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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正说得热闹,客栈里忽然爆出一阵喝彩声。
众人齐齐望将过去。
只见一曼妙少妇抱着一琵琶牵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移步如莲地走到了客栈的小戏台上。
刘东赶紧对朱祐樘说道:“瞧,这就是我和你讲过的那对母女花,乐如天籁,声若惊鸿,听之让人心潮起伏,观之让人赏心悦目。”
因为被前边的人挡住了,朱祐樘径直站在凳子上踮起脚来仔细观望。
只见小戏台边已经围满了人,鼓掌声,口哨声不绝于耳,却都不带半点轻薄调戏之意,显然这对母女在客栈里极受欢迎且享有大家的尊重。
只见那少妇云鬓高盘,一身绣花青衣很是合身,让她的身段显得曼妙却又含蓄端庄,隐隐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贵气。
那女孩儿扎着两个流光水滑的长辫,瓜子脸上堆满了笑意,一双灵动的眼眸透着几分调皮,身着同样的绣花青衣,只是多披了一件白色的短襦,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梨花,站在台上显得颇为落落大方。
朱祐樘打小就长在深宫,接触的不外乎是那些没胡子的太监和根本就见不到笑脸的宫女。
今日猝然见到这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漂亮女孩儿如此活泼烂漫,一颗小心脏居然莫名地突突狂跳起来。看了一会,自觉口渴难耐,弯下腰端起一碗被他自己说不是人喝的茶一口就喝了个底朝天。
那女孩儿待大家的躁动稍稍平息后,声如黄鹂般说道:“各位大哥大叔大伯们,承蒙这些日子以来大家对我们母女二人的关照,我和母亲无以为谢,今儿就多唱两首小曲为大家解解闷儿,逗个乐子。”
“好!小张姑娘,今天又有什么好曲子啊?”一个五大三粗的堂客带头问道。
“肖伯伯,当然有你最喜欢听的声声慢了。”
“好!小二,给大家都沏一壶龙井,记在我老肖账上!”
满堂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声,自是对这位肖伯的豪爽表示感谢。
刘东见朱祐樘站在凳子上扯长脖子显得甚是辛苦,大嘴一张:“喂,小二哥,给大家伙都再来份蚕豆和酥饼,大家都坐下好生欣赏可好?”
满堂人众自是又是一阵欢呼,以回应刘东的爽快,这茶水点心自然不贵,难得的是大家都能感受到这片心意,围在台前的人众自立马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那母女俩齐齐朝着刘东所在的方位躬腰致谢。
随后一道琵琶声便如幽谷山泉般潺潺流淌出来,清越婉转,悠扬动听。
客栈里平静的就如同秋晨的湖面,男女老幼无不侧耳聆听,皆作沉醉状。
渐渐的,琵琶声渐转高亢,如山风摧林,月夜潮生,就在此时,那女孩儿杏嘴轻张,一曲声声慢就此如迂回低婉地响荡在客栈大厅里:“开元盛日,天上栽花,月殿桂影重重。十里芬芳,一枝金粟玲珑。管弦凝碧池上,记当时、风月愁侬……”
这自是李清照的那首《声声慢·寻寻觅觅》,合着这清丽的嗓音,多了几分空灵飘逸,自让此词的幽怨之气少了几分,听在耳中,端是曼妙殊华,宛如清泉漱石,旷野炊烟,令人隐有出尘乘风之感,说不出的舒服恬然。
“好!”
满堂掌声雷动,轰然喝彩。
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朱祐樘也禁不住兴奋地拍起掌来,一双眼睛却勾勾地定在那女孩儿身上。
刘东一边鼓掌一边对朱祐樘笑道:“待会我带你认识一下她们可好?”
朱祐樘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那怕不太好吧?”
刘东坏笑道:”你现在是龙公子,大家认识一下又何妨?”
那王华也自是机灵,早就从龙公子这个称呼以及身旁两位看似家丁却完全没有家丁那种唯诺之态的壮汉,就隐约猜到了朱祐樘的身份,但本着看破不能说破的觉悟,自帮腔道:“龙公子,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既然有幸聚到一起,能交个朋友未尝不是人生快事。“
朱祐樘正要说什么,那牛能却急急地跑了进来,擦着满头大汗寻望到刘东后,便直接钻了过来:“少爷,老爷回来了,要你现在就立马回去!”
