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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儿看宫伊沫脸色便将她的心事估摸得七七八八,再加上这次小产本就是假,而超度也是为了帮助四小姐寻的借口,宫伊沫自然是不想在寺庙里待几日,但大夫人说得在情在理,更何况这事是宫伊沫主动提起来的,为自家孩子沐浴斋戒,她哪有不从的道理。
宫伊沫打发了坠儿去回话,坠儿路上思量着,想着刚才宫伊沫恹恹的神情,心里也拿了主意。
坠儿到了大夫人的院里,得了通传进了屋里。见大夫人正在吃早点,她规规矩矩福了身子行了礼。大夫人这才抬眼看向她懒懒的问:“少夫人怎么样?”虽有此提议,大夫人还是得看宫伊沫的情况,毕竟才小产,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宫伊沫自己也知道拿捏,如果身子没问题,在普善寺里住两天也是好的,就是为了以后的孩子祈福也是不错的事情。
“少夫人让奴婢过来向大夫人道谢,少夫人谢大夫人体恤。”坠儿说话间又低了身子,向大夫人行礼。
大夫人听了轻应了一声,大夫人身后侍候的晚秋使了眼色,告诉坠儿可以退出去了,却见坠儿望了她一眼,木木的站在原地,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原以为晚秋会打发了坠儿,见她还站在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还有事?”这丫鬟也太不理事了,事儿说完了还不立即回去,明知道等会儿就要去普善寺了,也不回去帮着收拾行装,还在这里蘑菇时间。
大夫人想着这些,脸色就不豫,看坠儿的神情多了些冷意。
坠儿身子一颤,鼓起勇气向前一步跪倒在地,嗑了一声响头后才向大夫人诉说,“大夫人恕罪,奴婢无礼了。只是奴婢心疼主子,不忍心见她如此。”坠儿低了头,心里盘算着。
“怎么?出了事?”大夫人脸色微变,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见坠儿这样,便开始乱猜,就怕是竹里苑出了什么事情。
“奴婢希望大夫人能三思,少夫人这才小产,在普善寺里过夜怕是不妥,不说每日青菜淡饭不宜养身子就是夜里风大也怕少夫人受不住。但见少夫人不顾身子一定要这样,心里实在是担忧,怕将来落下不好的病根可就麻烦了,奴婢斗胆了,还请大夫人责罚。”坠儿匍匐在地,额头紧挨着地位,一副害怕的模样。
大夫人听了有人反对自己的意见,条件反射下就感到不悦,也不管坠儿说的是对是错。她黛眉深锁,看着坠儿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凌厉。
“好大的胆子。”大夫人猛拍了桌面,不悦的站了起来,对晚秋使了眼色,“先拖下去打她十大板,真是没教养的丫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
晚秋在一边见了这情况,沉吟了一下也觉得这坠儿丫头说得倒在理,对少夫人也是一片忠心,只是这事倒不知道是坠儿自己的意思,还是少夫人撺掇着她来的,但一想这次的事情是少夫人自己提出来的,自然不可能不乐意,更何况还是为了自己夭折的孩子。
晚秋想想也觉得自己多虑了,但也忧心宫伊沫的身子,便在大夫人耳边轻声劝说:“这丫头说的倒是在理,看这丫头一脸老实的模样,倒是不错的孩子,而且少夫人身边本来就没得贴心的丫头,难得有人向着她,将来少夫人生下长孙掌家时,身边总得有贴心的人使用不是,这丫头看着大胆,却是豁出命的在对少夫人好,大夫人不如好好替少夫人培养她,毕竟少夫人好了,咱们大房才会好,大夫人将来也跟着享福,少夫人如果自己不强起来,大夫人也不能一直护着她不是,就是替他们夺了掌家钥匙,也怕她自己没能力撑不起来是不?”
