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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先生，你好。”
“院长先生，打扰你了。”
凯文笑了一下，伸手道：“请坐吧，不知道哈里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哈里也不废话，干脆的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不知道凯文院长知不知道。斯坦福大学计算机中心的莱昂纳德夫妇？他们成立的思科公司，最近在ABC电视台发布了一段广告。”
“哦，这个我知道。”凯文点头，最近一段时间这则广告都是一个热点。他当然不会注意不到。
“ibm认为这则广告很不妥当，对电脑市场的发展会造成相当程度的负面影响。如果斯坦福大学能够发表一个态度，那么这将是整个计算机行业的福音。”
“ibm公司希望斯坦福大学有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凯文可不是莱昂纳德夫妇那样的商场新手，很快就意识到了ibm的意思。
“当然是反对的态度，这则广告向观众传达了很不正确的概念。必须要纠正。”
“嗯――”
凯文沉吟了一番，抬头看向哈里：“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思科公司只是一个小公司，莱昂纳德夫妇也不是很有影响力的人，ibm为什么要这么做？请恕我直言，在学术上人人都有言论自由。”
“这是当然，学术自由是一定要保证的。”
哈里连忙附和了一下，大学对这种事情总是很敏感的。不过话说回来，ibm确有必须要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现在的电脑。也就是个人电脑的整个系统是开放的，所有企业、甚至是个人都能设计制作一台个人电脑。当ibm意识到电脑的庞大市场之后，以其强大的势力在这个市场拿下了最大的一块利润。
不过ibm对此并不满足，它和苹果实际上一样，都是封闭系统的爱好者。在市场里和小企业刺刀见红拼成本，不是ibm的风格。
ibm这样的大公司更喜欢的是技术壁垒、标准和专利这些东西，什么赚取超额利润，才是大企业的生存之道。
所以到了1985年，实际上ibm已经有一项计划，那就是如何垄断整个电脑市场。ibm认为，最大的问题就是电脑的标准是开放的，导致市场竞争过于激烈。
既然如此，那就不开放吧。
1985年个人电脑系统是根据一个名为M的标准生产的，既然这个标准已经开放了。那就再设计一个不开放的系统好了。
于是，ibm现在正在考虑推出一个名为M2的体系，来取代前一个PS1体系，并且将整个电脑市场收入囊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了莱昂纳德夫妇的这则广告，不啻是狠狠的打了ibm的一记闷棍。
老子刚想称霸市场呢。你丫竟然就来掀桌子了？
等我的PS2系统推出的时候，两厢一对照，尼玛这不是坐实了这则广告里说的那个“阴谋”了吗？
ibm总经理哈皮的心里，真是日了哈士奇了。
若非如此，ibm确实不会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可这个理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斯坦福大学的院长凯文说的。
哈里想了想，慎重的说道：“但这显然不是学术问题，莱昂纳德夫妇是在挑战ibm建立的市场秩序。”
凯文想也不想，痛快的拒绝道：“斯坦福大学不能阻止教授的商业行为。”
“但是斯坦福大学的院长可以。”
哈里干脆撕破了脸皮：“斯坦福大学的投资企业有很多，我相信不少公司都使用了ibm的专利技术。如果ibm收回这些专利授权……”
“那么多家企业。”凯文嗤之以鼻：“你们不敢这么做。”
“呵呵，确实。”哈里点头：“但我们可以向校董会和斯坦福关联企业施压，那个时候只要有几个大公司动摇，恐怕你的院长位置就不稳了吧！
而校务委员会的很多教授，和ibm的关系也很不错，很多他们创办的企业也在使用ibm的技术。ibm付得起价钱，就看凯文院长怎么选择了。”
凯文沉默了下来，哈里这话绝非虚言。以ibm的技术积累和行业地位，它确实有这个影响力，这就是它的可怕之处。
只要它认真起来，在这个行业还没有它影响不到的地方。
而哈里，这不过才刚刚露出獠牙而已。
“反抗大公司垄断，计算机体系多样化！”
“我们不要计算力绑架，不为我们不需要的计算资源付费！”
“公开ibm的计算机研究计划，确保消费者知情权！”
哈里拖着满身疲惫，回到ibm总部的时候，看到门口围了一群人正在举牌示威抗议。不用问，这些全都是被莱昂纳德夫妇蛊惑过来的吧。
