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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不仅要面对敌人的顽强阻击,首先要对抗的就是寒风。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进入冬天后,还没有下雪,如果大雪覆盖了高地西部,哪怕洛泰尔再不甘心,也只能窝在普斯克城过冬了。苏普林城堡虽然同样冬天寒冷,却没有伊斯特拉这样狂暴的寒风,刚刚离开普斯克城没多久,很多日耳曼战士就开始抱怨起来,这种鬼天气,寒风肆虐的时候,吹得人都睁不开眼睛,一个个全都裹得跟狗熊一样,幸亏早有准备,否则非被冻死在外边不可。苏格斯等人也是面带忧愁,这种情况下去进攻维尔纽斯城,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洛泰尔又何尝不知道这种天下作战压力巨大,可是不能等,此时维尔纽斯城兵力薄弱,是强攻的最好时机,一旦失去这个机会,东方人增兵维尔纽斯,再加上冬天时常下雪,就算日耳曼勇士是铁打的,也别再想威胁维尔纽斯分毫。
“洛泰尔陛下,这种恶劣的天气,基普罗斯第一军营的人估计速度也快不了”自从斯拉夫人加入东方军队后,日耳曼人也不称呼什么东方军队了,直接称呼为基普罗斯方面军,在他们眼里,斯拉夫人已经跟东方人没什么两样,全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狗东西。有时候日耳曼人也不明白,东方人刚刚打下基普罗斯,这才多久,就有那么多斯拉夫男子甘心卖命,现在新组建的基普罗斯方面军,有一半都是斯拉夫人组成的,两种不同皮肤的人竟然没有起多大的冲突。其实,洛泰尔等人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为了打消两者之间的芥蒂,彻底融为一体,赵有恭为首的基辅城大本营可是做了很多努力。寒风吹拂着脸庞,生冷生冷的,洛泰尔拍拍脸颊,有些郁闷的苦笑道,“这谁敢保证,反正咱们得赶在第一军营之前抵达维尔纽斯财行,让他们得了先,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没有维尔纽斯城,还是无法对基辅城形成真正的威胁。”
在洛泰尔等人的催促下,几万日耳曼士兵在肆虐的寒风中艰难行进,洛泰尔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第一军营已经安营扎寨躲避寒风了。两名指挥使找到一处村落,全军就地驻扎,等着寒风弱了再继续行军。日耳曼人心急,他们可不心急,反正就没想过进维尔纽斯城,一切都只是个幌子而已。维尔纽斯城内,耶律沙神情严峻的看着麾下几名指挥使,大本营的命令已经下达,城中驻军不仅要利用城防最大程度的杀伤日耳曼大军,还要想办法安全撤离,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艰巨了。抵御日耳曼人的进攻并没有问题,可是在没有别的大军驰援的情况下,想要安然撤离维尔纽斯城,谈何容易?这次日耳曼人可是集结重兵,对维尔纽斯势在必得,不可能给太多机会的。
“大本营的命令大家已经听到了,我们不仅要靠自己抗住日耳曼人的进攻,还要想办法撤出去,趁着日耳曼人还没来,大家就说说各自的办法吧”如此艰巨的任务,耶律沙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现在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这两天千万别下雪,一旦下了雪,那就要被困死在城中了。几名指挥使面色凝重,小声交流起来,齐格有些苦恼的说道,“大将军,打日耳曼人没问题,可让咱们安然撤出去,实在是不容易啊。末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机会,第一军营靠近维尔纽斯城的时候,肯定会给日耳曼人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咱们知道第一军营不是冲着维尔纽斯来的,但日耳曼人不知道啊。如果我们好好谋划一番,让日耳曼人相信第一军营铁了心要进城驰援,那样的话日耳曼人肯定会分兵阻击第一军营,这时,城外营区定然会出现漏洞,我们就可以一鼓作气,趁着这个机会冲出去。”
