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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姨娘身子一僵,那半弯半倾的身体就那么硬生生的定在了那里。众丫鬟婆子媳妇的目光无不若有若无的朝她瞟过来,瞟得她脸上火辣辣的热起来。
她能说不好吗?当然不能!
她也不能说春霞有意刁难,姨娘招呼侍妾,天经地义!春霞此言理所应当,并没有错。
而娇红和绿袖已经笑吟吟的上来道:“苏姨娘,真是有劳你了!”
柏夫人自是诚意,眼眸一睨,亦道:“苏萱,还不带客人下去好好招待!钯”
厨房根本就没有另备宴席,苏姨娘心中恼羞之极,半响脸上才挤出一丝笑容生硬道:“年夫人,客气了……两位姨娘,请跟我来吧!”
说不得,只要带她们下去喝茶侯一侯,让厨房赶着炒几个菜了。
柏夫人心中是由衷的欢喜,心怀大畅,与春霞相对甚欢。春霞借机又从旁劝了她几句伴。
若是换了在别家,春霞自然不会无聊到去插手人家的家务事,但柏夫人是吴大少奶奶的亲娘,就凭这一层关系,她便做不到坐视不理。只是,她能做的也有限,柏夫人能不能自己醒悟,那也只能看她自己的了!说到底,她不是柏家的人。
午饭后又坐了好一会儿,春霞才带着娇红和绿袖等告辞而去。
“明儿得闲了再过来坐坐,咱们再好好聊聊!呵呵,难怪我家凌霜对你千夸万赞的,真正是一点儿也不错呢!”柏夫人依依不舍,亲自送她到了二门处。
春霞笑着答应,登车去了。
春霞走了之后,柏夫人回想起她说的那些话,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一时忆起当初与丈夫同甘共苦的困境、他当年对自己的好,一时又想着如今面对的种种烦心事,心中只觉纷乱如麻,叹气不止。
景嬷嬷是最了解她的了,少不得又从旁打边鼓劝说了一番。
从前景嬷嬷说这下,柏夫人是最不愿意听的,今日却没有打断她,景嬷嬷不由精神大振,越发苦口婆心起来。
景嬷嬷所言跟春霞又不一样,春霞是完全站在理论的高度,景嬷嬷却更方便理论结合实际,翻出许多的旧事做案例,一点一点的跟柏夫人分析。
柏夫人听得心中底气全无,不由喃喃说道:“难道,难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做错了?”
“不是您的错!您啊,就是脾性太直、太急躁了些!就像年夫人所言,有什么事儿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说了解决呢?您回回不等老爷说完便怒气冲冲的发作,换了谁谁受的了呀!”
柏夫人听了不禁“嗤”的一笑,嗔了景嬷嬷一眼笑骂道:“我说你倒是越说越来劲儿了,这一整个下午就光教训我了!”
景嬷嬷半真半假的笑道:“这些话老奴早就想说了,可从前哪里有机会说呀?老奴这边才刚刚开口提了不到两句呢,您就给呵斥住了……”
柏夫人哑口无言。
再说苏姨娘,一个人在沁兰苑中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恨。这些年来,柏府内宅一直都是她在执掌当家,即便许多地位尊贵、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们压根不将她放在眼中,却也从没有人如此当面羞辱过她!
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去?
苏姨娘努力的想着从前自己还没有傍上柏将军这棵大树之前所受的苦楚、委屈和打骂,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凄凉,不由得眼泪簌簌而下,揉着眼眶,一会儿便红肿了。
柏将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爱妾这么一副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模样,不由大惊相问。
对付自家老爷,苏姨娘早就应付自如了。他越问,她越是不肯说,那泪珠却忍都忍不住的滚滚而落,吊足了他的胃口,才半隐半露的勉强吱唔几句。
她自然不会说的详细,留了无数的空间让柏将军自己去想象。
柏将军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不由跺脚皱眉道:“她到底有完没完,真要闹得家反宅乱、全京城里都看府上的笑话才甘心吧!”说着安慰了苏姨娘几句,怒气冲冲的便往正房去找柏夫人理论个清楚。
柏将军乃行伍出身,军人脾性本就火爆,此刻心中憋了气脸上哪还能遮掩、行动间岂有带不出来?
他黑着脸来到正院柏夫人日常起居的屋子外头,不等人通报,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喝退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一直往暖阁去。
柏夫人得到通报才刚刚从榻上坐了起来,柏将军就已经进来了。
柏将军看到她神情闲适,悠哉自得,对比着苏姨娘的委屈和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心中怒火一下子又窜起了老高,冷哼道:“你这里倒挺自在!”
