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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在隔壁楼，八楼没电梯，属于老小区最大的痛，也属于宅家不出门的最大借口之一。
连此时修行有成的楚戈都觉得爬八楼望而生畏。
一群大爷说要加装电梯的时候踊跃无比，说要交钱就没人了，下三层与高楼层扯皮至今，几年了没个说法。
最终全部摆烂躺平，等待拆迁的那一天。
工作日，小徐家人不在家，自个儿在直播得不亦乐乎，门铃响了。
“大伙等等哈，可能是快递到了，我拿一下就来。”
直播间的人们看着主播风风火火地跑去开门，房门打开，露出两张面熟的脸。
“草？这帅哥美女谁啊？怎么有点面熟？”
“主播的颜值被这俩碾了，脱粉了脱粉了。”
“等一下，那是初秋之恋啊！我的秋秋，是我的秋秋~”
“滚，是我的秋秋！”
“秋秋给你们，楚楚我抱走了。”
“嗨！”楚戈的大脸出现在屏幕里，冲着大家打了个招呼：“我帅吗？”
直播间安静了一下，很快开始刷屏：“短小戈滚，我要看秋秋。”
“短小戈你脸呢？今天更新呢？还跑来直播，要学三某两某了是吧？”
“？？？你们都是他读者？什么书啊这么牛批旳？”
楚戈：“草，我也才知道我读者这么多，重申一遍，我很粗长。”
压根没人理他：“大脸挪开，我要看秋秋。”
“啊啊啊啊ol秋秋，阿伟死了……”
“我想起来了，主播说过楚大和他一个院的，那时候没人信。”
小徐乐呵呵地坐回电脑前：“我都说了楚大是我哥，现在信了吧。”
“不是，既然他真是你哥，那你之前吹的《楚天无际》画得多好看，那就不客观了对吧？”
马上有人反驳：“那个真的很好看啊！”
“这叫内举不避亲！”小徐的脸皮比楚戈还厚：“好看不好看，看了才知道。明说了吧，这我哥的漫画，我嫂子亲手画的，大家去看一眼呗，不好看来打我。”
“我懂了，这tm不是动漫和游戏评测，合着是直播带货啊？”
“带货是吧，给我来一打秋秋。”
“那我要一斤短小戈的短小牛。”
“楼上更是重量级。”
直播间热火朝天，原来在直播什么的都忘光了，楚戈秋无际的第一次直播露脸让人们极感兴趣，到处呼朋唤友跟围观大熊猫一样。
区区不到半小时，小徐呆愣愣地看着直播间人数：“卧槽，为什么来了这么多新粉？你们谁啊？”
“我们来看短小戈的。主播你忙你的，没你事了……”
小徐：“……”
与此同时，秋无际也呆愣愣地看着漫画app：“……第一了。”
楚戈笼手：“不愧是大主播，这是百大级了吧？”
直播间里一片弹幕飘起：“秋秋挠头的样子好可爱啊……”
“短小戈笼手的样子好像我爷……不是，我儿子啊。”
各类打赏飘了满屏。
秋无际无语地看着楚戈。
你们就看人挠个头笼个手，就乐嗨了打赏，打赏不要钱的吗？
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聊的，真是个神奇的时代。
“话说回来了。”小徐看着屏幕里的打赏，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一脸的严肃：“等到动漫出来，我会做个专业的评测，那时候可没兄弟，该咋咋。”
话说得好听，谁也不信他会真说坏话，真人pk不是闹着玩的。
大家也不计较：“动画真要出了吗？”
“楼上，今天有新闻的，真要出了。”
“日，什么时候出来啊，我要看。”
“不知道啊，看效率了……”
“楚大楚大，还是你自己改的剧本吗？”
楚戈回答：“基本按照漫画的剧本走的，也是按照漫画的原画。我寻思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初就上线了吧？”
所谓明年初，听着很近了，因为现在都十一月中下旬了，可以理解为再过一个半月就是明年，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春节之后才算，还可以理解为第一季度没完都算……
实际上线到底要多久，谁也不知道，楚戈自己都不知道，但这话说得让人听起来就觉得很快了。
直播间里一片踊跃：“期待！”
楚戈便道：“回去码字了，大家慢慢玩哈……”
“我送一下楚哥。”小徐送楚戈出门，低声道：“楚哥，你这动画没播就有这个热度，简直跟那些知名大ip差不多了……”
秋无际奇道：“不是你大主播的热度？”
“害，嫂子，我没那流量，最多做点锦上添花的事儿。倒是可以作为你们热度的一种证明体现，是我给你们引流还是你们给我引了流还不好说呢，起码刚才的打赏是赏给楚楚揣手和秋秋挠头，可不是赏给我的。”
秋无际：“……”
楚戈笑道：“小毛头现在懂挺多啊？”
