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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时,基辅城的大人物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大家找到相熟的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谁也不知道东方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阵乐声响起,一身金色锦袍的赵有恭在三娘和萧芷韵的簇拥下走出城堡,二女全都一身盛装,贵气逼人。赵有恭身姿挺拔,相貌堂堂,行走间虎虎生风,神色平淡,不怒自威。常年的杀伐生涯,浑身散发着一种暴戾气息,目光扫过,那些斯拉夫贵族们无不心悦臣服。其实这些贵族们不服也不行,形势比人强,如今整个伊斯特拉高地,就只剩下弗拉基米尔还在负隅顽抗了。
赵有恭出场后,庄园中立刻安静下来,之前还在交头接耳的贵族们无不垂着头,噤若寒蝉。看到这些贵族恭敬地样子,赵有恭只是微微一笑,他可不认为这些基辅贵族真的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臣服下来,但是不需要太在意,只要有强大的实力再加上利益结合,还怕这些贵族翻出什么大风浪来?领着萧芷韵和三娘走到高台之上,身后八名侍卫手持寒光闪闪的骑兵刀,“本王便是大宋摄政王,从今往后,基普罗斯十八公国,将只有本王的声音...”
赵有恭语声中气十足,盖压千古,他说了很多话,其中更多的是要求。自有翻译将这番话复述一遍,庄园中的贵族们一开始不觉得什么,慢慢的有些人脸色有些变了。等到弗拉基米尔拿下后,基普罗斯全境将以汉语作为官话,同时取缔天主教主导地位,信仰自由,基普罗斯不再承认教皇的统治,不再存在宗教兵马,无论天主教还是东正教,只有传教权,没有参政权。自政策颁发后,二十年内酿酒行业归官方,只有朝廷下发官商凭证后,才能酿酒,并且每一年酿酒量有所限制。这些政策颁发同时,还将下发十个官商路引,凭借路引,在与西伯利亚以及大宋中原腹地商贸交流时可以免除关税。当然路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贵族富商们可以捐献牛羊、粮食等,排在前十的自然能拿到路引。排不进前十的,只能许给官方凭证,有了官方凭证,便可以和那些持有路引的人进行合作。
一系列政策颁布下来,有人喜有人忧,可以说这番政策,赵有恭也是思考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基普罗斯经过常年战乱以及大瘟疫之后,粮食短缺,最要命的是青壮年死了七七八八,大量的良田变成荒地,短时间内粮食问题将成为困扰基普罗斯的根本问题,所以限酒令势在必行。去除宗教的合法参政权,也是必须要进行的,赵有恭可不希望自己统治的地方还有一帮子宗教暴徒,宗教对西方世界影响深远,不把宗教势力拥有的暴力权剔除,以后的日子别想安稳。像以前的铁锤骑兵团,日耳曼人的圣十字骑士团、伯约骑士团等等,都有着很深的宗教背景,这些都是后来十字军东征的根源所在。当然,这么做肯定会遭到巨大的阻力,但都是必须的,此时基普罗斯最为虚弱,这个时候不把宗教势力的合法权抹掉,以后就更难了。政策颁布,贵族们反应不一,雷诺斯基的脸色最为难看,他对剔除宗教参政权没什么兴趣,让他头疼的是那个限酒令,提利尔家族就是基普罗斯最大的酒商,这条限酒令不是要提利尔家族的老命么?发布了限酒令,还要基辅贵族捐献牛羊粮食,反正雷诺斯基是非常不爽的。除了雷诺斯基等参与酒水的贵族外,脸色难看的就是那些学士贵族了。这些学士贵族大都和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因为宗教强大的影响力,他们才能跻身大贵族行列,参与到基普罗斯政治中,现在东方人一系列政策,摆明了要削弱天主教,将教会变成孱弱的传教组织啊。最要命的是信仰自由,这是带头摒弃上帝的福音啊。许多人眼里冒着火,恨不得将那位笑吟吟的东方摄政王活吞了。
