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铁指大侠梦成真

彭炳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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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民讲道,韩其昌,又叫“沱南侠”铁臂韩其昌,是五式梅花桩的正宗传人。

    要说这个“沱南侠”的由来有个缘由。当然沱南是地名,侠是赞语。

    有一次在沱南,拳师满老安、杨老修为了徒弟间的传话而反目成仇,各自聚有三百余人要比武争高低。眼看一场聚众斗殴就要造成大祸,韩其昌急忙赶到,以理相劝,两位老师心悦诚服,准备停止聚斗。

    可是其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不服,声称要与韩其昌比武。如果他输了,就听韩其昌的劝解,如果韩要是输给他,就得拜他为师,少管闲事。

    韩其昌听罢微笑道:

    “老弟功夫好,就来掰我这根手指头,掰动了我拜你为师,不管闲事。掰不弯,你就听我良言相劝,从此交个朋友,相安无事,如何?”

    小伙子跃身向前,一把抓住韩其昌的食指便掰,发狠要把韩的食指掰断。谁料没有掰动。小伙子又两只手扳住韩其昌的食指屏住气使劲掰,脸憋得通红,还是没有掰动。

    这时有人喊道:“这是铁指!”

    小伙子连忙赔罪,于是“沱南侠”威名不径而走。

    至于“铁臂”的由来,也很传奇。

    有一次雨后,大伙到地里割麦子,一辆装满麦捆的骡车陷在泥里怎么也出不来。正在大伙为难之际,韩其昌走了过来,伸出一只胳膊往车轱辘底下一垫,大声说道:

    “赶车!”

    大伙劝阻道:“这要不得,陷车不要紧,别压折了胳膊。”

    韩其昌不慌不忙的说道:

    “快赶吧!”

    车把式鞭子一抽,骡子一惊用起力来,韩其昌就在车轱辘滚动的一刹那,胳膊用劲一转,大车就从泥水坑中上来了。

    大伙生怕韩其昌的胳膊断了,忙围过来看,只见韩其昌的胳膊沾满泥水,并无半点伤痕。

    从此以后,韩其昌就成了“沱南侠”铁臂韩其昌。

    张民讲完这段典故,哈哈大笑,为自己的师爷武功惊人而自豪。

    刘立和武军一时也听得津津有味、热血沸腾。尤其是刘立,满脸仰慕,望着张民,说:

    “你会不会铁指、铁臂功?能不能教我?”

    张民连连摇头,“呵呵”笑道:

    “这是我师爷的秘传绝技,我可不会!”

    原来张民由于公司工作繁忙,只跟师父学过“桩步五势”、“行步”、兵器“梅花夺”,软硬功夫没有学过。同时这些功夫学习之初需要童子之身,而张民已经耍女朋友了,故师父也没教他。

    武军看见刘立向往的眼神,心想这算啥,我同学彭巳丁的“二指禅”更厉害呢!于是对刘立说道:

    “你去掰掰彭巳丁的手指试试。”

    刘立好奇的走向前去,彭巳丁随便一站,伸出右手食指。

    彭巳丁人本不高,手也不大,指头更是显得纤细。刘立想,这有何难?一把抓住彭巳丁的食指,想把它掰弯,或者让彭巳丁求饶。

    但是彭巳丁的手指虽小,却像钢钎,伸的笔直,刘立咬牙切齿,鼓气使力,涨的满脸通红,但怎么也掰不弯,更不用说让彭巳丁求饶了。

    最后刘立只得告输:

    “不得行,不得行!”

    彭巳丁笑了笑,微微活动手指,运了运气,两手食中二指驻地,两脚上抬,倒立拿鼎起来。

    一般人双手掌倒立也办不到,起初刘立以为彭巳丁要耍杂技,做个倒立。不过当他看见彭巳丁是双手两个指头驻地,一时惊呆了。幸好他看过《海灯法师》的电视连续剧,知道有二指禅这门功夫,不然非得认为是魔术不可。

    约20秒钟,彭巳丁两腿轻轻落下,抬头站定,缓缓呼出一口气。

    刘立不禁一阵激动,上前摸了摸彭巳丁的手指头,的确坚硬无比。他不由好奇的又摸了摸彭巳丁的手,感觉温润如玉,柔软光滑,一时诧异,这还是肉手哇!不过有点慧黠的他却灵机一动,抱拳一礼,高声喊道:

    “肉手铁指渝中侠!”

    这句话非常滑稽,又是肉手,与温瑞安的“铁手”相对应,又是铁指,感觉不伦不类。尤其是配合他瘦瘦的个头,大大的鼻子,两手抱拳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笑,不过看他庄重严肃的样子,大家也不便笑出来。

    还是彭巳丁首先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侠以武犯忌!渝中高人辈出,何敢称渝中侠?”