“楚哥你没大几岁怎么说话跟我爹似的。”
“……”
“话说楚哥你这未播先火的样儿在圈里真算是比较罕见的，只要制作不掉链子，基本可以断定必火，就算不火起码也不会扑。”
楚戈叹了口气：“谁也不知道制作掉不掉链子啊，我的漫画工作室没直接制作动画的，水平不够，只能指着别人。”
“安心吧，我也很少见他们刚立项就开始宣传的，这态度很重视，应该不会瞎搞。”
“希望如此。”
“话说楚哥，你自己小俩口这网红气质，真没打算自己开个直播？光微博发点图，变现能力不够啊。”
楚戈笑了一下：“我只想踏踏实实的码字，不想别的东西分散太多精力，不知道你信不信？”
小徐真很难信，你俩的人气快赶上某些爱豆了，跟我说只想踏踏实实的码字……但话说回来，确实没见过楚戈参与什么露面的活动，那个微博的性质也像个圈地自萌的小圈子而不是流量变现，大几十万真实关注摆在那，也没见过他们接过任何广告。
楚戈有些出神地看了看身边安静站着的秋无际，低声道：“我的一切在我笔下，那才是我的根，其他的一切都只是在为它加码。”
秋无际微微一笑。
小徐斜睨着他，一句话就破掉了楚戈的意境：“说得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你跑回来看老宅，难道不是因为没钱买新房才打起了老屋子的主意？”
楚戈狼狈离去。
这年头的小年轻怎么尽说实话！
老实说之前楚戈也未尝没有一点把老宅卖掉买新房的想法，但这次回来看过之后，舍不得了。
那一点一滴的记忆，以及可能还埋藏的更多异能的线索。
这是宝藏，价值可不在房子本身。
“何必在意。”中午两人就在旁边巷子里吃鱼丸，秋无际吃得眼睛眯眯的：“真要的话，就老宅装修一下我也觉得挺好……但我们现在最该在意的真是房子么？”
不是房子，是世界的探索，通道的建立，虚实的交互。
“我总觉得有些话题太过高大上，和晒太阳玩直播吃鱼丸有很强烈的割裂感啊。”
“想要不割裂，很简单啊。”
“嗯？”
“去书里，那便是属于仙侠的话题，一切混融无瑕。”秋无际对着鱼丸吹着气，看似无意地说着：“在这种意义上，说不定那边在是真，此地才是幻。”
楚戈觉得秋无际现在有点想拐自己去书里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种“如果两边不通了，你能和我一起留在那个世界也挺好”这种意思在。
虽然秋无际没有明说……总感觉是有的。
细想起来好像也确实问题不太大，但至少要等将来好好给爸妈养老送终之后才行吧，要是现在直接分隔两界那当初还不如射墙上，所以秋无际当然也不好意思说。
但实际上楚戈觉得这不太可能办到。
因为一旦不通了，自己应该也就投射不进去了，可没那么好的事情。
没有侥幸，不能松懈。
两人风风火火地离开老巷子，搭上地铁回到租屋，秋无际就掏摸出小镜子研究，楚戈便钻进屋里翻开了老爸留下的名着。
扉页就写着遒劲有力的钢笔字：“别人也写黄色，我儿子也写黄色，可这水平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楚戈：“？”
爸，咱不兴和名着比啊，咱就是小白文，您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继续看。
“主要是别人描写那么露骨，我儿子怎么不敢呢？”
楚戈：“草。”
敢情这版是无删版，宝贝啊这是。
“至于世情纷纷，直如真实，我就不指望我儿子了……如果有那一天，那他笔下便有世界，岂止千钟黍，岂止黄金屋，岂止颜如玉！相亲相亲，又相甚鸟亲？”
楚戈神色严肃下去，看着这句话看了好久好久。
老爸是有预感？
还是望子成龙的一种期许而已？
想看更多，没了。
扉页上写这个，不像笔记，不像心得，反倒像是留给他楚戈看的一样。
想必也知道，留本毛选楚戈不会看，留本《金x梅》，楚戈带回家的几率99%。
楚戈想着又想喊一声草。
翻开第一页序言，没有笔记，倒有一条下划线，标出序言中的这么一段：余友人褚孝秀偕一少年同赴歌舞之筵，衍至霸王夜宴，少年垂涎曰：“男儿何可不如此！”褚孝秀曰：“也只为这乌江设此一着耳。”同座闻之，叹为有道之言。
楚戈挠挠头。
其实吧，这本书的劝诫和讽刺之意是很明白的，开篇第一章就大段大段讲酒色财气的危害，然后引出“有这么一个叫西门庆旳，做了这些这些，最后死得很难看”，这是全篇立意。读此书的大抵心中有数，一直强调也没啥意义。
正如序章也反复强调了很多，老爹别的没划线，只单独画出霸王夜宴一段，倒像不是在标记这本书，而是另有意思。
倒像是劝诫“别飘”似的。霸王夜宴之后不远，便是乌江。
“也只为这乌江设此一着耳。”
也不知道是老爹的自我警醒，还是划给儿子看的。
