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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心里正乐着呢,春红那丫头摆明了就是恨自己的,芸娘调教出来的人就是厉害,一来就把春红给往死里逼,面上却带了丝哀色,对三太太道:“唉,她可是我母亲送的,原想着给了三叔她会有好日子呢怎么就……我还真是对不起母亲啊。”
三太太听了就更不好意思了,嗫嚅着对锦娘道:“那个……要不……哎”
“无事的,三婶,人既是送给您了,生死当然就由您来管着,是她自己命不好呢,也怪不得谁去,我……我只是怕……”锦娘忙又安慰三太太道。
三太太听了心里慰贴得很,这庭儿媳妇可真是懂事呢,心里仍是不安着,一时就想对锦娘好,附了身贴近锦娘道:“庭儿媳妇,你有事去三婶子那去坐坐,三婶子给你说说事,唉,小庭也是个可怜孩子,以后,你们两,可得小心着点呢。”
锦娘听了眼睛一亮,看来,三太太也是知道一些事的,若是能从她嘴里套出些真相来……
这样一想,锦娘忙起身去给三太太行了一礼,说道:“原也是锦娘不懂事呢,早该过去拜访三婶才是,三婶您千万别见怪就好。”
三太太连声应着不会云云,又急着府里头的事,给王妃行了礼,就匆匆走了。
锦娘自王妃处告辞,推荐着冷华庭走在回屋的路上,寒风溯溯,吹得树枝咯吱作响,眼看便要到年节下了,园里仍是一派枯树萎草的光景,早开的茶花却是如孩儿的笑脸一般,迎着冬日随风摇曳,看着让人舒心。
锦娘的心情很好,今儿一番作派,总算将刘姨娘打了一顿,也算是出了前些日子的一些郁气。
冷华庭似乎知道她心情不错,边走边随手折了朵茶花递给锦娘,锦娘心中一暖,想着前世时,她活了二十几年也没个人送她花过……
一附身,锦娘低了头去,想要他帮自己插在鬓间,随知他大掌一揉,将她梳得好好的一头秀发弄的乱七八遭,“丑就丑了,还要戴什么花,又笨,不知道这花戴着像媒婆么?”
锦娘一腔喜悦便被他给揉散了,嘟了嘴就拿眼瞪他,气鼓鼓地抢过那朵茶发,一顺手就插在了他的发髻,嗔道:“让你变媒婆去。”
一抬眼,懒懒的冬日洒在他俊美无凡的脸上,犹如镀上了一层金粉,灿烂耀目,那朵初绽的茶花在他娇艳的容颜下竟是黯然失色,倒是衬得他人比花娇,更加娇美夺目。
不服气都不行,在这厮面前,花都失色,何况自己,想着他说的媒婆,突然就没形像地大笑了起来,指着冷华庭道:“相公,若是你去做媒婆,相信一桩婚事也谈不妥。”
冷华庭看她笑得明妍,眼里也抖了笑,却知道她定无好话,歪了头斜睇她:“哦,为何?是担心你相公我的口才不行?”
锦娘笑着摇头,伸了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摇着,“非也,非也,你若去说媒,男家会抢了你做媳妇,女家会关了你做上门女婿,见了你这妖孽模样,哪里还看得上别个,哎呀呀,你就是个红颜祸水,祸水啊。”
说着作势就要跑,却哪里有他快,脚步才迈开,就被他一把扯住往怀里一带,两手一伸,就掐上了她的腰。
“哦,我是祸水?好,看我怎么祸害你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两手找准了锦娘身上的的痒点就胳肢起来,锦娘哪里受得住他这专业的胳肢技术,立即就软了身子,笑得花枝乱颤,嘴里哇哇乱叫,不住的求饶:“相公,饶了我,祸水我也喜欢啊,祸害我吧,祸害我吧,呵呵,不要啊,我错了,你不是祸水,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两人正玩得起劲,冷华轩提了个包袱正大步走了,远远的听见这里的笑起,他温和清朗的俊脸上就带了笑:“二哥,你们玩得好开心哦。”
锦娘立即自冷华庭身上站起来,不自在的抚了抚被冷华庭弄乱的头发,冷华庭也随手帮她扯着衣襟,脸上微微有些不豫,并没有搭冷华轩的话。
冷华轩见了笑容便有些僵,却仍是走近道:“前儿说过要拿药来的,正好今儿准备好了,特地给二哥送来,二哥的脚不知好些了没。”
冷华庭抬眼睇了下他手中的包袱,仍是冷冷的一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锦娘看着就有些过意不去,笑着对冷华轩道:“多谢三弟了,你二哥的脚还是那样,前儿娘拿了药去太医院试了,说是有用,但用处不大,倒是三弟费心了。”
冷华轩一听,脸上就露出一丝困惑来,提了手里的药道:“用处不大么?可是,他们说应该有用的啊。”
“他们是谁?”冷华庭突然冷冷地问道。
冷华轩听了一怔,张了张嘴,却又犹豫了下,没有继续往下说,冷华庭便再不看他,一扯锦娘的衣袖,对她吼道:“冷死了,快些送我回去,你想冻死我么?”
