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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玉华天宇和斐国,这世间唯一处于三国鼎立格局之外的便是芜城。芜城城主四年一换,犹记得上一城主人选乃是一神秘男子。该男子面貌清俊,长相雅致,若不是那一身出类拔萃的武艺,在场的所有江湖人士,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小公子,竟能打败在场一众高手,坐稳城主之位。
自然,这世间,除了当事人之外,叶欢便是唯一一个知道事实真相的人。——那个相貌堂堂武艺出众的小公子,正是斐子笑身边的夜锦将军。
如今四年已过,新一届的城主大会,即将拉开帷幕。因着城主之位全凭能力者得,遂不管是达官贵人,或是地痞流氓,皆会兴致盎然得往芜城而去,就算当真轮不到自己上场,但跟着一众江湖豪杰去凑凑热闹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好歹等到聚会散了,回到家乡时,也好摆个谱,昂首挺胸得对着一众未见过世面的街坊邻居小混混们,用一种沧桑的语气,诉说着‘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江湖’等等热血故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遂,当叶欢一路沿着阙城往下而去的时候,耳边听的最多的当属这个两个词。
其一,城主大会;其二,玉九白。
城主大会她明白,事关芜城的城主,也算是变相的武林大会;可这玉九白……
叶欢坐在热闹之极的客栈内,伸手夹了一筷子的牛肉,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茶,一双耳边早就竖得比兔子还尖,将大堂上那不断吐着吐沫星子的说书人嘴中的话,一字不漏得听了进去。
“且说当时,玉九白凭自己这一副妖孽祸国的长相,迷得那阴灵教教主血珊失魂落魄,众位,你也不想那血珊乃是何许人也,江湖之中但凡见过血珊的人早已死绝,无一人能从她手中逃出。可如今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美艳教主,一瞧见玉九白的妖孽模样,竟也被他勾了心去。妖男祸女,自然如那干柴碰了烈火,二人当即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花前月下,互诉衷肠。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自此郎心如妾心,定不负相思意。任那山无棱,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那说书人说得及其投入,仿若这段旷世奇恋就发生在了他眼前一般,眼中满是深沉的悲痛,说到此处,双手握拳,伸手紧紧一拍桌,嘴中一声浓浓的叹息声。
众人不禁好奇,纷纷问道:“然后呢?”
“你倒是接着说,停在这儿吊大家伙儿的胃口做甚!”
“就是,快说快说!”
听见大家的吆喝声,说书人咳了咳嗓子,这才再次徐徐然道来:“可惜,好景不长。这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竟……唉!当真是造化弄人,天意弄人哪!且说江湖之中,众所周知阴灵教与上官世家乃是死敌。一家乃第一大邪教,一家乃第一黑道世家,这地位上的对立便决定了二者的命运。且说这日,整个阴灵教内一派喜气洋溢,原来血珊正在筹划自己同玉九白的婚事。放眼望去,整个阴灵教一派大红色,教内众人皆对正中那一对璧人献上最好的祝福,可惜,正要拜天地时,这上官世家,竟找上门来了!”
