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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加班的夜晚，天气越来越闷热，结束工作九点了。张海这几天出差，叶诺不着急回家，想上街走走，活动下筋骨再回去，便问一同加班的炫子：“我想逛一逛，吃碗冷面再回去，要不要一起？”，
“你男朋友呢？”炫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大蝴蝶眼镜框。
“出差了。”
“这个点还不想回去，是想乘男朋友不在出去浪吗，三里屯的夜晚可是充满艳遇的哦。”
“想什么呢，我眼里心里全是我男朋友。艳遇算什么，这么热的天，怎么都比不上一碗冷面有滋味。”
“看你清高的，要真遇到，别跟我抢。”
“我自动消失。”
“走！”
三里屯的夜景很妩媚，每幢楼每家沿街商铺都亮着魅惑的光，随手一拍都是幅美丽的城市街景。两个衣着靓丽的年轻女孩从办公楼出来，一路说说笑笑看路两边的景，自己也融在景中。她们喜欢看这里的景，喜欢在这样的街上走一走。如果说每个城市有每个城市的配置，那北京三里屯就是顶配中的顶配，让工作生活在这里的人清晰感觉到，我在北京。从脚踩着的高跟鞋到风吹过的长发，自然透出一股底气，我在城市生活。顶配的城市与同样努力的人们相互成就着，便是浓浓的北京味道。
“有点累了，吃冷面去？”叶诺问炫子。
“走吧，跟你逛街走的都是小清新风，艳遇都自动被屏蔽了。”
“瞧你这一脸的失望，冷面我请。”
“你说的！”
来到一家韩国料理店，两人很快点好了冷面。才坐下没多久，她们看见门口走进来的几个人不就是销售三组的同事吗。叶诺赶紧挥手，示意他们来这边坐。
炫子凑近小声问：“叫他们干什么呀，看他们在公司扯高气扬的样子就来气。”
“要想灭了他们的气势，最好的方法就是跟他们熟起来。”叶诺也小声回她，但脸上继续微笑着朝销售部同事打招呼。
“你们是给小朋友布置教室到现在吗？”叶诺问。
“可不是，累死大爷了，赶紧点吃的。”看得出他们三个脸上都挂着疲惫，这一累波里的娘娘腔倒是好了不少。
正说着，服务员送来了叶诺她们点的冷面。
“我也来碗冷面吧，再来份泡菜饼。”文曼干脆懒的看菜单直接点：“大热天的还是这个爽口。”
波里跟络克也相继点完。
“先喝杯水吧。”叶诺拿起桌上的水壶，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水后，才慢慢吃起面，“你们下午就出发了，这会都快十一点了，怎么才回来。”
“别提了，谭月她自己接了孩子就走了，说要早点回家吃饭，小孩六一晚会节目还要再排练排练。让我们布置好了拍照片给她，有不合适的地方，再调整调整。结果布置好了，这要改那要改的，信息回得又慢。最后还要把卫生做了，教室清理干净才好，累死了。”文曼一脸耷拉的抱怨。
“当甲方是真好呀，这么理所当然的让别人做事。”炫子说。
“就是呀，这工作上分甲方乙方没问题。但下了班去帮她，怎么也该算一种朋友情义吧。总该一起把事情做完，然后请你们吃顿饭，再送你们回来，人之常情。怎么能自己的事让你们做，她拍拍屁股走人呢。”叶诺打心底觉得他们太惯着客户了，乘这种时候点醒点醒。
这话似乎点起这三个疲惫的人，已经闷一晚上还未发作的怒气。别说宵夜这类的事，他们在现场每次等谭月的回复，才等的要抓狂。
“也不是什么人，他们都能这么理所当然的使唤，叫亚飞的人过去看看，忙着给他们端茶送水呢。”络克愤愤不平的抱怨到。亚飞是国际知名4A广告公司，HIB的首席合作伙伴。客户含金量最高的广告，一般都是和亚飞合作，随便一个项目都是百来万。
“那有什么用，有本事叫他们也给你端茶送水呀。”文曼怼他，转头跟叶诺她们说：“你们别看我们在公司这么牛，到了客户那熊的不能再熊了。说实话，你上回那么明晃晃的拒绝客户，我听着觉得挺解气的。”
络克立马瞪了她一眼，文曼看向他：“知道，是你负责的项目。这会老大又不在，说两句怎么了，像今天这样的事你不想拒绝呀。”说着服务员端来他们点的东西，她撇嘴说到：“赶紧吃两口压压气。”