当他开车经过的时候，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很快，你们就会知道这对夫妇究竟是什么人了。
哈里看了看自己副驾驶位置上的公文包，满意的笑了起来。
宣传战，ibm可不会输给莱昂纳德夫妇这种草台班子。之前不过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并不代表ibm就会怕了他们啊。
“山姆！”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哈里就大声的喊了起来。助手山姆从他办公室旁边的房间里推开小门走进来，手上端着一张文件夹。
“先生，你的要求都安排好了。我们联系了各大电视网，已经做好了下一轮宣传组的准备。”
“很好，中国人那边怎么样？”哈里一脸舒爽的坐在办公椅上，闭目问道。
“中国人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他们的要价高的让人怀疑是穷疯了。”山姆无奈的耸耸肩：“中国人手里那一半股份，竟然喊出了一亿美元的价格。”
“好吧，那就不管他。”哈里毫不担心的挥挥手，自信满满的说道：“有他们来找我的时候！”
……
正如米国人不信任政府的传统一样，对大公司的攻击同样是米国现在文化的一部分。
大公司的贪婪、阴险和无恶不作，似乎已经成了米国人表面不说但心里都清楚的事实。也正是如此，当有人站出来对抗大公司的时候，人们下意识的就会对弱小的一方报以同情。
同情弱小，这似乎本来就是人类的社会本能。
“各位观众，我现在在加利福尼亚州斯坦福大学的工学院内。工学院院长凯文先生，正在接受我们的采访。”
“凯文院长，关于莱昂纳德教授夫妇最近的一些论点，你有什么看法？”
记者将话筒几乎塞到了他的嘴里。凯文有些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有一件事情我必须纠正一下，莱昂纳德夫妇很快可能就不再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了。
鉴于他们散播的某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斯坦福大学工学院认为这种情况下他们不适合继续在本校任教。”
急着明显有些惊讶，收回话筒问道：“这么说，凯文先生你并不同意他们的说法？”
“这不是我个人的意见。”凯文补充道：“莱昂纳德夫妇的任免程序正在经过校务委员会的审查。一旦通过，至少说明在斯坦福大学工学院院内，这是一个比较全面的共识。”
“那你能说一说，为什么对莱昂纳德夫妇采取这么严厉的措施吗？这样做，是否把学术问题政治化了？”
“我必须声明一点。这并不是什么学术问题。”凯文面色严肃，说道：“这涉及到了莱昂纳德夫妇创办的思科公司，他们通过在社会上散播不负责任的言论来获取经济利益。
思科公司过去半年时间里总利润甚至不足十万美元，这很说明问题。事实就是市场已经抛弃了早已过时的服务器到客户端体系。那是大型机、巨型机时代的事情了。
莱昂纳德夫妇为了自己的利益，通过散播谣言来阻止社会进步，这种无耻、贪婪和勒索的手段，是斯坦福大学所不能接受的。”
“可是这样做，斯坦福大学不会有干涉言论自由的嫌疑吗？”
“不不，这恰恰是言论自由的体现。他们有发表不负责任言论的自由。斯坦福大学是私立大学。自然也有做出自己选择的权力。”
“这么说，莱昂纳德夫妇实际上是个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因而对大公司产生妒忌的人了？”
“可以这么说，实际上他们在学校的风评就不怎么好。
基本上认识他们的人，都表示这是一对‘臭味相投’的夫妻。他们贪婪、阴险、小肚鸡肠、满嘴谎言。在学校里，甚至没有会喜欢他们的学生……”
“阴险！卑鄙！无耻！这纯粹是谣言！”
莱昂纳德站在电视机前，满脸愤怒的看着电视里凯文的侃侃而谈。
在他的叙述里，莱昂纳德夫妇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人，因为自己的生意不成功，所以干脆就成了造谣、拿着过时技术招摇撞骗的阴险骗子。
然而不得不说，凯文这番言论对莱昂纳德和他的妻子打击很大。
斯坦福大学教授这个头衔，并不仅仅只是一份工作，在让社会上普通人大多对教授有相当好感。也是社会对他们的认可。在米国成为一名“教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说莱昂纳德夫妇丢掉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份教书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