有人怒就有人高兴,和雷诺斯基不同,听到限酒令等一些力政策后,奎恩斯的眼睛里开始冒光了,他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他也不想一辈子被人称为“女儿国的王”,这可不是什么美称,是一种嘲讽。限酒令自然要命,但官商路引可是好东西,和西伯利亚以及大宋本土做交易,肯定有着未知的风险,但同样也意味着机遇。基普罗斯发布限酒令,但西伯利亚以及大宋本土可没什么限酒令,到时候倒腾来一些新颖的美酒以及绸缎等货物,岂不是要发大财?这世上的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做什么都有风险,奎恩斯觉得必须赌一把,一定要相信东方摄政王的能力,想到此处,奎恩斯下了决心,向前走了两步,匍匐在高台之下,“尊敬的摄政王,小臣愿献出全部家财,只要一个官商路引。”
翻译看了看赵有恭,见赵有恭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便直接问道,“摄政王许你所求,不知你能拿出多少钱粮,要知道官商路引只有十个,不是想要就会有的。”
“小臣家中有一些金银珠宝,之前酿酒存的粮食还有一万多斤,手中还有几家妓院,全部折算粮食的话,足有五万多”奎恩斯有些激动地说着,由于太过兴奋,脸色发红。翻译一句一句翻译过去,赵有恭已经听得眯起了眼睛,好家伙,这位竟然是开妓院的,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有本钱,竟然能拿出五万多斤粮食,这可比杨再兴在南城仓库缴获的粮食还要多。赵有恭没什么表示,台下那帮子贵族可就开始抽凉气了,有的人羡慕,有的人愤恨,恨奎恩斯的理由很简单,你这家伙一上来就弄了个五万斤粮食,开头就这么多,后边的人还怎么活?有奎恩斯的例子在,后边想要拿到路引的,总不能少了吧,这个奎恩斯,简直就是坑人啊,如果不是了解奎恩斯的背景,都要怀疑这狗东西是不是跟东方人串通好的了。
奎恩斯趴在地上等了好半会儿都没消息,渐渐地有些惴惴不安了,就在打退堂鼓的时候,赵有恭出声了,“你既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相应的,本王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一会儿你便去领官商路引吧,不过许诺的钱粮最迟不能超过三天,过了三天,后果自负。”
奎恩斯顿时大喜,砰砰磕了几个头,喜滋滋的退了下去。有奎恩斯这个先例在,其他贵族们面面相觑,谁都知道拼命拿下官商路引的风险,一旦后边得不到好处,那可就是血本无归了。例如奎恩斯,他为了官商路引可真是倾家荡产了,一旦没有收益,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许多人还在犹豫,但还是有些胆大的,有些聪明人根本不是冲着官商路引去的,而是想借机跟东方统治者打好关系,所以不少人还是冒着风险抢夺名额,一时间场面开始火爆起来。赵有恭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庄园里的场面,萧芷韵拽了拽男人的袖子,小声道,“你又成功了,这些大胡子贵族已经让你吃进去了,看来粮食问题暂时应该解决了。”
“这叫什么话?这可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本王又没有往死里坑他们”赵有恭撇撇嘴,浑然没放在心上。
雷诺斯基脸上阴沉不定,旁边还有一名身材矮小的瘦削中年人,他就是基辅教会的主事者,基辅大贵族雅戈洛夫。雅戈洛夫比雷诺斯基更焦虑,限酒令一出,提利尔家族虽然财富会大幅度缩水,但至少还能生存。可是东方人的宗教政策,那对教会简直就是毁灭性的,为了教会,必须做些什么才行,否则就是坐以待毙了。
叛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潮水越涌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第1019章宗教的影响力
雅戈洛夫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清楚地知道,仅靠教会的实力是不可能影响大局的。他一直留意着各个贵族脸上的表情,很快就找到了雷诺斯基,看到雷诺斯基脸上愤懑的神情,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提利尔家族可是最大的酒商,东方人一纸限酒令,这不是要提利尔家族的老命么,怪不得雷诺斯基的表情如此臭。拄着拐杖走到雷诺斯基身旁,雅戈洛夫行了一礼,儒雅的笑道,“提利尔阁下,晚上时间充裕,不知阁下可否赏个脸面小聚片刻?”
