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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匪们想干嘛,一看便知,朱岫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管付出多少钱,都不能让这帮子匪人看到二娘子的,要是看到二娘子的美貌,这些匪人还会只要钱不要人么?
“各位好汉,有话好好说,这车里就是我家娘子!”说着,朱岫陪着笑,将身上带着的钱全都掏了出来,“诸位好汉,这钱可都在这里了,我家娘子染了风寒,就莫要惊吓她了。”
一个貌似头领的家伙接过钱袋颠了颠,不屑的笑道,“真当爷爷是没见过世面的蠢材了?你去中牟进货,就带这点钱?这钱是不是藏在马车里了?兄弟们,给我搜!”
一声令下,几个壮汉撸着袖子就要搜马车,朱岫满头冷汗,再不敢有小心思,三两下将怀中放着的交子递了出来,“好汉,就这么多了。”
接过交子点了点,那头领也暗自嘀咕了起来,这家伙眼见要搜马车,立刻掏出了一千多贯,难道马车里有什么东西比这一千贯还重要不成?
“兄弟们,看看马车里有什么东西”头领话音一落,几个壮汉就朝马车走去,这下朱岫就有点忍不住了,双臂一伸,身后几个家丁也将马车围了起来,“这位头领,你拦着路,无非是求些钱财罢了,如今钱已经都给你了,就莫要太过分了吧?”
朱岫越是如此拦着,那头领越是好奇,他握起拳头,一脚踹在了朱岫小腹上。吃疼之下,朱岫捂着肚子哀嚎了起来,“快保护马车。”
几个朱家家丁守在马车旁与几个壮汉扭打起来,只可惜他们又哪是这些壮汉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放倒在地。两个家伙冲上马车,掀开车帘往里一看,人就打起了哆嗦。那头领也是好奇,有点着急的吼道,“三柱子,你他娘的干嘛呢,里边有啥,倒是说啊!”
“头...这里边....有....有...有....俺的娘....太好看了.....”
“什么玩意?”头领听得云山雾罩的,一生气,走到车辕旁,伸手将那两个撅着屁股张望的家伙拽了下来,把头探进去,头领也是一愣。
只见一个娇俏美人,这女子黛眉凤眼,睫毛修长,扑闪扑闪的,甚是可爱。当真是仙女下凡哪,欣喜之下,头领伸过手将女子嘴里的布团拔了出来。
“你们这些恶贼,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快快放了我,否则让我姐知道了,定会杀的你们一个不留!”
朱凤英一能说话,就恶狠狠的骂了起来,那头领也是纳闷得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他也是救了美人吧?听得有些烦了,头领干脆又将布团塞了回去,然后一伸手将朱凤英抗在肩头,“哈哈,上天真够照顾老子的,给钱不说,还送个大大的美人。”
朱岫顾不得疼痛,上前两步抱住了头领的腰,“好汉,有话好好说,先把人放了如何?”
“滚开,你说放就放,把老子当什么人了?来啊,把这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拉旁边去!”
“你们...这位当家的,我们可是符祥朱家的人,想必我家大娘子的名号你也是听说过的,你要是把我家二娘子带走,大娘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在京畿路一带,没有听说过朱大娘子的还真不多,更何况是拦路打劫的盗匪?越是盗匪,越要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恰恰符祥朱家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了朝廷,朝廷顶多派兵围剿,可得罪了朱家,那朱大娘子可是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的。
大部分盗匪都不愿意与朱家为敌的,偏偏朱岫碰上个愣头青,盗匪头领不仅不怕,还挥着手冷喝道,“朱大娘子又怎样?老子往山里一躲,你能乃我何?兄弟们,走!”
一声哨响,跑来十几匹马,那些壮汉上了马吆喝几声,一溜烟跑得没影了。二娘子丢了,朱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可如何是好?现在该怎么办?朱岫在朱家待了也有二十多年了,所以有些事情他看的非常真切,丢了二娘子,也许家主看在府上老人的份上不会动他,可大娘子不会在乎这些的。这两年大娘子的威信可是越来越足了,做事更是雷厉风行,当初朱老三不就是被大娘子整下去的么?他朱岫资格再老,还能老过朱桂昌?
朱岫不想死,可家主保不住他的,大娘子要是想杀一个人,有的是手段。蠢啊,当初怎么就答应家主了呢,要是不把二娘子送出京,还会出这么多事么?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想要活命,就得去求大娘子。逃跑?他要是逃了,家里老老少少怎么办?
孟香茶馆,朱琏小口抿着茶水,对面柴可言倚着椅背,莞尔笑着,“娘子所言倒是不错,我柴家能跟朱家做买卖,也是好事。不过娘子给的是不是太少了?最近方腊为祸江南,这水运的代价很大啊,所以,这价钱也要往上提一提的。”
“郡主,你这些话对旁人说说也就信了,对奴家,就不用这么说了吧?据奴家了解,自方腊为祸以来,郡主就调用了苏州水军帮忙运货,如此一来,一分钱不花,可是比以前走陆路还省了呢,这水运代价很大,又是从何说起?”
