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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陆皓飞家了，这次和上回来不一样，一开门便是满满一屋的人，二姨、姨夫、小姨、舅舅、舅妈、伯伯、伯母，再加上堂兄弟妹，热热闹闹挤了一屋。何晓悦强忍着放下心里的悲伤，笑着一一打过招呼。陆皓飞此刻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容满面家常话玩笑话一下能言善道，跟在她家时耷着脸默不作声形成鲜明对比。
“你这会怎么这么会说话了，在我家时跟块石头似的又冷又硬，一句话不说。”何晓悦悄声问他。
“你们家人都讲方言，也不怎么跟我说话，我说什么。”
“你不会主动跟大家讲话嘛，他们听的懂普通话。你冷着一张脸站那，别人怎么跟你说话。”
“我干嘛那么贱，他们不跟我说话，我还找他们去。”
“什么叫他们不跟你说，你从一到我家，连见我爸妈就没笑过，冷着一张脸大家都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弄的我特别尴尬，连我妈想跟你说话都是通过我。我在你家有冷着一张脸吗？”
“那是我家里人好相处。”陆皓说的理直气壮。
何晓悦生陆皓飞的气不想再多说，但不想他家人尴尬，便依然笑着脸跟客人聊天，就是单独跟陆皓飞时没什么好脸色。
丰盛的晚饭后，大家没有了刚开始的客气，开始随意聊起来。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生小孩呀？”二姨问。
“暂时还没有想法，等皓飞房子交房装修好后再说吧。”何晓悦想想说。
“你俩年纪不小了，早点生吧，是不是还要生二胎呀。”二姨继续问。
“哈哈，没想那么远呢。最好能怀个双胞胎，一步到位就好了。”何晓悦开玩笑说。
“你这么小的个子，怀了双胞胎能生的下来吗？”伯母问。
“生不下来可以剖腹产呀。”何晓悦想都没想就说。
“孩子必需顺产，这要剖腹产都没资格当母亲。”小姨立马说。
就这么突然的，何晓悦被震惊到了，还没缓过来，皓飞妈接着说：“顺产好，孩子经过产道的挤压会更聪明。”
何晓悦收起了聊天玩笑的心情。之前听说过婆家人总喜欢媳妇顺产，以为不过是小部分固执不明事理的人，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遇上了。这还不过是聊天里随意一提，他们家人态度就这么坚定。内心一股厌恶感升起，她不再积极参与聊天了，勉强礼貌应着。
“要生了孩子，你准备在哪做月子？”小姨一点没察觉到何晓悦情绪的变化继续问。
“我自己娘家吧。”带着点情绪，答完她抬眼随意看了小姨一眼，不想这一眼却清清楚楚看到，小姨听完后眼里明晃晃闪过一道光，藏不住高兴的看向皓飞妈。没有任何声音，却清晰听到：太好了，这下你可省心了。这个眼神、两人无语的对笑深深刺痛到她，完全没了聊天的兴趣。她默默回到房间，关上那一客厅的“热闹”。
不一会，二姨跟小姨进来。
“晓悦，跟你说下明天婚礼上的礼数。”二姨说。
“嗯，说吧。”何晓悦淡淡回答。
“婚礼上，你们要挨桌挨个去跟客人打招呼。皓飞负责敬酒，敬完酒如果女客人，你就给她发个小礼物。礼物我们买好了，是这个指甲刀。”说着二姨拿出了一袋指甲刀，接着说：“如果男客人，你就给他发根烟，并帮他们点上。”
“什么？”何晓悦充满排斥，有点不相信的问到：“我要给每个男人点烟！”
“对呀。”二姨说。
“不行，长这么大，我都没给我爸点过烟，凭什么给这么多陌生男人点烟。”何晓悦极度抗拒。
“你以为东北媳妇好当呀。”小姨说。
何晓悦心里更不痛快了，谁愿意当这个东北媳妇，她依然抗拒：“我不想点。”
“这是东北的习俗，婚礼上新娘都是要做这些的。”二姨语气柔和一点劝说到。
