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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一缕灵气从那果实飘升,飞入画红宜口鼻,剥离了灵气的果实,三月般婴儿的面容、四肢迅速枯萎腐烂,化作一滩粘稠的黑色,顺着指间滴去地上。
隐隐散发出一股恶臭。
嘶~~
画红宜仰起脸,焦烂的发丝褪去,焕发光泽柔顺,能见白骨的皮层绽放一丝青灵之气沿交织起来,迅速合拢,一片片烧焦的灰烬落下,露出崭新白皙的皮肤。
身上被祸火烧毁的地方也在急速愈合,焕发出活力,天色渐渐青冥,东方泛起鱼肚白,画红宜这才从树下走出,脚步还有些蹒跚,寻了一处小溪,籍着水面看着倒映的面容,指尖轻揉的抚过变得完好的脸庞。
然后,哗的一声,将水面打的飞溅,画红宜搂着褴褛的衣裙起身,手上水珠滴答滴答顺着指尖落去地面,她望着南面延绵起伏的逶迤山势,轻声呢喃。
“陆良生.....你等着!”
最后三个字重重的吐出唇间,她是那庙里修身的红怜恶魂,不仅有着共同的记忆,也有分离时的情感。
来南面抓镇海老僧是五元上人的让做,去栖霞山却是她个人的想法,原以为陆良生失去修为,顺道将他掠回白虎岭,做一对恩爱夫妻,只是没想到,书生修为还在,又多了更离奇的术法。
画红宜望着那片笼罩蒙蒙云海之间的山势,指甲不自觉的,都陷进了皮肉里,折了朱二娘在里面,心里多少是不甘的。
‘会再回来的,不过在那之前,要先完成上人第二件事......’
北上草原!
她心里闪过这有的思绪,捂着还有灼痛的胸肋转身,渐渐洒出金色的晨光,照着画红宜一身褴褛,踉踉跄跄离开,几步间化作一阵阴风拂过林野,枝叶胡乱摇摆。
日头升上云间,灿烂的秋日,光芒在云层间延伸,越过江河大川、人世繁华,天空变得灰蒙蒙一片,气温逐渐降低。
天空之下,无尽的草海呈出深秋的枯黄,偶尔吹来的风里,草屑在人的视野间漫天飞舞,也有人凄厉的声音发出惨叫,不似中原的汉语惊慌嘶喊。
“来了来了!”
“别回头——”
“啊啊!!”
马蹄声踏着大地,如同雷鸣过境般踩出轰隆隆一连串震响,数十个突厥人骑马狂奔,有人听到惨叫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族人爆出一团血雾,连人带马撕裂成两半,左右扑去地上翻滚,血糊糊的内脏抛了出来,余力不息的拖行着,沾在枯草间连成猩红一片。
片刻,一人从半空而降,覆甲的步履踩着这片草地,一走就是数丈,紧紧跟着后面,微抬的一只手臂,持着一柄满是刻纹的金色大剑。
不久,前方奔逃的数十突厥人冲入一个部落,片刻间,一片马嘶人喊,冲出成百上千的骑兵轰隆隆的朝他奔,挥舞长矛、刀刃嘶喊出声。
“就是这个人!”
“杀了他——”
“一个隋人独自敢上草原杀人!?”
然而,迎接他们的,便是一抹寒光直冲奔涌的骑阵,剑气、剑光疯狂纵横闪烁,刹那间人的肢体、马的肢体分解开来,掀去天空,又重重落下来。
滚热的鲜血沾着草叶浸去泥土,站在那方的身影周围尸体延伸,已经见不到还站着的人和马了,还未死透的人抱着断掉的胳膊、大腿凄惨的叫唤,失去蹄子的战马在地上挣扎悲鸣,某一刻,中间那道人影缓缓抬起剑,面无表情的双手持剑举过头顶,然后,猛地插去地面,裂纹哗啦啦的蔓延向四周蔓延出去。
“血灵.....”
握住剑柄的双掌一紧,剑面法光亮了起来,沿着密密麻麻的刻纹朝地上铺开,顺着裂纹延伸,组成了一道巨大的法阵,将一地的尸体、伤者笼罩。
“.....祭!”
厚重的剑身没入地面半截,巨大的法阵渐渐泛起猩红,两具紧挨的尸体陡然动了动,贴在了一起,血肉相融,一点一点的剥离化作血滴升上半空,还活着的突厥人撕扯脸庞、胸膛,嘶吼惨叫间,眼睁睁的看着血肉慢慢消散化作一滴滴血珠朝那边站着的隋人飞去。
“天神,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一人爬在地上,伸手去抓那人脚脖,凄惨的求饶声里,伸出的手犹如雪消融化去,声音跟着戛然而止,整个身体只剩下衣甲留在地上。
“还不够!”
握剑而立的身影,披风抚动,低头看着掌心悬浮的血珠,最后一滴飞来融入进去,拔出地上的那柄大剑,法阵如潮水般飞退回来,在他脚下隐没。
“宇文太师!!”