柏夫人眉毛一挑便欲发作,景嬷嬷急得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柏夫人压制再压制,好不容易忍住心中的愤怒,平缓的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有些生硬,“老爷没头没脑的,这是要说什么?”
柏将军见她没有如往常那样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跳起来倒是有些意外,怔了怔,见她这样,想想自己的语气,倒略略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那一鼓作气的怒火也衰竭了势头,面色稍缓便道:“听说今日年夫人来府上做客?”
柏夫人正想冷笑着回讽他两句:“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呀,这事儿昨天老爷不是知道了吗!”却又忍住了,点点头说道:“是啊!我挺喜欢她的,留她坐了老半天才走。凌霜那孩子我从小疼她,可惜她出嫁之后便一直不得见面,倒是从年夫人这里,才晓得她许多事!”说着轻轻叹了一声。
提到远嫁的女儿,柏将军心中更是一软。
女儿年纪最幼,却最聪慧,更兼饱读诗书,不折不扣是个文武全才,未出阁前最得自己宠爱。可惜他在外的时候多,在家的时候少,一直未能与女儿多有亲近。
柏将军一生之中最遗憾的事情就是这个女儿为什么不是个儿子。
听到妻子提起女儿,那一腔爱女之情立刻就被搅动了,不由问道:“凌霜她怎样?在桐江还好吧?唉,怪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年底那一场风波,没吓着她吧?”
柏夫人本来满心的不痛快,听到丈夫提及去年年底的风波,可以说是柏家这么多年来所面临的最危险的一关,她情不自禁想起当年自己陪着丈夫走过的无数艰辛和困难,心中亦软了软。
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又是曾经的患难与共,那积累沉淀下来的感情岂能说没就没的?
她便叹了口气说道:“老爷也不必自责,那事儿是奸人暗算,谁也想不到的!咱们凌霜何等聪慧明白事理,岂会怪老爷?她肯定也会担心咱们,只是那孩子从小就不用人操心,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懂得该如何做,你就放心吧!如今她可好着呢…...”
柏夫人说着便将春霞所言女儿在桐江的情形顺口同丈夫都说了。
虽然女儿不时也往家中写信,但信中无非就是报平安,嘱咐他们保重等语,她自己的生活琐事自然不可能在信上写的那么详细。而春霞却是从桐江县来的,从她口中叙来,比那冷冰冰的信纸不知鲜活生动了多少倍!
柏将军一时不由得听住了,脸上的神情不知不觉变得柔和,两口子说说笑笑,这幅情形,不知多少年都不曾有过了。
景嬷嬷等见了,暗暗欢喜。
却说苏姨娘那边,柏将军前脚刚来后院,她后脚便派了心腹丫鬟阿巧悄悄的跟着过来看动静。
阿巧在外头听了半响也没听见里头有大吵大闹的动静,不由心中暗暗纳闷。
好容易看见有个小丫鬟从里边出来,她连忙上前拦住笑道:“不知夫人这会儿可得空?我有事情要禀报夫人呢!”
那小丫鬟只是正院里一个负责打扫院子的粗使丫鬟,阿巧不认得她,她却认得阿巧。同仇敌忾的小丫鬟闻言不由得意的瞅了阿巧一眼,说道:“夫人这会儿正陪着老爷说话正说的热闹着呢,哪里有闲工夫理会别的事儿,你还是先回去吧!”
阿巧呆了呆,还欲要问,小丫鬟懒得搭理她仰着头便走了。
阿巧不由在背后低骂了几句,想了想,便回去一五一十的禀报苏姨娘。
“奴婢没法儿进去打听消息……”巧儿十分愧疚。
正院好几进的院落,除非柏夫人和柏将军大吵、之后柏将军怒气冲冲的出来,柏夫人又追到前边院子同他闹,闹得整个院里人仰马翻,否则阿巧是不可能得知里头动静的。
苏姨娘抬了抬手止住她,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还用得着进去打听吗?老爷没有大怒而出,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苏姨娘冷笑了笑,便命更衣,略略装扮之后,便带着阿巧、阿洁一同往正院走去。
苏姨娘要进正院,院中丫鬟们自然不敢阻拦。她一路来到柏夫人起居的屋子外头,就在廊下站定没有进去,叫了个丫鬟过来柔柔微笑道:“劳烦姑娘去同夫人说一声,就说苏姨娘问夫人今晚的晚饭这时候可要摆上了?”