朱琏也不是第一次和柴郡主谈生意了,每次跟她坐在一起,总觉得压力很大,不过棋逢对手,也是幸事。
“呵呵,娘子竟然说得如此清楚了,本郡主也不拐弯抹角了,要让帮着运货倒也不是不可以,甚至还可以免费帮忙。”
天下间哪有平白的好处?朱琏心念一动,便已经猜到了柴可言的心思,“郡主,你是想插手汝窑的生意?”
柴可言轻轻点了点头,这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其实她对汝窑感兴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也是提过几次,不过都被朱琏拒绝了。这次朱家南边的绸缎被阻运不上来,便是个好机会,“不错,这汝窑的青花可是好得很,技艺出色,远比过了其他瓷器。你们朱家独占汝窑,总要分点好处吧?”
“看来这次郡主是不得汝窑不罢休了?”朱琏抿嘴一笑,却不显生气。
柴可言也不否认,努嘴应道,“不错,娘子应该明白这笔账的,朱家南边的绸缎生意,换一点汝窑利润,娘子不亏吧?”
朱琏皱了皱眉头,有些犹疑的问道,“郡主之前所言可做数?若能插手汝窑生意,我朱家就不用另付其他费用了吧?”
“嗯?”柴可言心里一愣,突然有点明白了,好像被朱琏算计了。估计这朱琏来之前就想好分出一部分汝窑青花生意了,如此遮遮掩掩,是想让她误入彀中罢了。开始时觉得要得到汝窑生意很难,所以才做了保证说其他费用都可以舍弃,谁曾想,这话可正是朱琏等待许久的。
“呵呵,娘子可真是好算计啊,就连本郡主也不知不觉中上了你的当。”
“郡主何出此言?我朱家小门小户,自不能与恒王府相比的,所以啊,这能省一点,就省一点的。”
朱家是小门小户?听听也就罢了,若是两年前,柴可言还真不会把朱家看得太重,可这两年朱琏接手后,可是锐意进取。自主持朱家事务以来,朱琏可是舍弃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生意,专心经营绸缎、酒楼、瓷器和钱庄,如此一来,朱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强,尤其是这钱庄,已经快要超过恒王府的钱庄生意了。
绸缎的事情谈下来后,朱琏和柴可言就闲聊了起来,未到酉时,芷兰出去一趟又匆匆赶回,贴身耳语几句,就见朱琏的脸色寒了起来。站起身来,微微福了一礼,她缓声道,“郡主,对不住了,家里出了点急事,奴家得马上赶回才行。”
“既有急事,娘子自便即可!”
柴可言倒不介意,等着朱琏匆匆离开,她就蹙着黛眉琢磨了起来。朱大娘子可是个稳重人,要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她可不会这般慌张的。真是有趣,朱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想了想,对旁边的青黛吩咐道,“你让人去朱家那边打听下,看看出了什么事?”
“好的,郡主!”
羧义街朱家大宅,朱桂纳并不在家中,朱琏却早早的赶回。湖中小亭里,朱岫有如筛糠般跪在地上,“娘子,都怪小的糊涂。”
“糊涂?朱岫,你可一点都不糊涂,能悄悄地把二娘子送到中牟去,呵呵,你都敢瞒着我做事了,还糊涂,你这心思,多啊!”朱琏冷冷的笑着,语声有如腊月的寒冰,懂的人心颤不已。
朱岫也听出点味道了,他跪爬两步,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娘子,都怪小的糊涂,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娘子饶小的一条老命,小的以后再也不瞒着娘子了。”
“朱岫,这可是你说的,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以后再敢有隐瞒,定让你淹死在汴河之中。”
朱琏不会杀朱岫的,要彻底掌控朱家,不能只靠杀人的。留着朱岫,可别杀了他强太多了。朱琏起身领着芷兰快步离开,朱岫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等着院中没了朱娘子的身影,他才瘫坐在地上。才一会儿,他后背上已经满是冷汗,就像死了一回样。娘子身上的威势越来越大了,跟着家主的时候从来没有怕过,可面对她,是真的怕了。
当天黑下来,朱桂纳才回到家,只是刚回家就听到了一个噩耗,自己的小女儿竟被劫匪抢走了。闻听这个噩耗,朱桂纳内疚悔恨,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半条命,他呆呆的坐在书房里,不吃也不喝,为什么要鬼使神差的送青黛离京?一番好心,没想到却害了青黛。
朱琏亲手端着一碗面条放到了桌上,看着此时悔恨交加的父亲,她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爹爹虽然官迷心窍,可终究是爱她们的。
“爹,你可知活跃在西京一带是什么人?那可是淮西王庆的人,如果你还想救青黛,就吃饱饭,打起精神领着人出京寻找,似你这样,又解决得了什么事?”
朱桂纳身子一颤,眼神里多了几分光彩,他端过碗沉声道,“我吃,汋雅,你放心,爹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会把你妹救回来的。”
看着拼命吃面的朱桂纳,朱琏心中是五味杂陈,这个父亲,可真让人头疼。招人恨的是他,让人痛心的也是他,让他出去寻找青黛也好,省得他再待在京城冒出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十一月初的同州已经变得有些冷了,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同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