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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阵寂静,我隐约感到窒息。
“地下河就在前面通道口处,我们只需再往前多走一会儿就能看见了。”范晓珍盯着我道,右手正指向前方黑暗之中。
“你说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头也不抬地看着地上问道。
“我不是说了嘛,我去前面探路啦,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地下河呢?”她没好气地看着我回道。
“不对,你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个地下河。”我轻声说道,头渐渐偏向她的方向,眼神冷峻,期待她给我一个解释,“你在骗我。”
此话一出,她慢慢起身,表情阴冷地道:“你什么意思?”
“你之前来过这里”,我斩钉截铁地看着她,“你和这里有脱不掉的联系,你要么是之前凿这个密道的那批人中的一个,要么是后来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的那些人之一。最后很不幸,你没有成功,因为种种原因你又回到了醉翁阁。”我逐渐向她靠近,但又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你一定在计划什么,你告诉我这个秘密,教唆我跟你一起,到底有何居心?!”我突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这个紧张的氛围之下,我突然吼出来。
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但仅一刹那,我便即刻听见黑暗中传来阵阵令人发毛的笑声,很是癫狂,宛若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
她果然有问题。
“哼,你是怎么发现的?”她裂开嘴呵呵笑起来。
“你可能已经忘了之前还没下来的时候说话了。一开始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刚才我才反应过来。如果没有亲自走过一遭,怎么会对这下面如此熟悉?!”我狠狠地盯着她,心里发怵。
“我的确来过,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想逃出去,你不和我一起了吗?”她歪着头慢慢向我靠过来,我慢慢往后退。
“你给我站住!”我继续吼到,内心越来越不安起来。
“你把话说清楚,既然你已经来过这里了,当时又为何没能成功出去?!这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必你比我清楚。”我的表情开始扭曲起来,脑子里不好的想法让我浑身上下都难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空气里突然传来她杠铃般的笑声。
“你是说,地上的尸体吗?”她瞟了一眼,接着表情突变,判若两人。
“哼,人性都是恶的,你根本没有资格对我道德评价!哼,那个大胖子根本不是人,是个畜生!”
我不敢说话。
“我把他们杀了,是为我父亲报仇!他们这些人渣活在这世上简直就是玷污了人的名声。虽然我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人性的险恶了,但他们实在太可怕了。”她突然双手在自己脸上乱摸,接着抱起脚边的石头就往刚才那具尸体砸去,“你们这些大坏蛋!就该被我杀死!”
我害怕地往后躲去,也随手拿起地上的石头。
看着刚才还寄托信任的人突然变成这般杀人犯的模样,我不知所措,只想逃。
她一个人在那边使命地砸,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宛如一个神经病。我看这局势已经超出我所控,趁她不注意,偷偷往前逃去。
突然,她转头盯着我,冷笑一声,“哼,现在想起走了?我告诉你,你出不去的,这里根本没有出口,哈哈哈哈......你要和他们一样,被活活困死在这里!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话让我感觉非常不安,“你个疯婆子,休想吓我!”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什么都想搞清楚吗?那我就告诉你,告诉你人有多么可怕。哼,没错,我和他们是一伙的。我们都想逃出去,所以我们不约而同地走到一起制定了这个计划。我们白天出工,晚上熬夜掘密道。就这样掘了大半年,以为终于要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傻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丢下手里的石头,一屁股瘫坐在湿糊糊的地上。
“就在我们收拾好东西悄悄地来到这个密道准备重新拥抱自由的时候,你知道吗?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突然痛哭流涕。“我们一行6个人,我和我父亲,还有另一家子3口人,还有那个畜生,一起准备逃走。可是,当我们来到这里,走着走着才发现之前掘的密道不见了,好像被什么力量给一夜之间封闭了起来!我们当时很绝望,以为自己走错了,我们在这下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都没找到之前挖掘的那条路。可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是,我们后来想往回走,放弃出逃,可是你猜怎么着,我们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我们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被隔离了起来!被隔离在一个幽深的黑暗的空间里面。”
她突然抱头痛哭,仿佛回忆起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我在一边听得尤其恐慌。
“一开始大家还很镇定,各自冷静地分析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到后来,时间越久,人越绝望的时候,本性就完全暴露了出来。大家突然变得非常暴躁,因为一点小事儿,一个表情,一句话就会大吵起来。”她哭得梨花带雨,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着实让人心疼。
“哈哈哈哈,果然,最后终于打起来了。你能相信吗?就因为一块石头的事情。”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接着道,“那个大胖子和另外一个男人扭打起来,越来越凶猛,我眼看着两个大男人操起刀干起来,我吓坏了,我父亲和其他人都上去劝架,结果......”她哭得更厉害了,抽泣着,我不由得心软下来,想过去安慰她。
“结果,那个大胖子竟然直接一刀砍在我父亲的头上!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眼睁睁看着我敬爱的父亲就这样血淋淋地倒下去,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哭泣。当我抱着我父亲,放声大哭起来,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终于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面露哀色地拍拍她的背。
“用一条人命换来了短暂的宁静。大家都忽然安静下来,腥辣的血腥味让整个空间变得更加可怕。就这样安静了一天,我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把我父亲安葬在一边。可是,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发现,我发现他们掘开了埋我父亲的泥土,竟然,竟然,竟然开始吃我父亲的尸体!”
她终于崩溃了,眼睛哭得异常红肿,紧紧抓住我的双臂,眼神像看救世主一样地看着我,我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
“我当时脑子就懵了,我仿佛看见了鬼。我不相信,所以我拖起地上的砍刀就朝他们走了过去。我拼尽全力朝他们的脖子砍去,哈哈哈哈哈,你猜怎么着,那鲜红的血液就跟水管子一样,我看见那些人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去,我心中的愤怒才慢慢消减。”
我突然松手,低头看自己怀里的晓珍,她正缩着身子,带着诡异的微笑望着我,表情狰狞,一刹那,我感觉到异常可怕,仿佛怀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女鬼。
我扑通一下就往后退去,害怕地问到:“你把所有人都杀了?”
“对,吃我父亲尸体的怪物都被我杀了!就是那3个变态!”她的气场突然变得非常可怕,像个充满怒气的女鬼,要回到阳间报仇一样。
“连那个小孩子?”我望了望地上那个小小的人头。
“怪他父母做的孽,怪他自己哭个不停,怪他为什么要跟着逃,要怪,就怪他为什么出生吧,为什么非常不幸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她缩回身子,边说边哭。
“不,这些都是你的错。”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我觉得一个正常的理性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学会明哲保身。眼前的人已经疯了,在这种情况下,想必她什么可怕的事情都能干出来,而我,应该什么话都不说。
可我显然不是正常人。
果然,她听见这句话立马神经敏感,跳起来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又不是当事人,又没体会到那种恐惧。我不杀了他们,他们迟早会杀了我。吃了我父亲的尸体,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干什么?三个大人,两个小孩。没有一点食物,没有出去的可能,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突然把我们两个孩子吃了呢?不对,应该会先吃我吧。”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用手指数起数来,一边惊吓地看着我。
此时此刻,我早已三观崩塌,缩在密道的一角,瑟瑟发抖。听着眼前这个疯婆子讲的故事,我一半清醒,一半模糊,仍然觉得哪里逻辑不通。
理智告诉我,疯婆子的话不能全信,这里肯定还有其他蹊跷。从犯罪心理学角度上看,一个杀人狂魔说的话肯定有所润色,毕竟,真正的事实已经石沉大海成为历史了,再先进的侦查手段也只能无限接近真相,却永远不能复制和检验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