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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不知道,她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五日,当她再次醒来时,只觉得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般浑身虚弱无力,尹子熙在一边端着汤药一勺一勺地喂进她的口里,一边说:“你刚醒,没有力气就别说话,听我说。你染上了风寒,加之身子受了伤,发了好几日的烧才退下来,张御医说你曾经受过重伤,应是旧疾复发……”
她一愣,想了想,应该是穿越之前,真正的尹娜苒撞过脑子。但旧伤不是好了吗?他严肃的神色令她忐忑不安起来。
也不期待她能出声,尹子熙继续道:“你脑子里曾有块淤血,庆幸没有大碍,这一年里已经逐渐散开,只是你……”他迟疑了许久,还是问道:“你似乎中过毒,那是一种慢性毒药,一般御医是不会看出来的,过了大段时日后才会渐渐有反应……那毒性促使你脑子里的淤血化开,却慢慢浸入了你的……”他说得结结巴巴,眼底里是苍凉的悲哀。
苒苒的心忽的下沉,努力张口问道:“我……会死……吗?”不是吧,她才复活一年多,又要死了?
“暂时不会。”那就是以后可能会了?“苒苒,你可否猜到是谁下的毒手?”
她眨眨眼皮子,以表疑惑。
“可是据我所知,这种毒药……应是焚阳宫所有。”尹子熙丢出一枚炸弹。
她愣然许久,忽而忆起一年以前她和南宫魅被欧阳子朔所救之前,有被人下毒……不可能吧……
“一年以前……中过,但是……”欧阳子朔不是尹娜苒的情人吗?怎会给她下毒?南宫魅就是知晓这点才放心让她去找他求救的啊!
“我知道你与他的关系,但是苒苒,那家伙不是好人。以前我可以不管你,但是现在……”尹子熙将药碗放下,拿起一颗山楂塞入苒苒口中。“近日来焚阳宫的势力越做越大,恐怕不是好事。不过你现在应该先养好身子,既然他在你身上埋了引子,一定会主动来找你的。”
“嗯。”苒苒赞同的轻点头,若不是他提起,她还真差点儿忘了那号人物呢!当初玉绝尘一出现他就立马撤退走人,她还以为是个猥琐的懦夫,哪知这么阴险歹毒,她脑海里猛然闪现一个念头,犹如被截住的河流突然炸开,思路清晰起来。
首当其要的,便是养好身子。她出了这档子事儿,尹奇自是发了脾气,看样子尹子浩与尹奇并不是一路的。忽的感觉到尹子熙的手发凉,渗出的冷汗同样浸湿了自己的手心,她一惊,连忙抽出手掌,尴尬地低下头。
他将她放平坦,而后不发一语地起身离开。他临走前忍不住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了会儿,还是沉默着合上门。
望着安静的房门,苒苒的眼神黯淡下来,她不该再和他走近了,先不谈她的心里只有尘,就算她心里没人,他们也是不可能的。想到玉绝尘,她又想起昏迷时的错觉,是她太过思念的缘故吗?
她这次绝不轻易原谅那个混蛋!
“女儿啊——”一道夸张的哭喊闯入门内,尹奇尚未褪下官服,冲到苒苒床边哭道:“都是爹爹不够细心,这些时日忙于国事竟疏忽了家事,竟让你受了如此委屈啊——”
苒苒勉强撑开眼皮子,疲累地道:“爹……”此时不装柔弱,更待何时?她悄悄掐了大腿以下,轻易地挤出了泪水,“苒苒真的不知大哥为何要针对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尹奇微愣,想要偏袒最爱的大儿子,却又不得不在此刻安抚她,只能骂道:“那个混账东西,都是为父的我平日里放纵惯了,以为他有了功勋就懂得如何做人,哪知竟如此待自己的亲妹!你先好好养身体,放心,爹爹一定不会轻饶他。”
苒苒转了转眼珠子,连忙急道:“爹爹不要,女儿不想再令大哥不快,”望见尹奇松一口气的模样,她趁机道,“大哥只是为紫嫣姑娘焦心,紫嫣姑娘身体不好,有了什么事儿,他心里一急,自然顾不得那么多。大哥也算是性情中人……”
“什么性情中人!”尹奇似乎略微恼怒。“哎……其实那个夏紫嫣也只是为生活所迫,都是那两个混小子太执着,你放心,爹一定会想法子解决,啊?”
他的话很矛盾,苒苒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明明对夏紫嫣很不满,却又不愿说她坏话,似乎刻意找借口将她留在府中。他若真想赶走一个女人,还不简单?恐怕也是看准这一点,尹子熙当初才留下那女人吧。
“嗯。”她委屈地抿唇,夏紫嫣会装可怜,难道她不会吗?哼!
