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文曲星重临

茶杯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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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渊楼中一片死寂。

    姬晓离开的背影深深的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有人面沉如水,有人喜不自禁,总之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居然真的让他进古圣贤石林了......”

    “已经许久,没有非王室之人踏足那个地方,偏偏此人还是右相姬朗之子,那可是周......”

    “兄台慎言,此时心知便可。”

    “若是真让他将诗写在石碑之上,姬家便风盖文坛,又权倾朝野,只怕是无人可挡了。”

    衮衮诸公们低头议论着。

    这古圣贤石林之中,若能留诗文于其上者,王室便有重赏,因为这等于是为宗庙涨了一口文道香火。

    当年陈羽白便是扛着石碑飞出去,出城还张口大喊:

    “这燕都不待也罢,石碑我带走便是!”

    要是他没往古圣贤石林上写诗,往圣的意念绝不会允许这种行为。

    毫无疑问,若是姬晓真将镇国诗写了上去,便得了天大的文名,之前站在王室这边对其质疑的党派,文名便会成为一把刀子扎过去。

    也就是传说中的“打脸”。

    所以王室这边的官员,有点愁云惨淡的意思了。

    这谁顶的住啊。

    姬晓之前明明就是个铁废物来的,会读个鬼书,参加正试都不一定能过呢,现在偏试整了个第一?

    废材流逆袭打脸之我们成了反派?

    外面不明真相的民众们也开始议论了,若是真让姬晓成了,后果不堪设想......

    有官员开始起身离去。

    这个结果虽然无法接受,但已经发生了,须得先回去做好布置。

    还有一些,则是留在现场,与姬党之人攀谈起来,希望亡羊补牢。

    那声音最大的红袍官员一躬身,揶揄道:“各位大人出门慢走,不送了。”

    随后他目光一转,看到了坐在旁边喝茶的陈正阳。

    “呦,这不是陈大......哦,正阳兄您已经不是御史大夫了,没有官身还来文渊楼捧场,难为您了。”

    “您哪位?”

    陈正阳脾气貌似好了很多,对于这种阴阳怪气已经完全免疫。

    “本官姓魏,之前顾百伦顾兄的惨遭奸人勾陷,兵部郎中不日将由在下顶替。”

    那红袍官员坐下,施施然倒了杯茶。

    这话意思就是,之前顾百伦干的事,以后就交给我了,你杀了个顾百伦这个棋子又如何,二品大儒与个小角色一换一罢了。

    “原来是魏大人。”

    陈正阳还是不生气。

    甚至还有点想笑。

    “我们姬公子将名盖燕都,陈大人作何感想?”

    魏姓官员又笑着问道。

    好像今天,就一定想看看这位前御史大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然而.....老陈毫无情绪波动。

    “哦,呵呵,挺牛。”

    陈正阳嘴角一抽。

    真不知道,姬晓用剽来的镇国诗进了古圣贤石林,结果进去看见那位原作者就坐在那是什么表情。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唉,我看陈大人也不过如此,我还希望您振作起来,能同朝为官呢。”红袍摇头叹气的走了。

    陈正阳望着在场的官员,目中闪过一丝晦涩的光芒。

    一个个官员的面貌表情,都被他默默的记在心中。

    李先生在内的消息,没必要说出来,因为这些人无须提早知道那么多,况且姬党之人也在。

    动静太大,鱼就都吓跑了。

    今天倒是让他明白,还有不少鱼藏在泥里没出来呢。

    .......

