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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下午的第一站是舞蹈学校。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方芸看见两个女儿一起出现,扯一扯嘴角,笑得讽刺:“这是找帮手来了。”她知道自己的事是被庄思源调查出来之后,拼不过庄思源家大业大人高马大,就把“多管闲事”的罪名按在了大女儿头上。
士别三日,品行觉着,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她面不改色,在办公桌前的客人椅上落座,还有闲情吩咐品言:“妈这里你比我熟。倒杯开水啊,我口渴了。”
品言听话得去倒开水了,剩下方芸和品行,面对面。
“气色还蛮好的,就是黑眼圈有点严重。”品行慢条斯理开口,“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方芸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回了一句:“我是不是得谢谢你的夸奖啊?”
“来的路上,我捋了一下思路,还真被我发现一些细节。”品行不客气的接受她的谢意,“订好了前往地中海的游轮,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去欧洲不回来了吧?和林越结了婚,他就是家属了,哪怕到最后你病得神志不清,他也有权帮你签字做决定。说句难听的,连死亡信息,甚至都可以不用通知到我们呢,是不是?”
方芸目光一闪,僵硬的表情裂开一条缝。
她的沉默让品行明白自己猜中了。
“这么好的计划,居然被我和庄思源给搅局了。我是不是应该说声‘对不起’?”品行突然笑起来,很有自知之明的先往自己的心口捅上一刀,“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品言就不会太伤心?哦,你反正是从来没有考虑我的感受的。”
方芸的表情终于多了一丝苦涩:“我没有想过伤害你……”她一开始是真的不知道林越和品行的关系。
品行摆手打断她的话。她今天来,不是为了林越的事,而向妈妈讨要一声道歉的:“难道你一直都不清楚,你对我们最大的伤害,是隐瞒病情?”
方芸对上大女儿的注视,许久,才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心意已决,你们都不用再说了。”
品言知道姐姐刚才是故意遣开她,所以在茶水间磨蹭了一会儿才端着开水走回校长办公室。一推门就听见妈妈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姐姐,心头既生气又难过,忍不住叫出声:“妈,你能别这么顽固吗?”
“我只不是选择了我满意的生活方式,怎么就顽固了?”方芸有些动气,“是不是一定要听你们的,把自己折磨得不像个人,最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才算是正确的?”
姐妹俩同时安静了。
“我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没有手术机会了。我不想化疗。你们知不知道化疗有多痛苦?我去看过那些化疗的人,头发掉光,吃不下饭,骨瘦如柴。可是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因为停止了就会产生耐药性,以后再想化疗,就得用更大副作用的药。”方芸越说越伤心,“我不过是想趁自己还有力气,找个年轻男人陪着,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怎么就弄得天怒人怨了?我都快死了,我还不能替自己做主吗?”
品言慌了。之前她和方芸谈话,见到的都是方芸一副“我不会听你说话你也不要再啰嗦快给我滚”的不合作态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孤立无援的模样。她将手里的水杯随处一放,三两步跑到方芸身旁,抱住她,声音哽咽:“对不起,妈,对不起。”
品行有点难受。
难受的是,虽然同是女儿,她和妈妈这辈子都没机会拥有相拥哭泣的感情。
和方芸的谈话,果不其然,没有任何成效。品言心软于方芸的眼泪。品行看出妹妹的决定,就不再多话。所以两姐妹基本上等于是放弃了劝说。
从学校出来,品言的眼睛又红肿了。
品行本来打算自己回家,但品言坚持要送她去。“明知道你回家去又是一场大战。作为妹妹,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不过红色polo驶进小区大门时,品行还是看出品言的勉强。“你就在楼下等我吧。”不能怪品言,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这个家了。
品言扭捏了一下,同意了姐姐的意见。凭她的性格,八成会和他们吵起来。那就不是帮忙,反而是添乱了。
品行上楼后,她就坐在驾驶座,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没想到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开始惴惴然不安。“应该不会动手吧?”没听见楼上传来响动啊?她先给品行打电话,然而……没接。“……战况如此激烈?”品言傻眼了。
她等得焦急,不时瞅一眼手机,已经决定再过五分钟还看不见姐姐下楼的话,她就要冲上去救人了。
就在她望眼欲穿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品行。
已经是华灯初上。老式的小区隔音效果实在不怎么样,到处是响个不停的锅碗瓢盆声,混合着各种油腻的味道。
品言一眼看见姐姐拎着大包小包,忙去接应,脱口问:“怎么这么久?”
品行给了她一个“这么明显你居然都看不出来”的眼神:“收拾东西啊。”
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刚才在楼上没有遭遇非人的待遇。品言略略放心:“你这是搬家啊?”话音一落,又联想到了另一个可能,顿时沉了脸,“你不会是被赶出门的吧?”
