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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詹米同父亲关系恶劣已久,但是,时隔多年,当他再次见到这位许久未见的父亲时,尤其当发现对方竟变成这幅模样时,金发青年着实愣住了,他,双目微睁,神情骇然,似乎很难理解往日身体健康的父亲有朝一日会变成这幅模样?
父子见面,相视不语,至于那紧随其后步入房间的艾拉则趁机近前匆匆准备,走到轮椅旁替詹米父亲摘下氧气罩,其后便站于男人背后不在移动,过程普普通通,举止安然淡定,所做意图无非置身一旁照顾男人,不过,如仔细观察,事实上仍能发现一丝细节,一丝极难引人注意的微小细节,那就是……
当女人站在轮椅一侧,置身于男人背后时,女人的左手被男人和轮椅挡住了,右手则在不经意间轻轻拍了拍男人肩膀。
见此一幕,早已从电影中获知一切的赵平登时情不自禁打起冷颤,看的他面色微变,看得他毛骨悚然,他知道女人之所以站在男人背后原因是什么,原因?原因赫然是操控!唯有这样她才能遮掩男人那早已被掏空殆尽的后背脊梁,遮掩那根用来支撑身体的木质转轴,然后用那根转轴进行操控,操控着身前这具尸体傀儡!
没有错,尸体,死人,也就是说自己与詹米此刻所面对的仅仅只是具尸体,苍老男人早已死亡,早已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凄惨尸体,可,诡异的是,男人明明死亡已久,尸体却硬是在继母艾拉的腹语术连同隐秘操控下得以复活,变得活灵活现仿若真人,既能说出任何声音又能做出各类表情乃至各种动作!
随着氧气面罩脱离嘴巴,对面,男人动了,缓缓抬起脑袋,虽无法从轮椅起身但其面部表情倒完全与常人无异,男人没有理会赵平,只是当先朝詹米出言道:“没想到我的儿子来了,好一个惊喜。”
语调低沉,口吻依旧,同八年前一模一样,至少在詹米看来那绝对是父亲的声音。
见父亲这幅模样,詹米面带疑惑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苍老男人用沉默予以回应,见状,为了防止尴尬,无奈只好由身后女人代替丈夫回答了青年问题,艾拉用遗憾语气朝对面詹米解释道:“两个月前你爸爸中风了。”
一听是中风,詹米神色微凝,再次追问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听罢此言,苍老男人不觉摇头,良久才以一幅苦涩表情叹息回答道:“这么多年你从不往家里打电话也从不回我电话。”
詹米:“那是因为我一直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
父亲:“我以前应该不是那种容易和别人相处的人,不过我已经变了。”
詹米:“真的?”
父亲:“是的,中风可以让人改变,就好像你当年对我态度那样大幅改变。”
见詹米沉默不语不在回应,直到此时,苍老男人才转移目光看向一旁,看向那名和儿子一同前来的陌生男子,打量片刻,旋即转移话题道:“对了詹米,你旁边这位相貌斯文的先生是?”
“他是我在市里的朋友,赵平,一名精通法学的专业律师。”
………
詹米随口向父亲介绍起赵平,而赵平则强压着内心紧张赶忙紧礼貌性点了点头,他虽明知苍老男人只是具尸体,也清楚男人所吐言词全是女人通过腹语术模仿而出,但慑于艾拉在场,唯恐对方有所察觉的他又怎么敢表露出来?所以他只能表演,尽可能扮演一名和詹米一样的茫然无知者,在明知可怕真相的情况下佯装不知,从而将苍老男人当成活人看待。
至于詹米……
通过刚刚对话,青年从父亲的表情与话语中感受到了埋怨之意,可惜他不在乎,不在乎苍老男人,父亲的中风依旧没有获得詹米原谅,许是已不打算在父亲中风与介绍朋友等无关事情上浪费时间,刚一介绍过赵平,詹米打算话归正题,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结果有些意外,不等说话,父亲却抢在他之前谈及正题:“听我说,对你妻子的事我很难过,我听说你将她带回来了?”