齐格刚说完,坐在任酚旁边的诺基卡夫就摇了摇头,“这样实在是不妥,一旦我们趁机突围,前去阻拦第一军营的大军立马就会发现,到时候返过身来,就直接把咱们堵死了。此计甚是不妥,需要谨慎”。诺基卡夫已经够客气的了,齐格这个方法何止是不妥,简直就是漏洞百出,真要用了齐格的方法,还不知道得死多少兄弟。
齐格甚是不悦,却又反驳不得,只好闷闷不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里吧?”齐格本想难为下诺基卡夫,哪曾想诺基卡夫还真有些想法,缓缓言道,“大将军,其实末将有一计倒是可以试试,等日耳曼人攻城的时候,我们尽量保证对方的戎装盔甲完好无缺,然后找机会来个浑水摸鱼。只要把日耳曼人搞乱了,咱们冲出去的机会就大多了。”
如何寻找机会,那得见机行事才行,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诺基卡夫的办法最靠谱了。留给耶律沙等人准备的时间并不多,仅仅三天之后,外边的狂风弱了许多,洛泰尔领着麾下几万日耳曼士兵出现在维尔纽斯附近。三万多大军全部扑到维尔纽斯城,显然不太现实,经过一番讨论,洛泰尔将所部兵马分成了三部分,第一路五千人在西边设伏,防止城中守军绕城逃走,另一路合围维尔纽斯,最后一路则在东边驻扎,抵御驰援的第一军营。看着面前高耸的城墙,日耳曼人全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强攻维尔纽斯,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洛泰尔眉头紧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来之前也没想到维尔纽斯城为如此易守难攻。城垛以青石为主体,看情况又加高了不少,城中收兵这段时间可没有闲着啊,经过加筑后的城墙高约四丈,城垛后到处都是射击孔,之前准备的攻城器械大多是按照三丈准备的,现在大部分都用不上,只能抓紧时间改造。城头上的弓矢压制也是个大问题,观察了半天,洛泰尔还是决定暂时不攻城,“苏格斯大人,麻烦你领兵去东边佛燕岭驻防,只要第一军营的人赶来,就地伏击,千万不能让他们和维尔纽斯驻军汇合。”
苏格斯眼神一变,有些疑惑的问道,“洛泰尔陛下,我们今天不攻城了么?”苏格斯是不想拖延太久的,第一军营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时间对日耳曼人来说就是一切。
“今天无法攻城,你们可以仔细看看城上的情况,隐有浓烟火光,敌军都躲在城垛后方,估计是准备了大量的滚木火油以及箭矢,而我们的云梯只有三丈多一点,够不到城头,这种情况下强攻肯定无果,还是别做无谓伤亡的好。只要守住佛燕岭,维尔纽斯城就跑不了”洛泰尔将千里镜递到苏格斯手中,苏格斯对千里镜并不陌生,千里镜乃是东方人观摩战场的利器,制作并不复杂,神圣帝国也仿制了一些,通过千里镜,城头的情景一览无遗,苏格斯的神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如洛泰尔所说,城头守卫并不多,全都缩在城垛后,似乎对守城很有信心。有一点,洛泰尔和苏格斯都想错了,城头上烧的不是火油而是沸水。
接到洛泰尔的命令,日耳曼人慢慢退去,于城外五里处扎营,他们生怕半夜遭到突袭,干脆将营地弄得远一点。耶律沙也没想到日耳曼人会如此谨慎,透过千里镜,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真是见鬼了,跑这么远扎营,是不是谨慎的有点过头了?准备了那么多守城之物,全都没用上,基诺卡夫老脸一黑,自己攥紧了拳头猛地打出去,却打在了空气上,“大将军,这些日耳曼人是不是被吓破胆子了?竟然主动撤走,那咱们准备的东西怎么办,重新搬下去?”
