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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娘子二人走后,萱儿掩上了院门,等回到屋里,收拾茶杯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疑惑。
“李姐儿,大娘子怎么来咱们这里了?”萱儿是有些看不懂大娘子的,她本出身名门,有着良好的家世,可当初却跟小殿下混在了一起,小殿下是什么人?那可是汴梁百姓争相传诵的色中饿鬼,似大娘子那样出色的女子,小殿下会放过她么?就在月前,汴梁城出现了一种谣言,说大娘子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了,因为这个谣言,听说大娘子与太子殿下的婚事也渺茫了。
“大娘子这人心思缜密,她要做什么,又在想什么,谁能猜得透?好了,莫管她了,赶紧去做饭吧,难道还真把自己当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
师师找着由头支走萱儿,便独自一人坐在矮桌旁品着香茗,神色淡然,只是心里不由自主的琢磨着朱琏。她李师师虽为花魁行首,可论身份,与大娘子却是云泥之别,她为何会来这里?仅仅因为相识?大娘子可不是闲人,而且很好奇,顶着那种谣言,大娘子竟依然能淡然面对,是她真的不在乎,还是另有她想?
秋风飘摇,流水潺潺,想着想着,师师便笑了,真是自寻烦恼,大娘子有没有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汴河清幽,令人沉醉,可有的人愿意沉醉于此,而有的人却不会。
朱琏领着人回了家,一入院门,旁边就跑过来一道靓影,那女子身着一条翠色长裙,长长的秀发,梳做两条发辫,一把挽住朱娘子的胳膊,凤眼眯着,眼眶甚是红润。
“姐,你救救小妹吧,爹爹说了,过些日子媒人就会上门的,呜呜...姐,求你了,反正小妹就是死也不会嫁他的”朱凤英小嘴吧嗒吧嗒,如同炒豆子一般,她亲腻的晃着朱娘子的手。
朱琏颇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家小妹,就知道一回来就会如此情景,往后院走着,拍着朱凤英的手,颇有些无力地苦笑道,“青黛,这事你找姐姐,又有什么用?咱那爹爹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晓得,再说了,郓王殿下相貌英俊,文采风流,你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哼,不嫁,就是不嫁,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小郡王长得可比郓王好看多了,到最后,还不是....”朱凤英说了两句,便住了口,她也是暗自懊恼,怎么这张嘴什么都往外说呢,这可是姐姐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了。
朱琏的神色果然有些落寞,某种还有着几分怒色,只是生气,也是冲着爹爹去的,倒没有对妹妹发火的理由。看朱凤英可怜巴巴的,嘴唇也有些干裂,她苦笑了下,点着朱凤英的额头悄声道,“好,我就去跟爹爹说说,不过你也不要报什么希望,当日爹爹连悔婚之事都做得出来的....”
听着朱琏的话,朱凤英也变得有些安静了,当初爹爹悔婚,却是不对的,若不是他,姐姐也不会到今日还孑身一人了。想起最近京城里的流言,就觉得生气,可是又怪得了谁?当初姐姐可确实一直随在小郡王左右的,一想想小郡王的名声,说姐姐不是处子又有什么稀奇的?若说小郡王什么都没做,那倒让人怀疑呢。
朱凤英痛恨那些散发谣言的人,她却不知道这些流言竟是朱琏亲自让人散发的。朱琏讨厌与那位太子殿下有什么瓜葛,也讨厌爹爹整日里打她的主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污,也免得有那么多烦心事,只是没想到,她是好了,却又轮到了自己的亲妹妹。
“姐,你不恨爹爹么?”
“恨?青黛,此话莫要再说了,爹爹便是有千万种错,他依旧是咱们的爹爹!”
朱琏却不曾骗朱凤英,有这样一位爹爹,是她的无奈,却无法逃避。爹爹醉心仕途,甚至不惜牺牲自家女儿的幸福,可凭他的手段,真的适合这阴暗的官场么?当个小官只需要钱,可要当个大臣,就需要手腕可头脑了。哎,也就是自己的爹爹,若换做旁人,直接让他消失在这个人世间就可以了。
书房里,朱桂纳仔细瞅着眼前的字画,一直等到旁边有了声音,他才发现有人来了。将画放在桌上,呵呵笑道,“汋雅,你回来了?”
“嗯,爹爹,孩儿一回来,青黛就缠着孩儿吵闹个不休,甚是可怜。所以孩儿想,她与郓王的婚事,是不是先放一放,等她想通了,再做打算?”
朱桂纳本来笑容满面的,听了朱琏的话,那张脸就有些生气了,“胡闹,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让她由着性子来?”
朱琏本来只是提一提而已,谁曾想父亲竟说出这般霸道之话,如今的妹妹,与当初的自己是何等相似,嘴角含笑,却满是凄楚,“爹爹,你既然晓得这么多,那当初为何还要悔婚?当初孩儿听你的,为何现在又轮到青黛了?你想着自己,有可曾为女儿们想过?”