    张民也被彭巳丁的武功镇服,在旁说道:

    “何止是渝中侠,简直就是铁指大侠!侠中侠!”

    刘立打蛇随棍上,再次抱拳行礼道:

    “铁指大侠,请收我当徒弟!”

    这是哪跟哪?初次见面,就拜师收徒?彭巳丁不由一时为难,哪知刘立却认了真,张民似乎也想极力撮合此事,极力劝说。

    眼见新交的朋友,彭巳丁不知如何拒绝,只得“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但大家却认定他同意了,相约在张民的公司,为刘立摆个“拜师酒”。

    有了“二指倒立”和拜师的插曲,大家越谈越投机,一时相见恨晚。

    但操场上人逐渐变少,月亮也似乎偏去老远,远处楼房的灯光也熄灭了许多,夜色的寒冷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在他们身上,热情澎湃的四人几乎能感受到手心的微凉和潮湿寒冷的露气。

    不能再聊了,他们只得各自道别,彼此相约,明天中午,张民公司见,不见不散。

    当彭巳丁回到寝室,已经晚上11点了。

    幸好守门的老头,知道这群天子骄子,在周末晚上要略略疯狂下,释放青春的压力!所以还没关宿舍楼的大门。

    彭巳丁匆匆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练习内功,上铺的同学杨坪悄悄对他说:“给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彭巳丁问。

    “有没有多的钱?借50元钱做生活费。月底了,老爸没汇钱过来,有点紧张!”

    彭巳丁一听,二话没说,打开衣箱,取出50元给杨坪。

    其实彭巳丁他爸给他的钱也不多。要说他家并不穷,也许在同寝室的同学来说,还是最富有的一个家庭。

    现在父亲彭舒明从官场下来了,在一所小学教书,空闲时间更多了,凭着祖传的骨伤科手艺,挣了不少外快。

    不过打小时候起,父亲对他就很严格,给的生活费也少。其他大学同学每月200-300元,彭巳丁只有150-200元。

    从初中寄宿开始,彭巳丁就经常找同学借钱,所以理解学生缺生活费的窘迫。

    但是在初中的时候,彭巳丁帮同学辅导作业,同学请去吃点夜宵。或者利用假期捡瓶子、烂玻璃,在地里掏点麻芋儿(半夏),扯点金钱草卖,挣点零花钱,也能帮贴学校的生活。

    读高中了,离开家乡到了县城。紧缺的生活费,让彭巳丁屡次感到举步维艰。跟同学借,很多同学都来自农村,也不宽裕。跟老师借,一个生活在农村孩子的如何能跟城市的老师开口。

    彭巳丁记得,在高中的时候,由于生活费不够,经常是寅吃卯粮,一月至少有10天会为这件事发愁,经常心神不宁,不能安心学习!

    还记得在高考前一月,生活费不够。那个年代,打电话也不方便,彭巳丁还有点不敢回去拿。但的确过不去了,于是只得找到在金广县城读卫校的初中同学兰金忠。

    这个同学与彭巳丁感情深厚,亲自跑了一趟彭巳丁的老家桂兴。彭舒明鉴于彭巳丁即将高考,没有赶到金广痛骂彭巳丁。当然也许是他觉得50元不过是自己5包烟钱,为了在外人面前显示自己有钱和关心儿子,慷慨的给了兰金忠50元带给彭巳丁。

    彭巳丁一直感谢、感恩这个同学!当然也感恩父亲难得的慷慨,不然自己的高考就不能顺利参加!

    进入大学了,彭巳丁跟着学长们利用周末推销双叉奶、卖袜子,缓解了一些窘迫。

    后来彭巳丁利用自己的一点特长,在某个武术杂志登了一则“招生广告”,函授缠丝拳、铁布衫,居然一个月也能挣个二、三百元钱。

    由于彭巳丁不讲究穿,穿的都是家里带来的旧衣服。他也是这个校园唯一穿补疤裤和中山服的学生。而这件中山服还是他父亲结婚的时候穿的,现在作为“传家之宝”送给他了,虽然有点烂,彭巳丁却倍加珍惜,因为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穿起来感觉有精神。