耶律沙捋了捋额头乱糟糟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水汽,此时已经化成冰渣子,看着手里的冰渣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把水温降下来,全都倒在城墙上,让人往上边运水,最好是凉水。嘿,没想到维尔纽斯的天气如此寒冷,今夜咱们将城墙冻成一座冰墙。”
诺基卡夫等人全都露出惊喜之色,其实这个主意并不高明,只要细心留意,谁都能想得出来。如果城墙变得滑不留手,那对攻城一方简直是巨大的灾难。进入夜晚,日耳曼人虽然派了斥候盯着城墙上的动静,但他们防备的是城中会不会偷袭,对城头上的动作并不在意。天气阴冷,一片黑暗,也看不清城头发生了什么事情。趁着夜色,城中守军开动马力,耶律沙动员了城中军民,一桶桶的水送上去,全都浇在城墙上,为了给日耳曼人一个惊喜,耶律沙带着人忙活了大半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洛泰尔就被自己的亲卫吵醒,几个亲卫全都一场苍白的面孔,仿佛刚从敛房里拉出来的一样。大清早的,就被坏了心情,如果不是听到外边还算安静,都要以为是维尔纽斯驻军打过来了呢,“看你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样子,成何体统,你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陛下,这....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那亲兵吞吞口水,将准备好的皮裘裹在洛泰尔身上。洛泰尔纳闷的很,心中好奇,草草的洗了把脸,跟着亲兵来到营外。此时营地外的高坡上站着十几个人,苏格斯、拜思尔等人赫然在列,看到洛泰尔到来,众人全都一脸的苦笑,接过千里镜往维尔纽斯城扫了一眼,洛泰尔整个人就炸毛了。此时暖日初升,阳光照射在维尔纽斯城墙上,散发着淡淡的亮光,一夜之间,城墙仿佛覆盖了一层琉璃冰晶,这一幕洛泰尔太清楚了,东征失败从凤凰城逃回来的时候,没少看到这种景象。那是厚厚的冰层,将城墙包裹了起来,原本整洁的城墙,明显的凸出来一块,短短时间内,眼前愣是出现了一道冰墙。洛泰尔嘴唇直打哆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伊斯特拉高地的鬼天气,晚上撒泡尿都能冻成棍,维尔纽斯驻军把城墙冻成这幅鬼样子,一会儿攻城的难度不知道加大了多少,“可恶的斯拉夫人,一定是他们出的馊主意。”
诺基卡夫如果能听到的话,一定大呼冤枉,这主意真的是耶律沙自己想出来的。再说了,两军对垒,图的就是胜利,谁管主意损不损呢?拜思尔咬咬牙,皱着眉头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洛泰尔陛下,不管怎么样,总得要攻城的,不如等一下,趁着午后冰雪融化的时候发起猛攻,时间拖久了,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洛泰尔只能点头同意,不过即使如此,已经算是失去不少时间了,从辰时到午时,两个时辰里都无事可做,强行攀爬不是不行,但代价会很大,就算日耳曼勇士不惧死亡,但也不能做无畏的牺牲。洛泰尔被阴了一把,心情自然好不了,他让人将准备好的投石机全都运上来,照着城头一阵狂轰。守城的定国军早有准备,一看到投石机全都城垛后边,从巳时开始,投石机就没有停下过,所在城垛后边,看到头顶飞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土坷垃,臭牛粪,破石头,总之维尔纽斯附近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都甩了上来。洛泰尔不知道听了谁的馊主意,将牛粪用热水煮开,用陶罐装好,全都送上了城头,这一次,守城士兵终于受不了了。诺基卡夫和任酚躲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诺基卡夫,你说外边的投石机什么时候是个头?日耳曼人这是被刺激到了,简直是不计成本了。”