刘东指了指朱祐樘:“我正陪着龙公子呢……”
牛能急道:“老爷说有请龙公子也一并回府上。”
刘东见他猴急的模样,自知有事发生,当下也不敢再耽搁,拉起朱祐樘就与王华道别,然后立马带着常平等人匆匆走了出去,只是朱祐樘却心有不甘地三步一回头地望向小戏台,似乎要把那个美丽女孩儿的倩影深刻到心底一般。
众人紧赶慢赶,尚未到家,便见一辆四乘紫盖马车停在巷口,十几位精干的侍卫排满道路两旁,不怒自威,路人自远远地避开。
刘东一瞧就知道这是德王府的侍卫,心里暗道:“这朱祐樬倒是动作挺麻利,居然这么快就把德王爷惊动了!”
众人方一进门,就看见刘健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显是等得有些心急。
一见刘东和朱祐樘,刘健就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因为他现在是朱祐樘的老师,故也没行礼请安,倒是朱祐樘很恭敬地弯腰行礼,刘健匆匆说道:”太子殿下,你且赶紧回宫去,皇上龙体有恙,身为太子应该陪侍在身边才是。”
朱祐樘一听,脸上煞白,赶紧转身就走。
常平和蒋春自只得赶紧跟上。
但还未出门,那阿兰抱着他们换下来的飞鱼服跑了过来,另外一个小厮也捧着两柄绣春刀跟在后面。
蒋春这才反应过来:“嗨,差点忘了这茬了,这要是就这样跑回去,自是进不去的!太子殿下,请稍候片刻!”
说完,取过衣服,拉着望着阿兰发愣的常平就跑到一侧屋换起装来。
带两人装束整齐,朱祐樘已然冲出了门口,常平和蒋春只得赶紧追了上去,常平一边跑,一边扭头喊道:“阿兰,我叫常平,过几日我就来下聘……”
嘭!
话尚未说完,他一头撞到了壁照上,惹得院子里的人齐齐忍俊不禁,那阿兰自是臊得满脸通红,一跺脚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蒋春在门口吼道:“常平,你磨蹭啥呢?”
常平这才扶正歪了的幞头,讪讪地赶紧追了上去。
这边刘健自然不知怎么回事,却也是笑骂道:“这些丘八,搁哪都是一个德性!”
说完,拉着刘东就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一进书房,刘东就瞧见德王朱见潾正站在那放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架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在随意翻阅着。
“王爷,犬子刘东回来了。”
朱见潾转过身,微笑道:“刘东啊,你今天可是把本王吓了一跳,祐樬入宫找本王都说了,好在你们有惊无险,但这事要处理起来,着实非常棘手呢!”
刘东瞧了瞧刘健,看他脸色满是焦急担忧,没有半点对自己莽撞的愤怒,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想了想,从怀里把杨泰塞给自己的那片破布拿了出来,双手呈给朱见潾:“此乃杨泰之血书,交代我要呈给皇上,既然王爷来了,就请王爷先过目。”
朱见潾一把拿了过去,摊在手上仔细看了起来。
待看完,朱见潾深深地叹了口气:“唉,这杨泰也真是糊涂了!想那杨溥谨慎一生,行事一丝不苟,若他得半点真传,当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不可收拾之地步啊!”
说完,把这用白布写就的血书直接递给了一旁的刘健:“希贤,此事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刘健匆匆地把血书看完,皱眉道:“回王爷,在下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朱见潾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人自是要救的,但关键要怎么救,救出来又如何是好?”
刘东有点按赖不住:“王爷,你就不能直接让西厂放人吗?”
朱见潾一听愣住了,刘健嗔道:“东儿,有这样说话的吗?王爷要能直接让西厂放人,这事倒是简单了,但难就难在,这杨氏父子着实有罪在身,王爷就算念他们是杨溥之后,也不能徇私不是?”
刘东愕然道:“杨氏父子有罪?”
刘健叹了口气:“是啊,那杨晔犯有人命案,在老家打伤了一个富家公子,不出半月就死了,按大明律自当论斩,但杨泰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忍就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搜集了些死者体弱多病的证据就跑到京城来找门路,希望能借此脱了死罪,本来这于情于理乃至律法上也是说得通的,但却正好赶上西厂新立,撞在了汪公公一心要抓几个大案立立威风的风口上,抛开杨氏父子不说,现在就是京城里与杨氏父子有过接触的官员都难自证清白……“
刘东哑然:“但起码应该就事论事啊,还没查清楚,就快把人给整死了,要不然那杨泰也不会写出如此凄惨之血书,着实冤得慌!”
德王摇头轻叹道:“这血书万幸没呈到皇上手里,否则就算杨泰写得再恳切再虔忠,也只会愈加激怒皇上,那就真是死定了!”
刘健点了点头,同样怅然而叹:“是啊,就算皇上脾气再好,看见这纵宦如振四字,只怕又要气得吐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