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姑姑盛艺

予卿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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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暮接到人时,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绝对绝对不认识她。

    她戴着墨镜,口红涂的很艳,腿长腰细,很有韵味的一个女人,看样子大概三十岁。

    但提前了解过的温暮知道,这位看起来年轻的女人已经接近不惑之年。

    温暮伸手:“您好。”

    盛艺捏住镜框,露出一双大眼睛看她,没有什么表情地又带回去,抬手握上她纤细的手指:“你好。”

    温暮出来的匆忙,也没有穿什么正式的服装,庄新晴说了,随意就好,结果她就真的随意地过来了。

    现在身边站着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她竟然有一丝的后悔。

    不过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你叫温暮?”

    “是。”

    “好听。”为了以防她听不懂,盛艺又强调一遍:“名字很好听。”

    “…谢谢。”

    “我可以叫你小暮吗?”

    她没笑,说出这句话时特别冷,这个亲昵的称呼仿佛不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你也知道,在法国待久了,就会变得比较…直来直去。”

    她还和她解释。

    温暮点头:“当然可以。”

    “那小暮,你带我转转吧。”

    很快适应了这个称呼,也适应了她古怪的性格,温暮对答如流:“您想去哪里?”

    “你最喜欢的地方。”

    温暮蹙眉:“这个…抱歉,我一时还真的想不起来。”

    盛艺勾起红唇,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现在你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地方是哪?”

    她…

    就这么一瞬间,她想起来的也就是鸽子广场。

    《玛格丽特小镇》里有这样一句话:“某种程度上,你在一个地方认识的人,定义了那个地方对于你的意义。”

    所以,在温暮知道了一些事后,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一个地点了。

    “看来是想到了?”

    “嗯,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但是对我的意义很大,您愿意去吗?”

    盛艺笑道:“你做主。”

    “还有,不用对我用敬语。”

    温暮扯了扯笑:“好。”

    古怪是真,脾气不好还有待商酌。

    车上,温暮开着车,盛艺坐在副驾驶。

    她已经摘了墨镜,窗户开的很大,这样的天气,她也不怕冷。

    温暮以为她会坐后排,没想到她拉开副驾驶就坐了上去,温暮还惊了下,毕竟这样的场景,两个人身份就真的变了。

    到了广场,盛艺下车后,挑了挑眉:“还真是这个地方。”

    “你知道吗?”

    “知道。”

    她看了看广场,鸽群亮眼,不远处的平桥,白色栏杆,金色阳光。

    她挑了挑眉:“我有一个侄子,他也很喜欢这里,经常拍照给我看。”

    然后对着温暮上下看了看:“年龄应该和你差不多。”

    温暮对上她含笑的视线心里一跳。

    “今天我本来是喊他来机场接我的,结果临时改了主意,我放了他的鸽子,来找了你。”

    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一个大胆的猜想冒出来:“您的侄子是…?”

    “盛桉,他叫盛桉。”

    她伸手,面带微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盛艺,是盛桉远在法国的姑姑,也是他唯一血缘关系上的亲人。”

    温暮压下心跳和慌乱,抬手再次握了上去,与第一次完全不同的心情。

    两人坐在长椅上,打扮精致,穿着时尚的盛艺在这里格外亮眼,她却毫无形象的胳膊搭在长椅上,就像是坐在自家沙发上那样闲适。

    与之相比,温暮正襟危坐,显得拘谨多了。

    “小暮,你不用紧张,把我当作普通的长辈就好了。”

    毕竟是要准备和盛桉在一起的,第一次见家长是这种情况,她怎么想都没办法不紧张。

    “我们就随便聊聊。”

    温暮又坐正了些:“好。”

    “那我给你讲讲小桉吧。”她笑了下:“好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她说起话来毫无长辈架子,温暮也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

    温暮点点头,洗耳恭听。

    “小桉以前很阳光,也很乐观,是一个…用小女生的话来讲,就是自带光环到处发光的一个人。”

    “从初中就有女孩子和他表白,一直维持到大学,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这让我感到很骄傲。”

    “他爱笑,阳光,温柔,有礼貌,谦逊…”盛艺笑了笑,眼底有柔和的光,语气全是骄傲:“所有能想到的美好的词,都能放在他的身上,毫不夸张。”

    温暮附和:“我知道,他很优秀。”

    “他很爱交朋友,大学是学生会的主席,得过很多奖项,到现在B大还有他的照片在荣誉榜挂着。”

    “然后二十岁的时候。”

    盛艺脸色变得黯淡,笑容也跟着消失:“他被查出了再障,也就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温暮跟着心揪了一下。

    “然后呢?”

    “你知道当一个骄傲惯了的人突然查出这种病,就像一个常年站在高处的人突然被推了下去,他再好的心理素质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医生说,他这是重型再障,很难治愈,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翻译过来也就是让他安心等死的意思。”

    说到这,盛艺笑了下:“这是他的原话。”

    温暮抬眸,手心猛地收紧。

    盛艺到现在都记得那时的场景,一个永远干净,永远在笑的少年,眼里的光暗了又暗,对着她看似无所谓地笑道:“就是让我安心等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很久,他又说:“可能老天看我以前过得太顺利,年纪轻轻就站在了很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所以就想把我的命收回去。”

    他眸光闪了闪:“这是上天对我的肯定。”

    盛艺脾气不好,当时就含着泪把他臭骂了一顿,对着他吼道:“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给我好好活着,我当你爹当你妈的把你拉扯大,你走了谁他妈给我养老送终!”

    盛桉看了她好久,才握着她的手说:“姑姑,找个对你好的人照顾你,是我没这个福分给你养老。”

    盛艺回忆起来容易感性,抬手遮了遮眼,又笑道:“臭小子知道我是不婚主义者,还让我找个人嫁了,真的是存心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