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来人

一枝春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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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乙心情没那么沉闷,也就不再故意惹他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锞子放在桌上,朝着旁边忙碌的老孙头喊了一声就起身走了。

    老孙头忙完回过头来,看到桌上的银锞子笑着不住的摇头,“上次一付一个月,这回干脆付了一年的。天天吃豆乳,也不换换口味..........”

    次日,卢乙没有再去支摊子算卦,一大清早的抱着个木钵就又蹲在了墙角那儿,一睡大半天,醒来后看到今天老乞丐和赖遢子都在,便喊着两个人一起去吃面。

    一连两日,卢乙窝在墙角那是睡了吃,吃了睡,到了第三天,抱着木钵再蹲在墙角的时候,脸上总算是挂了些不耐烦,这两天等下来那季老夫人那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她之前猜错了?不过,就算猜错了也没什么,按照她给的计策部署,只要实施得当,岐州城怎么都能解困。

    又想,反正最后一日,等等看吧!卢乙窝在墙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正午的时分,卢乙被银子的声音给砸醒了。丢进木钵的重量很足,怎么也得有个三两重,她费力的睁开惺忪的双眼,拧着身子迎着刺眼的阳光,瞄了一眼那低调却暗藏玄机的马车,还有,那个傲娇肥硕的大棕马,伸手拐着胳膊将银子拿来塞进怀里,皱着眉毛背过身子又睡了过去。

    于是,出手阔绰的马夫眼看着一只白净纤细的手,从木钵中淡定从容的取走银锞子塞进自个儿怀里,蜷缩着身子打了个寒栗接着挪动两下没了动静。

    很显然,是又睡着了。

    旁边的赖遢子见怪不怪,眼冒精光的只直直盯着那匹大棕马瞧,嘴巴张着,让人唯恐他那哈喇子滴在地上,脏了他那片地儿。

    黑衣马夫嘴角抽搐个不停,合着银子丢出去连点儿水花儿都没起?

    “咚,咚。”

    车门被人从里面狠狠的踢了两下。

    马夫扭头拍拍车门,吼道:“踢什么踢,死到临头了还不安分些。”说着,最后打量了一眼卢乙,驾车离去。

    “小乙,小乙,别睡了,醒醒。”

    赖遢子拽着卢乙的袖角小心的使劲摇晃。

    “干嘛?”卢乙伸腿将跟前的邋遢子往一边踢了踢,皱着眉头盘坐起来。

    被踢翻的邋遢子从地上滚起来,压着嗓子凑到卢乙耳侧,说道:“来了一拨人,特意来找你的。”

    卢乙抬头眯眼看着站在眼前的人,锦袍华衣,气质儒雅,一身的气息却令人脊背生寒。跟在后面的两个随从手握利刃,迸涌的脉络足可见其力量的强大。

    “挡着太阳了,劳烦让让。”嗓音里带着丝刚刚睡醒的沙哑,语气里更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显然是不高兴被人搅了睡眠,只是略显软糯稚嫩的声音,猝然令眼前的人眉心一跳。

    一股清新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卢乙再次被暖阳包围,眉心舒展,不由自主的大口吸了一口气,浑身舒畅的只想叫人伸个懒腰。

    “干嘛?”

    蹲在地上的季傲一声轻笑,“请你起个卦。”

    卢乙看着蹲在眼前的人,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铜板,弹指抛起,铜板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掉落在地,花纹朝上,如同以往般,指着铜板说道:“呐,诸事不宜,烦请改日。”说完伸手捡起铜板,起身朝着对面食肆走去,“吉叔,三碗面。”

    “好嘞!”吉叔吆喝一声,欢快的下锅煮面、浇汤,忙得不亦乐乎。

    卢乙看着忙得像个陀螺转个不停的老板娘,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熟练的拿过灶上的水壶将木筷烫了烫,端起一旁浇好的热面,坐到空桌。

    “当当”,卢乙敲敲碗沿,冲着拐角里的身影喊道,“赖遢子喊丐叔吃面。”

    不知何时溜到巷子拐角的赖遢子叼着根烂草拐出街口,屁颠屁颠的跑到街对面去喊窝在墙角的老乞丐,站在后面的望山从怀中掏出一段白娟轻轻擦拭桌面,待看到白娟干净如初,心中方略感诧异的让开地方站到一旁去。

    这时卢乙已经喝掉了大半碗的面汤了,轻轻呼出一口热气,满足的开始大口吃面。

    季傲看着端着大碗坐在外面的赖遢子和那个吃的正香的老乞丐,笑着坐到卢乙的对面,说道:“在下季傲,来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卢乙听了从碗里抬起头来,她从来没有刻意掩盖过她是女子这回事儿,自然也就不会太过在意,只是她年岁尚小,加上相貌并不艳丽,行止穿着大而化之,并不拘泥,一般人大多会将她看成男子,能发现她是女子的少之又少,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药罐子养大是你这样的?”

    季傲不由一愣,有些意外。不过未免误会,他还是开口解释道:“姑娘切莫生气,我起初身子确实不大好,养了许多年也没什么太大起色,因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母亲自来颇多内疚心疼,以至于调养大好之后还总是认为我身子不够健壮。”

    卢乙拄着胳膊看着他缓缓道来缘由,只是在听到季老夫感觉他还不够健壮时,嘴角一扯,补了一句,“是身娇体弱。”

    站在旁边的望山喉头一噎,乖乖的垂下脑袋,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他家大人向来最为不喜别人说他身体不好,尤其是老夫人整日里念叨,府里的人也常年嘘寒问暖,唯恐他身子生病,作为季家唯一的继承人对于家里人的小心呵护,他家大人心中说不出来的憋闷。当然这憋闷也只是在府里而已。

    季傲眼神一跳,复又锐减三分,笑容不改,儒雅温柔的说道:“我的两位兄长,自幼习武,身姿颇为健硕,相比之下,我确实相差许多。”

    卢乙低头掩去轻扬的嘴角,将碗里的面快速吃完,然后才抬头问,“你们什么时候解困的。”

    “昨日。姑娘…….”卢乙打断他的话,说道:“喊我小乙就行了。”她想了想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你们的卦钱还没付,十两一卦,你把钱先给我吧。”

    季傲暗叹这姑娘的直爽,朝后面挥挥手,示意站在旁边的望山。望山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双手放到卢乙的眼皮子下面。这还是她家老夫人来的时候叮嘱过的,说是卦钱没有给,记得去的时候先给付了,一卦十两,千万不要忘了。

    季傲也干脆直接开口,“我想邀请你入府,不知小乙你认为怎么样?”

    卢乙将银子收入怀中,摇摇头,她可不是老和尚,心也没那么大,能总揽天下大事,再说自己什么脾气自己知道,而且她还没准备将自个儿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