“是的。”
“你不用担心,我会叫镇殡仪馆的亨利沃克来安排这件事。”
“不用了,我自己能应付。”
见儿子拒绝自己好意,苍老男人不免脸露复杂,叹了口气继续道:“詹米,拜托了,我毕竟是你爸爸,至少也能为你做点事。”
谁曾想男人不提及自己那父亲身份还好,一提此事詹米登时火了,心中压抑良久的不满至此全额释放,他虽没将不满表现在脸上但却用冷淡且满含嘲讽的语气回复道:“在我一生中你已经尽可能做的最少了,现在才来发慈悲?太晚了。”
“詹米,你……”
双方的随后几段对话和原剧情相差无几,过程跌宕起伏感情挥发,将父子二人的多年矛盾展现的淋漓尽致,对于别人的家务事,赵平没有插话未曾干扰,只是老实饰演一名旁观者角色,当然,虽是旁观,但在时间流逝下,对话很快进入剧情关键点……
交谈良久,苦劝无果,见儿子仍记恨自己,苍老男人被迫放弃,继而无奈转移话题再次询问道:“那么,你来这里除为你妻子的葬礼忙碌外,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不出所料,一听父亲谈及重点,返回家乡主要目的就是为查明妻子死亡真相的詹米自是神情转变,对方话音方落,青年立即摇头予以否认,旋即以凝重语气张口回答道:“并非单单如此,还有一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看着父亲那似有茫然的脸,定了定神,詹米直接陈叙起过往:“这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妈妈给我念的那首诗?内容应该是这样的……”
“双目瞪人玛丽肖,傀儡为子常怀抱,汝儿小辈需切记,梦中见她莫尖叫。”
念完诗词的詹米至此不言不语,其后就这样静立原地凝视前方,以满含疑惑的眼神久久注视着父亲,用妻子的离奇惨死和自己的难过悲伤共同逼迫着苍老男人,试图从对方口中获知真相,获得想要答案。
岂料天不遂人愿,就在詹米试图以沉默试探乃至逼迫父亲时,一直站在男人身后的继母艾拉却选择打破僵局,一边摇头一边插话道:“詹米,那首诗毫无意义,那只是传说,仅仅只是镇里大人用来恐吓小孩听话用的。”
见继母对童谣诗词不以为意,始终怀疑妻子惨死和小镇传说有关的詹米当即情绪激动加以反驳道:“不,那不是传说,更绝非只是个单纯螝故事,我终究是在瑞文埃尔长大,我清楚的知道连很多镇里大人都相信此事曾真实发生过!”
是的,正如以上所描述表达的那样,詹米在拼命否认,拼命证实,尽最大可能向父亲和继母证明事件真实性,目的不外乎想从父亲嘴里得知那诡异传说的全部过程乃至一切细节,他不甘心,不甘心丽莎就这样莫名惨死,他对妻子的死耿耿于怀,虽然尸体现已运抵小镇殡仪馆且不久后就要在小镇公墓下葬,但詹米仍不愿妻子死的不明不白,他打算查明真相,而这个真相无疑和那名传说中的玛丽肖有关,然,遗憾的是……
随后时间里,不管他如何争辩如何解释,父亲继母却始终摇头,双双否认传说真实性。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玛丽肖是真实存在的,那个传说也是真实存在的!”
面对父亲以及继母的否认摇头,金发青年既不甘又无奈,他不理解,不理解这对夫妻为何会睁眼说瞎话,所谓无风不起浪,那件事在镇里流传这么些年,如果是假的,那么又怎么会延续至今?
理由充分,逻辑合理,可惜无人证实,至少父亲和继母不愿证实。
当然,以上仅仅只是在詹米个人眼里是这样,对于置身一旁良久不语的赵平看来真相不外乎故意隐瞒,为了让青年一步步走进陷阱,操控尸体的艾拉能告诉他真相才怪,话虽如此,但这经久不休的质问辩驳对赵平仍是种残酷煎熬,或者说每在庄园多待一分钟,他的不安感就持续增加接连翻倍,许是在紧张压抑气氛中待久了又或许是一直待在庄园令其愈发坎坷,表面淡定,目光偷扫,偷偷扫了眼对面,待发现继母对詹米频频纠缠而不经意露出丝不善目光后,心脏咯噔一提,眼镜男越来越怕,唯恐青年激怒女人,万一对方被惹恼从而改变计划当场动手,到那时……
“好了詹米!别说了,冷静,先冷静下,你的话我毫不怀疑,但你的父母或许是一时没有想起才否认你的观点,毕竟传说都维持半个世纪了,具体细节又有谁能说清楚?这样吧,容你父亲好好想想,双方都先冷静段时间如何?”