晚秋是大夫人陪嫁丫鬟,当年跟着她过来的丫鬟原是有四人,如今也就只有晚秋一如往昔忠心的守的自己的身边,其他的丫鬟要么出了事,要么是自己的心性高了,总之是没了主仆缘分,所以对于晚秋,大夫人是全然信任的,如今听晚秋这么说上一句,倒是将坠儿的话听了进去。
眼下孙儿已经不在,而宫伊沫这次这么容易就怀了孩子,可见是好生养的体质,最重要的是宫伊沫得庄子然的喜欢,而庄子然现今又是单纯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意往子然屋里送人,毕竟子然现今的模样,她还是希望子然过得开心,其他的事情自然有她这当娘的替她操持。
大夫人明白过来,对晚秋使了眼色,晚秋立即回了屋里拿了二两碎银出来打赏给了坠儿,大夫人难得开了尊口夸奖了坠儿。
“难得是护主的丫头,以后用心侍候少爷少夫人,本夫人不会亏待了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就过来向晚秋学习着,将来是要帮助少夫人持家的,可不能像这次这样莽莽撞撞,就是一心为主子好,这劲也要使对地儿,懂了吗?”这话说起,带着一股天成的王者气息,自然而然的扬起了头。却也透了信给坠儿知道,让她一心护着少夫人,将来少不了她的好处,毕竟在这院子里,哪里不是主子好了,丫鬟才跟着好呢!
如今大夫人掌家,晚秋又深得大夫人的信任,晚秋的地位在丫鬟中,就有如主子中的大夫是一样的,所以当坠儿听到这话时,真的有种从地狱直升天堂的感觉,刚才还在生死间,差点被大夫人拖出去打上十大板,这会儿又听了大夫人说这话。坠儿原想是可能遭罚或是不能成事,所以出来的时候,也没事先和少夫人说一声,没想到大夫人轻晚就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不过她自然知道这次多亏了晚秋,若不是她在大夫人耳边说了好话,她这十大板定是跑不了,大夫人一定会先治她出言无状,其他会等打完板子再说。
坠儿替少夫人开心,大夫人会这样自是表现出了对她的关心,她想着少夫人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顺遂,心里就乐开了花。嘴角轻扬了一下,恭敬的接过了晚秋的打赏,连嗑了几次响头,再三表示这是她身为奴婢该做的。
大夫人看得满意后才扬手让坠儿出去,并让她回去告诉宫伊沫他们会当日来回,三刻钟后在大门口会合。
坠儿领了命,一脸喜色的回了竹里苑,将事情向宫伊沫一说。宫伊沫便反应了过来,带着笑意用手戳着坠儿的脑袋,“你这丫头老实交待,在娘面前说了什么话?”这丫头向来聪明,定是说了什么话,才使得大夫人突然改变主意,不过不用在普善寺里过夜,她心情倒是松了不少。
坠儿见宫伊沫一眼就看穿了她,调皮的吐了下舌尖,才将刚才和大夫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眨着狡黠的大眼喜悦的对宫伊沫说:“听大夫人的口气,将来这家一定会传给少夫人掌权,少夫人也就不用再受二夫人的气。”
宫伊沫听了这话,脸就沉了下来,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坠儿。坠儿见宫伊沫这样,浅笑的眸子染了愁,衣裙微扬,双膝一弯,跪在宫伊沫的面前,“少夫人,坠儿知错了,请少夫人责罚。”坠儿心惊胆颤,但更多的是疑惑,她这一心都在为少夫人做事,不明白哪里做错了,想来想去该是少夫人在怪她没有事先告诉她,就自作主张。想明白了原因,坠儿心底泛冷,毕竟她一片真心的对待少夫人,而少夫人竟然就因为这事而这样对待自己。虽说她是丫鬟,确实也不该自作主张,但她也是为了少夫人好,这事事先也不一定会讨了好,不让少夫人知道,也是怕大夫人责怪会连累了少夫人,出了事至少她还能自己担着,是自己自作主张。
“你哪错了?”宫伊沫沉着脸看着坠儿,害得她心里七上八下,见宫伊沫这样,心底也起了些怨气,毕竟她也是为了宫伊沫着想,知道宫伊沫不愿意才冒了大险去向大夫人说这事。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哪有下人指使主母该怎么做事,大夫人随意一句话,就可能要了她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