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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兰娟和付小军会反对。哪知狗子外表五大三粗,为人却见机玲珑,早已不复刚才的飞扬跋扈和嚣张,居然端起酒杯,低声下气的对兰娟请求道:
“美女,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可要帮我说说好话!”
兰娟竟然并不拒绝,故作大方的说:
“事情早过去了,姐姐原谅你了!你要拜师,可得在彭大师面前好好表现。”
至于付小军也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和毛兴仁相谈甚欢,那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是我没意见。
彭巳丁为难了,在这种场合,能驳梁菲菲、李昭吉、张良强的面子?在江湖行走的人,面子第一!驳人面子比打一拳、踢一腿更遭人恨!
在彭巳丁没有阴白的拒绝下,狗子在张良强、李昭吉的暗示中,打蛇随棍上,当即在彭巳丁的面前跪下,高声呼道:
“师父在上,徒儿张泽军给你磕头了!”
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要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张泽军年龄也和彭巳丁差不多,这么大一个人“推金山、倒玉柱”给自己磕头也不容易。何况佛还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己能阻碍别人上进和成善吗?
于是彭巳丁只得扶他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
“拜师的事情今后再说,你如果喜欢练拳,看在李总和张总的面子上,你可以先来练一段时间,不过有些坏习惯得改正。”
张泽军爬了起来,使劲点头:
“今后在师父的教导下,一定痛改前非,刻苦练功!”
说着站在彭巳丁身后,还真有一个弟子的样。就这样,这个莫名其妙的“徒弟”糊里糊涂的收下了,彭巳丁打算在他学武的时候给他一些困难,让他自己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就不算驳了梁菲菲和李昭吉的面子,心里有了计较,便自安排道:
“我最近有考试,2周后你来吧!”
张泽军一听,不解,怔怔的问道:
“师父还要考试,是考武状元吗?”
彭巳丁一听,不由笑了,连一直笑颜如花但内心暗含心事的梁菲菲也不由笑了,给张泽军解释:
“彭老师还在读大学,期末有结业考试!你不要着急!”
彭巳丁听到梁菲菲为自己说的话语,知道她还是在关注自己,失落的心情渐渐被温情溶解。梁菲菲举杯向彭巳丁敬道:
“上月我与李昭吉结婚,考虑到你学业紧张,就没通知你,还请原谅!”
说完,一口干了,算是赔罪!
其实,当听到李昭吉是关云雷以前老板的二少爷,加上宋元龙的暗示,彭巳丁心中已经大致有谱。梁菲菲家是一个没落的武术世家,就像彭家一样。
作为世家儿女,常常有一些无奈的责任,譬如自己,武医结合,振兴彭家,有时就像一把无形的金锁把自己锁得很紧,锁得不痛快!
李家有钱,梁家想发展,中兴家业;李昭吉久经风月,看不上其他女孩,但梁菲菲漂亮,而且练过武功的女孩,更是特别动人,绝不同于某些世俗的女人。李昭吉迷恋梁菲菲的美貌和才干,李诚舟看一向放荡不羁而且大龄的儿子有了结婚的对象,托关云雷说和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对于李诚舟的拜托,关云雷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的。以关云雷和吴梦蝶的特殊感情,加上“商人重利轻离别”和商场的一些特殊规则,或者说为梁菲菲真心考虑,找到梁父说婚也是“助人为乐”之事。
现实长久的婚姻历来都是建立在物质和门当户对的基础上的。
不要说关云雷、吴梦蝶不知道梁菲菲和彭巳丁二人曾经萌发过短暂的朦胧的感情。即便知道,那又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和不现实!
拒绝富豪之家的李昭吉,苦等不确定的穷医生彭巳丁,这可能吗?
谁知道今后有多少变数?人生不能像童话故事度过,爱情不是儿戏,婚姻更是沉甸甸的责任!而这一切,彭巳丁都没有,甚至连一张大学文凭都没有,只有“三脚猫”的武功和不受世人承认的“医术”,还有那缥缈的奇门遁甲。
反观李昭吉的家世、俊逸的外表,梁父看见女儿终身有靠、家业中兴有望,哪有拒绝之理?而大龄的梁菲菲,一边是家庭的责任和孝道,一边是没得到承诺的遥不可及的朦胧的感恩的不确定的爱情,顺理成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嫁了就嫁了吧!
当然彭巳丁如此推断,如此自怜自惜,只是大致情形,其中也有别样隐情。不过此时此景,也不是细究的时候,即便精通风水相法的彭巳丁也不能完全通晓所有的事。何况婚姻对于他来说,还实在遥远,爱情对于他来说,也很奢侈。
而不管怎样说,梁菲菲都是他心仪的女孩,都是他“真心朋友”,何况梁菲菲还教过他“铁指寸劲”呢?眼看她结婚嫁人,固然心中失落难免,但作为大量的男人,是否该为她高兴和祝福?于是彭巳丁举起酒杯回敬,为他们祝福!
