?

    别说笑了,历史上就是他与司马子如、孙搴三人共饮,一个活生生的人醉死在自己眼前,高季式喝酒有过收敛?

    对于这种酒鬼劝不了,只能以大将军的身份强制命令他少饮。

    孙搴之死也刚好给了高澄这个由头,收到孙搴死讯,高澄就给高季式定了量,每日不能多过两坛。

    这年代的酒水都能把老酒鬼醉死,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灌了多少。

    总不能其实是撑死的吧。

    离开娄昭府上,由薛虎儿领人掌灯护卫,高澄就着月色回府,先往元仲华、尔朱英娥等人屋里探望一圈,却在李祖娥门前止了脚步。

    李祖娥是在高澄出邺城前到的,相处了些时日,对他的态度谈不上热情。

    高澄心思多细腻一个人,立马就感觉到了她的疏远与抗拒,只怕李祖娥还是过不了李祖猗给他当了外妇这件事。

    也对,高洋赠送百箭给元昂,又在灵堂**李祖猗,本是要把她带进宫,是李祖娥哭闹着要讲后位让给姐姐,由娄昭君出面干涉才罢休。

    摇摇头,都已经吃进肚子里的肉,怎么可能吐出来,大不了尊重你的意愿,不让你们两姐妹一同侍寝。

    一念及此,高澄险先改主意,今晚不住王氏屋里,改与元玉仪、元静仪两姐妹同宿。

    屋里崔幼娘还在对李祖娥反复说教,这几日都是她们母女同住。

    高澄在门外轻咳一声,屋里立即止住了谈话,崔幼娘出门来迎。

    崔幼妃如今也才三十五岁,能生养出李祖猗、李祖娥两姐妹,模样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这年纪,还养得细皮嫩肉,难怪十余年后,高洋要给这位守寡的岳母抽上一百多马鞭过瘾,打得皮开肉绽,血流满面。

    不过这辈子算她运气好,小高王这个女婿没那么粗鲁,一百多鞭子肯定是不要挨了。

    仔细想来,这辈子可不能亏待了李希宗这个岳父,居然敢让风韵犹存的妻子亲自送女儿来自己面前。

    这份信任,小高王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打定主意回洛阳后,就要找高欢将岳父这位上党郡守调往河南好生重用。

    这年头,在女色方面,还相信小高王人品的人可不多了。

    “祖娥正与妾身念叨着大将军,不想大将军就来了,大将军请进,妾身还有些事要去寻祖猗。”

    说着,崔幼妃款款一拜,便扭着腰肢离开了。

    高澄忍着寻找马鞭的冲动,将视线收回,迈步走进了屋里。

    昏暗的烛光,氛围有些暧昧,但屋里的人却很破坏气氛,一副神游万里的模样。

    “你还要与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高澄决定与她摊牌。

    那么多公务、那么多媳妇,哪有时间跟精力与她玩你猜我猜的游戏。

    “妾身又哪敢与大将军置气。”

    自小娇宠长大的李祖娥回顶道。

    这些年除了高欢,哪还有人敢这样顶撞自己,到底是自己媳妇,高澄虽恼,却也没有动怒,只是冷哼道:

    “不就是你姐姐的事,我实话与你说,若她有了身孕,我还会让她进门。”

    “你!”

    李祖娥闻言,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气急败坏道:

    “你无耻!”

    高澄却不以为意,在她身旁坐下。

    李祖娥不愿与他挨得太近,又移开一段距离,高澄却径直握住她的手。

    “放开我!”

    李祖娥试图挣脱,但哪及得上高澄的力气。

    “你先听我说!”

