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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塞人进去的时候，楚清峭已经测试出了底，他现在确实可以抓人进出，但和以前类似，有个上限。以前就抓不出能量过高的物品，现在本质也没变，腾蛇这么强的依然是塞不进去，或者说塞进去了会被空间挤爆。
大致可以类比为有一个很细的通道，能量低的类似于瘦子可以钻进去，能量太高的类似于胖子会被卡死。
这么一比喻，云暮雪的真身妥妥的坦克，无法进出。
雪雪落泪。
连云暮雪的真身都是坦克，那腾蛇妥妥的肉山，怎么也没法塞的。
可是硬扛自己没力量，塞书里塞不进，这回要怎么解决？
真tm还是科技有用，那些人穿个纳米战甲就……咦？
楚清峭忽然伸手从书中一掏。
楚紫夜正在研究的西装、乾坤子正招呼门人弟子剥下的盔甲、周大长老吩咐弟子们收起的战利品，忽然集体消失不见。
众人：“妈的，就知道。”
楚清峭铠甲到手，略微检视了一下，自己穿了那件被乾坤子锤的带血的，另两件分给了吴敏染和秦菲儿：“穿上。”
两个女人眨巴眨巴眼睛。
恐怕山德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做了一次运输大队长。
穿上战甲的三人总算压力尽消，楚清峭啧啧有声：“这玩意真顶……事后可以给国家研究，弄一支军团。”
吴敏染笑道：“该当如此。”
楚清峭问道：“现在看得出它在想什么吗？”
“它之前在想这人是骗子，模拟它自己的传承来骗它。但它的思维非常混乱，且不具备延续性，我们的铠甲一穿，它就立刻又把我们当成原先那波人了。”
楚清峭自己尝试了一下，神魂无法沟通。
比当初鲲鹏的情况更糟糕，鲲鹏起码是平和的，虽然没有灵智思维，大致能分辨出情绪的传递，而且感应得出楚清峭的“父神”气息。腾蛇如今的状态彻底是混乱的，更兼怨戾充斥，对一切都是仇恨和破坏的状态，无法交流。
也不知道它感应出父神没有，即使感应到了，不知是敬还是恨？
无法分辨。
两人都转头看向了秦菲儿。
秦菲儿已经收起了她的骄傲。
她知道没有神奇的队长，这次的任务她自己确确实实别想做，连靠近腾蛇都靠近不了。但这队长真的好奇怪……他刚才惊鸿一现的那是什么，怎么那么像动画里修仙版本啊？你coS的是小光团版乾坤子，怎么连智悲和尚的土属气息都coS了？
还有之前眼花缭乱的操作，听不懂的“送人进去”，然后人就没了……
那是送到了哪里？
为什么对方的战甲又会出现在这？
太神奇了……
秦菲儿藏着一肚子不解的心思，慢慢靠近了腾蛇神魂。
近距离观察下，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这是一只飞蛇之形的虚影，身上还长出双翅。秦菲儿大致了解过，这已经是神话发展极为成熟时期的腾蛇造型了，华夏上古的时候传说可绝对不是这样的。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腾蛇？
秦菲儿试探着将手放在腾蛇神魂最盛之处。
柔和的白光闪过，奇异的净化之力蔓延整个空间。
这是与腾蛇所知完全不同的体系，更有点类似西方的洗礼净化，比楚清峭的浊垢元壤引起的抵触小多了。
腾蛇神魂居然露出了一丝舒服的表情，狰狞纠结的蛇首有了些舒展的迹象。
吴敏染立刻道：“它在想这是谁在帮它治疗，有谢意。你可以试着和它对话，千万不要用你的异能强行皈依。”
秦菲儿试着道：“腾蛇，听得见我说话吗？”
吴敏染道：“它在想这个治疗者是个蠢货，谁听不见啊，我只是没法传达情绪。”