雷诺斯基看了看眼前的雅戈洛夫,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和教会可没打过什么交道,不过看雅戈洛夫笑吟吟的神情,他也没有拒绝。宴会还在继续,不过雷诺斯基的心绪早已经飞到了别处,雅戈洛夫到底想做什么,好事还是坏事?末时三刻,这场盛大的庄园宴会总算结束,贵族们三三两两的离开,有人高兴,有人发愁,不管怎样,赵有恭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标,一系列政策下去,随着官商路引的名额定下来,整个斯拉夫贵族已经被分成两派。利益的结合才更为牢靠,单纯的高压政策,不可能维持长期安定的。当然,这些基辅贵族们肯定会出现一些不满的声音,甚至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明知如此,赵有恭也只能耐心等待。
入夜之后,捷吉涅茨庄园重新恢复宁静,院里摆上一张桌子,几个人随便吃上些东西。基普罗斯差不多拿下来了,可是对赵有恭来说,真正的路才刚刚开始,拿下基普罗斯,最终的目的是建立一条横贯东西的通道,只有东西联系密切,才能加强对基普罗斯的统治。基普罗斯和西伯利亚还不一样,西伯利亚当初是一片无主之地,很多东西直接按照大宋的规矩去制定就行了。但是基普罗斯不行,这里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人文概念,管理体制也和大宋有着本质的差异。赵有恭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官场制度,将大宋的官制引进到基普罗斯来,可是要人命的是官员不够用,语言不通,管理不畅,就算有翻译,但基普罗斯能用的翻译也不是太多。萧芷韵知道赵有恭为什么发愁,但一时半会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剥了一个橘子,伸手递到嘴边,“先吃点东西吧,那么多事情,急也急不来,我们现在就是重点培养翻译,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太大效果,不如让大学堂那边加上斯拉夫语。”
“嗯,这个应该可以,不过短时间内没什么指望,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能有点收获。还是先通知汴梁河长安,先把第一期学员派过来,充实下基层管理人员。另外,让李伯纪带一部分要员坐镇下基辅城,对基普罗斯的管理必须一点点完善起来才行”赵有恭刚刚说完,三娘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官人,你这个想法还是收回去才好,李先生年事已高,从汴梁到基辅城山高路远,到了冬天,更是天寒地冻的,这种环境下,你不是要李先生的命么?还是让赵鼎来吧,再让章先生选些可靠之人,总能将基普罗斯管理充实起来。这些事情不能心急,得一步一步来才行。”
听三娘如此说,萧芷韵也点头同意,“官人还是好好考虑下,三娘说的可没错,李伯纪的身子骨,能不能撑到基辅城都是大问题,还是让赵鼎那些年轻人来吧。最好把牛皋和萧柯南也调过来,以三年为期,每一任任期三年,这样谁也不会有意见。此外,还是建议你在西伯利亚城再修建一座大学堂,这样也能就近供应人才。你不是要弄一条连通东西的官道么?现在也该提上日程了,真按照你的想法,这条官道没有个五六年时间,是修不完的。”
赵有恭讪讪的笑了笑,随后闷闷不乐的摸了摸额头,李伯纪老成持重,忠心耿耿,坐镇基普罗斯最为合适,可身子骨着实让人担忧。赵鼎当然也不错,但至今为止,赵鼎没有入户部和吏部任职高位,实在担心他应对不了基普罗斯复杂的局面。但为了李纲的身体考虑,也只能采用三娘的建议了。至于那条横贯东西的官道,就有些犯难了,官道打算采用水泥青石的方法,问题是如此大的工作量,所需人力物力是无法估量的,说到底都是钱粮啊,“这可真是头疼,现在基普罗斯青壮太少,哪怕全部青壮都被抓做苦力,也不够用啊。”
萧芷韵掩嘴轻笑,纤指点了点赵有恭的额头,缓缓言道,“你呀,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怎么老是盯着基普罗斯呢?中原一带可是人满为患,关东经过十余年发展,也是人口激增,何不在这里想些办法呢?之前有西伯利亚的经验在,我们再复制一下西伯利亚的成功经验不行么?完全可以发动大宋子民嘛,只要参与修建东西官道的,不仅供应吃喝,发放薪酬,修建二十里后,就可以修建村庄,留下的人朝廷分配当地土地,世代居住耕种。对百姓来说,土地就是最大的财富,而在西伯利亚到基普罗斯诺大的范围内,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只要把这些土地许诺出去,你还怕招不到人?所以啊,最需要解决的就是粮食。”