那丫鬟虽然不情愿,却不敢不听,只得依言进去说了。
柏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就变了,柏将军神情也是一僵,先前的气氛荡然无存,两个人第一感觉都是尴尬,第二感觉是不自在!
第三么,柏夫人是愤怒,柏将军也略有不快了。
“哼!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倒是会赶着献殷勤儿!”柏夫人忍不住冷笑,抬眸睨着柏将军道:“人家已经到这门口来叫人了,老爷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省得叫人久等了!”
柏将军一听她这番不阴不阳的话也怒了,面色一沉质问道:“今日年夫人上门做客,你何苦当着人家的面给阿萱难堪?嫌别人看咱们家笑话还不够吗?如果阿萱真有什么做不对,你背地里教导她就是了,何必回回都在外人面前闹得难看!”
柏夫人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柳眉倒竖便要发作,景嬷嬷一旁看着暗暗叫苦,心道这叫什么事呀!本来这不是说的挺好的吗,怎么转眼间又变成这样了!
景嬷嬷不甘心刚刚打开的好局面立刻就来一个大逆转,情急之下扯了扯柏夫人的袖子苦劝道:“夫人,夫人!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您和老爷是夫妻,有什么事儿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说呢!夫人!”
柏夫人一怔,心中那股气稍稍平缓下去,强忍着心中怒气向柏将军道:“老爷这是从何说起?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我什么时候给她难看了?景嬷嬷,今日究竟是怎样情形,你给老爷说来!”
柏夫人实在是觉得气得肝疼,索性懒得跟他说话,既然景嬷嬷这么着急,那便索性让她去说好了!
若景嬷嬷知道柏夫人心中竟是这么想的,肯定要哭笑不得。可此刻她巴不得这个机会,急忙应了一声“是”,便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道了一遍。
末了向柏将军陪笑道:“老爷您明鉴,老奴这些话句句属实,便是同苏姨娘当面对质也使得的!年夫人并不知咱们府上是苏姨娘管家,她带了侍妾来,年夫人心善,不忍拘谨了侍妾们,便请苏姨娘带下去招待,这实属正经理儿,夫人又怎么好说别的驳年夫人的回呢?虽说有咱们家大小姐那一层关系夫人算是个长辈,可论起身份地位来,是万万不及年夫人的!”
柏将军听毕也愣住了,此时再一回想,好像苏姨娘也并没有对自己说过什么,她只是一味的委屈、一味的哭,是自己生了误会气不过想当然罢了!
景嬷嬷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且这种事情她根本瞒不过,正如她所言,只要两下对质便什么都清楚了,柏将军自然是信得过她的!
如此说来,自己真的是误会夫人了……
柏将军脸上一时有些过不去,看到妻子冷着脸一副怒且倨傲的神情,不觉咳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刚才你为何不说清楚——”
“说清楚?”柏夫人冷笑道:“你那兴师问罪的模样摆明了要来教训我、认定是我欺负了你心坎上的人,哼,你给我说清楚的机会了吗?说清楚?你叫我怎么说清楚?跪下来求老爷您息怒、求老爷您容禀?我告诉你,这种事儿,老娘我做不来!这辈子也做不来!”
柏将军叫她一席话噎得哑口无言。
景嬷嬷一看又急了,连忙道:“夫人,夫人!您这火爆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呀!老爷分明不是这么个意思,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老爷,夫人的性子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夫人她嘴里不饶人,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阴损卑鄙之事,更从不屑用什么手腕心计,老爷,您好歹多宽待宽待夫人吧!”
景嬷嬷说着不由带起了哭腔,柏夫人听她说的伤感,不由心中一酸,亦红了眼眶,只倔强的咬着牙不吭声。
柏将军怔了怔,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苏姨娘在廊下侧耳倾听,里头似乎起过一阵喧闹,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得意,那喧闹又似乎平息了下去,跟着,只隐隐听到说话声,却绝非吵架拌嘴了。
苏姨娘心中正忐忑着,便看到柏将军神色怔怔沉默着从里头出来,她心中一喜,做出满脸的柔顺上前搀扶他的胳膊,娇娇柔柔道:“老爷……”
不知怎么的,柏将军下意识向旁偏了偏抬了抬胳膊避开了她的手,反应过来他不由一怔,苏姨娘也怔住了,委屈道:“老爷……”
柏将军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儿乱,勉强笑了笑,说道:“回去吧!”