诺基卡夫一脸轻松的样子,浑不在意的笑道,“管那么多做什么,日耳曼人越是如此,越证明他们对我们无计可施,这就是气急败坏的表现。不过一般过了午时,冰层就会融化,估计日耳曼人会趁机进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同时城头上也响起此起彼伏的谩骂声。投石机发飙这么久,还从没听战士们开骂,任酚眉头一挑,心中好奇,想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人还没站起来,啪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指挥所屋顶,没多久一些黑乎乎的液体顺着缝隙流下来。诺基卡夫正站在缝隙底下,液体哗啦啦全都落在他头顶,顿时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指挥所,诺基卡夫喉头一动,趴在旁边的木桶上一阵狂呕。居然是牛粪汤,想他诺基卡夫打了这么多年仗,现在居然没牛粪汤浇了头。
任酚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自己没诺基卡夫那么倒霉,但还是有不少粪汤落在身上,总算明白为什么外边的兄弟要破口大骂了,全都是粪汤闹的。忍着恶心,任酚捏着鼻子走出指挥所,本来想呼吸下新鲜空气的,结果外边的气味比指挥所的气味还刺鼻,城头上黑一片白一片的,就像是一座巨型的大粪坑。许多士兵已经被刺鼻的味道刺激的眼泪直流,一些人实在扛不住这种打击,探出头冲着城下大骂,“狗娘养的胆小鬼,有本事攻城啊,爷爷脱光了等着你们。”
一边骂,这名斯拉夫壮汉还真脱起了外套,大拳头砸着胸膛,擂的咚咚响,任酚额头挂上三道黑线,要是一直被这么折腾下去,战士们还不得被折腾疯了?此时诺基卡夫也把胃吐空了,脸色焦黄的从指挥所爬出来,一出屋,就趴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道,“任将军,我们必须反击,把备好的车弩拉上来,毁了那些投石机,这会儿日耳曼人戒备心最差,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那些车弩可是用来对付撞城木用的,现在用来对付投石机,实在有些浪费。可除了这个办法,任酚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反制方法,只好苦着脸让人去拉车弩。车弩一直在城下备着,五个人就能将一架车弩挪过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十几架车弩组装完毕,任酚拔出佩刀,寒着脸吼道,“瞄准城下投石机,毁了这些作恶多端的东西。”
投石机抛射重物厉害,但射程却一直比不上车弩,更何况车弩居高临下,射程更远,完全可以覆盖投石机。一支弩箭猛地弹射出去,只看到阳光下一道寒芒刺破长空,弩箭上边绑着火药,引信滋滋燃烧,准确命中一架投石机,箭头刺进投石机中,轰的一声,这两作恶多端的投石机被炸得散了架。周围忙活的日耳曼人被这一幕震得七荤八素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是一支弩箭射过来,这一次没有命中投石机,却将一名日耳曼士兵钉在地上。弩箭速度迅猛,威力巨大,直接刺穿这名日耳曼士兵的脖子,弩箭穿透脖子,趋势不减,没入地面寸许。周围的日耳曼士兵都吓呆了,这弩箭也太霸道了,如此远的距离,还能刺穿人,进而钉在地面上,如果三个人前后站成一排,还不得成为串糖葫芦?
弩箭一枝枝飞过来,爆炸声不断响起,一架架投石机被毁,此时保命要紧,日耳曼士兵谁也顾不上那些笨重的投石机了,一个个抱头鼠窜,一刻钟的时间,城外的投石机毁了一半。就在日耳曼人提心吊胆的时候,弩箭终于停止,这种巨型弩箭打造不易,任酚等人也要省着用,看到投石机毁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浪费弩箭了。弩箭是停止了,可是看着那么多投石机残骸,洛泰尔的心在滴血,可恶的东方人还有那些斯拉夫老毛子,“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付出代价....”
洛泰尔不甘的声音听的人心头颤抖,这些投石机可是帝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造出来的,其中多数借鉴了东方人的工艺,实在不容易,没想到顷刻间被维尔纽斯驻军毁了一半。还想用这些投石机打下基辅城呢,没想到在维尔纽斯就毁了这么多。拜思尔看洛泰尔神情有点不大对劲儿,赶紧让人把剩下的投石机拉到后边去,万一东方人再来上一轮弩箭,剩下的投石机又能保住多少?等着洛泰尔心情平复下来,拜思尔赶紧劝道,“陛下,还请息怒,至少有一点,我们看到了东方人还有车弩,这种防守利器,不得不防。”
