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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骑兵,七千精兵,次日便到。
拓拔岩和老二老三分头行动,一路往南,两路往北。
老三率铁骑,奔驰在前,拓拔岩率七千精兵,随后而上。
闫素素正在树后小憩,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声,以为是遇到了马贼,她小心的隐在大树后,不敢探出头来巡视。
待得马蹄声远去后,她才探出了脑袋,才发现是一只小小的军队。
她轻笑一声,自嘲道:“瞧你怕死的!”
看着天色,也大亮了,昨儿个上了那条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小道,一路过来,居然无村无店,眼看着天色就暗了,她只能风餐露宿,找了个这颗大树,凑活了一晚上。
前面的村庄也不知道在何处,野外瘴气重,她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身体发痒不适,急欲泡个热水澡。
往回走,若是遇到了老二老三,那岂不是糟糕。
前途未卜,退路又无,考虑了一番,她还是骑上了小毛驴,带上的斗笠,继续往前行。
见到第一个村庄的时候,她心底透着喜悦,但是一进村,她就想走了。
这个村庄里,村名还不及士兵多,从士兵的穿着打扮来看,俨然就是天元王朝的人。
她这才想起,自己走的这条小道,面向北方,难不成,她居然已经走到了边境,来到了战场边缘?
也都怪她,进那小城的时候,没有问清楚现在地处何处,本是要逃的离元闵翔远远的,不想现在居然又主动凑了过来,她这都是在做什么。
骑了毛驴,转身要走,一个高大的士兵,忽然在她的左侧,轰然倒地,七窍流血,四肢抽搐。
闫素素见状,也顾不上走了,忙一把跳下毛驴,走到士兵边上:“你怎么了,喂,你怎么了?”
素手,已经在说话的当会儿,探上了士兵的脉搏,一探,她大惊失色:“砒霜,怎么会砒霜中毒?”
没时间考虑这么多了,她忙从驴子上取下了自己的牛皮水壶,凑到了男人的口边:“能听到我说话吗?快喝下去,快点。”
那人求生心切,看闫素素把他脉,就知道她必定是知道点医理的,忙是遵了她的话,大口的开始喝下牛皮水壶里的水。
看着一水壶的水都落了那人的肚子,闫素素命令道:“张嘴。”
周边有人,已经渐渐聚拢过来,有人惋惜:“又要死人了。”
有人愤怒:“该死的凤狼,害的我军死伤惨重,若是让老子抓到他,非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他的血,啃他的肉。”
也有人看着闫素素,质问道:“你哪里来的,你在做什么?”
闫素素抬头,看向众人:“麻烦谁给我去取绿豆三两捣碎,鸡蛋清五个和绿豆调和,还有牛奶一大罐,谢谢。”
“你做什么?”有人问道。
闫素素答的干脆利落:“救他,他砒霜中毒了,再不救治,后果不堪设想,快去。”
有人当真去取了,另外一些人,则是对着她威胁道:“人都要死了,你不让他安生的去,到底要做什么,救他,砒霜中毒,能救得了吗?你最好不要乱搞,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对于这些威胁,闫素素置若罔闻,在众人的或怀疑,或看戏,或抱以希望的围观之中,居然毫不避讳的将修长的手指,伸入了倒地将士的咽喉之中。
一番催吐,那人吐出了大量方才喝下的水。
调和好的蛋清绿豆以及牛奶都送了过来。
“喝下!”将牛奶推倒男人嘴边。
男人赶紧大口饮下。
闫素素继续催吐。
两番催吐下来,本已经气绝身亡的男人,居然还虚弱的睁开着眼睛,大家便有点渐渐相信闫素素了,把剩余的绿豆蛋清汤给他服下后,闫素素起了身,神色稍事放松了一点:“把他扶下去,记得每隔三个时辰,给他服用一次绿豆粉蛋清,明日的这个时候,毒应该就能解了。”
“你……是大夫?”有人问道。
闫素素轻笑不语,收拾了自己的牛皮水囊,上了驴背:“请问前头是否在打仗?”