苏姨娘心中自然是得意的,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柔顺的跟在柏将军身后,出了正院方忍不住道:“老爷,是不是夫人她又——,都是妾身不好,因为妾身的事儿三番两次令老爷难做,令夫人生气,都怪妾身不好……”
柏将军并不是真的傻,只是心思不太放在后宅这些事上,而苏姨娘在他面前总是柔弱而楚楚可怜的,妻子又那么强势,他理所当然的便认定是妻子欺负了苏姨娘。
可是今天景嬷嬷的一番话却令他不得不深思起来。
自家夫人那个脾性,他当然很清楚,跟块爆碳似的一点就着,尤其受不得半点儿气;也跟一碗水似的通透,一眼就能望到底从没有什么弯弯道道。只是,他一直都疏忽了!
由今而昔,由一而再,柏将军忍不住展开了联想,此时苏姨娘还凑上前来说这种话,能得了好脸色就怪了。
柏将军听了苏姨娘这番话忍不住微微蹙眉,心下忽然就生出了些反感,只是到底这些年的情分还在,他也不可能一下子便给苏姨娘脸色看,便向她微笑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儿事得回书房一趟!”
苏姨娘呆了呆,忙陪笑道:“可是都这时候了,老爷还是先用了晚饭再去吧!什么事儿再要紧也不能不顾自个的身子呀!您都忙了一天了,也该歇一会儿了!若累坏了身子,那可怎么好呀!”
这番话经她的小嘴用轻轻柔柔的温柔语调说出来,满是关怀和体贴,即便是个心中再大火气的人听了也会觉得熨帖,柏将军也不例外。
他心中微微犹豫,无意中一斜眼角瞥见苏姨娘微微勾起的唇角笑得似乎有些得意,他突然感到十分刺眼,顿时便有点不舒服起来,说道:“我还是先去书房吧!”
苏姨娘又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他明明意动犹豫了的不是吗?怎么说变又变了呢?
只是苏姨娘向来识趣,见他如此坚持便不再多言,点头陪笑道:“那也好,等会儿我叫人把饭菜给老爷送到书房去!老爷再忙也别忘记先用一点儿……”
苏姨娘又是一番轻言柔语的叮嘱,看着柏将军去了,这才收起满脸的表情往自己的沁兰苑走去。
苏姨娘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今天的事情,发展的轨迹跟以往完全不一样,这不能不令她警惕。
“那河东狮难道开窍了……不能够呀,就她那脾气!”苏姨娘“嗤”的一声,冷笑着摇了摇头,精神又振作了起来。
是啊,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河东狮那脾气,除非重新投胎重新修炼,否则想要改哪儿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要她这副脾气在,自己稍稍激一激她自己就跳出来了,根本用不着用别的手段!
正院那边,景嬷嬷又在苦口婆心的劝柏夫人,劝得柏夫人心里又是乱又是烦躁。
特别景嬷嬷埋怨她当初不该被苏姨娘一激一气之下便赌气将管家权交了出去,弄得如今许多事情做不成,十分被动。
景嬷嬷越说越沮丧,便试探着请柏夫人再将管家权要回来。柏夫人想了想烦躁的含糊推辞了。
景嬷嬷心中暗叹,知晓自家主子是个好强的,当初她既然将管家权扔了出去,还放出话这辈子都不管柏府的事儿,如今要她收回,无疑等于自打嘴脸,她当然是不肯的。
再说春霞回到府中时,年东南竟从屋里笑着出来,春霞一怔又惊又喜,忙奔上前挽着他的胳膊仰头笑道:“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年东南自然而然揽着她的肩二人一同进屋,一边笑道:“今日没什么事便想早些回来陪你!你和柏夫人倒挺投缘,这么大半天才回来!”
春霞一边在换下见客的衣裳,一边回头向他笑道:“我回来时候心里正琢磨着问问你呢,那柏家的事儿可真够热闹的!唉,也不知我干姐姐知不知道这些事,恐怕多半是不知道的!不然心里岂不是得烦躁死!”
年东南挑挑眉,不解道:“柏家?没听说闹什么新闻呀!”