锦娘只好推了他往回走。冷华轩一张俊脸便露出尴尬之色来,楞怔了一会子,仍是追了上来,“二哥,二哥,你试试啊,小轩真的没有坏心,真的是特意为你寻来的药呢,前儿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今儿又不喜欢小轩了。”
冷华庭听了就让锦娘停住,淡淡地回头,冷漠地看着冷华轩道:“你有没有坏心我不知道,但我现在讨厌你,你回吧。”
冷华轩听了更是伤心,眼圈都要红了,锦娘看不过去,便笑劝道:“不怪你二哥,这药确实是验过的,里在大部成份是好的,那些对你二哥的病症也确实有用,但是……里面加了一味很普通的东西,却不仅改变了整个药性,而且会让你二哥的病情加重,三弟,我原是不想说的,但看你一片真诚,想来也是受了别人的利用,你的好意咱们领了,药,你还是拿回去吧。”
冷华庭听得双目赤红,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说道:“真的么?嫂嫂说的是真的?原来……我又被骗了。”
他再无颜面对冷华庭,身子机械地转过身去,僵木地往回走着。
锦娘见了就叹了口气,他或许是真的不知道吧,这会子回去,会不会找那给他药的人算帐呢,眼睛一亮,她便附着冷华庭耳边说道:“相公,你说这会子他会去做什么?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呢?”
冷华庭听了便白了她一眼,拿手戳她的脑门子:“你会功夫,你能跟上去而不被他发现?”
锦娘听着就泄了气,也是,自己哪能做那跟踪之事,那冷华轩看着一身书卷之气,怕也是练过的吧,不由沮丧地推着他回走,心里却仍想着,要让冷谦去查探查探才好。
谁知刚到小院前不远的一个背避处,她脚被草绊了一下,弯了腰去扯那讨厌的枯草,再起身时,轮椅上就空空如也,自家相公不见了踪影。
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突然就担心了起来,轮椅还在呢,一会子他的脚还不知道能站不,若是……哎啊,要不要让冷谦去送轮椅呢,不对,送了轮椅去不是暴露了相公么?啊,自己为什么不会功夫啊,要是能与他一同去,抓住那个最坏之人,将那人一顿拳打脚踢,捶成个猪头……哈哈哈,好爽啊。
满腹心事地回了屋,就见秀姑正拿着那名册在屋里忧急地走了走去,锦娘一见就沉了脸,四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帮她将轮椅推着放好。
丰儿一见轮椅回了,少爷却不见了人影,一时就怔了眼,锦娘立即解释道:“阿谦背了相公去练功房了,一时半伙的也不会回来。”
屋里几个这才放下疑惑,四儿是跟了锦娘一同出去的,当然也知道少爷是去了哪里,只是她如今学得越发的沉稳了,知道有些事情就算看到了,也只能当没看见,只要少奶奶好,她也会跟着好的,其他,不是她应该管的事。
这时,院子里一个三等的小丫头哭泣着跑了进来,也顾不得行礼,一进门便跪在了地上:“少奶奶,不得了了,玉儿姑娘……玉儿姑娘她不见了。”
锦娘听得一惊,玉儿怎么会不见了?她特意只给她安了个偷盗的罪名就是想留着她钓大鱼的,难道……那个人将她灭口了,或者说……是掳走了?
锦娘沉着脸问那小丫头,“什么时候的事?”