“相去五十里,是我们的营地,你不要再往前了。”
“那你们何以在此?不在营地之中驻扎?”闫素素问了一句,对于这场战争,多少是关心的。
有个士兵见她生的美丽,又救了她们的人,便对她无所隐瞒,将凤狼如何卑鄙,军营里伤亡惨重,水源短缺让士兵口干舌燥,士气大跌,王爷命他们去附近五十里地的村庄往返打农家的干净井水等等悉数和闫素素托出。
闫素素皱眉:“凤狼在水源上,下了砒霜?”
“是啊,姑娘,给你提个醒儿,你一路上,不要饮长厦河的水,蒙得儿的两个村庄也受了波及,死伤无数。”
“谢谢!”闫素素谢过,眉心聚的更拢,若是如此,那这场战,会不会败了?
本是欲走,忽然之间,她又折了回来:“大哥,等等。”
前面的士兵们听到她的呼喊,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不知她所为何事。
“砒霜中毒,给患者服大量牛奶或者淡盐水,然后催他呕吐,吐完之后,用三两绿豆,五个蛋清调合一碗稠液,每隔三个时辰服用一次,若是中毒不深,一日就能解毒,若是中毒深的,就连续服用三日,你们记下了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有人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姑娘了。”
有人略表质疑:“这能解毒吗?”
“能不能,看明天狗子死不死,不就知道了。”有人倒是聪明。
闫素素晓得,若是方才自己救的那个,好似叫做狗子的平安无恙,那她的秘方,他们必定会相信的,希望,对元闵翔,有点帮助。
恨他,不代表她不识大体,巴不得他大获全败,节节败退,战死沙场。
往前,是战场,她自然不能再前往,往后,又怕遇上老二老三,站在村口,看着道路,只有三条,一套返还,一条往前,一条则是山路,通往山顶。
如今也没的选择了,闫素素骑上了驴子,便朝着山顶而去。
一路上,不免自嘲,这弄的和逃难一样,她当真是把自己搞的十分的凄凉。
最重要的是,还要连累孩子和自己一起“逃难!”
怪只怪,她这茫无目的的瞎走,走的不是个方向。
驴子都了半途,山下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声音震天动地,一听就知道来人不少。
闫素素回身去看,见到了一只黑压压的队伍,少说也有五千人。
因着离的有些远了,她看不清这队伍的衣着打扮,只以为是天元王朝的一支后卫军队,现在正赶往前方支援。
她看了一会儿,便继续顾自己往上走,到了山顶,她有些略微的欣喜,山顶之上,居然有三四户人家。
其中一户,一个农妇正在喂鸡,看到她的时候,农妇并没还有露出太多惊讶之色,只是问道:“姑娘看着眼生,不像我们村里的人。”
闫素素点点头:“是,我不过是一个路人,因为下面兵荒马乱,我身怀有孕,怕受到波及,所以想着走山路回家,不想这上头,尽然有人家。”
妇女憨实一笑:“我们也是觉这下面打仗,不太平,所以搬到山上来的,这房子都是临时搭建的,等着战士平息了,我们再回去,这上头的,都是些老弱妇孺,男人们,都在山下老房子里,帮将军们寻找水源呢!”
说到水,闫素素不免有些口渴:“大姐,你这,可有干净的清水?我的水壶,都空了。”闫素素轻笑一声,摇晃了一下牛皮水壶。
妇女将最后一把米撒向了鸡群,接过了闫素素的水壶:“屋里有,这长厦河也不能喝了,还好这里曾经是做寺庙,以前的老和尚,挖过一口井,够我们几家用度的,姑娘屋里坐。”
随着进屋,闫素素顺便问了句:“大姐可知道有什么路,能平安离开这里的?”
“山路肯定是走不得,这深山里,豺狼虎豹的不到处都是,一到天黑,我们都是点长明灯来驱邪吓狼的,要回去,只能从山下走。”
闫素素点点头:“哦,大姐。”
“恩?”