“多吃点，最好使劲往下压压，当个屁放了。”叶诺说完，大家噗嗤笑了，看气氛也轻松了点，叶诺小心问：“其实客户很多工作之外的要求，你们完全可以拒绝的。以你们的能力友好拒绝一件事，根本是小菜一碟呀。况且只要把工作做得让客户满意，他们没理由下次不找我们，适当拒绝并不会影响业绩的。”
“你在策划部，拒绝客户没事。来销售部试试，我们老大能分分钟把你灭成灰。”络克说着，还做了个双手交叉的手势。
“我们以前也拒绝过，后来让老大知道了。一顿狠批呀‘你们长本事了，坐在办公室里，有项目从天上砸下来是不。客户叫你们做一两件事怎么了，谁给你们项目，谁给公司钱。这不做那不做，公司请你们来干什么，喝茶看报纸吗？’最后还是一件不少的做了。”文曼模仿起老大赵岚英的语气。
“如果客户确实有事，帮个忙当然可以，但至少得相互尊重，懂得感谢吧。像这样把你们扔在教室布置，自己回家，有点过了吧。”
“何止呀，有时还要给客户背黑锅呢。上回网博会项目，我们明明在后台都做好设置了，客户自己操作不当，造成前台内容显示不出来。就说是我们没设置好，老大根本不管实际情况，一口承认是我们的问题，像这样的事，别提有多憋屈了。”文曼继续抱怨。
“哎，她就是靠这个跟客户搞好关系的。”波里这时也开口了，“老大其实学历不高，很早之前就进公司了，那时候公司业务不多，她就想方设法接近这些大公司市场部的人。不管哪个部门，有机会认识后不谈工作、不推销业务，平时‘顺路’给她们送个下午茶点心，各种大小节日给他们送点礼物。熟了之后就请他们出来吃个饭聊个天，如果知道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那是全力以赴。这样一来二去，这些客户多少就会拿些小项目给她。大公司的小项目怎么都强过小公司的大项目，公司业务也就这么慢慢发展起来。所以用老大的话说，客户就是没有忙也要创造出忙去帮他，人家都已经开口的忙哪有不帮的道理。”
“她自己也是，陪客户做美甲，今天陪这个，明天陪那个，有次连着几天都做，指甲被磨的就剩薄薄一层，轻轻一碰都疼。所以我们对客户的要求基本是有求必应呀。”文曼说。
叶诺终于理解为什么销售在公司都有自带光环的霸气，老大赵岚英是公司功臣，在她眼里公司理所应当为客户服务，其他部门就理所应当为销售部服务。只是叶诺觉得过犹不及，“凡事有度，你们老大的方法在公司初期是靠谱的，毕竟那个时候公司小，靠实力很难获得大客户。但现在不管是公司部门配备，还是项目制作水准已经是个很专业的广告公司，在行业也有一定的口碑跟影响力。如果继续用对客户有求必应的方法开展业务，反而会影响现在的口碑跟专业度，客户也很难把大项目交给我们的。”
“大项目？想都别想，就为了现在这些项目，我们都累成狗了，大项目还不得就义献身呀。”络克说。
“哈哈。”大家都笑了，叶诺打趣说：“哪那么夸张，人家亚飞就义了吗，献身了吗，不是一样拿走几百万的单子，人家靠的是实力。”
“哪那么容易，就算是靠实力，要拿下几百万的单子，都是一场刀光剑影。不过想想能跟客户喝着茶谈着几百万的项目，就算是一场刀光剑影，我也会舍身相赴的。”吃饱喝足，波里的娘娘腔又开始了。
“说这段话的时候，你能硬气点吗？”叶诺受不了一个大男人说这样豪气的话，语气那么娘娘腔。
“硬气就输了，娘气才是我的武器。”波里顺势甩出个兰花指，愈发娘气的说：“这些大公司的市场部几乎都是女的，我得跟她们聊美甲、化妆、包包，甚至育儿、情感、大姨妈，一个硬气的男人跟她们聊这些，要么被觉得有病要么是变态，甚到被告性骚扰都有可能，还怎么跟她们拉近距离谈业务呀。硬气的男人说个笑话都是冷笑话，娘气点随便一句话，就能笑倒一片，觉得我太幽默太有才了。再说行走在花丛中，太硬气了万一碰上个爱上我的，我是从还是不从呀。”
哈哈哈，最后那句委屈娇羞的小眼神，一桌人笑的前俯后仰。
他们嬉嬉笑笑聊着，愉快的吃完一顿宵夜，开心道别。
叶诺也心情愉悦的坐在回家的地铁上。韩国料理店里一碗三十五的冷面，味道不一定好过她家楼下小巷里七块一碗的冷面，但这样的聊天足足值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