    那红袍官员一出文渊楼,面上的嚣张神色渐渐归于平静,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他捻须沉思良久。

    陈正阳,不对劲。

    他穿过外面拥挤嘈杂的人群,随从的轿子便在门口停着,接上他一路避开繁华之地,又绕了几个大圈子,才在一处僻静的小酒馆停下。

    可能是由于今天秋试,在加上出了一首镇国诗这种大事,基本上百姓都去看热闹了。

    且这里本来也是偏远之地,所以四下无人。

    酒馆很冷清,只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女掌柜坐在柜台前,面无表情的敲着算盘。

    店铺小二则是卖力的擦着油光可鉴的桌椅板凳,也不来招呼客人。

    “啪嗒啪嗒——”

    算盘珠子的响声很清脆。

    听魏姓官员前来,掌柜头也没抬。

    “你们先出去。”

    魏姓官员屏退左右,坐在靠窗边的座位上,道:“掌柜,三壶桂花酒。”

    “要多少,今年的还是去年的。”

    女掌柜声音很沙哑。

    “三两便可,若是两年前秋天酿的最佳。”

    一个普通平民如此不把他当回事,魏姓官员也不生气,反而语气中带着些许恭敬。

    女掌柜闻言,手指拨动了几下算珠。

    顿时酒馆四周绽出朵朵暗沉的光芒,淡黑色的气息慢慢勾连成阵纹,好像一朵绽放的牡丹花,张开花瓣将整座小酒馆都包裹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座酒馆没有变化,两人还是呈原来的姿势坐着,小二依然在忙前忙后。

    但实则,这都是梦幻泡影。

    “芒山君的妖阵,果然名不虚传。”

    魏姓官员恭维了一声,又问道:“今日秋试,不知贵部的妖族弟兄混进来多少?”

    “整整个三部族,都来了。”

    女掌柜打完了算盘,冷笑道:“这还得多亏右相大人用姬晓公子掩人耳目,连值守的羽林军都被尽数调去内城,我们进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就好......”

    魏姓官员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道:“莲心楼已然被买下,可以作为你们落脚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打点好了。”

    小二将地契接过,看着红袍官员的目光中,分明带着一丝残忍,但还未等这丝凶光彻底显露,女掌柜便开口道:

    “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嗯......”

    魏姓官员起身,刚走了两步,脚步有些踌躇。

    “右相想必已经告诉过你,若是发现陈正阳文宫已经恢复,便来此处找我,但此事你别继续往下想了,否则......”

    女掌柜嫣然一笑,道:“无须我们动手,你便要突患顽疾死在府中。”

    “是。”

    魏姓官员后背被冷汗打湿,急忙出了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女掌柜拢起发丝,叹了一声:“右相,真狠啊,谁能想到,姬晓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姬家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文名。”

    “还得多亏那傻子,将羽林卫都引开了。”

    那小二坐下,面上隐现着黑色的斑纹,他嗤笑道:“这恐怕,也是为了那什么天命人吧?不过这古圣贤石林不是只进了姬晓一人吗?”

    说着,他又摇摇头,“算了,鬼知道这老狐狸在算计什么。”

    “行了,做过此次,便少于此人做这种与虎谋皮的事情。”

    女掌柜身后裙子动了动,几条狐狸尾巴骤然倒竖起来。

    “让弟兄们藏匿身形,咱们去莲心楼交接,等待时机。”

    .......

    小破庙里。

    ‘唐诗三百首顺序是什么来着......’

    李宣回忆了一番。

    随即沾满了墨汁的毛笔,如龙蛇起陆般在斑驳石板上留下一行行字迹。

    他当然不是闲的没事写这么多诗。

    看这日头,开考估计还有点时候,不如跟门房大爷们整点娱乐活动。

    这是个多人运动.....起码得有四个人才行。

    泠音这朵小白花就算了,别给带歪了,万一以后娶回家天天不务正业怎么办.....

    “这小子还真写啊?”

    黑衣黑发的曹土也将苹果吃干净,毫无顾忌的伸手在破布袄子上擦了擦,惊讶道:“居然还真写上去了?”

    古圣贤石林的石碑比较特殊,非镇国之篇章,无法留于其上,非作者本人手书,也同样如此,字迹会自行淡去。

    “这种书法......”

    须发皆白的曹天则是眼前一亮,问道:“这字迹是后世之人所创?为何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没见过就对了。”

    李宣蹲在石碑前边写边道。

    那是,前世带过来的行书,除了他还能有人知道,那真就是见鬼了。

    这玩意,也不好解释。

    “先生说过,这叫行书......”