秦菲儿：“……”
楚清峭：“……”
秦菲儿深深吸了口气：“你听得见的话，请听我说。刚才那些人是想要抓你的，这个限制你能力的阵法也是他们留下的。我们赶走了他们，是来帮你的……”
吴敏染道：“它在冷笑，意思是‘帮我？你们能怎么帮，你们连我想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楚清峭道：“我知道。”
腾蛇神魂瞬间凝注在他身上，再度有了凶戾之感。
楚清峭道：“你想回家。”
“吼！”刚刚平息下去的暴戾再度暴走，整个冰层之底竟然开始摇晃，冰石坠落，摇摇欲塌。
秦菲儿差点被掀了个趔趄，怒道：“能不能别添乱！”
楚清峭不管不顾，继续道：“你想杀了天帝报仇。”
摇晃忽止。
巨大的蛇头缓缓靠近楚清峭，两双眼睛死死钉在他身上。
楚清峭慢慢道：“你还想问问天道，为什么。”
气氛忽然安静。
只有周边冰石依然在细细坠落的声音，回荡在洞窟深处。
“你……”腾蛇的神念居然传递出来了：“父……神……？”
楚清峭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轻轻一挣，便释放出浊垢元壤的元灵之种，轻声道：“认得它么？这是你的传承，你留给后人的腾蛇之意，你的浊垢元壤的种子……我刚才释放出的浊垢元壤气息，是你们，是天尊，是我们共同培育的，你应该认得出来，那不是骗子。”
秦菲儿豁然转头。
你在说什么？
我们？
你他妈不是乾坤子吗？这样骗人，腾蛇会暴走的吧？
出人意料的是，腾蛇反倒越发安静，四只眼睛紧紧盯着楚清峭的面甲，仿佛要透过面甲看穿他的魂灵。
不知过了多久，它忽然慢慢地问：“我的传承尚在？”
楚清峭默然片刻，低声回答：“在，回到了我的手中。”
在秦菲儿和吴敏染莫名其妙的对白之中，腾蛇的气息暴涨，深藏地底冰层的庞大身躯彻底拱开了冰川，浮上海面。
五分钟到了，阵法失效，腾蛇复苏。
庞大的身躯骨架之上，没有双翅，没有下半身。
无数正在争斗中的异能者忽然七窍流血，根本承受不住这样恐怖的威压。
整个北冰洋都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不过区区一蛊虫，妄想控我……死！”
极高空之处，正和楚江海对峙的山德鲁忽然喷出一口鲜血，骇然遁走：“你们竟敢让全盛腾蛇复苏！希望你们承受得起代价！”
腾蛇复苏当然是一件恐怖的事。
别说复苏了，光是醒来无意识地往上浮出海面，所导致的冰川崩塌就已经很要命了。更何况主动的破坏呢？
楚江海低头下望，也皱紧了眉头。
腾蛇的戾气依然深重，把沟通腾蛇的事交给儿子，这是搞崩了么？
却见腾蛇悬浮出海，却没有如山德鲁料想中的一般到处肆虐。巨大的腾蛇身躯之前，悬浮着楚清峭小小的身形，正在对视。
怨气虽重，却不像之前那样无差别地散发，那谁靠近都要被冲击撕裂的力量也收敛而归，海面反而没之前的混乱。
但楚江海没法吁口气，他发现腾蛇的力量凝聚未发，很有针对性的——指向楚清峭本人。
彷佛下一刻就要将楚清峭撕碎。
而楚清峭竟然反倒把盔甲去除，连带小光团面具都摘了下来，本体悬在腾蛇面前，默默看着它暴戾的眼眸。
秦菲儿在下方看得目瞪口呆，无意识地揪着身边的吴敏染：“山……山大？这只小光团队长是山大？”
吴敏染“嗯”了一声。
秦菲儿傻了：“那我我我，我是不是社死了！吴敏染！你故意引诱我说那些话！”
吴敏染面无表情：“社死的前提是我们还活着……看你家山大怎么解决腾蛇的事吧……”
“不行，我要去帮山大，腾蛇的戾气还有很多，我能去净化……”
