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离京

离子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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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白,从今日起,将会收回你的玄武令……往后在江湖中,你不得再动用任何与空锡楼有关的势力。”景澜的口气再次严肃起来,因为,这是在替景枫颁布命令,“此令数日内,便会传达到每一个空锡楼的成员的耳朵里。”

    “我明白。”司白点头。

    紫硫和暗辰呆在起一起后,心肠变得柔软,“行了,我要离开了……许是年纪大了,眼泪越来越浅,就这样吧,再见。”别看紫硫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的,可倒底没有掉泪。

    紫硫拿起自己的朱雀令,“我走了,司白,你保重。顾朝华,你也一样。”

    外面,还有人在等她!曾经错过的岁月,她得一一补回来。

    哪怕下雨,哪怕淹水……他说,他会一直等着她,尾生抱柱,此生,不再失约。

    目送着紫硫离开,顾朝华一喝酒就上头,“真好……眼看着紫硫变成了小女孩,我真为她开心。”这么讲着,自己反倒抱着司白哭了,顾朝华边哭边笑,仍然重复着那句,“我真为她高兴!”

    “你真的能放手么?”司白饮了一整坛桃花酒,反倒越来越清醒了。

    “是!我能啊!”顾朝华重重点头,“我没法让她重新变成小女孩……暗辰可以!她好了,我又有什么放不开的。”

    司白不再说话。细细品味着顾朝华的话……

    他可真潇洒!

    月华,月华……

    也许……我也应该给你自由!

    不,司白痛苦的合上眼睛,他还是做不到啊。

    景澜走到顾朝华身边,将青龙令交到他手上。

    “什么?”顾朝华满眼迷茫,不解地瞧着那块青龙令。

    “景枫会消失一段时间,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所以,空锡楼的一切事情,暂交于你管理。”景澜交待道,“在青龙没有回来之前,白虎,你将暂代青龙统领空锡楼。”

    接过令牌,顾朝华瞧向司白,从北台上将原本属于司白的玄武令拿在手里,“司白……往后,月华将成为新的玄武尊者。”

    这些……已经不用再告诉司白了,可事关月华,顾朝华觉得自己应该讲一讲。

    “司白……即便不能共事,可我们还是朋友么?”

    “当然是!”司白笑望着顾朝华,“空锡楼里,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就是你。”

    顾朝华脸色抽了抽,后悔自己起了这么一个话头,楞让又恶心了自己一把。

    景澜从前不认识顾朝华,可连他也不得不感叹景枫看人之准。

    顾朝华接过青龙令后,很自然地考虑到新的职位接替者……一切,和景枫曾经预料过的一样!

    景枫的将帅之才,驭人之术,远远强于同时代的任何帝王。

    “我也要走了。”顾朝华最后瞧了眼司白,“楼里有不少事情等着尊上处理,可他既然给了我青龙令,估计……得消失很长时间,我得尽快接手那些朱砂文件。保重!”

    “保重!”

    内室里只剩下司白和景澜了。

    景澜立在司白身边,“紫硫身份特别,空锡楼一众都当她为了暗辰背叛景枫……她不能引人注目,所以,只能晚上通知你……”

    “我知道。”司白再次点头,可语气很是迷茫,“我一直以为景枫会叩着那个赌约,直到十五年期满,可他……就这么放手了?”

    景澜叩住司白的肩膀,微微浅笑,“是啊,他在改变。他放了你,甚至……把朝廷交到他曾经最忌惮的人手里。我们都看不懂他了,他不再是从前的景枫……”

    司白握着二十四紫骨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澜等了他一会,见他没动,只好催促道,“走吧,司白……应该离开了。”

    “离开?”司白觉得这个词很陌生,思索了好半天,方才恍然大悟,“是啊,应该离开了,走吧……我现在就走。”

    两人出了分舵。

    夜色尚浓。

    “现在去哪?”走在空荡荡地街道上,司白裹紧了桃花锦衣,觉得有些冷。

    “回王府。”景澜看着家的方道,“这一次,你恐怕得一个人回玉沉了,小桐身子不方便,无法与你同去。”

    司白木然地点头,“对,她得留下……”

    司白脑子里很乱,自由了?

    和景枫的一切纠葛就这么结束了么?