“一会儿攻城的时候,让兄弟们散开阵型,千万别太过集中,就算的东方人有车弩又如何,这种弩箭打造不易,他们不会存太多”洛泰尔冷冷的看了一眼维尔纽斯城,他对这座城池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就算是车弩,也挡不住日耳曼勇士前记得呢脚步。午时埋锅造饭,炊烟刚刚散去,战火硝烟便开始在四周弥漫,先期三千多日耳曼士兵开始扑向维尔纽斯城。这一次他们和往常攻城不一样,前后拉开距离,左右错位,阵型非常分散,人人手持圆形木盾,城头的箭雨对他们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在他们腰间除了佩剑,还有一把诡异的斧头,斧头分成两边,一边是常用的斧头,另一边类似铁钩,这种斧子又称为破冰斧,乃是斯拉夫猎户攀爬冰岩所用,为了这次攻城,日耳曼人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箭雨阻挡不住日耳曼人进攻的步伐,他们架起云梯,开始嗷嗷叫着往上攀爬,一边攀爬,一边用手上的破冰斧去砸城墙上的冰,锐利的铁钩砸下去,咔嚓一声,冰层开始碎裂,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用手里的破冰发砸下去,裹在城墙外围的冰层一点点剥落。冰墙毕竟是人工制造,并不像天然冰墙那么坚硬深厚。
日耳曼士兵左手举着圆盾,一点点往上爬,城头负责指挥的都统们看到日耳曼人如此悍勇,当即下令道,“滚木抬上来,将这些日耳曼人砸下去,不能让他们接触城垛。”
早已准备好的滚木放在云提上,手松开,滚木顺着云梯哗啦啦往下滚,木盾能挡住箭矢,却承受不住滚木的重量,顿时哀嚎声四起,一个个日耳曼士兵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砰砰从云梯上掉下去。一名千夫长看到这种情况,将自己的副将喊过来,“命令后边的弓箭手上来,压制住城头的敌军。”
日耳曼人为了拿下维尔纽斯城,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各级指挥官都做了系统的指点,什么时候该压制,什么时候该强攻,洛泰尔都亲自吩咐过。长弓手上来后,便按照明令对城头士兵展开箭雨压制,箭雨之下,虽然守城的定国军士兵伤亡并不多,但那种毫不吝啬的箭雨压得他们探不出头,还谈什么继续丢滚木。无奈之下,只能胡乱往外扔,但这样做的效果就差了许多。城头的防守被压制住,负责攻城的日耳曼士兵压力大减,他们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继续往上冲,一步又一步,一丈又一丈。终于,有一些日耳曼士兵爬上了城垛,手中的破冰斧勾住城垛,手臂用力,猛地跳进城墙内。刚刚落地,四周便有无数长枪探出,直接将这名日耳曼士兵刺出几个血窟窿。不过这是一个好迹象,证明日耳曼勇士已经开始接触到城头了。洛泰尔一直观察着攻城进度,看到有人爬上城头,他兴奋地握紧了拳头,“拜思尔,派第二梯队上去,一定要把握住时机,这股势头如果被压下来,后边再想冲上去就难了。”
看到有机会,就该一鼓作气,这个时候决不能犹豫。拜思尔点点头,离开没多久,第二梯队的四千多名日耳曼士兵也开始压了上去,这次他们没有散开阵型,而是集中冲锋,城头忙着对付攻城的士兵,根本没有精力去操作笨重的车弩。攻城的人越来越多,守卫城头的定国军士兵压力变得越来越大。在南面城墙的主攻方向上,日耳曼人已经打开了一道缺口,将近百十名日耳曼士兵已经扑了上来,他们占住一块位置,打算扩大缺口,进而占领整个南城墙。形势岌岌可危,但任酚等人并没有呼叫援兵,不得不说是件怪事。难道维尔纽斯驻军就这么点人么?当然不可能,耶律沙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不可能干出一下子把所有筹码都扔出去的蠢事。
南城墙激战正酣,伤亡数字逐步攀升,耶律沙却神色不动,依旧耐心等待着。当末时最后一刻,一名斥候兵跑了过来,“大将军,日耳曼人的第二梯队已经扑上来了,预计半个时辰内就能登上城墙。任酚指挥使以及诺基卡夫指挥使那边压力巨大,希望大将军尽快驰援。”
“很好,等了这么久,洛泰尔那个老狐狸终于心动了”耶律沙指挥打仗,一直都以勇猛大胆著称,这一次他依旧延续着那种胆大包天的打法。既然守卫维尔纽斯城的任务是最大的杀伤日耳曼人,那就得让更多的日耳曼士兵冲上来。但洛泰尔是个谨慎的老狐狸,他轻易不会给机会的,所以必须让洛泰尔看到攻上城头的希望,才能让他放心大胆的将手里的兵马派上来。至于攻上南城墙的日耳曼人,那也是故意漏出的破绽,“齐格,让埋伏的好的兵马迅速冲上去,给你一刻钟时间,把这些日耳曼人全都打下去。”