春霞一笑,丢下一句“等会儿同你说!”便去洗脸卸妆,将钗环也取了,重新挽了家常的发髻方从屋里出来。
听她刚刚说起个开头,年东南便明白了,笑道:“原来是这件事,这事在京城里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柏将军也一度头疼的很,听说在府里都躲着柏夫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春霞听毕有些发酸,撇嘴轻轻哼了一声幽幽说道:“你是男人,当然这么说了!柏将军有什么好头疼的?不是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了吗?哪里还记得曾经的糠糟之妻呢!我看柏夫人才是可怜!叫个小妾骑到头上作威作福,丈夫也不跟自己一条心!唉,要是干姐姐知道了,不知有多心疼!”
年东南听她这么说连忙表明心迹:“媳妇儿,我对你忠心耿耿,咱们家什么都是你做主!”
春霞听着这话不由“扑哧”一笑,伸手便在他脸上拧了一把,嗔他道:“说的真可怜,倒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年东南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低笑道:“我喜欢你欺负我。”说这话时,一双眼睛有些直勾勾的意味不明起来。
春霞略略一怔便知他肯定不在想什么好事,不由笑道:“我问你正经事儿呢,你满脑子都是什么呀!柏夫人是干姐姐的亲娘,我既撞见了这事,总不能撒手不闻不问,其实她真的挺可怜的,唉!”
年东南眸光微沉,抱着怀中的女子紧了紧,说道:“你说的也对,吴大少奶奶帮过咱们许多,咱们不能坐视不管。只是这说起来却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劝劝柏夫人吧,别的只怕也不便插手!”
“好像也只能如此了!”春霞轻轻一叹,不然怎样?难道她能出面去跟苏姨娘斗,世上可没有这个理!
“其实柏夫人对柏将军看得出来还是很有感情的,我真奇怪,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春霞又道。
“这事说来话就长了,”年东南笑了笑,对父亲手下几个亲信部将的信息资料他了解得还是很全的,闻言便道:“柏夫人的脾气想必你也看出个大概了吧?天长地久下来,还能没有矛盾?你也别太为她担心,放心吧,无论如何柏将军都不可能会亏待她的!她的父亲对柏将军有再造之恩,她自己年轻的时候随丈夫戍守边关,一身好本事,更是救过柏将军的性命。所以,柏将军是绝不会绝情无义的!”
“怎么原来柏夫人还有一身好功夫?难怪我干姐姐也是,原来他们全家都是练家子呀!”春霞不禁大感意外。
年东南微笑道:“柏夫人的父亲从前是横行西域一带的马贼头子。”
“……”春霞半响方“哦”了一声,难怪柏夫人是那么一副脾气!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便不由得缠着年东南追问起来。
年东南笑笑,口里同她说着,手上却也没停,等她察觉过来,衣带半褪早已凌乱得不成样了,不禁又气又羞,挣扎着要从他怀中起来。
年东南眼看着胜利果实近在眼前哪儿肯依从?明日闭关打坐修炼长生之术的皇帝就要出关了,只怕会有别的事情交代去做,他今日就是特特的赶早回来同她亲热的。见状一双如铁般的手臂紧紧的箍抱着她,在她耳畔暗哑着嗓音低笑道:“媳妇儿,老说别人家的事做什么?咱们自家的事儿还没完呢!前日你答应过我,要给我生个儿子的……”
话音一落,便轻轻巧巧吻住了她的唇……
春霞没有料到,第二天,柏夫人竟带着景嬷嬷等上门拜访来了,她好生诧异,连忙迎了出去。
“我今儿来的唐突,春霞你不会怪我吧!”寒暄着进屋落座,柏夫人笑笑。
“怎么会呢!”春霞忙笑道:“其实伯母您有什么事儿叫人来说一声就行了,您亲自来,倒叫我有点儿过意不去呢!干姐姐知晓了怕是要埋怨我的!”
“呵呵,我家凌霜不会这么糊涂!唉,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同你说说话!憋了一晚上差点没把我给憋死了!”柏夫人说着有些忿忿。
春霞更诧异不已,忙问何故。
柏夫人便忿忿的将昨天的事情说了,说道:“你说我们家老爷真正岂有此理,每回为了那小贱人总要找我的茬,景嬷嬷偏又叫我忍着,我昨儿可不就听她的忍着了!这一忍啊,憋得我一晚上没睡好!真是要气死人了!”
春霞不由暗叹,柏夫人这份心性真正是——叫人几乎无话可说了!换了别个稍稍用点儿心计的,区区一个毫无背景的妾室,还能爬到自个头上来?有的是法子整治!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春霞有些愧疚苦笑道:“我昨日实在是看不得苏姨娘那么嚣张,故而忍不住刁难了她一回,没想到转眼却给您惹来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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