    此时此刻,司白很难找到曾经对景枫的恨意,他甚至有些想念那些并肩战斗的日子。

    景澜原本准备等天亮了再告诉菀清一切。

    可是……自从怀孕后,菀清第一次在这个时间还没有睡下。

    她立在门口等待着,期盼着……

    “小桐。”景澜迎上前去,拉过她的手在自己唇边哈气,“你怎么又在等我。”

    菀清笑的很温柔,“错了……这一次,我不是等你的。”

    司白见菀清看着自己,缓缓道,“我是在等哥哥。”

    司白心尖一酸,双生子之间确实有某种奇怪的感应……他们不需要言语,自然会知道对方很重要的转折点。

    “要告别了。”司白望向菀清的小腹,“我要回玉沉看看父亲。”

    菀清眸中有几分伤感,语气也哽咽了,“哥哥,替我向父亲道歉……这一次,我不能回去了!他是天下最好的父亲。”

    司白一把将菀清揽在怀里,“别哭……我们都懂,你呆在景澜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菀清很清楚……司白这一次回去意味着什么,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去送行。

    她不会武功,一出这大门就会拖累司白,而且……如今她怀着孩子,更不能让宝宝冒一丝风险。

    可这样……她就见不了父亲最后一面了。

    玉沉的情报一天天加急,老皇帝病危的消息,一次次地往华褚送来,菀清看得心惊肉跳……

    一边是双生子哥哥,一边是呵护倍至的丈夫,菀清站在她们中间,如同娇花一样被呵护起来,可是……她又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进屋吧。”司白护着菀清往里走,“虽然雨停了,可是秋季深夜露重风寒。”

    进到屋子后,司白这才发现……菀清已经帮他准备好了行李。

    司白的心也是一疼!想来……父亲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还有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看样子……大伙也没法睡了,行吧,咱们坐到天亮,全都去送送我吧。”司白眯着桃花眼,露出浅笑,将脑袋贴到菀清肚子上,细细一听,已经能听得到胎儿的动静了,“小宝宝,我是你舅舅……以后,你得长得多像我一点,像你爹可就寒碜了。”

    菀清噗嗤笑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里也满是期翼。

    “哥哥。”菀清唤着司白的名字,“一定要告诉爹爹,我有多想他,请他千万千万……”

    后话难言,竟无语凝噎。

    “别哭!”司白哄着妹妹,如同对待小孩子一般,“父亲都知道……一直以来,只要你过的好,我们所有人都会开心。”

    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菀清重重点头,“我这一生,一直很幸运,可是……哥哥,往后,你可怎么办?”

    司白哑然,大手按到菀清头顶,将她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什么我怎么办?我这次回去……可是承继江山的,你看景枫就为这破东西争啊夺啊,可我不用,你得高兴才对。”

    菀清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被司白给勾了起来。

    她比谁都知道……司白不会爱上皇冠的。

    他是桃花公子,他风流深情,他不爱拘束……可王位,将成为他的枷锁!

    望了望司白,又望了望景澜,菀清不明白……为何他们,都将受同样的苦。

    “这是我给父亲做的糕点。”菀清解开包袱,强颜欢笑,“哥哥……我多备了两份,一份给你做路上的干粮。另外一份……是给浅安姐姐的,请你替我带给她!”

    听到浅安的名字,司白怔了怔……

    他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女子。

    捧着手上的糕点,司白好半天才点头答允。

    景澜从司白手里抢了一块放进嘴里,“她大着肚子,非得亲手去做这些东西……连我都不许碰。”

    换作以前,司白一定不许景澜碰,可现在,他居然没有阻止,甚至把糕点往景澜身前推了推。

    见他这样,景澜含着酥烙,竟有些咽不下去了。

    自从景枫离开后,这是景澜第一次罢朝。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马车迎着着光明而去。

    “司白,从华褚到玉沉的一路上,都备着最快的汗血宝马。”景澜轻声嘱咐,“每到站点,自有人等着给你换马的。”

    司白不想让离愁弥漫,多情的桃花眼向上一挑,“哟,本事还挺大的,你这手都能伸到玉沉了?”

    “这你可高看我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景澜看着头顶的太阳,“是空锡楼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所有的马……都是紫硫和顾朝华为你准备的。”

    司白沉默了,空锡楼是他真正走进江湖的站点!玄武尊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司白视为耻辱。

    玉沉帝君的情况不容乐观,司白带的行李不多,只多装了一些银两。

    “司白,成了玉沉帝君后……你有你必须肩负的责任,无论你想做什么,大胆去吧……不要有任何负担。”眼看着出了郊外,景澜终于忍不住交待道。

    菀清和司白都明白这话指的是什么。

    四国将乱,玉沉不可能独善其身。

    再次相见时……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身份的转变,或许……同意也意味着敌对。

    “司白,你去吧。”四象拉停了马。

    景澜道,“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

    “不!”菀清摇摇头,期盼地望着景澜,“再送一程吧。”

    司白和景澜谁都法拒绝菀清。

    他们知道……若不是她身子不便,路上又不能耽搁,那么,说什么……菀清都是要去看父亲最后一面的。

    从郊外,送了一程又一程,直至黄昏。

    “不能再送了。”司白让四象停下马,“小桐,回去吧……已经快出京了。”

    这一次,菀清不再央求。

    司白走前,菀清对司白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哥哥……你只需要对天下百姓负责,无须对玉沉的江山负责。”

    菀清说的很郑重。

    司白听进去了,可此刻……他并不明白菀清这话的意思。

    几年后,司白终于懂得菀清此话的意思,不得不感叹菀清的通透!

    若论眼界之开阔,也许……他和景澜都远远不如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