朱桂纳眉头紧皱,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痛苦之色,他就知道汋雅一定放不下那事的。看着朱琏倔强又带着嘲讽的眼睛,他竟然有些怕了。
说起来很可笑,这可是他的女儿,为何还会怕?可事实就是如此,这两年朱家大小事务都是汋雅打理的,汋雅说句话,比他这个当爹爹都要管用,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朱桂纳是有些生气的,如今又看着女儿这般执拗的眼神,心里一乱,竟抬起了手。
“啪”的一声,朱琏依旧执拗的笑着,朱桂纳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汋雅...这...这....疼么?”
朱桂纳悔恨不已,他怎么会打汋雅呢?朱琏摸了摸发疼脸颊,长长地呼了口气,随后冷冷的笑了起来,“不疼,爹爹要教训女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么?爹爹既然喜欢打,打便是了,不过孩儿不会看着青黛这般痛苦下去的,你要真为青黛好,便好好想想吧。”
说完话,朱琏转身朝外走去,朱桂纳有些愣愣的,过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坐在了椅子里,两年的时间,大女儿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必须想办法将青黛藏起来才行,至少在订婚之前,青黛不能出什么意外的。朱桂纳太怕这个大女儿了,而且看她今日这态度,八成会做些什么的。
沉思了一会儿,朱桂纳走到屋外,将官家朱岫喊到了房中。朱岫也是纳闷,他觉得今日老家主有点神神叨叨的,就像防着什么人似的。
“朱岫,明日等着大娘子离开后,你带人把二娘子送到中牟宅子里去,记住,要悄悄的,千万不要让大娘子知道,做事的时候,选些听话的,莫要走漏了风声。”
听着朱桂纳的吩咐,朱岫满脑袋的问号,老家主在搞什么鬼?虽然不解,但朱岫还是选择了听从。
快到亥时了,朱琏坐在铜镜前,芷兰在一旁伺候着,接过那支木簪子,芷兰低声耳语道,“娘子,你之前跟家主谈得如何?”
“如何?他啊,早就迷了心智,说什么也是无用的!”朱琏淡淡的笑了笑,而心中却是一阵叹息,想来爹爹现在正琢磨着如何送走青黛的吧,“芷兰,一会儿你出去一趟,让他们准备一下吧,如无意外,明日就会有人送青黛离开京城的。”
“嗯,那娘子先歇息,婢子这就去传话。”
芷兰做起事来,也是干脆的很,她走后,朱琏捧着铜镜慢慢擦拭起来。虽然爹爹上了当,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作为女儿,却需要算计自己的爹爹,着实有点悲哀。
第二日,朱琏早早的离开,前去别处会见那位柴郡主,最近朱家的生意越铺越大,尤其是南边的生意,这方腊一占杭州,南边的绸缎生意可多要倚仗恒王府了。那位柴郡主可是个精明的主,想从她那里捞到些好处,不付出点代价肯定不行的。
朱琏前脚刚走,朱岫就行动起来,不过朱岫可不知道芷兰离开一会儿,就与朱大娘子分开去了别处。
庭院里,朱凤英手拿一根竹棍,沿着小湖漫无目的的走着,手中竹棍乱晃,嘴里也是念念有词。最近爹爹看的严,哪也去不了,偏偏姐姐又很忙。不经意间,看到朱岫领着几个家丁朝着走来,朱凤英举起竹棍,娇声哼道,“管家,你这是去干吗?”
“二娘子,是这样的,家主看娘子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想让娘子去中牟散散心!”
“中牟?”朱凤英美目一眯,眉头也蹙了起来,虽然她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可不代表她傻,就算散心,需要去中牟么?心中一动,朱凤英持着竹棍慢慢朝后退去,“我姐呢?我得先跟她说一声才行。”
朱岫心中暗自叫苦,要是让二娘子见了大娘子,那还去什么中牟,就大娘子的手段,不把他朱岫打死就算好的了。咬咬牙,朱岫对身后几人使个眼色,拱手苦笑道,“二娘子,小的得罪了!”
“朱岫,你个老王八羔子,想干嘛?”
朱凤英一看朱岫原形毕露,她握紧竹棍对这几个家丁又抽又打,只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几个家丁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绑了起来,嘴里还被塞了一个布团。朱凤英上了一辆马车,当马车行出西门时,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爹爹安排的,目的就是不让姐姐做出什么事,爹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朱岫亲自赶着马车,一路西去,午时的时候赶到了中牟东边的板桥镇,若是平时,朱岫一定会停在板桥镇休息下的,可今日不同往日,他可生怕出什么意外,于是让人买了些吃食,继续朝中牟赶去。从板桥镇到中牟县,有条小河,叫做金水河,过金水河,也只有一座石桥。来到石桥前,放慢速度,正待上桥,却不曾想桥洞下竟然窜出十几个蒙面人。这些蒙面人衣衫褴褛,颜色各不相同,相似之处是都蒙着一块黑色破布。
“都给老子站住,知道这桥是谁家的不,娘的,从此过,竟然也不招呼一声。”
朱岫脑门上一阵冷汗,真是见鬼了,怎么就碰上拦路打劫的盗匪了?此时朱岫就想着赶紧打发走这些盗匪,总之二娘子是不能出事的,要是二娘子出了事,大娘子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几位好汉,我们都是去中牟置办点货物的,可否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好说,只是这规矩你懂不懂?还有,马车里是什么人?”
说着话,一个手拿菜刀的壮汉,还挠着头朝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