那小丫头早就吓得脸色苍白了,也不敢抬头看锦娘,就趴在地上对着地面说道:“回少奶奶,今儿早上还在的,奴婢去给她拿饭,回来就不见了,奴婢立马就过来报少奶奶。”
锦娘便起了身,匆匆走到玉儿房间里,看到屋里整洁得很,一应用具全都摆放得有条有理,并不见有打斗或挣扎过的痕迹,便更是疑心,莫非是她自己感觉到露了马脚,所以逃走了?
不对,相公说派了人守着呢,她又受了伤,定然是逃不走的,那只会是被那人掳走了,只是为何不干脆杀了灭口呢?
回到屋里,锦娘将这事又细想了一遍,仍是没有什么头绪,就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一时又很担心亲自去打探消息的冷华庭,她觉得还是不放心,便起了身,找了双一开始就织好的手套,还有一件毛线织的披肩,带着四儿就去了东府。
这回因是临时来的,倒没人来园门来接,不过,守园的婆子早就识得了锦娘,一见锦娘过来,便恭谨地开了门,并使了一个人去前头报信。
锦娘一路走,就一路盘算着,要到哪里才能见着冷华轩,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总不能一来就说找小叔子吧。
很快又是烟儿迎了出来,锦娘脑子一动,便问烟儿道:“烟儿,你家姐姐如今可好?”
烟儿一听,神色便黯了下来,眼睛红红的就要哭,锦娘忙道:“莫哭呢,不是说到佛堂里陪老夫人去了么?那里应该适合静养的,对胎儿也有益。”
烟儿听了便是伤心,抽咽着对锦娘道:“二少奶奶,奴婢也知道这话不该说的,上回奴婢是真的想让您收了奴婢家姐过去啊,家姐再这样下去,怕是……怕是真的真有死的份了。”
锦娘听着就意外,问道:“老夫人按说不会对素琴怎么样吧,老人家信佛,定然是心软的,你还是放宽了心的好。”
烟儿听了便冷哼了声道:“哼,这府里,除了二少奶奶您,又有哪个主子肯容得下家姐那样的人,都嫌亵渎了佛祖呢,那天一送去,就被老夫人使人给打出来了,一回来,咱们太太又气她前儿在院里闹了那一场,气不过便把她关在自个屋里,再不许她出来,眼见着那肚子就要出怀,又既不肯让……收房,又不肯给她配人,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么?”
锦娘听这话就有意思,若素琴肚子里的真是野种,那二太太完全可以将她打死和卖了算了,放在院子里没得污了家声,若是院里哪个主子的,就应该善待了素琴才对,怎么会对她如此残冷呢?莫非,二太太只是想让素琴生下那个孩子,然后……
这样一想,锦娘很关心地问道:“我看三少爷还是很关心你家姐姐的,你怎么不去找三少爷求助呢?”
这话一出,烟儿的眼里便露了复杂之色,既有痛苦,又有眷恋,还有一丝的幽怨,锦娘自第一天看到烟儿就发现烟儿对冷华轩是怀着小心思的,也是,少爷英俊又温和,丫头灵慧又活泼,两人之间产生情素也是有的,只是……
“少爷他……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家姐……家姐没听他的话,若是……若是肯打了那胎,保不齐,少爷还是会对她如以前一样好的。”好半天,烟儿才断断续续地说道。
锦娘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在那小竹林后头时,就听那男人说,让素琴打了腹中胎儿,素琴就是不肯,原来,那男人果然是……
哼,既然这样,自己不如也动也手脚,让这东府里也更乱上一乱。
如此一想,锦娘便叹了口气,很是同情的对烟儿道:“唉,自古女儿家的命就不如男子好啊,烟儿,你也别难过,好生照顾你姐姐是正经,那天我也看得出,三少爷还是很在乎你家姐姐的,我也没啥好帮你的,这有十两银子,你拿去买些补品给你家姐姐好好养身子吧,若她命好,一举得个男儿,那境遇怕又会改了呢。”
素琴自上次闹了一回后,很是让二太太恼火,又没本事去得了锦娘的屋里,就更是恨上她了,无奈她肚子里怀了孩子,一时下不得狠手,只能气着,那吃穿嚼用上对素琴就很是苛刻,每日里也就弄些残羹冷灸给她吃着,素琴如今是瘦得不成人形了,烟儿看着只能叹气,自己的一点体已银子也早就拿出来花光了,还是帮不了姐姐什么,正是捉襟见肘之时,二少奶奶竟然赏她十两银子一大笔钱,叫她喜出望外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接,迟疑着半天也没伸出手去。
锦娘就拉住她的手,将银子放在她手里,说道:“去买点猪肉给她炖着吃,怀了孩子,总不能太让她拖亏了身子,也不贵,吃得久一些,哦,再买点菱角吧,炒着吃着也补身子,平日里多用些补的,能养好一些。”
烟儿听和眼泪就下来了,二少奶奶真是菩萨心肠呢,猪肉菱角都是便宜的,十两银子也能吃上一段日子,千恩万谢地接了,锦娘又拿了帕子给她,“快擦擦吧,一会二婶子瞧见不好。”
烟儿哆嗦着接过,对锦娘又添了几分感激。
二太太正坐在屋里写着诗,小丫头来报说二少奶奶来了,她有些诧异,前儿在裕亲王府里,自已经没给她吃排头,这会子怎么又想着要来看自己了?