“但见上官世家众人手持刃剑,将整个阴灵教尽数围起,上官小世子一声令下,残忍的杀戮瞬间拉开了序幕,整个阴灵教伤的伤,残的残,死伤无数。玉九白见状,自然要保卫阴灵教,可惜,就在他同小世子打得火热之时,那边的血珊已然被人偷袭,一枚淬了毒的长箭正好射入她的心口,她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将脑袋上的红盖头掀下,最后望一眼远处的玉九白,含恨而终……这样一个奇女子,便这般丧了性命。”说书人脸上带着一丝悲痛,“可奇的是玉九白,见心爱女人被杀,竟也不恼,反倒仰头大笑三声,飞身离去。等到三日后的三更天,玉九白单枪匹马冲入上官世家的老宅,竟凭一人之力,将鼎立江湖数百年的第一黑道世家给灭了门。由此,一代妖孽玉九白,才算是为世人所知晓。”
一个故事说完了,叶欢坐在二楼,伸手托着下巴,将这一出古代复仇偶像剧听得津津有味。只是,不知这玉九白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单枪匹马闯荡江湖,好生厉害。
此时叶欢所在的,是斐国一座小城的客栈里。自从前几日她沿着阙城一路向下走来,虽说心中紧张,可一直都没有听人说起小皇上在找什么人,身边也没有侍卫匆匆路过,莫非斐子笑还未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叶欢甩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到脑后,没有人找她,她也乐得自在,省得她遮遮掩掩像个贼人。念及此,她心情大好,不禁多吃了半碗饭。
再说这一路的旅途下来,她遇到最多的便是江湖中人,各个或带着佩剑或大刀,男的魁梧提拔,女的英姿飒爽,可羡慕坏了叶欢。
此时这座客栈中也无例外,十个客人之中,至少有七人随身携带着武器,面容严肃,不苟言笑。
叶欢吃饱喝足,打算再坐一会,先让胃消化消化食物,双眼便随意四处观望了起来。
却在此时,从门外走进了三个身着明黄纱裙的漂亮姑娘,为首一人眼中带着几分狂傲,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不可一世,而跟在她身侧的姑娘虽说比不上她这般张扬,却也皆冷若冰霜,眼睛之中毫无温度,面无表情得随着正中那女子,一齐入座在了大堂的一张方桌上。
三人皆手持佩剑,看来也是江湖中人,再瞧她们的穿着,应该是同一个门派的。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门派,怎的这三个姑娘竟都长得这般好看。
叶欢躲在二楼暗暗打量,想着偷偷欣赏一会美人模样,再离开也不迟。可却在此时,客栈门口,又进来了一个小乞丐,小乞丐一张脸蛋黑漆漆的,双眼却莫名得透亮,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已是黑漆漆的了。年纪约莫五岁左右,身板还很小,或许是因为经常饿肚子的缘故,下巴尖尖的,脸蛋干瘦,一头黑发乱蓬蓬得散着,瞧上去分外可怜。
叶欢的目光瞬间就被那道小乞丐所吸引,看着他眼中流出的惶恐与畏缩,她脑中瞬间想起的,便是两年多前,在玉华国重逢时的汤圆。彼时的他,亦是这样一副落魄模样,浑身脏兮兮,黑乎乎,身子不知挨了多少伤,若不是那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她竟怎么也不敢认他。
此时眼前的小乞丐也是这样的样子,那双眼睛这样明亮,却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小小年纪就要出来靠乞讨为生,莫非,莫非也如当初被抛弃的汤圆那样,是被家人所遗忘了吗……
不知怎的,叶欢心中有些许的难过。汤圆已经去世两年了,可她却发现,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她对汤圆的愧疚和遗憾却始终无法释怀。她这一辈子,只怕都要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这位爷,您行行好,赏口饭吃吧……”楼下的小乞丐走到了一个正在吃食的中年男子面前,畏畏缩缩道。
“滚滚滚,哪来的小乞儿,竟敢败了老子的兴致!”那中年男子嫌恶得挥挥衣袖,驱赶他就如同驱赶一只小苍蝇。
“这,这位婶儿,您行行好……”小乞丐又走到了下一桌。
“婶?你涨没涨眼睛!奴家年方十八一枝花,你竟敢叫我婶儿?”那一桌的老姑娘一边怒喝着,一边伸手去抓他的耳朵。
那小乞丐受惊,眼中惊惧更甚,揉着耳朵离开了,然后半犹半豫得,移向了那三个冷艳姑娘那。