    苏泠音在旁边小声解释道:“两位爷爷没见过很正常,因为这是先生自创的写法。”

    “此字如行云流水,既不失正体的风骨端庄,又透着股潇洒写意,极为漂亮。”

    曹天走过来,细细的查看,嘴中连连赞叹。

    “行书......”

    曹土嘟囔着,有点难受。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有人趴在你耳朵边上,轻声道:

    “大人,时代变了。”

    曾几何时,他们量天测地,现在居然连字都不认识了。

    俩懂爷被触及到了知识盲区,自以为经天纬地,无所不知,今天却首次体会到了那种懵逼的感觉,就......

    很凄凉。

    不一会,一首崭新传世诗词跃然纸上。

    曹土也擦了擦手,又拿起一个梨子似的宝药啃起来,嘴中喃喃道: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伴随着此诗出世,古圣贤石林上空骤然绽出了一阵清光,随即文气骤然化云成形,自空中落下。

    文气便化不止,落在四季古道之上,凭空生了一片随风飘扬的柳树林,根根纸条随风飘舞,一下变青,一下变黄。

    飞絮浩浩荡荡席卷至天空之中,一时间竟然有些遮蔽阳光。

    然而,四季古道的末尾之处,又起了一阵凛冽风雪,将柳絮全部吹散。

    四季古道是穷酸书生留下的,能引其共鸣,绝对是镇国诗中的佳作。

    俩老头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一天之内,整出来三首镇国诗,这恐怕是难得一见的文道英才。

    当年穷酸秀才得了个诗君的称号,便是因为一天之内连作四首绝句,首首镇国,咏尽春夏秋冬之绝景,被誉为千古第一,并以此成道。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后人只要写诗,便越不过这四季。

    现在面前这小伙子,只是用了几息而已。

    速度比穷酸秀才还快!

    曹土也是在摸着下巴。

    俩大爷虽然不擅长写诗,但仍是瞬间领悟了其中深意。

    此诗咏物寓意,看起来是在写景,实则是在讽刺。

    将柳条比作张狂的小人,随着风儿东倒西歪,青黄不明的脚踏两条船,还妄想借风用柳絮遮盖日月的光辉,殊不知冬天就要来临了......

    ‘这是一首讽刺诗,但.....他在讽刺谁呢?’

    曹土也左顾右盼。

    苏泠音小心翼翼抬起头。

    曹天大爷仰头看天。

    曹土突然一个机灵,怒道:“好小子,如此记仇,居然写诗讽刺老夫,气煞我也!”

    “大爷你想啥呢,我讽刺你干嘛?吃您的梨子吧。”

    李宣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写。

    奇怪,还有这种对号入座的。

    这黑老头可能日地日多了,有点敏感。

    “不是讽刺我......”

    曹土也挠着腮帮,笑着凑过来问道:“那你小子阴阳怪气谁呢,这诗可了不得,足以传世,被骂的那人也不知是荣幸还是倒霉,要名留青史了。

    你小子挺记仇啊,写首镇国诗来骂,他哪得罪你了?”

    “也不是啥大事。”

    李宣拿毛笔的手摆了摆,崩出几滴墨汁,刚好落在曹天的胡子上。

    “口是心非。”

    曹土也哼了一声。

    “借东风张狂,须知东风之后还有风雪......”

    曹天确实品出了几分味道。

    东风是什么?

    这小子不像当官的人,否则不该毫无顾忌的让这姓苏的小姑娘磨墨,要么是身份极高,要么是完全不知。

    别人借了他的东风嚣张......

    有没有可能......是诗?

    “你小子不是被人剽了吧?”

    曹天抚着胡须,顿时沾了一手的墨迹,白胡子被染黑了大半。

    ‘先生这不温不火的性子,吃了那么大的亏都懒得与人分说,我明明很喜欢那首的......’苏泠音竖起小眉头,抱着白皙的膝盖蹲在一旁。

    “小姑娘你知道?不如告诉爷爷听。”

    曹土也来了兴趣。

    “有个叫姬晓的,盗用了先生一首镇国的好诗。”

    苏泠音愤愤不平道。

    “姓姬......”