搁了笔,二太太净了手,坐在堂屋里等锦娘,烟儿帮锦娘打了帘子,锦娘笑吟吟地进了屋。
给二太太行了一礼道:“早就说要送双线手套给二婶子,一直忙,没来得及织出来,今儿总算完了工,就赶紧地送过来了,还望二婶子不要嫌弃才是。”
二太太听得一楞,有些诧异地看着锦娘,锦娘织的那手套啥的,虽说不是很值钱,但却是个希罕物,整个京城贵妇手里也没有几双,她原也是想找锦娘讨来着,但看四太太在锦娘这里碰了钉子,她也就没开那个口了,没想到,今儿锦娘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怕是有事相求吧。
锦娘笑吟吟从四儿手上拿了锦帛包着的包袱,亲自打开来,先是拿了那披肩来,抖开给二太太瞧,二太太先是没看出是什么,眼里露出不解之意,锦娘便自己披在肩上给二太太看,二太太一看之下就错不开眼。
锦娘是用白羊毛掺了紫色丝线织的,四周都编了穗子和流苏,再在穗子下面又缀了碎珠子,整个披肩看起来,漂亮又显高贵,用手摸上去,温软柔滑,很舒服。
锦娘拿了递给二太太道:“这可是只有二婶子才有的哦,锦娘只试着织了这么一块呢,主要是羊毛太难找了,兔毛又缩水,没羊毛好,二婶子喜欢不?”
二太太拿着那披肩就不肯放下,忙应着喜欢,又张罗着让人给锦娘沏茶,脸色可比锦娘刚进屋里热情多了。
喝了一会子茶后,二太太便笑着问:“今儿是特地给我送东西来的么?大冷的天儿,怎么也不说使个人送来就是,还巴巴地自己赶来,也不怕冻着了。”
锦娘便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的真正来意呢,如是也顺势笑道:“唉,还真是有别的事情想跟二婶子说呢,实在心里很不好意思,觉得对不住二婶子呢。”
锦娘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二太太便在心里将这几天的事过了一遍,倒没发现锦娘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只是,今儿一大早就听说刘姨娘被打了,还被关进了黑屋子,自然这事与锦娘是脱不了干系的,因此上,她一见锦娘来,便提了几分戒备,如今看她一来又是送东西,又是道歉,心里就更加打突,莫非真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来亏自己呢。
便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说那话做甚,没得外道了。”
锦娘听了便谢道:“知道二婶子是最明礼的人呢,不过,锦娘也是亏不得心的,这事还是早些跟二婶子言明了的好,一是道歉,这二嘛,也是让二婶子有个准备。”
二太太听了便收了笑,认真地看着锦娘,锦娘端了口茶,慢慢的抿了一口,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似是鼓足了勇气才道:“原也不是大事,就是我那大姐,前些日子送了几个人给三叔,求着三叔要在城东那铺子里参一股进去,唉,您昨儿也看到了,我大姐在婆家过得并不舒心,婆婆和姐夫都不太待见她,这也怪不得别个,她自个也不是个心性儿好的,只是那样一来,手头就紧,她又是个用度大惯了的,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出。”说到这里,锦娘停下了喝了口茶,睃了二太太一眼。
果然见她脸露沉凝,眼神也变得锐利了些,锦娘神情便更加惴惴了,接着说道:“她原本是求我来着,我才进府多久啊,可没那本事让她参进股去,也劝过她别用那心思,城东那铺子可是连着不少大家贵户呢。