不管哪种，楚戈倒是觉得目前自己确实挺春风得意的，书里书外齐头并进，连秋秋都吃掉了，整个势头好得要老命，还真有点飘，这不都跑老宅打算衣锦还乡装个逼去了嘛，以前哪有这心思。
提醒来得还挺是时候？
但楚戈确实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会挨刀的地方，真说动漫影视要扑街，那也没办法啊，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警醒有个什么用啊……
再往下翻，一整页很重要的正文开篇关于酒色财气的警言，本以为必有划线标记或者读后感的地方，偏偏全都没划线，反倒是在西门庆道观赴宴时描写的对联划了条线：“洞府无穷岁月，壶天别有乾坤。”
楚戈心中一个咯噔。
越发觉得这就是给自己看的了……
但你什么意思嘛，其他警言都不划线，莫非觉得我可以色色？
继续往后翻，武松出场，倒是有了一句读后感：“此处直到第六回直接跳，这段看水浒就行了，此处纯属同人加料版。第七回出孟玉楼才算同人转原创……”
楚戈越看越无语，我好像是来寻找异能秘密的，合着真学习古典名着来了？
往后加快速度翻页看，读后感备注极少，绝大部分是划线，有的划线更莫名其妙完全看不懂为什么要划在这，粗略扫着完全一无所获。
正头疼间，忽然感到隔壁响起轻微的爆炸声，楚戈飞速冲了过去，就看见秋无际手掐剑诀，封在镜子上方，神色严峻。
“怎么了？”楚戈忙问。
“没什么……”秋无际也有些无奈：“我尝试神念解析它，是怎么达成现在这种效果的，但探进的神念如泥牛入海，直接被吞噬归无。尝试加大力度，它就有了自我反击，差点反侵我的灵台，我只能切断关联。”
楚戈：“……”
两个人的研究都陷入瓶颈的样子。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秋无际又道：“大致就是，镜中所看见的，可以算是一个镜像世界，虽然它不存在，但这是一种可以被想象具现的基础。换句话说，令尊的具现，很可能需要先认知‘有这么个东西’，无法凭空变的。”
楚戈道：“就像是他变了一块石头丢在矿区一样，首先知道那石头是啥样的，才能变，但他不知道更细微的构造，所以其实似是而非，被你发现是变的。”
“对，基于他的认知。”
楚戈若有所思。
自己的世界，同样要基于自己的认知啊。
进去了解每一个人，不就是为了这个。
还是很有共同点的。
只不过开始唯心，对于一个“很马列”的老爹来说，是不是有点蛋疼？
“此外……”秋无际神色严肃地道：“现在我还能感觉，当你在的时候，这镜子听话得多，你在隔邻，这镜子就有点暴躁感。由此可推，令尊还有设定，感知到是熟悉的气息接近，它才老实听话，不伤自己的娃，换了小偷进去说不定死在那里了。”
“……是不是还可以推而广之，家里可能还有其他东西，是因为我进去所以没表现，换了别人进去那就是活生生的鬼屋？”
秋无际神色古怪地道：“是的，如果我自己进去可能要打得拆屋子。”
一间不认儿媳妇的屋子。
秋无际很生气。
之前还说我喜欢这里，一下子就不喜欢了！呜呜呜……贴的三好学生奖状和开裆裤小屁孩照片一下子就不香了……
她愤愤地收起了镜子：“不管怎样它现在好歹听点话了，你那边有收获么？”
“我感觉在跟爸爸看名着似的，除了提醒我别飘，暂时也没别的收获。但我看着总觉得确实是给我的暗示，否则不该那么写的……”
“那多品品？”
“想要细细品读、揣摩，甚至前后勾连看看他各处划线之间有没有暗中串起暗语之类的，这可就是长期的水磨工夫了……”
秋无际瞪大了眼睛：“你居然会考虑到这种事情……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没办法啊，现在老爹在我心中的形象又神秘又高大，怕是和书中人对天道的揣测差不多了，虽然可能天道实际上就是个臭码字的什么都没想过，奈何别人不知道啊。”
秋无际扑哧一笑：“真有自知之明。”
“诶，我倒是有个想法，那种水磨工夫没法做，我可以记下他划线的地方，然后我们去书里慢慢琢磨。这次剧情是卷末结尾，楚天歌渡海而归，写的是‘数月后’，这时间偷得可久了，我不但可以好好琢磨老爹的划线，甚至可以搬到书里码存稿，卷死……”
“卷死他们是吧，你心心念念这事多久了。”秋无际哭笑不得地想了想，却没反对他这“没出息”的追求，反倒眼里有了些喜色和隐隐的媚意：“那……我们回家。”
楚戈看着这媚意有点愣。
之前就想去书里看千千了，因为神魂没恢复嘛，去不了。
丹药吃完了，最近千千忙那么重要的事，也没好意思揪人出来帮炼丹，断供了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