    高澄一声大喝,李祖娥也没有了动静。

    “你先听我说完,再想我究竟该如何安排你阿姐。”

    高澄见她似乎被吓住了,放柔了声音解释道:

    “我府上不止有你与祖猗一对姐妹……”

    话才出口,李祖娥便小声滴咕道:

    “无耻至极。”

    高澄并未将李祖娥的鄙夷放在心上,而是与她说起了元玉仪的身世。

    “就这样,她身为高阳王的庶妹,正经的元姓宗室女子,本因颐指气使,却不得已进府要给人做家伎,若不是有我搭救,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与她的遭遇相比,你又有什么好气恼的。”

    李祖娥扁着嘴,不悦道:

    “她都这般可怜,你为何不好好待她,还非要将她姐姐也……”

    李祖娥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后面那些话实在说不下去了。

    高澄继续解释道:

    “我一开始并没有那种心思,但孙腾刻意让我与静仪相见,她丈夫崔括也执意与她和离,甚至带往渤海王府当众求我,我为了救崔括性命,才不得不将静仪收下。”

    “夺了崔括的妻,却说是要救他。”

    李祖娥冷笑道。

    高澄叹息道:

    “你有所不知,当年父王强逼我迎娶英娥、小尔朱、宋娘、明月四人,天下人因此都以为我喜好元家霜妇,我有口难辨。

    “玉仪蒙我看中,被孙腾收为义女,静仪身为元姓妇人,模样美艳,我能控制得了自己,不与人争夺,又怎能管得住底下人攀炎附势。

    “崔括只是小吏,孙腾杀之有何难?”

    李祖娥闻言,恼道:

    “这孙腾着实可耻,你父王也不该强迫你,毁你名声,可你为何不与孙腾言明,说你无意元静仪。”

    “子不语父之过,祖娥莫要再言,纵使我与孙腾言明,可也会有李腾、王腾自以为是要为我出力,身处高位,情不由己。

    “如今祖猗与静仪是一样的情况,元昂叛逃,留她独在关东,天下人皆知我向岳父求亲,爱慕祖娥,谁又敢再娶祖猗?”

    李祖娥因那句爱慕祖娥而红了脸,对于高澄的问题也无言以对。

    高澄继续趁热打铁道:

    “祖猗大好年华,难道你就非要她独守空闺,耐着寂寞熬过余生?”

    李祖娥急了,解释道:

    “我没有……”

    却被高澄打断,他继续道:

    “祖猗随了我,也有一份依靠,我让她做个外妇,是对祖娥的尊重,因父王的逼迫,难道我的府里还少了霜妇不成?

    “祖猗有了孕,再给她名分,却是对祖猗的尊重,难道你忍心她一辈子没名没份,生出来的孩子被人唤作私生子?你可是她的亲姨。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归宿,给你们两姐妹一份尊重,你又何苦这般耿耿于怀,若是别的女子,不愿嫁我,我自放手。

    “我高子惠并非强人所难之辈,但你是不同的,我决计不肯任你悔婚。”

    一席话把十三岁的李祖娥哄得晕头转向,扑在他的怀里感动道:

    “你真好。”

    高澄下巴轻轻抵着李祖娥的前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小姑娘是真好骗。

    但随即又交待道:

    “当初父王强逼我迎娶四名霜妇,为的就是延绵子孙,我与她们相伴多年,彼此间,感情已然深厚,她们又冒着性命危险,为我生了两儿两女,虽然我独爱于你,但你待她们,要敬重一些,今日所言莫要再与第三人提。”

    李祖娥抬头问道:

    “母亲与阿姐都不能说吗?”

    高澄正色道:

    “都不能说,若是这些话被传出去,众人知道我独宠祖娥,她们都会嫉恨你,家宅不宁,我又如何能够用心军国大事,平定天下,做个能配得上祖娥相貌的伟男子。”

    李祖娥一张俏脸又红又烫,她跟蚯引一般死命往高澄怀里钻。

    高澄拍拍她的小脑袋,笑道:

    “快去见见祖猗吧,这几日你闹别扭,她心里也不好受。”

    李祖娥闻言急匆匆起身,又问道:

    “你不随我去吗?”

    高澄叹气道:

    “王娘的父亲守卫玉璧,遭西贼围困,我正准备去告诉她,想必她知晓了定是要以泪洗面,我又哪脱得开身。”

    “辛苦你了……夫君。”

    高澄催促道:

    “我这又算什么,还要让祖娥再等三年,才是真的辛苦,你快去吧,我也要去寻王娘了。”

    望着李祖娥略显轻快的步伐,身后的高澄,笑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