    曹天眉头一皱。

    “哼,不用想,是姬家的混蛋。”

    曹土也同仇敌忾,冷哼一声道:“那帮龟孙子,有什么不敢窃的,连文曲......”

    说到这,他闭上嘴。

    因为曹天正用手指着西边,冲他微微摇头。

    那里放着一尊周王朝半圣的雕像。

    “小子,那诗叫什么?”

    曹土也还是很生气。

    “侠客行。”

    李宣答了一句,笑道:“其实我不是很在乎,你们想多了,我像是那种记仇到写诗讽刺的人吗?

    诗嘛,我这多得是。”

    “你小子......”

    曹土本想嘲笑,却突得眼神顿住。

    才一晃神的功夫,这小子又写出来几首。

    老大爷有点麻了。

    这特么,也太快了吧?

    是外面的世界发展太快,镇国诗已经跟大白菜一样了吗?

    还没完,这小子还在那写,不仅没有才思枯竭的迹象,甚至越写越快了!

    你特么是抄的吧你!

    有人吗?我举报,这小子开挂!

    曹天则是看着天空。

    上面是数不清的异相在纠葛,无数文气风起云涌,在四季古道之中勾勒出一处处的奇景,令其更添风采。

    这是穷酸秀才的道。

    照这架势,穷酸秀才今天就能出来了?

    这已经超出了一个优秀后辈的范畴了,甚至拎个擅长写诗的仙人来,也必然做不到。

    蒙学小儿不一定能写出好诗,大学士就一定能行吗?

    起码镇国诗,肯定不行。

    这洋洋洒洒的华章斐句,组成起来隐隐已经超出了季节的局限,几乎快要破道而出!

    于是李宣给那写。

    俩大爷就毫无形象的蹲在他旁边。

    黑袍的啃着梨子,白袍摸着下巴,不时称赞“妙啊”。

    只是白袍老头显然没发现,自己半张脸都黑了,手一下摸胡子一下摸脸,墨汁均匀的在他脸上散开......

    来到最后一尊石碑前。

    李宣突然沉思起来。

    头顶是绚烂至极的各种异相,但他却不为所动,反而闭上了眼睛。

    一开始,只是随便写写。

    但到了现在,他觉得该写一首有意义的诗。

    为何要来此地?

    求学。

    为何求学?

    为修行。

    在此世,作为一个穿越者,谁又不想得道长生?

    过了几息,俩大爷微微一叹。

    他们想什么呢?

    一个年轻人,哪怕是什么隐藏的大佬,在诗词一道又如何能越过穷酸秀才?

    太难了。

    因为但凡写诗之人,看到的东西都是从那位诗圣的主干中延伸出来的,又怎么会不沾其半点影子。

    但很快,李宣落笔了。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天地赌一掷,未能忘战争。

    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

    时命乃大谬,弃之海上行。

    学剑翻自哂,为文竟何成。

    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

    ......”

    随着笔锋落下,不止是古圣贤石林,连外面的燕都也受到震动,仿佛笔下书写的乃是无上大道,非此世所能承受。

    “怎么了?”

    “是姬晓公子的镇国诗惊动了上苍,引起异相了?”

    “不会吧......古圣贤石林以往也有人去写过诗词,却从未有此等动静啊。”

    无数人抬头望天。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星已然褪去,仿佛头顶被蒙上了一层轻纱黑布。

    随即在天穹之中,千万条流光溢彩闪动,无数隐匿的星宿尽皆显化。

    这些星辰甚至在奇异的轨迹中,渐渐汇聚成河,宛若一条灿烂的长虹悬挂当空。

    随即,这条长河动了起来。

    奔流而下,直入古圣贤石林!

    就在所有人又是震惊,又是不明所以之时。

    一个须发皆白老儒突然跪在地上,涕泗横流道:

    “文曲星!它又重新照耀我燕国大地了!

    老夫此生还能见其一面,死而无憾啊!”

    顿时,整个燕都都炸开了锅。

    PS:本来想憋个万字大章,怕大家等久了,就先更上一半,后面的我尽量写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