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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大改)
冬儿瞧见了他脸上的不以为意,语气越发严肃:“不要小瞧一个七岁的孩子。当今七岁的时候已经登基处理朝政了。”
别人不知当今太后与傅池春的关系,可他们这些常年跟着傅池春的小厮不可能不知道,再者,眼前这位小爷也是七岁起便跟在傅池春身边的呢。
小厮当即神色一肃,认认真真答应了。
傅池春在一边听到了他们的小声对话,神色丝毫未动,只是看了一眼冬儿。
冬儿似无所觉,依旧或者嘻嘻哈哈,或者语气恶劣,指使得几个小孩子团团转。
金穗见他们终于想起她还有生理问题要解决,并且予以同意,心中骤然一松。
本来以为这一天,傅池春一定会有所行动,可是傅池春前后不过待了两盏茶的时间,便离开了。而这个下午,金穗再没听到冬儿的声音,想来冬儿是跟着傅掌柜一起走了。
到了第三天,大汉们成日守着一个女娃娃,又没人来抢,神色间轻松了不少,至少每天早上换班那会儿,金穗清晰地分辨出,大汉们的熊猫眼越来越轻了。她心里却越发没底,越发焦躁。
而这一天,室内的油漆通过几天来的通风,终于干透了,傅池春来的时候身后跟的还是冬儿,冬儿这回手里提着食盒。
冬儿又端了一碗鸡汤给金穗,金穗心里一颤,事实上,除了冬儿头天留给她“残羹剩炙”的那天早上外,她的食物有专人打理,却再也没吃饱过。
而拜冬儿和傅掌柜所赐,恐怕。她往后都要对鸡汤有恐惧症了。
尽管心里充满了不安定,金穗还是脸上带着些微的小惊喜,把鸡汤给喝光了。
这回,冬儿端汤的手很稳当,也没有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而金穗喝完鸡汤后,期待地盯着傅池春的嘴巴。
傅池春微皱眉,厌恶地瞥了一眼,眼中的阴沉却一闪而过。
冬儿愣了一下,笑嘻嘻地对他主子道:“大掌柜,黄姑娘还惦记着前天我给她开的玩笑呢!这傻妞儿!还真以为她说几句话。我们就要放她回去了。”
金穗听了这话,明显地一愣,迷茫困惑地望向冬儿。她张口欲言,身子却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嘴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用胳膊支撑自己起来,却没一点儿力气。身体跟没有骨头似的,软绵绵的,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能力。
冬儿浅笑一声,痞痞的样子:“妹妹,你要没事的话,便先睡一觉。等一觉醒来,我们便回家了,啊?”
金穗憋了很久才憋出两泡眼泪。眼睛里盛满了恐惧,直直地看向冬儿,似有求饶。
冬儿眉一皱:“脏兮兮的!”
说完,嫌恶地转身,唤了一个小厮进来。那小厮粗手粗脚的,大概也是紧张。不小心踩到金穗的脚。
金穗含在眼里的泪水马上下来了。
“滚!这点子小事儿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还不边上去,莫碍了我们老爷的眼!”
冬儿呵斥了几句,直到小厮缩着肩膀站到了边上,他才骂了两句晦气,一把抱起金穗夹在胳膊下直接给她塞进了马车里。
金穗有痛觉,当冬儿看似粗鲁地把她扔到车厢里,她却没有多少痛苦时,她心里约摸有了些底。马车哒哒上路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她无聊地想,冬儿到底是卧底还是纯粹同情她呢?
这一路走得相当顺利,出珠黎县府的城门的时候,她被冬儿套上了一件小厮的衣裳,她的头发打散,冬儿胡乱给她绑了个揪儿,在她脸上胡乱擦了几把,拿出几支彩色的笔在她脸上涂涂画画,最后给她摆了个姿势靠在座位上。
看起来就像金穗依偎着冬儿跟傅掌柜说话逗闷子呢。
守城的大兵只揭开帘子胡乱瞧了几眼,便接了冬儿塞过来的酒水钱。
除此之外,不得不提一下傅池春出门的阵仗。马车有三辆,只有他们这一辆上载人,另外两辆则封闭得严严实实。据冬儿给城卫的解释,那里面装的是货物,至于有没有检查,金穗便不得而知了。
另有骑马的壮汉共四十多人。
整个队伍像是押货上路的商旅。
这样的架势,金穗即便靠自己的能力逃脱,又身无分文的,恐怕逃不远便被他们抓回来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外援。
出了城门,金穗的待遇骤然一变。冬儿趴跪在软榻上,在车上摸了摸,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吱呀一声,那车厢后侧竟然开了一扇小门。
单只看这个小门,不知道冬儿要干什么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个小小的储藏室,或者储藏柜。
冬儿对着金穗抿唇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邪恶,然后把金穗抱了进去。
这里面的空间很小,仅容一个人的身子。因金穗幼小,她可以整个人横躺在里面。
冬儿关上门,眼睁睁瞧着最后一缕光明被拒之柜门外,金穗恨恨地在心里诅咒了几声,他们这样的行为完全是虐待儿童!
