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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无人注意到一个麻衣老头从乡间小路的尽头出现,他头发花白,挽了个子午发髻,斜插了根木簪子,老头脸圆圆的,竟没有多少皱纹,一个红红的鼻头,底下是短短的花白胡须。
他赤着脚,走路有些飘。左侧腰间挎了一个葫芦,用右手打着节拍,微微闭着眼,哼着小调。
老头儿看着田里热火朝天的身影们,汉子们清一色短发,赤裸上身,短裤赤脚。
他晃悠悠的走到了瓜田。
东瞅瞅,西看看,还弯腰在瓜上敲一敲,瞧瞧这个瓜纹,摸摸那个瓜脐,挑了半天,满意的摘了一个约莫六七斤的瓜,正抬头找主人家呢。
一个扎总角的小男孩流着鼻涕大喊“娘,娘,他偷咱家瓜。”
老头尴尬的挠挠头,嘿!说的还真没错,不告而取是为偷。一个包头巾的年轻
妇人抬起头瞪了孩子一眼“别胡咧咧,老人家什么时候说白拿了?”
得了。
老头一乐“我这有钱,有钱”说过掏出一把铜钱,就给妇人。妇人没有接,有些为难道“俺们这不兴这个……”
老头这才想起来,在齐国之地,掏出楚元确实有些尴尬。“罢了罢了,老夫这有一本书,权当一个瓜吧”
书可是好东西,无论什么内容,只要是书,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硬通货,妇人大喜,连忙接过,瞧见书里满满的墨字,虽然一个不识,但是仍然高兴的合不拢嘴,她喊过正在挑瓜的男人,要给老先生多挑几个。
“不了不了,多了拿不下,一个足够吃嘞。”
老头晃晃悠悠的从瓜田出来,没有理会满脚的泥。
他找了一株黄杨树,靠在树根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双腿岔开,将瓜放在中间的草皮上,拳头一锤。瓜分两半,掰起来就啃,毫无仪态。
鲜红香甜的汁水顺着手指流下,滴在了青草叶上,溅开了一朵儿花。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在花白的胡子上晃了晃,依依不舍的落入尘埃。
老头蠕动着嘴,连珠炮似的吐出十来颗黝黑的饱满的西瓜子,不一会儿消灭了一半瓜。
他在衣摆上胡乱的搽搽手,解下腰间的葫芦,灌了两大口酒,长长舒了一口气“西瓜配酒,越喝越有啊”。
他起身捡起半个没吃的瓜,也不收拾树根处的狼藉,反而瞅了一眼远处弯腰忙碌的人们,瓜田里奔跑的孩童,时不时呵斥的妇女,叹道“怎能容忍那群垃圾破坏这人间!”
邋遢老头一路往村子走,瓜镇几乎全镇子人都在河滩的瓜田里,他视线扫过所有能看见的人,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继续往村子里走,自然而然的遇上了晨练归来的丞。
只一瞥,老头就定住了。
丞此刻肚中空空,脑袋也有些晕,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一个挎葫芦的老头。
少的在前面逛,老的在后面跟,丞趿拉着旧布鞋,在坚实的黄土道上走着,路两边是瓜镇居民的土院墙。
墙角偶尔生出几朵稀疏的野花和数枝坚强的狗尾巴草儿。
丞拽了一只狗尾巴草儿,叼在嘴里,细细的绿色的茎塞在牙缝里,他嗪着草茎,青草味道弥漫在口腔。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的耳朵往后张,嘴角开始扬起,莫名的笑了起来。
前面便是柴门,丞疑惑的回头“老丈跟着我干啥嘞。”
“讨口水喝?”
“很蹩脚的理由耶”丞不加掩饰的打量着他手里的半个瓜,还有腰间沉甸甸的葫芦。
“哈哈哈”老头胡子抖了抖,“我要借住几日。”
他说的是我要,不是我想。
丞没有拒绝,只是问“为什么是我家?”
“为什么不能是你家?”
“……”少年皱眉的样子很矛盾,那种柔软的腮部线条和额头上川字眉心,在清秀的丞的脸上冲突了起来,并且毫无保留的显现。
多一个人多双筷子,可不是说说哩!
“因为我看到了你。”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
丞思索了一会儿,也许住不了几天呢。而且对于助人这种事情,是可以为乐的。
老头打量着破败却还算整洁的茅草屋,“老丈,你住这间,这是我的房间,夏天也用不着铺盖,席子我给你换一张,柜子里有薄棉毯,夜里冷了你自己拿”
丞裹了自己床上的席子,走向了右边空置了月余的房间。
丞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大脚趾支楞着随着小腿抖动在空中晃荡。双目无神,神游太虚一般。
“小子,中午有饭吗”不知道过了多久,丞被老头的大嗓门喊醒,他有些遗憾的从复习中回神。
仲夏的小院子有些燥热,夹杂着商水传来的水汽,不一会儿浑身便是汗津津。
丞用旧陶盆挖了一瓢白面,犹豫了一下,又往里掺了半瓢高粱面。
和面,擀面,切条,一气呵成。那是瘦弱的少年汗淋淋的认真的模样。
夏天烧土灶是非常煎熬的事情,火焰从灶底升起,舔舐漆黑的锅底。
周围的温度开始上升,丞擦了擦汗,盖上锅盖,去院子里的小小菜地拔了一把青菜,薅了一棵小葱,不一会儿水开始沸腾……
老头看着桌子上一点儿油花也没有的杂面条,撇了撇嘴。
手中的一双竹筷好像有千斤重,他慢慢的,凝重的举起筷子。还是犹豫了一下,一抬头。丞面前已经是空空的碗,凳子上的少年和蹲在桌边的伸着长舌头黄狗都在看着他。
“这……只有这?”
啊呦我去-_-||,“平时我都是半瓢高粱面,四分之一瓢白面的!老头,别不识好歹,让你借住,管你吃食,已经是我下了莫大决心的了。”
他看着老头嫌弃的表情,一时间火起,连敬称老丈二字都不自觉的换成了老头。
中午炎热的天气做饭,本来就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爱吃不吃,不吃喂狗!”这可不是说说而已,黄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老头见他火起,瞬间赔笑,“别气,别气,我吃,我吃”
他缓缓夹起一根面条,抬眼瞄了一眼脸色不善的丞,嘿嘿一笑。快速的往嘴里送去。
只一下,便将那根面条吐了出来,然后对着阴沉着脸的丞笑了起来“老了老了,味觉退化了,竟然吃不出一点盐味儿。”
“我再来一口,再来一口!总要让老人家有个适应的过程。”
他又夹起了一根,慢慢的往嘴里送,终于吸溜了进去,开始嚼了起来,然后拔出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大口酒。
长舒了一口气问到“有肉吗……”
丞已经面无表情,他端起老头的饭碗,往自己碗里拨了一半,将剩下的面倒进了狗盆。一时间人和狗,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吃完后,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然后对着老头说道“你可以走了。”
“哎,哎,小哥,别急眼,我只是太多年没吃过粗粮了,有些不适应。老夫一生都在吃肉,吃这些,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困难。”
“我这里可是招待不起。”
“不用不用,以后饭我自理,给个屋檐遮雨就行,实在不行,我住柴棚,住柴棚!”
丞终于是不说话了,他收拾了碗筷,也不管老头,径直下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