“对了,”正事儿来了,苒苒打起精神听着,“大夫说你脑中血块早已散去,是否恢复记忆了?”他希冀地望着苒苒。
果然,苒苒暗笑,只是失望地道:“没有,我也很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可惜……”
尹奇摇头叹息了会儿,还是吩咐她好好歇着,便离开了。
苒苒又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才能下来走动。在小竹的搀扶下,她也终于能晒到太阳了。
“尹姑娘身子恢复得不错嘛。”一道嘲讽的嗓音传来,毫不意外的是夏紫嫣,她手里提着一篮食盒,盒子里散发出阵阵食物的香味。
苒苒瞟了眼方走远几步的小竹,心中已了然许多,只道:“真是拖了紫嫣姑娘的福,我已经好多了。”
夏紫嫣将食盒放到圆桌上,揭开盖子,里边是一盘还热乎的翡翠白玉糕,她优雅地将瓷盘拿出来,笑道:“这是紫嫣特地为了赔罪给尹姑娘做的,望尹姑娘不计前嫌。”
苒苒当着小竹的面拿起一块糕点,毫不犹豫地吃下,“甜而不腻,香滑细嫩。紫嫣姑娘好手艺。”
夏紫嫣笑得更加灿烂,她靠近苒苒,在她耳边低语道:“这是第一道解药,如若不定期服用,毒性则会发得更快。”
她竟然不觉得意外!苒苒讶异于自己的不讶异,丝毫不觉得夏紫嫣和欧阳子朔勾结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劲。
“如若我一心求死呢?”苒苒只是纯粹的好奇,不过夏紫嫣倒被她说得愣住。
“你、你想死?”夏紫嫣有一丝不确定,毕竟苒苒这些时日身子虚,也没见她大呼小叫。“得了,你是没在死亡边缘徘徊过。”她的嗓音沉了下来,“特别是被最爱的人推入深渊,那一霎……我真想让你也尝尝!”
苒苒一惊,难道她说的是……
“当初玉绝尘为了你,竟拿我做你的替死鬼!你可知道我的心情?尹娜苒,我会教你生不如死。”看来她对苒苒的恨意不是一日两日了。
苒苒也不由得正色回道:“很可惜,尘爱的是我。”
夏紫嫣的手微微颤着,她直起身子,假笑道:“尹姑娘就好好养身子吧!紫嫣回去了,有空会再来探望你的。”
夏紫嫣离去后,小竹连忙过来,担忧地问道:“小姐,您和那夏姑娘……”
苒苒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道:“小竹,我下午想到二夫人那儿一趟,你去把我爹送的白玉镯子包好,一起带过去。”
“您找二夫人——?”小竹莫名,那二夫人待苒苒完全……
“怎么,你也想造反了?”苒苒挑眉,小竹连忙摇头,下去准备了。
那二夫人见钱眼开,见到苒苒送的东西眉开眼笑:“哎呀我说娜苒,怎么这么客气?倒叫我不好意思了……”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镯子戴上。“这可是宫里头受宠的娘娘才戴过的上好白玉呀……”
苒苒掩饰了轻蔑,叹息道:“早知道您喜欢,我早些就该拿来了,反正我在这府里,也不能打扮给谁看,都喘不过气来了……”
那二夫人虽说是乡野女子,但争宠这么些年,还是明白这点儿的,于是笑道:“娜苒,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能帮上忙的,二娘我一定会帮!”她用沾满了胭脂的大脸凑到苒苒面前,十分热情。
“哎……二娘不知道,这些时日我病得不轻,虽说现在能下地走路,但是……这府里实在太憋闷,苒苒想上街逛逛,还想带些稀奇事物回府,只担心爹……”见二夫人也面露难色,毕竟尹奇是不会允许苒苒随意出门的。“苒苒现在是有银子没处儿使,想送些礼品给这么照顾我的二娘都难……毕竟二哥也待我不薄,不过令二娘为难,就算了。”
那二夫人听了,连忙道:“别别别,我再想想法子,正巧下午我要去苏坊订做一件衣裳,你扮成我的丫头出去,嗯?”
态度转换真大,苒苒想,恐怕这些年尹奇给她的油水不够了,毕竟府里头很多年轻的侍妾,虽说地位不如她,但拿的金银珠宝绝对不逊色。
或许尹奇笃定了苒苒不敢随意出府,毕竟都以为她只是一名被人操控的弱女子,所以对她的看管并不算特别严,再加上二夫人的帮忙,一个替死鬼小丫头扮成苒苒在房里休息,小竹以为她又不舒服了,也不敢进去打扰。
“娜娜,咱们晚饭前回去就行了。”二夫人在前头悄声说着,跟着她的只有两个亲信护卫。
“嗯。”苒苒点头,在苏坊陪她挑了两匹布,而后随她到珠宝店四处逛了,在她半推半就下又送了她几件首饰,笑得她眼角都开了花儿。
“二夫人累不累?不如到前边饭厅雅座稍作歇息?”苒苒趁势问道。
几人来到酒楼,苒苒借口肚子不适去了茅厕,二夫人一边吃茶一边数着收获,根本不管她。
而苒苒下楼后,却从后门攒走,给了一锭银子店小二,帮她撑一下,她晚点儿再回来。
当她独自上了街以后,正想着是该去找玉绝尘,还是先打听焚阳宫的事儿时,从一边巷子里突然闪出一道人影,迅速捂住她的唇将她狠狠拖了进去!
“嘘,别乱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