如果她不是成年人,或者她没有在黑暗里训练过,想必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经历过这些,一定会留下极严重的心理阴影。
密闭的黑暗空间,尽管她适应了好一会儿,眼睛依然不能视物,漆黑不见五指,她根本没办法把自己交给这样彻彻底底的黑暗而安心睡眠,反而身体的其他感官越发敏锐起来了。
冬儿沉默地用个精致的小炉子煮茶,烧的是上好的银丝霜炭,平稳的马车厢里闻不到一丝烟火味道,只有壶嘴咕嘟咕嘟地冒出丝丝缕缕的雾气,那雾气里幽幽地飘散着茶香。
是上等的普洱茶,竟是比顾曦钧如珍似宝珍藏起来的茶叶还要好些。
冬儿深深嗅了嗅,点了点头,透过氤氲的水汽看不清傅池春的眼睛,他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冬儿低头,仔细地把第一遍茶水过滤掉。
等冬儿终于沏好第一杯茶时,马车外传来人声,隔着帘子听得不真,却能分辩是从后面传来的。
马车渐行渐慢,冬儿向傅池春奉上第一杯茶:“大掌柜,我出去瞧瞧。”
他声音里没有丝毫意外,似乎早料到一定会发生这种事儿。
傅池春捏着那枚小茶盅,放下鼻子下深深吸了一口香气,这才气定神闲道:“倒不用你亲自去问,遣个小子去问问便使得了。”
冬儿道了声“是”,明了其意,大掌柜并不打算停下马车,他撩开车窗帘子,喊道:“小林子,去问问后面是怎么回事儿?莫扰了大掌柜的清静。”
傅池春嘴角一咧,这小子狐假虎威还真是上瘾了。
不大一会儿,叫小林子的小厮奔马来回话:“大掌柜,是祝叶青祝掌柜来了,说是才晓得大掌柜今日启程回伯京,特意来践行的,还道,烦请大掌柜到前面十里亭歇歇脚。”
说罢,小林子的表情有些奇怪,他递给冬儿一物:“这是祝掌柜特意送给大掌柜的。”
冬儿接过来一看,哭笑不得地双手奉到傅池春面前,竟是一把翠绿的柳枝。
“方才瞧见他手里攥着这个,还当是他淘气,随手从哪儿摘的。却不想,祝掌柜还有这般心思。”
柳,谐音“留”,友人情人相送,是为表达不舍之意。而祝掌柜则是想说“留步”吧。
傅池春少见地微弯唇角:“亏他想出这个主意来。罢了,便停一停,听听他如何留我。”
他们才出城门不远,歇歇脚这种理由完全不靠谱,如傅池春所言,如果不是这把翠绿柳枝,傅池春根本不会无聊地理会祝叶青的“十里亭践行”。
他的身份是大掌柜,可在姚家,他确确实实又是姚家的女婿,而祝叶青是姚家的奴才,拐着弯,他们也算主奴的关系。
“哎,这祝掌柜还真是一趣人儿。”冬儿调侃了一句,回头对因为看见了傅池春笑容而发愣的小林子道,“让车队停到前面十里亭前,你去跟祝掌柜回一声话。”
小林子回过神来:“好嘞!”
傅池春面前,在外的时候他们叫“大掌柜”,在内叫“老爷”,为了区别傅池春身份的特殊性,他们从来不叫祝叶青“二掌柜”,只叫“祝掌柜”。
马车渐止,小林子机灵地放了个下马凳,冬儿跳下马车,站在下马凳旁边,打起帘子,傅池春这才不紧不慢地出了来,也不用人扶,直接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马车就在十里亭面前停下,离古旧的长亭十分之近,金穗不知傅池春是否是故意的,因他们在空旷的户外,声音比平常大些,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亭里人的交谈。
她听到祝叶青热络地和傅池春打招呼,傅池春的声音仍是淡淡的,祝叶青送上践行酒,傅池春却道:“我才从南海回来,带了不少好东西,其中便有那杯中之物。你今儿难得送了一把柳,赶得好,正好让你尝一尝鲜。”
祝叶青忙道:“是我来给大掌柜践行,如何能让大掌柜割爱?”
不等他说完,傅池春摇摇手,挥手招来一小厮,冬儿伺候拍封泥,倒酒,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