    每天中午,彭巳丁穿着中山服和补疤裤,每个手提着4个大开水瓶到锅炉房打水,健步如飞的走着,可说是重庆医科大学的一大奇观

    就这样,虽然彭巳丁虽然练武花销大,还能对付过去,并稍有结余。

    灯早熄了,夜也深了,彭巳丁上床练功。

    晚上11点到凌晨1点是子时,子、午、卯、酉是练习高深内功的最好时候。练习这些高深内功以静坐为主,不能受任何惊扰。

    而学校生活,午时和酉时常有一些学习活动,或者受其他干扰,无法坚持,所以每晚子时是彭巳丁勤练缠闭门内功的固定时间。

    但今晚彭巳丁却久久不能入静,一是今天交了新朋友,有点兴奋,二是由于杨坪的借钱,触发了彭巳丁一些斑驳荒凉的记忆。

    那还是在彭巳丁的哥哥彭良忠5岁的时候,彭巳丁出生了。

    父亲彭舒明很想要个女孩,结果生出来的却是一个瘦不拉几、3斤多重的男孩,所以打内心不喜欢。

    而左邻右舍和亲戚也势利,跟着不喜欢,对他和哥哥彭良忠、妹妹彭雪是两个样。

    读小学前,如果是彭良忠犯错,父亲舍不得打大的,就把彭巳丁叫出来,或从被窝提出来,一边罚跪彭巳丁,一边打彭巳丁,一边教育彭良忠。

    久而久之,彭巳丁非常怕他的父亲,不愿看见他。

    那还是七八十年代,华夏大地还不富裕,而彭巳丁的老家金广县更是贫穷县。每天彭巳丁起床草草吃过早饭,也许只是一根红薯,然后出去和犁田的大爷攀谈、玩耍,陪大爷摆龙门阵,逐渐有了感情。

    犁田的大爷如果犁到一根黄鳝,就给彭巳丁。彭巳丁用树叶包起,放在灶灰里面烧熟,马马马虎虎就是一顿午餐。晚上天一黑,他就睡觉。免得父亲哪里看不惯,挨揍!或者睡得晚,饿得心慌!

    到了小学,情况有所改观。

    原因是彭巳丁学习异常好,全班第一,甚至全区第一(以前县下面是区公所,管很多乡或公社)。与他的哥哥彭良忠,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彭良忠已经读初中了,几乎门门不及格,还依仗自己父亲是文教局的领导,把老师也不放在眼里。

    据说有一次,数学老师李树安,看见彭良忠在课堂上飞纸飞机,于是就拉他出去,不要干扰其他同学听讲。在抓扯中,彭良忠反而把李老师推到门外,边推边说:

    “你跩啥子跩!你不是教点书,连婆娘都找不到!”(“跩”发zhuai音,四川话,就是自认为很了不起的意思)

    然后彭良忠把李老师关在门外,自己耍他的。

    相比彭良忠,彭巳丁不仅学习成绩好,对人也有礼貌,看见左邻右舍,不是“叔叔”,就是“阿姨”,嘴巴很甜。

    渐渐父亲彭舒明以彭巳丁为荣,时时在外人面前夸耀二儿子,左邻右舍对彭巳丁的态度也大为改观。

    但是彭舒明的态度是改观了,对彭巳丁的待遇却没有改变,生活费能尽量少就尽量少。吃饭,彭巳丁上不了饭桌。穿的,依然是哥哥的旧衣服。不过,打骂是的确少了。

    在小时候,彭巳丁好希望父亲彭舒明能教自己武功,但父亲担心廋弱的他练武后技艺不高,会丢彭家的脸,所以不教。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只有偷偷摸摸地练武。跟叔叔学,跟师兄学,跟师叔学,有时候师爷来了,缠着师爷学。当然更多的是,彭舒明教别人的时候,他偷学。

    就这样,寝室成了他的练功房,嗮谷场成了他的演武场,而树桩成了他的陪练,《霍元甲》电视连续剧和《偷拳》的故事在彭巳丁身上上演。

    彭巳丁还记得,为了学好擒拿,他从堂弟的的舅舅陈本元处借得一本《少林三十六路擒拿法》。一个暑假,他把这本书抄了一遍,连图都临摹得一模一样,做成6个小册,带在身上,随时揣摩。

    而师爷、叔叔教武的时候还很特别,会掉上几句“这一脚下去,对方腰要受伤,腰伤不还乡,请用杜仲方”。于是,彭巳丁医学水平也大有长进。

    父亲彭舒明在教彭良忠和其他徒弟的时候,彭巳丁就借扫地、端茶等机会偷偷观看,然后暗暗记下,晚上悄悄去练。

    尽管父亲教哥哥彭良忠是尽心尽力,内功、空手夺刀、擒拿,什么都教。但彭良忠就是不争气,练来练去,没长进。

    后来,彭巳丁反而比哥哥练得好。看见这样,父亲彭舒明偶尔也会指点彭巳丁几下。

    再后来,父亲看见彭巳丁习武态度坚决,身体也练好了,就教了他太子劲、缠丝拳和内功,以及其他家传武功。这一教,就是三年。所以,彭巳丁还是很感激和尊敬父亲的。。

    尤其是彭巳丁拿到医科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缠闭武术、缠闭门骨伤科传人的父亲非常激动,对他说:

    “我们彭家的医学就看你了,你想学武术和中医,我随时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