“谈不上。”品行手不停,将东西都塞进了后备箱,拍了拍灰尘,解释,“奶奶说一个人寂寞,所以爸爸和朱阿姨搬回来住了。我留在家里和他们大眼瞪小眼也尴尬,还不如暂时先搬出来。”
品言惊讶:“那你搬去哪里?”她显然不认为自己姐姐有那个财力和精力,临时替自己准备了另一个窟。“申请了医院宿舍?准备驻扎在病房?”
品行之前就想好了,庄思源在碧海明珠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她就不客气的占用了。不过这种变相和庄思源“同居”的决定,她也不好意思在妹妹面前坦白,于是假装没好气反问:“怎么,就不能去你那儿蹭住?”
品言当了真,迅速评估了一下现实情况,直截了当表示:“我还是给你租个公寓吧。”
之前因为方芸要和林越“结婚”的事,她一气之下搬去了婆家——反正名分已定,就差仪式,就是有人多嘴她也懒得理会。然而婆家总比不上娘家。她如果真把姐姐带回去了,估计姐姐也不肯留。
婚房那边现在还空着。因为还没有办仪式,所以不让住人。
娘家的房间当然还留着,她也不介意姐姐去住。只是……“你要是肯和妈妈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也是没意见的。”另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同一个屋檐下的,除了老妈,还有一个时不时会上门的林越。
品行哈哈两声。
品言总算意识到姐姐已另有打算,亏她刚才还真心替她着想,翻了个白眼,关心另一个话题:“你刚才上去,没有和他们争执?”
品行坐上副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回答:“怎么没吵?就是吵得比较克制。”
“吵架还能克制?”品言乐了,发动引擎。
品行一挑眉:“简单啊。老的说我没良心,我克制的无视了;继母求我替她儿子说好话,我克制的拒绝了;爸爸怪我不管家里却去照顾一个外人,我克制的反驳了。”
品言先是一怔,然后噗嗤笑出声。
品行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她说得轻松,过程却不轻松。
一开场就是朱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情,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只说闫瑞是一时糊涂,求她大事化小。“他小时候连只蚂蚁都不敢捏死,怎么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呢?这肯定是一场误会啊!品行,朱阿姨求求你,你去给你男朋友解释一下。我求求你,品行!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啊。”她作势要给品行磕头。
品行躲开朱琳下跪的方向,面无表情否认:“我只有一个妹妹。没有哥哥。”
原本哭得稀里哗啦的朱琳,被这么一句话给噎得打起了嗝。
“还有,要跪也是闫瑞跪,不是你,朱阿姨。跪的对象,是我那个凌晨才下手术台、差点没抢救过来、如今还躺在病床~上一动就痛的男朋友,而不是我。”品行勉强克制着心头的怒火。
朱琳转了个方向,继续磕头:“品行,品行,那真是意外啊,品行!医药费我们肯定付,该担的责任我们也一定担,但谋杀肯定不是啊!”闫瑞还在公安局里关着。她好不容易见了个面。才一晚上的功夫,她的儿子就胡子拉碴,神色惊慌不定,整个人缩成了个小老头一样。再听说受害人一方要用故意伤人罪来控告儿子,她就崩溃了。她现在已经不求其它,只求将这起事件定性为简单的车祸。
刘书看不下去了。虽然他对那个总是惹事生非的继子也没有了好感,但见自己的老婆这么可怜巴巴的跪求自己的女儿,简直是挑战他的人生观。他拉起老婆,不满道:“你朱阿姨对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们也没必要逼人太过。”
他始终不赞成女儿和庄思源的交往,当然不会认为庄思源是自己人。在“无好感的继子”和“更无好感的女儿的交往对象”的选择题上,他偏向了前者。
哪怕是一开始对庄思源表现出好感的奶奶,在这种情况下,也觉着品行应该站在朱琳的一边,去帮忙说服她的男朋友,不要告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孙子: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嘛。
闫瑞将庄思源伤得那么重,他们哪里来的理所当然?