想到就做,在心中担忧促使下,眼见詹米越说越激动,赵平不在忍耐,忙出面制止,一边抓住青年手臂一边好言相劝,以还算合理的借口充当起双方和事佬,表面看似劝阻,实则蕴含暗示,通过以上言论,眼镜男向詹米暗示了一段信息,即,别做无用了,对方摆明不愿回答,既然不想多说,那咱俩还继续留在这干嘛?赶紧走吧!
还别说,被赵平这么一拦,詹米倒也稍稍冷静了些,至此不在追问,不在激动,其后眉头紧锁观察现场,在父亲、继母以及眼镜男之间来回略过,直到有所察觉,从赵平那微微闪动的目光中察觉到一丝示意韵味。
暂且不提詹米从好友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眼见话不投机,加之意识到如此气氛下继续追问以很难获得结果,平静了些许情绪,詹米最终放弃,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在用不满眼神最后瞥了眼父亲与继母后面带恼怒转抬脚就走。
目睹此情,早就想尽快离开赵平登时大喜过望,旋即在朝对面夫妻礼貌性点了点头后忙不迭紧随詹米走向房门,然而……
哒哒哒。
正当詹米和赵平刚刚抵达门口之际,走廊传来响动,传来一连串脚步走动声。
寻声望去,就见走廊对面有人靠近,伴随着脚步越来越近,搭配着身影逐渐清晰,不多久,一名身着佣人服饰的年轻女人到达现场,端着盘茶水来到门前,刚好和詹米两人门口相遇。
“咦?这,这就要走吗?夫人让我给詹米少爷送茶。”
女仆看到詹米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顺便还怯生生解释了来此目的,是啊,多年未见的儿子回家,就算只是继母,艾拉表面上仍势必要关怀备至上茶招呼,而眼前女人则无疑是负责平时端茶送水的家庭女佣,对于此人,詹米并不认识,只是潜意识将其当成庄园近期招募的外来务工。
詹米倒是不以为意,岂料跟在身后的赵平却反应奇大,他,瞬间愣住,在听到女仆声音刹那间瞳孔骤缩呆滞当场,就这样在连女仆样貌都没来得端详观察的情况下单凭声音突兀愣住。
原因有两点,第一,印象中奥尔庄园似乎并无佣人,电影也从头到尾没出现过女仆身影,至于第二点,源自于女仆声音过于耳熟,耳熟到印象深刻,深刻到难以忘却。
(声音怎么如此耳熟?难,难不成……)
噗通,噗通,噗通!
想到这里,眼镜男心脏开始狂跳,不受控制剧烈狂跳,与此同时早先还平淡如常的脸亦不由自主抽搐起来,然后,怀揣着激烈思绪,他,屏气凝神,缓缓侧头,目光越过詹米,径直看女人……
美丽的脸庞,柔顺的长发,还有那堪称完美的妙曼身姿。
钱学玲!!!
(是她,竟然是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可恶!诅咒你这该死的畜生!你,你居然给她安排这种身份!)
不错,正如赵平眼里所看到的那样,此时此刻,门口这名送茶女仆赫然是钱学玲,那熟悉的瓜子脸庞,那熟悉的乌黑秀发,那熟悉的深情眼睛,以及女人因恐惧压迫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毫无疑问,仅仅只看一眼,赵平就瞬间明白了,明白了钱学玲为置身于此的原因所在,原因?原因正是规则!
规则,诅咒制定的规则,一种随违反谁死的强制性规则,和自己一样,女仆亦是诅咒为钱学玲所安排赋予的身份,说实话,关于身份,执行者并不在意,只要能保证个人安全,就算身份是一名掏粪工都不会有人在意,但,但问题是如今那所谓的女仆身份却恰好不好隶属于奥尔庄园,钱学玲就这样成为了一名必须滞留庄园无法离开的打杂女仆。
这里是哪?这里可是奥尔庄园,乃整部电影最为危险的三大地点之一,换位思考下,连他赵平自己都畏惧此处从而不敢滞留多待,那么,因女仆身份而必须长期滞留的钱学玲又该害怕成何种模样?或者说女人的危险系数又将高到何种程度?
那个女人……
那个拥有和自己过世女友相同容貌的女人竟被诅咒安排到了《死寂》最为危险的地方!
于是,当发现钱学玲的那一刻,难以形容的愤怒与不安双双席卷赵平全身!