听了萧芷韵的办法,赵有恭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些东西,萧芷韵所言,竟然与后世美国西部大铁路的修建有着很多相似之处,土地吸引劳力,同时这些沿线形成的村落,还形成了一个个居民点。后世美国西部大铁路修建过程中,形成了许多铁路小镇,甚至形成了城市,以西部大铁路南北辐射,大片地方不再荒芜,形成文明。现在完全可以借鉴西部大铁路的方法啊,双手一拍,猛地坐直了身子,“好,就这么办,三娘,你赶紧帮本王起草一份文书,一起送到汴梁去。着令户部成立开发司,发动大宋商户投入到官道修建中来,官道修建完毕后,每年利润按比例分配。”
三娘脸色古怪,萧芷韵更是抚着额头眼神连眨,这个官人当真是奇人,老是裹着朝廷跟商人做生意,普天之下,除了汉末刘宏,当属这位摄政王最会做生意了,“你呀,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为了在叶尼塞河旁建城,就逼着朝廷做了一把生意,现在有让户部做生意。”
“啧啧,朝廷和商户都有好处拿,他们又怎么可能反对呢?修建如此长距离的官道,那可是一个无底洞,不发动大宋商户,光靠朝廷税赋,估计没个两年,就给掏空了,朝廷可担不起这么大耗费”光在叶尼塞河旁边修建城池就够朝廷喝一壶的了,更何况修建这么长的官道。但是这条官道必须得修,以眼下的交通条件,从汴梁骑马跑到基辅城,最快也得三个月时间,朝廷对基普罗斯的控制力太弱了,一旦官道修建完毕,时间缩短,一旦出现意外,也能更快的做出反应,到时候从基辅城前往西伯利亚城,快马加鞭一个月就到,好处太多了,更重要的是能加强东西方商贸交流,加深文化传播。当有一天,从基辅到西伯利亚都说汉话的时候,文化认同感就再难分割了。
“就你鬼主意多,三娘妹妹,你还是赶紧去写文书吧,别忘了通知西伯利亚方面,赶紧再弄一批粮食来,至少在隆冬到来之前,这批粮食得送到基普罗斯,否则可就要起乱子了”萧芷韵不无担忧地叹了口气,虽然现在七月份还没过去,可从基辅城到西伯利亚路途遥远,来回几个月的时间,隆冬时分能送来粮食,已经是烧高香了。没有粮食,铁定过不去,经过大瘟疫以及战乱,基普罗斯荒地一片,科米以及图罗夫虽然种上了粮食,但那点收成也是杯水车薪。粮食问题,必须防患于未然才行。
赵有恭与萧芷韵商量着基普罗斯未来的规划问题,而在基辅城一座城堡内,雷诺斯基以及雅戈洛夫为首的贵族们却在谋划着一场叛乱事件。很多政策改变都是如此,有人获利就有人受到损害,雷诺斯基等人是坚决不想看到禁酒令以及官商路引实施下去的,“雅戈洛夫阁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就算把我们手里所有人都组织起来,也根本撼动不了东方人。我之前派人了解过,光南城兵营,就驻扎了一千多名东方精锐士卒,咱们强攻的话,估计很难凑效。”
“强攻肯定不行的,我们根本不需要去强攻,只需要搞乱基辅城的局势就行了。东方人明显缺少粮食,弗拉基米尔那边还在僵持,只要我们做好了,很快就能重新掌控基辅城。东方人需要看住西部十几个领主,基辅城内顶多有四千多兵马,分散开来,能够照顾的地方也就不多了。我们就从粮食下手,奎恩斯那个贱民,想要讨好东方人,我们就拿他开刀,等他归拢好粮食财物,一把火给他烧掉,有了他的例子在,看其他人还敢不敢去讨好东方人”雷诺斯基说道这里,就狠狠地咬了咬牙,一想起奎恩斯,就气得慌,实在无法容忍,一个开妓院的贱民,竟然站到提利尔家族头上去,简直是忍无可忍。
雅戈洛夫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眉头微蹙,嘿嘿笑道,“不错,我们就拿奎恩斯下手,他那边防守薄弱,很容易得手,一旦干掉奎恩斯的钱粮,其他人想不怕都难。另外,南城老鼠区里生活的人不少,我们完全可以趁夜放火,烧了那里的房屋,最好杀上一些人。这些人没了住处,没了吃食,只能去找东方人,一旦得不到妥善安排,这些贱民为了活命也就剩下抢这条路了。总之,诸位还要勠力同心,将基辅城的局势搞得越来越好,要让东方人看看,谁才是基辅城真正的主人。”