品行简直要呵呵哒了。“什么叫逼人太过?难不成是庄思源自己撞上闫瑞的车,然后拿命来讹诈闫瑞?他们家不过是讨一个公理罢了。至于最后怎么处理,当然是警察蜀黍说了算。”
“人现在救回来了,闫瑞也知错了,就私了吧。两家人坐下来谈一谈。闹大了,不见得他们家能拿什么好处啊。”刘书眉头紧皱。
对于她爸天真的想法,品行只是扯出一抹干笑,回了三个字:不可能。
“可能的,可能的!我看那个庄思源对你那么好,只要你肯去帮你哥哥求情,他肯定会同意的!”朱琳还在打品行的主意。
看着眼前的“幼稚三人组”,品行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转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来!”刘书有了点怒气,“你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品行回过头,表情甚至带了一点惊讶。她的态度那么明显,她爸居然还问“什么态度”。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说得毫无波澜:“我的态度就是,绝不会原谅这个人渣。”
朱琳没想到继女对自己儿子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吓得后退好几步,跌坐在沙发上。
刘书轻抚了抚老婆的后背。他不知道女儿和继子之间更多的相杀史,只以为为了一个男人,品行就这么偏激的完全不顾家里人,也很不高兴。
关上门之前,品行好心的提醒他:“知道庄家是什么来头吗?有空去查一下香港的庄世集团。在他们眼里,你口中的好处,他们还真没兴趣。”
等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就见朱琳傻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奶奶在唉声叹气,刘书愁容满面。
看见品行的大包小包,刘书爆了,横眉怒对:“你这是干什么?离家出走?要去和男人无媒苟合?”
……品行真是服了她爸,居然能说出这么“古色古香”的词语来。“我要去照顾他一段时间。”
“我不许你去!”刘书为女儿的堕落而感到羞耻,“好好一个姑娘,自甘下~贱去做老妈子?你还记不记得礼义廉耻?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钱’,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倒贴?”
品行真的是忍出一口血,才将堵在胸口的这口气给咽了回去,一声不吭,拎着东西就往外走。
“我说不许你去!你听见没有!”刘书一个箭步挡在女儿面前,手高高举起,差点就要落下,却在品行嘲讽的目光中慢慢停下了动作。
“你虽然是个不怎么样的父亲,但至少,从来没有打过我。”品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波动,“我长大了,我会为我的选择和行为负责。这个人是我选的,好的坏的,甜的苦的,我都会去试一试。谁也不能保证天长地久,谁也不能保证永远相爱,甚至结了婚都不一定能白首偕老。我以前很害怕,因为有你和妈妈的前车之鉴。现在我终于决定鼓起勇气。所以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女儿,就算不祝福我,也请别骂我。”
她绕过刘书,走出家门,没有再回头。
东西说多不多,但搬起来大包小包的还是有点麻烦。还好有妹妹这个司机在。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碧海明珠,品言啧啧感慨:“这楼盘,现在已经有市无价了啊。”她和伍越在准备购买婚房时,本来也考虑过这里的,可惜现房早就卖光了,二手的传言有一两套,二手房市场是没有挂牌的,得自己托关系去打听。但婚房嘛,讲究一个吉利。她婆婆嫌二手的不吉利,所以他们就没再详细去询问。
“连密码都知道,看样子来这里不止一次两次了。”品言开起玩笑,“说,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不会……已经被吃干抹净了吧?”
品行被调侃得耳~垂发烫,瞥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哟,羞涩了。”品言的尺度明显比姐姐要大,笑得特别贼兮兮。“我跟你讲,俩个人相处,这方面也很重要的。不过庄大哥看上去就应该很强大,姐……你……”她上下打量。
品行被妹妹的目光看得全身发麻:“够了啊。”之前的低气压因为对方的调笑而慢慢消散。
她只是将随身物品简单的收拾归纳了一下,并没有做太久的逗留。
品言又把伍越叫出来,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伍越作为刘家的女婿,在这个多事之际,必然要承担更多的事。品行就怕自己在妹妹婚前和婚礼上恐怕都没有机会再好好交代妹~夫,干脆趁着这顿聚餐,唠唠叨叨说了许久。直说得品言眼角泛起泪花,恨恨的“责怪”姐姐怎么可以如此煽情。
回到医院都过十点。
当班的护士找了男朋友来陪值夜,正和对方咬着耳朵说情话,余光发现路过的品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娇嗔着推开男朋友,朝品行笑了笑。
品行回了个浅笑,心里默默的想:等庄思源恢复了,她也叫庄思源陪她值夜班,哼,不就是秀恩爱麽。
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外面走廊只亮着应急用灯。品行尽量放缓脚步声。一推门却发现病房里还灯火通明。庄思源看清来人是品行,顿时松了口气,语气有些埋怨:“你怎么才回来?”
他当然不是真的责怪品行。
陪护王阿姨从洗手间走出来,端着一盆热水,和品行打了个招呼。
“我回来了,王姐。”品行自然看出自家男朋友眼底里的求救信号,虽然不明所以,“这满满一盆热水是干什么?”
