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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锦咬着牙,红着眼固执的说道:“可感情里不是有喜欢就能行的,还得要信任。”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林迟,齐戈昱,我不敢信你了……总还会有一天,你又会因为别的事情把我丢下。我们都不年轻了,没有另外一个十年可以等了。”
“这个竹屋,你若是喜欢就留着罢,我不会再进来了。”说完,宁锦就转过身,像是逃一样离开了。
林迟像是一下子失了神,没能迈开脚,就定定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宁锦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
等过了很长时间,他忽然慢慢的抬手摸了摸心口,完好的,没有伤口。可却生疼得厉害,就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血流不止。
而离开的宁锦,心里也不好受。
平心而论,林迟能来找她,她很高兴,可高兴过后,剩下的就只有茫然和无措了。相隔六年,曾经的爱慕早已被时间磨得只剩下一层浅薄的回忆,她早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迟,究竟是该继续喜欢,还是难过责怪?
宁锦出了竹屋后,就见自家四哥守在门外,她偏过头擦了擦眼角后,抬头问道:“四哥?”
宁珣有些尴尬的说道:“四哥只是有些担心。”大半夜里,亲妹跟一个陌生男人出去,他这心里怎么都放心不下,所以就跟了过来。宁珣试探的问道:“没事吧?”
宁锦摇摇头说:“没事。”
她的嗓子有点哑,像是哭过了一样。宁珣有些担心,安慰道:“无论怎样,四哥都支持你。”
他的语气是十分的坚定,就像是在宁相去后那天那么的坚定的说“我会担起宁家的一切”。
宁锦咬了下唇,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我知道四哥对我好,大不了以后我就跟四哥在一起生活算了。”
感情最是折腾人,真理不清的话,大不了就不求了。
宁珣无奈,“傻丫头。”
……
很多事情都始料未及。
就如同宁锦以为那一番话会让林迟知难而退的时候,林迟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面前了——作为楚怿的贵客。
楚怿傍晚设宴款待的时候,宁锦很不给面子的称病没有到场。
她对抗不了,还躲不了吗?
夜晚楚朝瑾爬上宁锦小娘亲床的时候,偷偷在她耳边说话,“娘亲,今天晚宴来的叔叔我看着好熟悉呢!”
宁锦一愣,掐了掐小包子的脸,问道:“你见过?”
楚朝瑾笑嘻嘻的说:“见过啊。”在宁锦一脸的疑惑不解下,小世子又说:“我在娘亲作的画里见到过,叔叔就是那个画上的人吧。不过,我最近就没见过娘亲画那个叔叔了。”
“娘亲以后,也不要再画这个叔叔了,好吗?”
宁锦先是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问:“为什么?”
小世子垂下黑色的干净通透的眼眸,低低的说道:“因为朝儿想让娘亲和爹爹在一起,不想让娘亲跟别的叔叔在一起。”
楚朝瑾向来都是懂事的,或许在皇家的孩子不得不学会提前懂事。也许他小时候还不太懂父母之间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是越来越懂了,明白父母之间的感情其实根本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好,那么如胶似漆。
比如说,爹爹虽然经常来看娘亲,但是在这儿留宿的次数却很少。
再比如说,娘亲对爹爹很冷淡,虽然在他面前已经极力掩饰了,他还是能看出来。
小孩子都是纯真而自私的,他希望自己有个完整的家,不会想到父母之间的纠葛。
宁锦揉了揉楚朝瑾头上的软发,微微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除了这件事,娘亲都可以答应你。”
她和楚怿的感情已经终结,在上辈子就已经不会有将来了。
再宠爱儿子,宁锦也不会拿自己做无谓的牺牲。
楚朝瑾干巴巴的问,“为什么?娘亲,爹爹不好吗?”
宁锦笑了笑说:“不是楚怿不好,而是他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宁锦从来不觉得和孩子说这些有什么不好,她觉得说话有些深奥,“怎么说呢?”
“就好像你认识一个同龄的小朋友,他在外人眼里家人眼里很好很出色,但是你却和他的意见不同,观点不和,你会选择和他结识吗?”
“应该不会吧。”楚朝瑾想了想,吐出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
宁锦说:“如果有人说那个小朋友真的很出色,劝你一定要你跟他结识,你会同意吗?”