远方,有马蹄声传来,宇文拓收起手中的血珠,回过头,一名隋人斥候纵马过来,相隔十余步,跳马而下,来到近前单膝跪下拱起手。
“启禀太师,史将军请你回去,有重要军情。”
“嗯。”
宇文拓看去军营所在的方向,挥手让这名斥候先行离开,插剑回鞘,看也不看后方的突厥部落,抬手一招。
天空轰的落下一道电光,青白的光芒闪烁一瞬,大火顺势而起,整个部落燃烧起来,响彻人、牲畜的嘶喊惨叫。
火焰光芒之外,宇文拓已经消失在原地,缩地成寸的法术下,来到位于东南隐蔽的山谷之间,阴沉沉的天色,矗立这边的军营正是一片肃杀,巡逻的隋兵持着兵器而过,看到一道身影从远方草海过来,大叫停下。
待看清来人面容,慌忙让开道来,挥手催促那边的同伴将辕门打开,持着兵器躬下身子站在去一侧。
“太师请!”
宇文拓看他一眼,一掀披风大步而行。
“史万岁在后营还是前营?”
“回禀太师,将军在前营。”
那士卒侧旁跟随走进辕门,赔笑道:“将军派人寻太师,就一直待在前营等太师回来。”
说着话,也看着前面披着披风大步而行太师,年龄不过双十,一个人就杀到草原来,武艺出神入化不说,还会招雷放火,两个月就灭了十七部落两万多突厥人,朝廷更是传旨,加封东宫太师,让史将军从旁协助。
听人说,宇文太师还有一个师父,那岂不是更加厉害?
快到前营大帐,那士兵飞快跑上前,替了守卫的士兵撩开帘子,宇文拓朝他点了下头,走了进去。
帐内中间,一名将领样貌端方,须髯威严,负手在案几前来回走动,不时瞟去挂在一旁的地图,见宇文拓进来,上前拱起手。
“末将见过太师。”
“将军不用客气。”
宇文拓解下轩辕剑放去旁边案几坐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单调平缓:“将军唤我回来,是有何军情?”
站在案几前的史万岁从桌上拿来一封信函,双手递给对方,随后走去地图,手指比划。
“斥候来报,之前逃走的突厥大可汗沙钵略又来了,唔.....太师这两月杀戮太重,引起他注意,末将以为趁他大军还未过来,我们不如暂且撤回去,以免被围困。”
“他带了多少人?”
“将近八万.....”
宇文拓端起一杯凉水,轻抿了一口,望去帐外阴沉沉的天色,有零星的雪花飘了下来。
他轻声道:
“正好够了。”
不久之后,入冬第一场雪落下,覆去枯黄的草海,然而整个草原上气氛而压抑,覆去地上的晶莹雪粒,渐渐抖动起来。
无数铁蹄翻飞,飘着雪花的天空下,苍凉的牛角号吹响,密密麻麻的骑兵延绵展开一望无尽,犹如海浪般起起伏伏。
呜~~
号角声里,奔涌的‘浪潮’随一杆大纛停下而缓缓降下速度,前方有人勒紧缰绳,停下战马。
“吁!”
沙钵略轻唤了声,眯起眼睛,手从大氅里抬起,指去茫茫飘落的雪花远方。
“隋人,便是他吗?”
跟随在侧的大祭司,促马上前顺着大可汗指去的方向,孤零零的一道人影站在那边,看不清容貌,但从对方的身上,他能感受到对方也是修道之人。
“上次死了一个还不够,又来一个寻仇的,大可汗稍等,我去将他将结果,头颅献给可汗观赏。”
周围,延绵摆开阵势的突厥各部骑兵也是看到风雪中的人影,纵横草海厮杀日久,也从未见过一个人挡在一支军队面前,不免笑出声来。
大祭司让随侍搬来几个小翁放去地上,撕下翁口的封条,开始做法。
一旁战马背上,沙钵略看了眼,带着微笑颔首望去远方的人影。
“南朝人真不怕死,本可汗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与一人较劲......”
北风卷动他大氅上的绒毛,旁边正做法的大祭司忽然停了下来,疑惑的问去:“怎么了?”的一瞬。
余光的前方,那人影动了。
下一刻,转回脸来,整个人呆在了马背上,就连法力高深的大祭司也在瞬间只感头皮都在毡帽下缩紧。
视野里,一抹金光冲上了天空。
然后,他用着这辈子最大的声音,转过头来,朝身后延绵无尽的军队大喊:“逃!”
回转大吼的脑后,天空的金光化作一柄通天彻地般的巨剑,闪烁无数缕空刻纹,朝这边怒啸而下。
轰——
金光激出一圈气浪朝四周扩散,推平一切。
站在山丘顶端的史万岁,微张着嘴,手中盛酒的杯器咣当一声,落在脚边,翻滚下了山坡。
‘八万人.....就这么一下?’
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史万岁让人立即写了信函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战马穿过飘曳的大雪顺着南下的官道飞奔,随后越过大山林野,进入长安,进入皇宫,不久,掩盖了有法术在其中的消息,再次从皇城传出。
一时间整座长安轰动起来,迅速向各州迅速扩散。
......
寒风呜呜咽咽吹过山林,延绵的栖霞山也下起了第一场雪,白茫茫的山麓,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