一时灯光摇烁,空调的凉风吹起新的温情,梁菲菲美丽的笑容在彭巳丁眼前不断摇晃,渐渐化为他命途中最美的点缀。彭巳丁喝着别样的酒,心中默默说:
“你走了,终将留给我无尽的美好思念。但,即使再不能见到你,有这份真情也已足够。时间冲不淡我们的纯情之酒,距离拉不开我们的关心之手。有你,有这份纯洁的感情,比那日夜相伴的爱情似乎更胜一筹。祝你,绯绯姐,幸福直到永远,地老天荒!”
渐渐,彭巳丁恢复了豪爽,真心的为梁菲菲和李昭吉祝福起来!正当他们几人喝得痛快,雷民辉过来大声喊道:
“你们不能光喝酒哟!来!唱歌!”
张良强、肖锦娣、毛兴仁也跟着起哄。而且今晚彭巳丁惊人的表现,仗义的行为,似乎成了主角,大家起哄要求彭巳丁唱歌。
要说彭巳丁不但能打,还真能唱,但是都是一些陈年老歌,诸如什么《茉莉花》、《南泥湾》、《小草》呀等等,而歌城却几乎是清一色的什么《忘情水》、《爱呀爱不完》等流行歌曲,与彭巳丁金戈铁马的性情不符。这些歌,他还真唱不了,一时为难!只得故作谦虚:
“我不会唱!”
张良强不依,哈着酒气说:
“你功夫这么好!《男儿当自强》、《精忠报国》一定能唱,我看打拳的,还有什么武打阴星都会唱这些歌。”
这一说,让彭巳丁灵机一动,此时此景,《男儿当自强》肯定不适合,才打了架呢!相逢梁菲菲是幸事,而结识新朋友也是喜事,此时此景,就来一首《霸王别姬》吧!
彭巳丁走向屋中间,拿起话筒,激昂的唱了起来: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
四方云动
剑在手
问天下谁是英雄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忠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
换我毫情天纵
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
归去斜阳正浓
于是彭巳丁动人的歌声从“君子兰”的音响错落有致的奔放出来,一时洒落满屋激扬,新人、旧人、葡萄酒、啤酒沾着灯光,绽放出漂亮的光芒。而歌声跳动的音符从音响里飞升起来后,又流泄到屋角四方,发出低微而清幽的节拍声响,像是在诉说他深藏在心中的惆怅。
仲夏之夜,夜来香君子兰,彭巳丁的歌声飘荡,就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流进了厅中每个人的心中。尤其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彭巳丁动情的歌声又再次迸发,一阵低沉的吟唱,如同天籁之音传入大家的心田,泛起了众人不同的念想。
梁菲菲听着那有自己故事的歌声,眼眶湿润了、心碎了、落泪了,往日的回忆一遍遍播放。
毛兴仁、付小军想着家中的妻子和儿女,心中狂呼:老婆,你在哪里?还好吗?灯光闪烁,形影相吊,徒自感伤。
李昭吉抓住梁菲菲的手,感觉金钱、名利如虚如幻,只有身边的娇妻才牵挂着自己的愁肠,又怕眼前的幸福泡汤。
兰娟想到抛弃自己的男友,热泪盈眶,负心的汉啊,你在何方?我要把你渐渐遗忘,谁教你不把我放在心上。
张良强紧握双拳,自己的奋斗历程何其心酸,抛不开,放不下,为哪般,徒自瞎忙!
……
最后一句“归去斜阳正浓”,彭巳丁拖得很长很长,更是深深的、久久的、长长的打进众人心中,歌停了,还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君子兰”一片安静!
彭巳丁放下话筒,“咚”的一声,把众人从沉寂中惊醒,响起一片啧啧的赞叹和激烈的掌声。毛兴仁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感谢彭巳丁的歌声!感谢李总的款待!夜深了,我们不能打扰了,也该回去了!”
在灯光摇摆下,在静静的深夜,他的提议居然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于是众人举杯,曲终人散!
从穗城医院彭巳丁对梁菲菲施救,教她“九九归元功”,再到罗浮山的浪漫旅行,深夜英雄救美,山洞暗生情缘,凯旋大酒店“桃园厅”梁菲菲一首动人的“真心朋友”和车站深情送别,终难抵挡现实的变幻和半年的分别。
今夜在彭巳丁一首深情的“霸王别姬”中,曲终人散终分手,灯光摇烁人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