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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父子
“爸，通知书送到了！”从邮局取回信封的李瑞晟一路小跑着回来，还未进家门就喊出了声。
“是吗？快拿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考上了？！”客厅中，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明明才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面容却看起来足有五十多岁，皱纹丛生，就连发型都变成了地中海的样式。
李瑞晟来到父亲李世俊的面前，递过信封后，才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李世俊小心翼翼地拆开着信封，好似握着的不是信封，而是珍藏的宝物，不敢有损一丝一毫。
缓缓地，循序渐进的拆开信封，那熟悉的首都的标志映入李世俊眼帘，他的眼眶渐渐湿润，对他而言，这绝不仅仅是一份录取的通知书，而是足以光宗耀祖，载入家族史册的名誉。
首都的大学，还是排名第一位的大学，这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小晟，做得好，做得好！”李世俊一手颤抖地捏着通知书，一手拍着儿子李瑞晟的肩膀，满是欣慰。
望着露出了久违的笑脸的父亲，李瑞晟全是心疼。
自从18年前，妻子去世之后，李世俊却是思念成疾，身体每况愈下，想来若不是还有李瑞晟这个牵挂，怕是早已追随妻子而去。
在李瑞晟茁壮成长的十八年的记忆中，父亲李世俊的笑容屈指可数，一掌都数的过来。
小升初一次，那一次是以全市第一，满分的成绩入读了市重点初中。
初升高一次，那一次，距离满分只差一分，但仍然无可阻挡的拿下了全市第一。
最近的一次，就是如今的这一次。
至于生日，李瑞晟是不过的，毕竟，那对于李世俊来说，是妻子的忌日。
李瑞晟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这仅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有着成年人心理的李瑞晟，自然不会像小皮孩一般羡慕别人家孩子过生日。
从小就表现的特别懂事的李瑞晟，全然不需要李世俊的操心。
“咳咳~咳咳~”李世俊笑着笑着，却是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自他捂着嘴的指缝中，一缕缕殷红的血液溢出。
那渗人的鲜红色的血液，使得李瑞晟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爸，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李瑞晟扶着父亲因咳嗽而颤抖的身体，焦急地询问道。
“没事，没事，一点小病而已。”等到咳嗽略微平息，李世俊摆摆手示意无碍。
李瑞晟自然不会被这样的话欺骗，能够咳出血的病征，几乎没有轻微的。
“爸，我带你去医院。”李瑞晟欲搀扶着父亲起身。
“去那里做什么？都说了是没事了！你还小题大做。何况，我讨厌去医院，你又不是不知道？！”李世俊一把挣脱，不满地倔强道。
李瑞晟一时间无语回应，医院对于父子两人来说，都算不得美好的回忆。
李世俊失去了他最爱的妻子，就连亲生的儿子都因为护士的失误而调换了，而李瑞晟自己，是被错换命运的另一方。
“真的没事，小晟，别担心了！”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寒心，李世俊再次开口宽慰着李瑞晟。
“那就好！”李瑞晟嘴角扬起，笑容绽放。
虽然李瑞晟的心中还存在着担忧，但他体贴的并不愿意表现出来。
暑假的这段时间，对于所有的学子来说，都算得上幸福的日子。
不过李瑞晟却是不同，他的严于律己已然是快达到了非人的地步，他仍然未停下学习的步伐，近乎疯狂地汲取着知识，遨游在知识的海洋中。
从来到这个世界，对这个国家有了一丝认知的时候，他就严苛的管理着自己，作为普通人的他，必须要靠知识，要靠考试，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首都排名第一的大学，这只是他的第一步，才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不想着成为人上人？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夜深了。
李瑞晟坐在书桌前，正在完成着一张试卷泰文的试卷。
哐当！哐当！
一阵阵的声响传出，源头似乎是来自客厅。
这不同寻常的动静，使得李瑞晟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
毕竟，这个家里就只有父子两人而已，除了他以外，能导致状况发生的也就是身体不好的李世俊了。
自那一次见到父亲的咳血，李瑞晟就从未放下过担忧。
打开卧室的门，李瑞晟走出去。
客厅中，大部分都被漆黑笼罩，仅有的一些光亮来自于打开未关门的冰箱。
在立式冰箱的下方，借着光亮能够看清一位穿着睡衣的人影躺倒着。
“爸，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李瑞晟匆忙地跑到父亲身前蹲下。
地板上洒落着一个近空的水瓶，一地被浸湿的水渍，还夹杂着一丝丝的鲜红的血液。
李瑞晟探了探父亲的鼻息，见着还有，算是略微放下了点心。
先将父亲搬到了沙发上躺下，李瑞晟再回到卧室穿好衣服出来，再给父亲披上了一层毛毯。
这个时期，正是冬末春初的时候，正是严寒的时期，尤其是现在的晚间，温度更得下降几分，寒意更是冻人。
背上包裹着毛毯的父亲，李瑞晟快速的出门。
院子中正停着一辆银白色，看起来有了些年代感的大宇汽车。
李瑞晟将父亲在后座固定好后，回到了驾驶座，启动了车。
前几天，他刚好拿到了驾照，现在正正好好派上了用场。
作为多年老司机的李瑞晟，一路上加速行驶着赶到了高阳市一医院。
“CT、X光……”医生开始进行一项项的检查，在一切的先期治疗结束之后。
“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李瑞晟关心地问道。
二十后半的医生，脸色却是十分严肃：“是肺癌，已经是晚期了，你作为家属怎么没有早点送来医院？”
李瑞晟无言以对。
不管有多少的理由和借口，他现在也没法说出口，面对这一切，只能默默承受。
晚期的肺癌，李瑞晟也是相当了解的，五年的存活率才不过15%，很多人就连一年半都撑不过去。
何况是如今的李世俊，身体患病不说，心病更是严重，可能在父亲看来，这更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