雅戈洛夫一番发言,让众人士气大振,原本的焦虑情绪消失无影。戌时未过,这些贵族们就相继忙活起来。南城一家妓院里,奎恩斯美美的喝着酒,粮食等物资已经准备完毕,明天一送到东方人手中,他的地位就可以提升一大截了,到时候他不再是被人嘲笑的鸡头。几杯酒下肚,心情舒爽,正想抱着几个美人嬉闹一番,家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奎恩斯大人,不好了,仓库那边着火了,十几个戴面具的家伙见人就杀,现在仓库被烧塌了。”
奎恩斯差点没跌坐在地,那可是他全部的家当啊,这可是换取官商路引的资本啊,还没等到奎恩斯回过神,妓院就变得吵杂不堪,女人、嫖客争相往外跑,整个妓院四处起火,想灭火都来不及。奎恩斯整个有些呆滞,要不是几个妓女家奴联手帮忙,恐怕奎恩斯就死在妓院里了。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奎恩斯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酿酒厂被烧,仓库被毁,家也被毁,家人被杀,几家妓院就剩下了一家还完好无损。仅仅一夜之间,奎恩斯从天堂跌落地狱,手下的家奴妓女们也全都瑟瑟发抖的瘫坐在街道上。她们和奎恩斯一样,一夜之间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对于她们来说,妓院就是她们的生活来源,是遮风挡雨的家。
这一夜,南城乱成了一锅粥,许多戴着面具的人冲进了老鼠区,这些人凶恶无比,见人就杀,不断放火。老鼠区是基辅城有名的贫民区,周遭用低矮的围墙围着,用来和城区分割。老鼠区住了许多的人,一个贫民区,居住了基辅城三分之一的人口。大火一起,不断蔓延,老鼠区的住房可不是青石结构,大都是木质的,用布料裹起来,这些简易的居所见嚯就着,很快成了一片火海,老鼠区的百姓哀嚎一片,一些面具人不时地冲出来杀人,他们为了活命,哪还有心思去救火。
巡城兵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不仅没能救火,就连那些面具人也消失不见了。很显然那些面具人就藏在老鼠区百姓中,可这么多人,又怎么分辨得出来?
第1020章就是不讲道理
最近曹源刚刚从伙夫好不容易变成都统,虽然和原来的职位差得远,但总算不用天天看胖厨子的脸了。谁曾想清闲日子没过两天,自己负责的南城就出了这么大事情,整个老鼠区被毁了个七七八八。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来到老鼠区,看到到处都是瓦砾,遍地焦土,好多处地方还在冒烟,当即就气红眼了。昨天殿下刚刚在庄园举行了宴会,今天就出现这种事情,这不是光明正大的打脸么,这事情如果处理不好,殿下发起火来,最先倒霉的还是他曹源。这些日子,他当伙夫当的够够的了,此时巡城兵将老鼠区围了起来,贫民们也被集中到南城外的空地上,由于巡城兵维持秩序,这些贫民倒也不敢闹事。看着乌压压的人群,曹源大皱眉头,明知道闹事的就在这些人里藏着,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贫民区人口众多,互不相识的话,一点都不稀罕,这可怎么办?正兀自头疼呢,就看到几个女人簇拥着一个男子身形狼狈的跑过来,这些人来到近前,泪水横流的倾诉起来,好在有翻译在旁边,听了半天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奎恩斯的名字并不陌生,他可是首先相应一系列改革政策的,没想到他的家业全部被毁于一旦。看来今夜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啊,曹源本能的感觉到今夜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后边还有一系列的阴谋。可他只是一介武夫,查案缉凶的事情并不擅长,奎恩斯以及妓女们还在凄凉的哭诉,曹源被弄得有些烦了,不耐的挥了挥手,“都别嚎丧了,这件事情殿下一定会替你们做主的,现在都给老子住嘴,谁再敢聒噪,把你们舌头给割了。”
曹源这番恐吓,妓女们再不敢哭嚎,只是默默地抹眼泪。她们伤心的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如果东方人不替她们做主,那明天还不知道住在什么地方呢。曹源正不知如何是好,前方街头亮起几支火把,一名面无表情的男子领着几名卫兵朝这里走来,曹源神情一动,赶紧迎了上去,“唐管事,你怎么来了?”