可她就是不听,竟然想着法子说动了三叔,昨儿三叔去了锦娘屋里一说,锦娘才知道,三叔真给她弄了一成的股……,只是……这股份可是匀了您家大舅手里的,这……这算个什么事啊,我忙跟三叔说快别那样做了,可三叔那脾气您也知道,我大姐可是送了两个美娇娘给他……又让人请了他去滴翠楼那玩了两天,自然是……”
后面的话她不用锦娘多说,二太太自然是明白,她只听了一半时,脸就绿了,端茶的手气得有些微抖,不过,她向来是沉得住气的,虽然脸色很不好,但也只是骂了句:“老三那个混球,做事总不着调,今儿早上还听说他非要换了帐房先生呢,锦娘你也是,这些个事你也跟他掺合啥,被他一唬弄,也跟着帮他说话,看吧,你那大姐投进的那点银子怕不出几个月就会被他玩完去。”
锦娘便低眉顺眼一副听训的样子,有些委屈却也很内疚,那神情让二太太想骂又骂不下去,又是一开口就道了歉的,还送了东西来,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再说了,这事也怪不得锦娘,她也是两边都劝过的,只好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这事都到了这份上,怪你也没用,难得你有心送这么好的东西给你,我总得给你备份回礼的。”
说着,也不使人,自己就进了里屋里,锦娘忙在后面说道:“二婶子,您别客气了,不用回礼的,我是小辈,原就该孝敬婶子你的啊。”
二婶子回头嗔她一眼道:“只兴你孝敬,不兴我疼你啊。”说着便打了帘子。
锦娘心里便奇怪,二婶子怎么会一下这么好心想要送东西给自己?
正想着,二太太自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香粉盒,走到锦娘身边坐下,打开那香粉盒给锦娘看,那盒子一开,一股清香沁人心脾,锦娘忍不住就深吸了一口,有薄荷清凉,有荷花的幽香,更有桑叶的馥郁,让人闻之神清气爽,锦娘一见便喜欢上了。
二太太拈了一块香片对锦娘道:“这可是宫里来的,名为桑莲薄荷,是秘制的呢,最是醒脑提神,还能驱虫,点一片放在里屋,最是舒服。我前儿得了四盒,送了一盒给枚儿,这盒就送给你吧,也别让你空手回去不是。”
锦娘听了忙笑着接过,好生谢了二太太,又问:“轩弟呢,怎么没见他?可是又上学去了?”
二太太听了脸便又沉了沉,说道:“谁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会子一回来就一个人躲到书房里,谁也不肯见,唉,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锦娘听这话就留了意,看来,冷华庭怕是没有去别的院里,直接回的府,只是……也不知道他的书房在哪里,又不能问二太太,相公也不知道查探到些什么了没有,他的脚可还没好呢,能不能走路啊,一时心里担忧,便跟二太太又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了。
二太太将她送出门,执意还要送远一些,锦娘忙道:“二婶子您快留步,外面冷着呢,我自个回去就成。”
二太太也不坚持,送出穿堂外就进了屋。
锦娘眼尖看到烟儿正在穿堂里擦着家什,忙笑问:“烟儿可是东府里的家生子?”
烟儿正对锦娘感激着呢,忙停下手中的事回道:“是呢,奴婢是家生子,家里还有老子娘和哥哥,老子娘在二太太小厨房里管事,哥哥在二门处当差呢,二少奶奶您这就要走了么?奴婢送你一程吧。”
锦娘正是此意,便笑了笑道:“可会耽搁你的差事?”