“漂亮姐姐们……”小乞儿欲言又止,垂着脑袋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那三个冷艳姑娘全都没有理他,依旧面无表情得吃着饭。
就在小乞儿完全桑了气,转身想要离开客栈的时候,那个狂傲姑娘徐徐开了玉口:“慢着。”
她说话的语气就和她的外表一样,狂傲得想让人打她。
小乞儿眼睛一亮,满怀欢喜得转过身来,看着她,等着她发话。
“你若是能帮姐姐们拿行李,姐姐便考虑考虑,赏你口饭吃。”狂傲姑娘挑着眉,看着他,眼神带着玩弄。
叶欢站在楼上看得清楚,那三个姑娘的行李虽说不少,可瞧上去并不重,这小乞丐应该吃得消。
那小乞丐倒也灵活,连连冲他们点头道谢:“谢谢姐姐们赏我饭吃,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可下一秒,他就谢不出来了。
因为那三个姑娘们不单将肩膀上的包裹甩给了他,还将手中的佩剑也一并甩到了他的小身板上。
叶欢:“……”
但见那小乞丐咬紧牙,抱着三把佩剑,双腿有些发颤。
众所周知,江湖中稍微有些名气的门派,给门下弟子的佩剑皆出自名家之手,看着这三个姑娘的着装打扮,门派定时十分富裕,想来她们的佩剑也定不是劣质支剑,肯定有十足的分量。
更何况,此时压在他身上的,足足有三把佩剑。
叶欢抚了抚额头,实在是不想多管闲事,可她却实在忍不住的了,谁让这个小乞丐,让她触了景,生了情,动了恻隐之心。
她快速下楼而去,走到那乞儿身边,伸手将他身上的佩剑全都扔回在了那三个姑娘的桌子上,这才侧过头去,将手中的碎银子递给他,柔声道:“拿着银子,却换几个馒头吃。”
那乞儿眨巴眨巴一双大眼,许久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叶欢递过来的碎银,眼中似乎隐隐有泪花闪动。他刷得一下就抱住了叶欢的腰,声音有些哽咽:“谢,谢谢姐姐……”
叶欢让他离开后,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那三个有些愣怔的姑娘,微微颔首示意,便准备退场。
那个狂傲姑娘面色有些难看,看着叶欢的背影,好似要喷出火来。倒也难怪她心情不佳,毕竟好好的一个免费劳动力,就这么没了,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叶欢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心情畅快不已,走出客栈的步伐也轻巧了几分。瞧着路边小摊子上的桂花糕十分诱人,便伸进怀中想要买一些来吃。
然后,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便生生僵硬在了脸上。
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和煦,春暖花开,入眼皆是一派的生机勃勃。
可惜,这样的好日头,并未能挽回她的心情。因为她怀中的荷包,赫然已经不翼而飞。
她想起方才那小乞丐的那个拥抱,呵……苦笑一声,她怎能这般天真得将他与汤圆相提并论。
人心险恶,幻象丛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哼,赶走了我们的劳动力,莫不是这就想走?”身后,猝不及防得想起了一道冷冽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恼羞成怒。
叶欢转身,果然看到方才客栈里的那三个明黄裙衫的姑娘,此时正一脸愤恨得盯着她。
“额……姑娘们消消气,消消气……”叶欢赔笑,心中瞬间转了十八个弯,转了转眼,这才赶紧道,“姑娘们也不想想,那个小乞丐这般瘦弱,又能搬得动姑娘们的行李到几时。我瞧姑娘们应该是出远门的,若是那小乞丐体力不支倒了下去,岂不是更晦气!”
“流月,她说得也有道理。”左边姑娘对正中的狂傲姑娘流月道。
流月想了想,脸色虽然依旧不好,可对比起先前的脸色,也算是好看了很多。可又觉得不解气,眼睛上上下下不断大量着叶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欢扮作男装也不像是个男人,拙劣的伪装术哪里瞒得过鱼龙混杂的江湖,反倒不如直接穿女装来得正常。所以在离开阙城不久,她就换回了女装,而且是最粗糙的女装,再配上最简陋的发型,尽管脸蛋漂亮,可在她的刻意低调下,也不算太过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