“不用了，你帮的忙已经足够了，让它能够交流就是你最大的帮助，至于现在的怨气……”吴敏染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我读心看见腾蛇恨的是楚清峭，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旁人最好不要插手，否则适得其反。”
秦菲儿怔了怔。腾蛇恨山大？
豁然抬头看去，腾蛇的声音也在此时传遍北极：“为什么？”
秦菲儿想起楚清峭刚才说的话——“你还想问问天道，为什么。”
她瞪圆了眼睛。
楚清峭慢慢道：“虽然我想说，发生了一些我未曾预料的事情，我自己都只是刚刚知道……但我想，你未必愿意听这些。”
腾蛇冷冷地看着他。
楚清峭续道：“未曾预料，那就是我的错，你们的遭遇我愿意尽所有力量去弥补，你们的仇恨我一定会帮你们报。”
腾蛇冷笑：“此非天道所当言。”
楚清峭道：“这是造物主之言。天道者，律也；造物者，父也。”
腾蛇怔了怔，竟然一时无言。
楚清峭低声道：“鲲鹏正在东海滋养，你也可以先在北海休憩，我会给你们找齐灵丹妙药、缺失之物，助你们全面复苏，回到我们的世界。”
“缺失之物！”腾蛇勃然：“我双翅俱失，如何补齐？”
“我本来以为你只断了身子，不料他真的狠。”楚清峭低声自语：“真他妈狠……”
腾蛇暴怒道：“你如何补齐！”
“轰隆隆！”天崩地陷，冰川狂舞。
漫天冰岩飞散之中，楚清峭平静开口：“炼其九天，补你双翅。”
看在旁人眼中，画面彷佛定格。
“锵！”有剑芒爆现于前，云暮雪分身而出，挺剑护在楚清峭身前。
却是云暮雪在书中感应到了楚清峭强烈的危机，实在按捺不住，再度分身穿出来保护他。
其实纵使两人的力量加在一起，如果腾蛇暴走，都只能叫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但云暮雪才不想躲在书里。
小俩口并肩而立，就像前方的龟蛇纠缠一样，至死不离。
腾蛇目光有些惊愕地落在她的剑上，沉默片刻，低声道：“刚才你们没有骗我，这是我的传承……至少有一部分是，我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天尊的气息。而且……”
它很奇怪地再度看了看楚清峭：“我之前觉得，我都是天道赋予，天道能模拟我之意太正常了。可如今这么看来，倒像你是向她学的……你成了天尊和我们的传承？我感到四大元灵的种子都在你这。”
楚清峭想了想，笑道：“若我前世造你，转世一切尽忘，又学你们之传承，是不是一个不错的圆？”
腾蛇第一次露出了笑意：“算。”
楚清峭道：“你既无翅，我便是你之翅。你若无首，天下之土便是你之所向。内外五陆皆颂你之名，天人之分无法将你抹去，你有根而他没有，他真的赢了么？”
腾蛇微微颔首：“不错。”
楚清峭终于伸出手去，轻抚它外显的魂灵：“仇人尚在，非自戕之时，且安心养伤，以待其时。”
腾蛇之魂慢慢闭上眼睛：“炼其九天，补我双翅。你说的，我再信你一回。”
楚清峭郑重道：“这是我的承诺。”
秦菲儿吴敏染目瞪口呆地看着无边无际的巨蛇之骨再度下沉，沉入深海之底，再也不见踪迹。
上面冰川还崩着呐！
楚清峭顿时没了刚才的气度，气急败坏地轰开一块砸来的冰岩：“臭儿子，你这坑爹货！”
上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臭儿子，你这坑爹货。”
楚清峭：“？”
谁敢这么跟本座说话？
抬头一看，自家老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楚清峭：“草。”