“不会的,就这么点子事,一会子奴婢回来做就是,不会误事的。”烟儿急急地说道,生怕锦娘不让她送一般。
锦娘便跟着烟儿出了屋,四处看了看这院子,随口问道:“你们三少爷平日里都在哪里看书啊,我先前看过一本《大锦游志》没看完,却总找不到那书了,好想看呢,也不知道你们三少爷这里有没有。”
烟儿听了便有些为难,默了一会子才道:“三少爷的书房不在这院里,在前边呢,过了那片竹林子就是,二少奶奶要去么?这会子三少爷像是在呢。”
锦娘听了忙道:“不了,不了,下回他去那边府里时,再让相公找他讨就是了。”笑话,嫂子进小叔子地书房,让有心人知道,还不拿唾沫水淹死她了,她不过想知道知道方向,更兼想看看地势环境而已,心里始中忐忑不安着,就怕冷华庭会出什么事。
烟儿直接把锦娘送出了园子,锦娘又对烟儿道:“啊,烟儿,忘了告诉你了,有些东西是不能一起吃的,比如说:菱角就不能和猪肉一块炒,吃了会肚子痛,甲鱼和苋菜一起吃了会中毒,可要记着,别给你姐姐错吃了东西啊。”烟儿听了连忙点头,对锦娘是更加敬服和感激了。锦娘又说了些别的炖汤之法,便回了院。
一回府,倒是看到冷华庭正好生生地坐在穿堂里,冷着一张脸像从冰窟里捞出来一般,锦娘顾不得他的脸色,高兴地扑到他面前,上下左右查看了一遍,除了脸色黑如锅底外,一切都好,便放了心,越过他向里屋走去。
随知还没跨出半步,便被他揪住了后襟,扯得她一个趔趄,仰倒在他的怀里,他一伸就就拧住了她的鼻子,咬着牙道:“如今你是越发的胆大了,我一不在家,你就乱逛,没事你跑那边府里去做什么,不知那里都没好人啊。”见她憋着嘴不肯呼气,又怕憋坏了她,便松了她的鼻子去拧她耳朵。
锦娘也顾不得四儿在,等他一松手便奋力向上一蹭,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虽是蜻蜓点水,但也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软软凉凉的唇一贴上,他便浑身感到一阵麻意,立马脸都僵了,心也扑扑直跳了起来,跟着就脸红了,当着下人的面呢,这小妮子还真敢做……不过……心里甜甜丝的,像喝了密糖一样……哪里还舍得下狠手拧她,低了头就不敢再看她,那脸红得,像是被拧耳朵的人是他一般。
锦娘促狭地笑着,看他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如今像打了腮红一般,粉嫩得娇艳欲滴,明明就很想看自己,偏偏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心里却在得意,总算也让自己给捉弄他一回了,但不能让这厮回神,一会他明白了定没好果子给自己吃。
于是狡猾地自他身上滑了下来,拉了他的手道:“相公,你练功完了呀,累不,咱们进屋去吧。”
冷华庭仍是羞涩地低着头,脸上故意装出几分严肃来,翘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心里的甜蜜,锦娘看着这样秀色迷人的他便错不开眼,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就在念叨:“妖孽呀,妖孽。”
心里却更是得意这妖孽是属于她的。
到了屋里,锦娘急忙问他:“探到什么了?”
冷华庭听她一问正事,才深吸了口气回了神,无奈地对她耸耸肩:“他哪里去问别人了,我跟着他一直回了东府,他一个人进了书房就没出来,倒是看到二叔回来了一次,在书房里与他像是吵了几句什么,我离得远,没听清楚,可能这事二叔也是知道一些的,三叔那老混球都能看出些什么,就更不用说二叔那精明的人了。”
锦娘一听就皱了眉,问道:“相公,你说会不会是二叔他们在害你啊,我总觉得他们一家怪怪的。”
冷华庭听了也是怀疑,对锦娘道:“二叔原也和大哥一样,是不许练武的,所了,他自小就勤奋读书,要说他要害我,总又没个名目……只是他们确实与那个人走得近……这事,我还得再探探再说。”
锦娘便说起玉儿失踪的事来:“……相公,玉儿可就是那下毒害你之人,只是,那背后的主子没找着,这会子突然失踪了……他们不会将她灭了口吧。”
冷华庭听了一点也不惊讶,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扯,贴在她耳边说道:“你既知她是证人,我总得将她好好留着,将来,总有一天要站到明面上去,把我失去的东西给夺回来的,这个人,还有那刘姨娘的大舅兄,都被我藏起来了,放心吧,死不了的。”
锦娘听得双眼瞪得老大,眨巴眨巴着半晌才道:“相公,你想得真周到呢。”
这一招还真是高,不仅只是留下了活证,更会让对方慌了手脚,这两个人定然都是直接参与者,那背后之人如今知道他们出了事,当然会想着,要么灭口以绝后患,要么也是在自己的控制下,堵了他们的嘴,可如今突然失踪……会让他们更快地露出更多的马脚来,看来,自己这相公怕是早已在筹谋了。
锦娘这样一想,就开心了起来,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一副崇拜仰慕的样子,看得冷华庭又羞红了脸,微微低了头去……
锦娘就伸了手去捏他的耳朵,促狭地笑道:“相公,你方才……可是害羞了?”