楚朝瑾的小包子脸皱起来,搂着宁锦的腰,懊恼的说:“娘亲,我知道了。”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小世子心里还是不舒服,闷闷的说:“那娘亲能不能不要跟画上的叔叔在一起?他今天好凶啊,一直看着我,就像是我做出错事爹爹盯着我的那个眼神一样。”
宁锦笑了一声说:“好好好,不和那人在一起。”
趴在小娘亲的怀里,楚朝瑾别扭的又表示,“朝儿也不是非要娘亲和爹爹在一起的多事者。娘亲可以……可以跟慕容叔叔在一起!”
似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突破点,小世子的话匣子被打开了,“慕容叔叔对娘亲好,对我也好。而且,他肯定喜欢娘亲,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我看的出来。”
扑哧一声笑出来,宁锦点了点楚朝瑾的鼻子,好笑的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小、孩、子!”
被嘲笑了的楚朝瑾气呼呼的背过身,打算短时间内不再理会看不起小孩儿的娘亲。
等夜色更深了,小世子扛不住眼皮子打架睡着的时候,宁锦轻轻的把环住自己的小胳膊给拉开,偷偷的去了书房。
她把那些曾经给林迟作的画,那些曾经写给林迟却迟迟不知道寄到哪里扣留的信,都一一的给烧了。
看着吞吐着纸张的火舌,宁锦忽然有点想哭。
不知道是因为黑色的熏烟熏到了她的眼睛,还是因为别的。
火苗一点一点的跳跃在纸张上,把纸张烧成黑色的粉末,直至粉末再被吹散。宁锦突然有点明白了——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她想哭不是为林迟难受,而是为自己难受。
这么多年的感情藏在心底,驻扎成根,早已成了习惯,一下子把这些感情驱逐出去,心里顿时就空下来了,空的让人难受。
感情需要时间的沉淀,而时间也能消磨掉所有的感情。
宁锦有时候也会犯傻的想,要不就这样吧,要不退一步吧,或许跟他走也未尝不可。你在心里等了这么多年,要的不就是这些吗?反正林迟会对你好的,反正你心里并不是完全已经没了林迟。
那些消磨掉的感情,总能重拾回来。
可再想想,又会觉得不对。
她觉得如若这么做,自己就不是自己了。就像那些个依附着大树生长的藤蔓,总有一天,大树走了,藤蔓就枯萎了。
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
而今小世子的一句话突然点醒了她——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真的在一起了,敢保证林迟不会为了别的事情再丢下她吗?
她不能理解的从来都不是林迟先选择了报父母之仇,这是他的责任,而是他的不告而辞,他的隐瞒。
等火苗一点一点的熄灭,宁锦心想——就这样吧,以后就只有齐戈昱了。再没有林迟了。你看,这些画件都没有了,谁还能记得林迟这个化名。
她就再找些东西把心里的空缺给补上,遍览山河大川,悬壶济世救人都成,总之不能再空着。
翌日,一向对楚怿书房敬谢不敏的宁锦突然去了书房,彼时楚怿有客,正巧还是以前的淮阳世子,现任的北齐摄政王齐戈昱。
外面的下人拦不住正得宠的睿王妃,只得硬着头皮把宁锦给放了进去。
见有熟人,宁锦波澜不惊的抬了下眼皮子,看也不看齐戈昱一眼,对楚怿说道:“我有事情找你。”
宁锦向来是有分寸的,在外人面前柔婉有礼,从不会用这么急的语气,连自称都换了。楚怿问道:“怎么了?王妃。”
他刻意的加重了“王妃”二字,意思是让宁锦注意点现在还有外人在。
宁锦也并非无礼之人,尽管他们夫妻两人早已貌合神离,但在公共场合她还是很给楚怿面子。
“事关王府。”她微微福了下身,“不过如果王爷有要事,我稍后再来。”
楚怿皱了下眉头,有点吃不透宁锦究竟是什么事儿。不过他现在还有贵客,把贵客赶走也是不可能的事。
贵客齐戈昱站起身,似乎很体谅的说道:“楚兄既然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楚怿挽留了几句不成后,才称兄道弟的送他至王府口。
站在一旁闷声不吭的宁锦恶意的揣测——如果楚怿知道他这个刚认的“兄弟”的目的,是为了撬他的妻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是迫于需要协助拱手让与,还是反目。
宁锦这么想着,忽然听那道很熟悉的声音响起,“王爷可能不知,我与王妃曾经有过数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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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来了~别、别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