“我以为你能怎么无声无息把整件事摆平，结果和你臭儿子装了个逼，留下一大坨烂摊子在这里！”楚江海气不打一处来：“可别说这是什么全世界的问题啊，这就是你搞的事！”
楚清峭硬着头皮想下去找腾蛇，它的土之力应该可以解决问题……就是tm很没面子，身为父神，逼刚装完，结果告诉它，连这小事都办不到，还炼九天呢？
“我来。”云暮雪低声开口。
楚清峭转头看她。
雪雪真身大约真可以解决这件事，她的实力不止是剑，水天之悟、冰云之意，也非比寻常。
但现世这个分身可以么？
事实证明，可以。
云暮雪收剑归鞘，随着“锵”的一响，长发无风自动，翩然如舞。
恐怖的魂力肆无忌惮地蔓延万里，覆盖了整个纷乱的海域。
正在乱坠的破碎冰岩肉眼可见地如同倒带一样回归、黏合，又落入本该归属的冰川。海水重新凝结，冻土重新聚合，沸腾的海浪开始平息，区区十几分钟之内，咆孝的冰洋便重新有了安宁之意。
虽然不可能恢复到原先的模样，这已经很恐怖了。
这是水之法则如臂使指的操控，整个冰海彷佛听她号令一般。
下面的秦菲儿等人看得呆若木鸡。
如果按照传言，这个雪雪就是书里的云暮雪跑出来……原本真信的没几个，大部分只是网友口嗨，玩梗一乐罢了。可这回秦菲儿真的信了。
不是书中神剑云暮雪，谁能做到这种神灵之事？这太恐怖了好不好？
我要演的就是她？
演你妹啊……
这是真正的女帝临空，雄镇山海，世上哪有生物演得出这种气魄啊！
别说她了，连楚清峭都看得目瞪口呆，雪雪的分身什么时候都能这么强了，分身都这么强，那真身难道已经可以碎星了？
却见云暮雪睁开眼睛，有些小疲惫地笑了一下：“腾蛇刚刚传我天界水云之真意，这是先天之意、天尊之能，不是我自己的本事。不过我回头消化之后，那就真是我的了……腾蛇对我比对你好……”
楚清峭：“呃……”
“这不是很正常么？”楚江海冷眼旁观，忽然道：“就像他对他的儿子们比对我好一样。”
楚清峭：“你已经有五年没回家了，我想对你好有机会不？”
楚江海不理他，反倒对着云暮雪行了个拱手礼：“见过云城主，一念定北海，即使借用腾蛇之力，这份实力也真的让人惊叹。”
刚刚雄镇北海的云暮雪忽然就红了脸，垂着脑袋，讷讷道：“别这么说……爸。”
“扑通”一声，秦菲儿受不了这刺激，脚底一滑，摔进了海里。
别人小心肝受不住刺激，楚江海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连连道：“好，好，雪雪乖，你累了吧，让臭小子扶你休息休息，接下来的事爸爸来。”
楚清峭：“……”
劳资二十二年没见你这么慈祥过，竹笋炒肉倒是吃得很多。
吐槽归吐槽，楚清峭发现老爹还是超级牛逼的。
雪雪只是大致把冰洋之乱给镇了回去，想恢复原状是不可能的。
雪雪也不知道原状是啥样的。
但有了雪雪打下的基础，楚清峭竟然眼睁睁看着老爸挥手之下，冰川移位，洋流改向，彻彻底底地恢复了本来面目，就像从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果然“接下来的事爸爸来。”
楚清峭呆愣愣地看着，终于知道什么叫SSS，什么叫时间异能。阻止海啸崩盘已经很超模了，这恢复其实比那个还难。
这一刻楚清峭甚至在怀疑，是不是没有雪雪的话，老爹自己就能做到这件事……
却见楚江海瞪了他一眼：“那什么表情？没有雪雪打底，谁能做到这种事！你当老爸是创世神啊，神经病才做那种活。”
楚清峭：“？”
“怎么，臭脸还憋着不服？”楚江海斜睨着他：“累么？创世神？”
楚清峭叹了口气，必须承认：“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