齐格憋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任务,站直身子,大声应诺。随着齐格所部一千多兵马的出现,南城墙的形势迅速扭转,定国军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开始压缩那些日耳曼人的空间。攻上城头的日耳曼士兵已经有二百人之多,他们本来信心满满的想要趁机拿下整个南城墙,立大功的,没想到突然间形势逆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些人早就埋伏在城下,为什么早不冲过来,非要把日耳曼勇士放上来。不知怎地,许多人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气息。齐格亲自领兵冲杀,诺基卡夫持着一把开山大斧左冲右突,一时间日耳曼人被打的溃不成军,只能龟缩在很小的范围内拼死抵抗,可是等待他们的,也不过是死亡罢了。终于,这些人再也撑不住,开始顺着云梯往下爬,为了活命,日耳曼人争先恐后的抢夺云梯,生怕落在后边,成了东方人的刀下亡魂。上边的人往下撤,下边的人往上冲,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好在这种混乱只维持在很小的范围内,大部分云梯并没有受到影响。下边的千夫长们可不知道上边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日耳曼人往下攀爬,气的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蠢货,到底在做什么,赶紧上去,谁再敢逃下来,老子宰了他。”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刺破耳膜,千夫长半张着嘴,看着一名日耳曼士兵从城头飞出来,当然,这名日耳曼士兵并不会飞,也没有绝世武功,他是被人硬生生扔出来的。砰地一声,落在坚硬的地面上,这名日耳曼士兵头朝下,颈椎戳进脑袋里,死的不能再死了。千夫长们终于明白那些日耳曼士兵为什么要往下爬了,原来城头的形势已经改变了。不过这个时候第二梯队已经扑上来,洛泰尔陛下又对维尔纽斯城势在必得,所以根本没有后退的理由。第二梯队和第一梯队加在一起,还有着将近六千五百人,这些人足够将四面围城铁通一般,为了早日攻取维尔纽斯城,日耳曼士兵们悍不畏死的重新扑了上去,这一次阵型密集,更多的云梯架起来。
日耳曼人打仗真的很厉害,哪怕耶律沙也不得不佩服,这样的军队放在哪里都能闯出威名。这次主攻方向依旧是南城墙,日耳曼人仿佛看准了南城墙就是维尔纽斯城最薄弱的环节,高耸的城墙,不断攀爬的日耳曼人,随时滚落的滚木,满地的尸体,干涸冰冻的血块,从远处望去,就像一群乌压压的蚂蚁挂在一面青石板上。任酚看到日耳曼人如此疯狂的进攻方式,头皮有些发麻,眼看着就要到到达城头了,任酚缓缓抬起了手,“放闸刀。”
闸刀,对于定国军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当初进攻哥罗德高地的时候,季洛夫就在高地上摆了几把大闸刀,许多定国军战士就是被大闸刀碾成了碎片。耶律沙从季洛夫身上学到了这种闸刀攻势,闸刀,可以说是防守城池的一大利器,经过改良后的大闸刀,重量少了许多,看上去杀伤力不比从前,但用来防守城墙还是绰绰有余。日耳曼人根本听不懂城墙上的人喊什么,他们只是眉头往上冲,箭雨阻挡不了,滚木已经阻挡不了,上边的人倒下去,下边的人顶上来。卡梅隆是一名东部贵族领主下的农奴,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参加大规模的攻城战,他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兴奋,战争,永远是贫民迈入贵族行列的最快途径。抬起头,终于要攀上城头了,只要爬上去,他就是日耳曼人的勇士,突然间,眼角闪过一丝寒芒,紧急的往左边看去,这一看之下,卡梅隆整个人都呆住了,婴儿胳膊粗细的铁链,挂着一把椭圆形的闸刀,夹杂着劲风呼呼而来,卡梅隆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把闸刀就从背后略过去,只觉得寒意逼人,再回头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同伴,不是两个同伴,这个可怜的人被闸刀切成了两半,身子左右分家,内脏鲜血哗啦啦浇在下边的人头顶。呕,卡梅隆再也掩藏不住内心的恐惧,双腿直打哆嗦,双手抱着云梯狂吐不止,轰隆,那把闸刀就像荡秋千一样,又被人拉着荡了回来,卡梅隆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被切了下去,云梯也被切成了两半,“啊....”