冷华庭听得一滞,恼羞成怒地捉住她的手就要去胳肢她,锦娘立马弃甲投降,求饶道:“相公……别,我说错了,我怕痒呢。”
正扭动着,二太太送给她的那盒香粉就滑了出来,冷华庭眼疾手快地接住,放在鼻间一闻,便皱了眉,问道:“哪来的?”
锦娘伸手就要去夺,急急地对他道:“你别乱闻,这可是二婶子给的,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特别的料没,咱们如今对这种自动送来的吃的闻的,一慨要小心些才是。”
冷华庭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轻点她的鼻尖道:“算你机灵,知道她的东西不能随便拿,一会子让秀姑送去药房验验,若是有那见不得人的东西掺在里面,咱也好生留着,将来也是个证据。哼,他们如今越想害咱们,就越说明他们心虚得很呢。”
锦娘听了也是很赞成,又想着自己今日去二太太府里布的那个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效……
“相公啊,明儿使了人去请轩弟过来陪你玩儿吧。”锦娘突然对冷华庭道。
冷华庭一听便对她沉了脸,冷冷地说道:“我不喜欢他,才不想看到他呢。”
“相公,请他来嘛,你那日不是装着和他玩得挺开心的吗?这会子怎么又变了主意了?”锦娘娇声求他。
他听了脸色更黑,两手一伸,同时扯住她两个耳朵,嗡声嗡气地说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嗯,我可是听人说,你夸他像谪仙呢,是你想见他,对吧,哼,我就不去找他,见他一回就赶一回。”
锦娘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为这事吃醋,不由哭笑不得,她不过想让冷华轩过来后,在他面前扇扇阴火而已……这个别扭又小气的男人。
“哎呀,说了这天下就孙锦娘的相公是天下绝美,万里挑一的美人,啊,看多了你,我有审美疲劳了,看谁的不顺眼啊,不顺眼。”虽是气他小气,心里却也是甜丝丝的,他心里有她,在乎她,这就是她的幸福,哪个男人也不会是十全十美的,她喜欢他在自己跟前闹小别扭,耍小心机,可爱的要死呢,没想到前世没有恋爱过,这一世却遇到这么一个极品正太妖孽男,还对自己死心踏地得很,小心肝里得意的同时,又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的。
两人正在屋里玩闹着,这时,秀姑进来了,期期艾艾的好半天才对锦娘道:“那些丫头们都在院里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少奶奶,你现在得空了么?”
锦娘听了便在心里叹了口气,起了身道:“好吧,你拿了名册我看,我这就去瞧瞧。”
冷华庭知道她有事要做,也没拦她,自己拿了本书歪在屋里看了起来。
锦娘跟着秀姑出了屋,到了一边的大花厅里,看见一溜儿排着的十几个小丫头,大的也就十三四岁,小的不过十一二岁,正是学规矩学事情的年纪,张妈妈正在给她们训话,见锦娘来了,忙上来请安,那十几个丫头也齐齐地给锦娘福了礼,看得出来,是训练过的。
锦娘就拿了名册看,见她们果然个个都是王府里的家生子,通通都是家世清白人家的女儿,不由也放了心,放下册子对张妈妈道:“一个一个叫过来我看看吧,离得远,也看不怎么清,主要是问几句话,看看机灵不。”
张妈妈听了忙笑着应诺,随手点了一个身材高挑点的人过来,那丫头行止大方有度,长得也算清秀,虽不是很漂亮,但那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被点了名出来时,既不慌张,也不惊喜,从从容容地走了过来,给锦娘行了一礼道:“二少奶奶,奴婢名青玉,老子娘在王妃院里做事,爹爹是二门的管事,奴婢会秀功,还会些厨房里的小菜,身子也还康健,原是陈姨娘屋里的小丫头,陈姨娘死后,奴婢就没了差事,一直在家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