何晓悦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凭什么自己家的礼数为了皓飞都砍了，他们这边的习俗都要依着去做，给一大群不认识的男人点烟，这么让人恶心的事。跟他谈礼金的时候说是农村习俗，这给男人点烟难道就不是农村习俗吗！但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事，她问自己现在能怎么办，一直以来浸入到她骨子里的懂事让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只默默在心里生自己的气，谁让自己选择了这么个人，谁让自己选择了这个婚烟。但她心里是破罐子破摔了，跟皓飞家人相处的来就处，处不来就算了，不值得用心爱。
今天是婚礼的日子，婚宴订在市里一家酒店，中午十一点开宴。
一早，何晓悦想洗个澡再去化新娘妆。东北人喜欢去澡堂洗澡，皓飞家人也是，家里卫生间连喷头都没安装。所以这些天一直还没好好洗澡，想着今天要当新娘还是去洗个。在她自己家乡，新娘这一天何其娇贵，所有东西都围着新娘转，身边至少三五个最亲密的人照顾着。但从这几天的情形来看，她知道这里她没有这么娇贵。也想知道，这一家人对她还能随便到什么程度。
“妈，我想洗个澡再去化妆。”这次来她已经改了口，虽然叫得心里别扭。
“嗯，你赶紧去吧，怎么走还记得吗？”皓飞妈边做早饭边问。
“记得。”上回来时去过，离家不远，走六七分钟便能到，她记得路线。
“那快去吧，洗完回来吃饭，赶着点时间。”
“好。”何晓悦自己收拾好东西，一个人出门了。冬天的北方，马路上全是雪，一个新娘在陌生的地方独自走着，一股冷风吹来，觉得跟心的感觉这样熟悉。
她不着急，算着时间洗完了才回去，不想有多余时间待在那个家里免得难过，一个人更自在。
“诺诺，赶紧来吃饭，吃完了去化妆，别一会来不及了。”皓飞妈看见她回来赶紧交代。
“嗯。”叶诺吧啦了几口饭便去换衣服。她买了一件婚礼上穿的礼服，红色呢绒面料连衣裙，担心天冷买的比较厚，自己家办婚礼时穿过一回。陆皓飞跟她商量过，说婚礼就办的简单点，办隆重了都是浪费钱，不如把这些钱省着，以后过日子用。她觉得也有道理，反正自己家也没有送亲的人参加，简不简陋就自己知道随他了，所以今天的婚礼也还穿这件礼服。
“皓飞，你也赶紧去换衣服，一会先跟二姨先去酒店看看。”皓飞妈继续张罗。
何晓悦穿好礼服，披上外套问：“穿好了，现在去化妆吗？”
“赶紧去吧，化妆店铺帮你找好了，就在澡堂右边，隔着两家店面，到那就知道了。皓飞一会先去酒店，要谁陪你去不？”皓飞妈问她。
何晓悦一个心塞，原来连去化妆也没安排人陪着，“不用了，我自己去吧。”走出房子她独自走在去化新娘装的路上，嘲笑自己淡定的像个勇士。
这是个普通的美甲店，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女孩在店里坐着，里头有个小小化妆台。见她走进来问：“你好，有什么事？”
“可以化新娘妆吗。”
“可以，要什么风格的？”
“简单点的，搭配我身上这件礼服。”何晓悦脱下外套，好让姑娘看清她的礼服，东北室内有暖气没有那么冷。
“嗯，有78，168，258三个价位，您化哪个价位的。”
“有什么区别。”
“价格高用的东西多，发型更隆重好看。像78的就没有假睫毛、发饰什么的，就是化个妆梳个发型。”
“就78的吧，这个婚礼很简单，我也没穿婚纱，就是简单亲人之间吃个饭。”何晓悦微微笑了笑淡淡答到。人家姑娘开门做生意，自己的气没必要撒到不相干人身上，她礼貌对她。
“好，您坐吧。”女孩拉开化妆台前的椅子，何晓悦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下，开始化妆。
也许是一个即将举办婚礼的人却如此孤单淡定，也许是她身上温婉清秀的气质引起了女孩的好奇，她边化妆边小心的聊着天。
“结婚是一个女孩很重要的事，婚礼怎么办的这么简单呀。”
“我们俩都挺忙的，办隆重了太耗时间精力，简单点吃个饭挺好。”何晓悦依然淡淡的找了个说辞。
“你不是我们这的人吧。”
“嗯，我是南方人。”
“看你就像南方人，感觉很温柔很有气质。不像我们这边人都咋咋呼呼的。”
“南北方各有各的好。”何晓悦微微笑了下，黄头发女孩的小心跟友好让她有些许好感，也想跟她聊聊天顺便了解下这儿的婚礼习俗，她主动说：“就是一会酒席吃饭，要给每个男客人点烟最不能接受太别扭了。”
女孩听了停下手里的活，“如果有点烟就是正式婚礼宴席了，不是简单吃个饭，您确定要化这么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