………
诅咒和部分执行者开了场玩笑,一场随时有可能归天毙命的恶意玩笑。
李天恒到了大霉,连同自以为是的陈水宏一起被诅咒丢进了奥尔庄园,身份是园丁,一种无法脱离庄园的绝望职业,至于钱学玲,和被诅咒安排成庄园园丁的李天恒两人类似,漂亮御姐同样被诅咒以女仆身份安排进了庄园之中,赵平之所认为身处庄园极度危险,缘由并非是庄园本身危险,而是由于艾拉这个几乎等同螝物的完美傀儡也身在这里,毕竟金发女人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尸体或人偶,属于某种难以解释的半人半螝存在,是一具拥有自我意识的凶残傀儡,正是艾拉在玛丽肖将庄园活人杀屠戮一空后负责了收尾工作,是她将所有尸体制成了傀儡人偶,且更让人畏惧胆寒的是,电影结尾亦同样是这个女人动手杀死的主角詹米!!!
艾拉可以杀人,有轻易杀死人类的能力,詹米死后,整个奥尔家族尽数死绝,至此,玛丽肖复仇成功。
既然艾拉如此可怕,那么在明眼人看来执行者长期滞留庄园无疑存在着巨大风险,尤其是钱学玲这种女仆身份更为糟糕,甚至比外边的李天恒两人还要糟糕,女仆不同于园丁,这种身份必须时刻待在别墅内部,这么一来钱学玲就要长期和艾拉同处别墅,詹米父亲早已死亡,艾拉本身半人半螝,那岂不是说整栋房子里真正意义上的活人就只剩下钱学玲一个了!?
诚然李天恒和陈水宏也同样倒霉的成为庄园园丁,然而那又如何?在赵平眼里那俩家伙是死是活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如同不久前途径庄园门口时那样,注视着两人惊恐模样,眼镜男就曾置之不理,整个人毫无情绪波动,本以为能将冷漠长期维持下去,结果,他失策了,如果说当初在庄园门口发现李陈二人时眼镜男还曾不为所动甚至隐隐幸灾乐祸,那么,当他在别墅内看到钱学玲后,男人变脸了,瞬间面色大变,这名从来没有为任何人担心过的腹黑男子心脏登时提了起来!
感觉很突然,很意外,可能是以往任务里钱学玲要么很少遭遇危险要么遭遇过危险时自己并不知道,导致赵平一直没在意过女人安危,原本的他也确实从没想过那么,可是,可是当他亲眼目睹并确认女人正置身于一处极度危险环境后,眼镜男才终于发现……
自己竟如此在意这个女人!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仅仅只是看到钱学玲目前处境后大脑潜意识念头,曾几何时他一直认为自打女友死后世间已没人有资格能让他真心保护了,于是,他逐渐变得冷漠,逐渐变得自私,哪怕进了诅咒空间,他,仍旧如此,自始至终只为自己一人而活,这不怪他,他的一生挚爱早已消逝,世间以无人能让他在乎,而他个人也一直如此坚信着,直到有一天,一个名叫钱学玲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或许他第一次看到钱学玲时曾本能惊讶过,不觉愕然过,甚至都一度怀疑那是不是女友复生,遗憾的是希望破灭,稍加试探,他得到了真实答案,答案为否,对方不是女友,仅仅只拥有一张相似脸孔罢了,外表永远只是外表,容貌类似代表不了什么,归根到底终究是另一人罢了,懂得认清现实的他在确认完这点后便重新恢复以往平静,对那名叫钱学玲的女人不再搭理冷漠应对,他倒是冷漠如常了,不料那女人却自打被其救过一次后至此缠上了他,至此在男人的视野里频频出现长久存在,在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灵异任务中强行坚持下来。
对此,赵平不以为意,只是将对方的存活坚持当做侥幸,对女人依旧冷漠如斯。
可……
渐渐的,随着时间流逝,赵平发现了异常,发现对方虽和普通女人一样胆小,但却并不懦弱,是一个他讨厌不起来的女人,对方骨子里拥有大部分女人所不曾具备的良好品质,比如从来不拖队友后腿,从来不谈伤痛辛苦,温柔且不自私,懂得为他人着想,于是,慢慢的,团队接纳女人,认可了这名善解人意的坚强女性,当然以上描述仅仅只是旁人看法,而旁人是何看法总归妨碍不到自己,同样并非重点,重点是……
此刻,当发现对方身处险境后,他竟莫名其妙替其担忧起来,心脏就这样不受控制狂跳起伏,整个人彻底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