“哦,我打算给小庄擦一擦身。”王阿姨答得自然。
“他身上有伤,不好动吧?”品行吓了一跳,隐约觉得明白了庄思源的潜台词。
“洗把脸,洗个手,再擦擦脚什么的。不会动得太厉害,而且热水有助于促进循环。”王阿姨例举各种好处。
品行还没反应过来,庄思源已经迫不及待的替她揽了活:“让她擦吧。您忙了这么久了,休息一下。”
“不要紧。这么点事,还累不着我。”伺候术后第一天的病人最简单了,因为什么导尿管、镇痛泵都没有拔,又不需要喂食,她闲的发慌,又不好总是找病人聊天。
品行捂着嘴偷乐,接收了庄思源的眼神抗议后,才赶紧伸手去接过那盆热水,直言不讳:“他害羞呢,让我来吧。”
庄思源闭上眼。
王阿姨“啊”了一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也乐了,笑着道:“那行,那我先回避一下。有事你叫我。我就在门外。”
“今晚上我陪夜吧。明天上午你来替我就行。”品行不觉得晚上要留两个人。
王阿姨想了想,同意了品行的意见。
病房里只剩下这对小情侣。庄思源佯装恶狠狠的道:“我才不能动弹一天呢,你就越来越嚣张了。等我能下床了,一定饶不了你。”
品行笑嘻嘻:“哎呀,我好怕。”将热水端至床头柜上,她拧干毛巾,小心翼翼的替他擦完脸,然后笑得特别淫~荡,掀开被子,手指在他身上比划:“胸肌诶,腹肌诶,我男朋友原来这么有料。”边说边摸,完全不掩饰的色~女本质。当初隔着衣服的拥抱,她早知道庄思源的身材有多好,但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种感受。虽然身上有伤,也掩饰不了他充满张力的质感。
庄思源没辙,只能用眼神谴责她的勾火行为:“先记账,以后再收拾你。”
品行笑得更开心了。
笑归笑,伺候还是要伺候的。特别是擦到大~腿~根部时,一眼就能看见鼓囊囊的一包,品行也有点羞涩。庄思源见她神色开始不自然,反倒脸皮厚起来了:“诶,帮我擦一擦啊。”
“不是正在擦麽?”品行装听不懂。
庄思源不顾胸口的疼,笑得特别意味深长,直笑得品行恼羞成怒,才勉强收敛了得意。
伺候完男人,品行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颈项和四肢,然后将右手的手心覆在庄思源的手背上,不自觉撒娇:“猜猜我今天做了多少事?”
不等庄思源开口,她就自觉地把今天的行程详详细细的通报了一遍,回顾完才恍然发现:“我怎么觉得自己今天就像在交代遗言?”
话音未落,就收到庄思源不客气的瞪眼:“胡说什么!”他自己无所谓,却听不得品行说不吉利的话。
品行吐吐舌头:“好嘛,我错了。”边伸出左手去摸~他的脸颊,邀功,“看看我,为了你,可是跟家里大闹一场,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所以你以后不许抛弃我。你要是抛弃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庄思源真怒了,猛然提高音量:“你晚上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应该嘱咐大姐明天过来时,带一点去霉气的艾草,给品行熏一熏?
品行吓了一跳,有点委屈。
见她那副含泪欲泣的模样,庄思源立即心软了,开始谴责自己刚才的行为:“别哭,别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也不用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么多事,也不会受委屈了。”
品行被一安慰,原本只是一点点的心酸,顿时无限放大,眼泪跟珠子似的往下掉。
庄思源急了,伸手去替她擦眼泪,却被她撇头躲开。
“品行!”
“你让我哭一会儿。”她干脆趴在庄思源的手边,将脸埋进病床被褥里,只余肩膀微微抖动。
庄思源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轻缓的抚摸着她的脑袋。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止住,可是还是不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瓮声瓮气解释:“我是累着了,所以发泄一下。”
庄思源不拆穿,依旧轻柔的抚摸着她。
品行抬头,对上庄思源满是温情的目光,心头一颤。
“谢谢你,品行。”他的声音略微沙哑。谢谢她给予的信任,谢谢她勇往直前的勇气。“还有,我爱你。”
他的表白来得太突然,品行一时呆愣,过了几秒才傻乎乎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庄思源眼底笑意更深。
“再说一遍?”品行的脑袋凑到他面前,可神色依旧茫然。
“我爱你,刘品行。”
回答他的,是姑娘柔软的唇。微凉的舌滑入口中,带来她的湿~润和气息。唇~舌纠缠,只因是彼此的承诺,无关情~欲,风光霁月。
庄思源闭上眼。
他的姑娘终于长大,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他比任何人都有耐心。所以,未来,请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