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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儒煞有介事的一番说辞,让皇帝和莫大人对他要说的话都很期待。皇上原本有些失落的郁闷心情顿时雨过天晴,犀利眼神好奇的看着这位最近以来有不少壮举的梅爱卿。梅香儒突然拳起左手的两跟手指伸到皇上面前道:“陛下,你说我这个手长了几根手指?”皇上笑道:“当然是五个啦。”心中却想这梅爱卿在逗朕开心吗?
莫大人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再次翻起,只剩下眼白。这个梅宰相搞什么,这要是皇上一个不开心,说三个或是四个,拉出去给你把其余的剁了,看你哭天抹泪也来不及了。这个小人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他低估了皇上和梅大人之间结下的生死友情,对皇上的脾性也不够了解。
梅香儒要不是知道皇上很重情义哪里会这么大胆?这不是自取灭亡吗?他基于对皇上的了解,知道皇上很重感情,这么做不但不会招来麻烦,反而和皇上的关系更密切。这就是媚臣和忠臣的区别。一个以揣测圣意为已任,一个以忠君爱国为已任。
梅香儒听了皇上的话,郑重其事的说道:“皇上说的没错,微臣的这只手有五根手指,皇上正是看到了臣有五根手指的实质,不管微臣表面上伸几个手指都会说五个。万事万物也是这样,只有认清了事物的实质才不会被表像所迷惑。微臣就给陛下和莫大人分析一下大兴国事的实质可好?”
莫大人顿时明白他刚问了这么个可笑问题想做什么!他就是想引起皇上和自己的兴趣。
龙泽疆暗自窃笑,他越来越不明白这位梅爱卿的心思,而他做事说话也越来越出乎人的意料,让人忍俊不禁。他倒真有几分好奇起来,应道:“那梅爱卿就给朕和莫爱卿说道说道吧。”
梅香儒把左手伸到莫大人面前道:“臣还需要几个物什,请借莫大人的钱袋一用。”莫函简今天被这个小人弄得一惊再惊,这会他做什么也不会觉着意外了。听他要借钱袋,二话不说自怀中掏出自己的钱袋交到他手上,口中说道:“请,梅大人只管用。”梅香儒看那粗布的黑色钱袋上,用丝线秀了一个俊逸的“简”字,夸赞道:“嫂夫人好手艺。”莫大人也不谦虚,一脸自豪的接口道:“贱内的女红那是没得说,就是这料子差了点。”梅香儒这些时日见到的仕大夫个个谦逊为荣,夸赞的他心里美滋滋的,嘴上还要谦虚上几分。莫大人的话倒让他有些意外。眨了下眼笑道:“有嫂夫人这好绣工增辉,再差的底料也与众不同了。”莫大人却没敢接他这话,皇上面前,放肆言谈,岂不是冷落了陛下。
梅香儒却没管那么多,伸手自袖中掏出个装得鼓鼓的的金丝银绣的青色玉绵钱袋来。转而对一直打量着他的皇上说道:“陛下也拿个空钱袋出来。”皇上身上从没装过钱袋,闻言,叫过小太监也拿了一个明黄丝绣的钱袋子来。
梅香儒接过皇上递的空钱袋却又交回到他手上,道:“陛下的钱袋里没钱,想要钱的话,臣手上有两个钱袋,陛下会到哪个钱袋里拿钱呢?”皇上不以为然的笑道:“当然是爱卿那个钱袋里拿钱了。”说着指了下那个装满银子的青色钱袋。
梅香儒晃晃左手上拿着的那个黑色钱袋,那个钱袋里大概有十来个铜板,晃起来发出清脆的铜钱碰撞声。
梅香儒微笑着说道:“假如这个钱袋会生钱,陛下放进一两会生出二两、三两甚至更多。”又晃晃右手上提着的那个青色钱袋,里面的银锭子也发出沉闷的碰击声,“假如这个钱带可以把那个黑色的钱袋中的钱吸过来,如果陛下现在想要自己的钱袋里有钱,会怎么做?”