唐淼并非军职体系,但地位并不低,谁都知道姓唐的手里握着暗堂,力量不俗,深得殿下信赖,曹源不敢有半点不敬,更何况眼下很多事情还得求唐淼呢。微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唐淼稍稍看了下老鼠区的情况,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一点愁容,“曹将军,这里的事情殿下已经知晓,事情紧急,你我当同心协力,尽快把事情解决掉才行。”
“唐管事说的是,曹某也是这么想的,可眼下的情况你也清楚,明知道闹事的人就藏在人群之中,却不知如何分辨啊”曹源说到这里,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唐淼摸着下巴仔细思索着,他和曹源不一样,他觉得这事情看似复杂,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出其中一个凶手就行了。这些人也都是奉命行事,全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关键还是要查出谁策划的这场叛乱。老鼠区贫民众多,大都是一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本来生活就艰难,现在又没了住处,财物被焚毁,可以说一点生活保障都没有了,一群活不下去的人,为了找到吃的住的,不是闹就是抢,无论哪种结果,对基辅城都不是好事。对方果然算计的够深,唐淼想通其中关节,对几名翻译吩咐几句,那些翻译便走到贫民之中宣扬起来,“大家不要慌张,东方摄政王已经下达命令,城主府将出资重建老鼠区,大家近一个月的口粮也由城主府负责,大家只要安心等着就行,必要的时候要配合巡城兵将叛上作乱的贼子找出来。”
唐淼这番安排,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此一来,至少保证老鼠区的贫民不会暴乱,将对方趁乱搞事的计划扼杀在摇篮之中。有了巡城兵的保证,贫民们宽心不少,只要有吃有喝,能够活下去,谁会冒着杀头的危险作乱呢?没了后顾之忧,大家放松下来,便开始对那些祸乱老鼠区的贼子深恶痛绝起来,许多人已经开口大骂,“这些天杀的,就那么点住的地方,也要烧掉,还有没有良心了?如果让我找到他们,非把这帮畜生千刀万剐了不可。”
安抚好难民,唐淼接下来做得一件事情就是审讯,这些审讯都是随机的,虽然如此,但人数众多,这样审讯还是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唐淼问的问题并不多,登记姓名,然后是具体居住的地方,如此反复问了四十多个人,还没有停下。曹源一直站在旁边陪着,被唐淼的审讯过程搞得头昏脑胀的,“唐管事,就问这点东西,能有用?”
唐淼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理会曹源不耐烦的神情,“当然有用,曹将军耐心看下去便是,很快就能找到凶手是谁了”。唐淼显得很有信心,他擅长的就是查案缉凶,从小处着手,他做事情很有耐性,如果没有耐性的话,往往会遗漏掉很多有用的细节。
大约快卯时的时候,五名贫民被叫到了临时搭建的审讯室,五个人,三名妇女,两名青壮男子。这五个人都是之前审问过的,虽然是再次走进审讯室,但这些人还是有些惊惶不安,大气都不敢喘。唐淼收起气势,没有给他们增加更多的压力,“大家不用怕,把你们喊进来,是想跟你们做个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你们都来自同一片住所,现在呢,你们谁也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准说,把你们认识的人指出来。记住了,一定要认识,知道对方的名字才行,现在开始指认吧。”
唐淼非常了解城镇贫民区的情况,每个贫民区居住情况紧急,人口众多,大部分人都很陌生,但同一片居所的人却大都互相认识。这些贫民住在一起,经常凑在一起吹法螺,肯定有所交流的。听了唐淼的要求,五个人全都松了口气,从第一个妇女开始,这个妇女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几人,挨个指着,唯有没有指最后那名青壮男子。紧接着第二个妇女开始指认,她指了第一个妇女,随后指下去,依旧没有指最后的年轻男子。当第三个妇女站出来后,还没等她指认完,那最后一名青壮男子已经头冒冷汗了,另一名青壮男子也狐疑的看着他,好像努力想着他是谁,既然都住在一片地方,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慢慢的,曹源也看出门道来了,等着第三个妇女指认完,不等唐淼吩咐,他上前两步,一巴掌将最后那名青壮男子拍倒在地,又狠狠地踹了两脚,“好了,说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旁边的人翻译了一下,那青壮男子却只是躺在地上哼哼,一句也不回答,曹源还要再打,唐淼去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将青壮男子从地上提起来,唐淼拿着一把锋利的短剑,朝着那男子下半身比划了一下,男子吓得脸色大变,双腿直打哆嗦,他不怕被打,却怕变成太监啊,这下他终于开口了,“不要啊,我说...我说....我是雅戈洛夫主教大人的信徒,今夜的事情是雅戈洛夫等人吩咐我们做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求你放过我们吧。”
唐淼鼻子皱了皱,冷冷的哼了哼,这些不知死的东西,果然是他们在搞鬼,“继续说下去,奎恩斯那边的事情,也是雅戈洛夫那些人吩咐下来的?”