这是卡梅隆生命里发出的最后一声怒吼,如此高的云梯,直挺挺的掉在地上,能活下来的希望太小了。整个南城墙荡漾着七把大闸刀,每一把闸刀都被人拽着,左右晃动,不断绞杀,不管是人还是云梯,在大闸刀面前都脆弱的跟纸一样。日耳曼人显然没有见过大闸刀,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若木鸡,城下的人也忘记了继续向上攀爬,闸刀晃动,不管是人还是物,全都荡然无存,鲜血洒在城墙上,挂满了残肢碎肉,青石城墙被洗刷的如同红色朱墙。面对无情的大闸刀,日耳曼人再不敢向前,这时弩箭以及箭雨再次发威,长弓手将手里的弓矢全都射了出去。为了一举拿下维尔纽斯城,日耳曼人在城下集中了密密麻麻的兵马,想撤都撤不走,箭雨呼啸,缺少足够的盾牌防护,日耳曼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日耳曼人的长弓手被裹挟在败兵之中,就算想组织起阵型压制都不可能。
第一场攻城战,从午时打到傍晚,日耳曼人留下五千多具尸体后,仓惶败退,洛泰尔看着手中血一般的伤亡数字,内心一阵剧痛。第一次进攻而已,就损失了这么多人,日耳曼勇士的命就不是命么?内心在滴血,伤心在飞舞,泪水早已淹没了心房,只是那种苦楚无处哭诉,他是洛泰尔,是神圣帝国的国王,哪怕再大的痛苦,也要和着血往肚子里咽,他必须坚强,如果现在就撑不住了,那麾下的日耳曼僵尸更不可能撑住。东方人,这个仇一定要报。
洛泰尔结束了第一天的攻城战,维尔纽斯城是安静了下来,可是位于维尔纽斯动边的佛燕岭却不再太平。负责驰援维尔纽斯城的第一军营终于抵达佛燕岭,他们趁夜对驻守佛燕岭的苏格斯所部发起了猛攻,由于天色较暗,看不清具体情况,苏格斯不敢贸然出击,只能被动防御。佛燕岭一战,自一开始就透着诡异,整个佛燕岭到处都在打,搞得苏格斯一阵头大,他根本摸不清对方的主力到底在哪个方向。斥候兵禀报完消息,刚想走,苏格斯冲着厉声吼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芳法,一定要搞到第一军营的主力位置。再传一遍了命令,各部谨守佛燕岭,不得出击,谁敢违抗军令,军法处置。”
第一军营并没想过真的打下佛燕岭,但为了迷惑日耳曼人,做出强行进入维尔纽斯城的假象,佛燕岭一战必不可免。趁着夜色,第一军营分成无数支小分队,四面出击,努力将佛燕岭局势搞乱。双方激战到丑时,才各自罢兵,虽然伤亡并不是太大,但对苏格斯来说,这种稀里糊涂的仗,心里根本没底。次日一早,佛燕岭驻军如临大敌一般,对佛燕岭各处要道严防死守,第一军营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自觉地后撤。苏格斯总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第一军营拼了性命的扑上来,那样的话,谁也讨不到好处。第一军营足有一万三千多人,实力强横,强攻的话,日耳曼勇士肯定讨不到半点好处。
“这群狗娘养的,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难道只敢夜里偷袭么?”苏格斯甚是不甘心,昨夜被动挨打,今天还想找回场子,可是第一军营却按兵不动。搞不清楚第一军营的意图,苏格斯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中了别人的诡计,那可就哭都来不及了。只要第一军营想要驰援维尔纽斯,那佛燕岭就是必经之路,守着这里,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大约午时的时候,负责盯梢的斥候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苏格斯大人,东方人进攻了,他们集中了主要兵力,对北边的谷道发起了猛攻,现在已经占领了左侧高坡。千夫长大人撑不住,请苏格斯大人速速发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