皇上的情绪也被他提了起来到,看看自己手里的空钱袋,想一想说道:“当然是从这个钱袋里拿钱。”手指着那个装满银子的青色钱袋,再看看自己的钱袋子说道:“要想得到更多的钱,那还得很这个钱袋里放些银子。”说罢指了下黑色钱袋。
梅香儒听了陛下的话很是满意的用手扯了扯那个空的明黄钱袋道:“陛下这个钱袋,代表了大兴的国库,现在的大兴国库即使不是空得,也差不多了。”说着话,还看了莫大人一眼,问道:“莫大人你说呢?”莫函简对此事感触很深,听了这话,深深的点了两下头道:“梅大人所言极是。”
梅香儒又拉拉那个黑色布袋道:“这个代表了大兴的百姓,陛下你想啊,吃的粮,穿得衣,坐得车,住得房那件不是百姓做出来的,百姓是可以创造出财富的,所以臣说这个钱袋是会生钱。现在大兴百姓连着两年受灾,大兴的税赋一向就重,又受着各方势力的重重盘剥,生活都无以为继,那还有钱再缴。就像这个钱袋子,就是全拿光了也收不到几个铜板。不是臣危言耸听,那些个百姓就是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交上来,陛下也未必能收足军饷。所以说加征税赋根本就与事无补。”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两人也觉着梅宰相说的是事实,神情都有些肃穆。梅香儒却哂然一笑晃晃手里那个青色钱袋道:“这个钱袋子,代表着大地主,士绅,各方势力。百姓创造的财富,可都到他们这了。想要国库有钱,当然是从他们身上打主意了。”皇上起始还有些高兴,听到最后一句却是一脸孔的沮丧道:“朕也早想过这事,那些人的钱岂是好要的。”梅香儒轻拍了下他的手道:“皇上明要当然不好要了。”又指一下自己的鼻子道:“陛下怎么就忘了微臣呢,不是微臣自夸,对搜敛钱财还是颇有些手段的。皇上若肯授权微臣就等着瞧好吧。”听到梅香儒这么说,被钱深深困束的大兴陛下真是大喜的大喜,也忘了这位梅宰相一向心毒手辣手段阴毒,一向为人不齿,只欢喜道:“爱卿只管放手去做。”梅香儒这时却打断话题总结道:“从微臣刚才的分析来看,陛下不但不应加征税赋,还应及时减赋,救济灾民,若大兴的百姓没了,这个生钱的袋子可就没了,大兴日后何处来钱?”低头沉思了一下,又说道:“若是再加税赋,大兴现在存亡在一线间,如果真的国破了,百姓岂不是要敲锣打鼓额手相庆从此不用再受重赋之苦了,百姓不但不会为陛下和大兴伤心,还会庆幸自己逃脱了重税。陛下和臣等情何以堪?反过来理解,现在加赋势必会造成百姓与陛下与大兴离心离德,大兴又凭何抵御外敌。若是百姓不堪重负,再揭竿而起,岂不是外患未平,又添内乱。陛下又将如何应对?反之,若是现在减负,大兴若能渡过危机,那时没了战争,就不会再需要这么多的钱,反而百姓可以安定的生产劳动,那创造出来的财富,即使减赋下也足以支持大兴。陛下真心为百姓考虑,百姓也必会同心同德与大兴、陛下同御外敌。若是大兴真亡了,谁接手势必都得提高税赋,那时百姓必定念着大兴和陛下的好,反抗他们也是必然的。再者减赋只是暂时的,过两年丰产了还可以再加嘛。”
梅宰相的一番话分析的透澈又明了,皇帝和莫大人,不由得点头赞同。皇上沉声说道:“梅爱卿说的是,看来这税赋不但不能加,还需要减免些个。”梅香儒心喜道:看来这皇帝倒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不说,还从善如流。说动了他,事情就容易多了。口中夸道:“陛下真是深明大义,大兴百姓之福啊。”
莫大人却突然浇冷水道:“道理人人都明白,现在却是如何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请问梅大人可有主意?”皇上也是一愣,他刚才完全忽略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随即附和道:“是啊,梅爱卿,减赋倒是好说,可这国库没钱,军饷都没有着落,如何是好?”
二人想不到梅香儒连想都不想的应对道:“陛下和莫大人请放心,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钱的事就交好微臣好了。保证大兴不缺钱用。”梅香儒一脸轻松,镇静,话也说的坚定有力,不由人不信。
什么!两个男人错愕地看向他,确切的说还在大殿中伺候的另一个半男人——马公公也吃惊的望着他,他倒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兴的财政困窘由来已久,就连数岁孩童都知道。这位梅大人竟然说钱的事不是事。
梅香儒被几位盯得有些莫名,低声道:“陛下,微臣的话可有什么不妥?”
皇帝不敢相信的又看一眼梅爱卿道:“爱卿的话没什么不妥,只要爱卿能做到就好。”
梅香儒气昂昂的说道:“微臣当然说到做到,难不成还要欺君吗?”
皇上忽然一窒,脸上的笑意不知不觉间就泛滥成灾了。
看着笑得有些傻的皇上,梅香儒忍住笑无奈的摇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呐——连皇帝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