“是的,雅戈洛夫亲自制定下的计划,本来按照计划,毁了老鼠去之后我们就该马上撤退的,没想到巡城兵来的如此快,许多人直接被堵在了老鼠区里。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冒充老鼠区居民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男子满脸悲戚,说不出的郁闷,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东方人会想出这种辨别办法。唐淼自然不知道别人的想法,现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当即下令调集一部分锐锋营士兵朝西城而去,卯时未过,三百多名锐锋营士兵将教堂围的水泄不通,与此同时,基辅大贵族雷诺斯基的提利尔家族也被重重围困。
基辅城夜里大乱,雅戈洛夫心情非常美妙,他仿佛已经能够看到贫民聚众闹事的景象。他兴奋地一夜未睡,天快亮的时候,还保持着亢奋的状态,眼看着天边有一丝鱼肚白,好消息应该传来了,可是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剧烈的响声,吓得手里的酒杯落在地上摔个粉碎。一队士兵报复恩青红皂白,直接将几名信徒绑了起来,其中一名信徒还想反抗一下,直接被戳了几个血窟窿,看到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雅戈洛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教堂圣地.....怎可杀戮生灵,你们这是在亵渎上帝,会受到惩罚的。”
唐淼早通过翻译,搞清楚雅戈洛夫在喊些什么,他不以为意,迈步走进来,锐利的目光盯着雅戈洛夫看了看,仅仅一眼,就让雅戈洛夫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后背一阵阵寒气往里钻,“主教大人,这些话你也好意思说么?你是真的在传播上帝福音么,如果你还存有仁慈,会对老鼠区无数贫民下手么?”
“你在胡说八道”雅戈洛夫忍不住心惊,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承认的,必须咬死了才行,一旦松口,那可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到时候就算东方人不动手,愤怒的老鼠区贫民都能把他给淹没,“老鼠区的事情,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摄政王想动教堂,直说便是,何必找这些理由。”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雅戈洛夫绑了,咱们暗堂所有的酷刑都要在雅戈洛夫身上试一遍”两名暗堂卫兵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将雅戈洛夫夹在中间。这下雅戈洛夫总算有些怕了,上来就要用刑,这不是屈打成招么,“你们这是不讲道理,你们这是屈打成招,传扬出去,谁会信服你们?”
“哈”唐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随后挥手甩在雅戈洛夫脸上,手劲之大,将雅戈洛夫都打蒙了,“讲道理?唐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跟暗堂讲道理,你还是第一个,你说你是傻子,还是太聪明?”
雅戈洛夫整个人的心气神直接泄掉一大半,对方可不是傻子,相比之下他才是个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唐淼嘴角冷笑,伸手点了点雅戈洛夫的胸膛,“你这个蠢货,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呢,实话告诉你吧,摄政王早就预料到你们这些人不会死心的,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什么?”这下子雅戈洛夫完全陷入了呆滞中,难道真的掉进了东方人的陷阱中。唐淼挥挥手示意手下赶紧将雅戈洛夫带走,接下来便是一场大清洗了,整个教堂贵族除了一名牧师外,其他人全部被抓。与此同时提利尔家族也被围剿,虽然雷诺斯基率领家奴反抗了一番,但最终也挡不住锐锋营士兵的冲击,提利尔家族被攻破,雷诺斯基当场被杀。至辰时三刻,整个基辅城来了一场三级大地震,唐淼用一种近乎不讲道理的方法,将教会头脑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