“我给你银子,能不能让我在你们家搭一日的伙,明儿个早上,我就走?”天色都黑了,若是真在山中遇上个豺狼虎豹的,岂不是麻烦了。
闫素素说着,要从袋子里掏钱,却被那女人一把按住。
“你一个女人,也吃不了多少,你想留多少日都可以。你若是不急着回家,大可以等到战士平息了再走。蒙得儿的大军就要来了,等到蒙军一到,我们两国联手,打败北疆,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闫素素忽然想到了方才看到的军队,难道就是蒙得儿的军队,虽然看不甚清,但是那军队的衣服颜色,却是和天元王朝的并不一样,估摸着,就是蒙军的队伍了。
会在那座小城遇到老二老三,应该就是为了这次的战事。
莞尔一笑,谢过了那妇人,闫素素道:“我就过个夜,明儿个早上,便走。”
见她坚持,怕她是有什么急事,那妇人也不再挽留,只是热情道:“天色都快黑了,我去做饭,粗茶淡饭,还望你吃的习惯。”
“呵呵,谢谢大姐了!”
*
天色渐渐暗沉,军营之中,一个男子躺在床上,身子虽然虚弱,但是却还有生命迹象。
外头又传有人中毒了,死马当活马医,大家便按着闫素素留下的方法,急救了中毒的人一番。
那人,居然也存活了下来。
砒霜中毒,最多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就会气绝身亡。
现在中毒的两三个人,居然都挺了过去,到了子时,已经有五个人被用了同样的方法救治,皆存活,狗子甚至意识都已经恢复了过来,还能开口说话。
如此一来,大家便信服了,这个方子,是当真管用。
有好功者,偷偷的到了大营之外,求见元闵翔。
元闵翔正在和拓拔岩商议两军交汇后的布阵之法,听到有人通报说是找到了一个奇方,有起死回生之效,专疗砒霜中毒之人,他忙下令:“让那人进来。”
进来的是个小兵,看到元闵翔,他跪下给他请了个大大的安:“王爷,拓跋王子。”
“起来说话,你说你找到了一个奇方,可以治疗砒霜中毒?”自古砒霜中毒,只有死路一条,元闵翔虽然也是精通医术,这些年也有潜心钻研对付砒霜的解药,却是到现在,都无果。
那人满脸的邀功之色:“是,这奇方,是小人无意间得到,已经在几位中毒的兄弟身上做了试验,这些个兄弟,都活着呢,一个未死,下午救过来的那个,都已经开口说话了,若是不出意外,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能下地,恢复如常。”
“哦,有这么奇妙的方子!”拓拔岩看着那士兵,道,“何处得来?”
那士兵恭顺回道:“是一位长的像仙女一样的姑娘给小人的。”
“仙女?姑娘?”元闵翔猛然站了起来,情绪里,掩不住的激动,普天之下,有回天之术的高明医术的,除了她还有谁。
“是生的十分的好看,只是穿着村姑的衣衫,骑着一头小毛驴。”
一瞬间,她的气息,似浓烈包裹在身周,他好似能感觉的到,那个人,就是她。
伸手从后头的画瓶中,取出了一副花香,他展开,抖在了那士兵面前。
“可生的这般模样?”
“就是,就是,咦,王爷怎么会有这仙女的画像。”
元闵翔猛然上前,掩不住心头的狂喜,她还活着,她真的活着,紧紧的拽住了士兵的衣服,他大声道:“哪里看到的?”
“就,就在前头不远的辛集村。”
一把丢掉了士兵,元闵翔看向了身后的拓拔岩:“你也从辛集村而来,可有遇到她?”
拓拔岩摇摇头:“不曾,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她。”
他的喜悦,不会亚于元闵翔的,只是他将所有的喜悦,都掩藏在了心中,只因为他清楚的知晓,闫素素,一辈子都不可能属于他,而元闵翔,却是要做自己一辈子好朋友的人。
朋友妻,不可欺,即便只是远远的觊觎,也只能藏在心间。
“可看到,她后来往哪里去了?”元闵翔目光紧张的看着士兵,多想听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得到的答案,却让他略为失望。
“属下也不晓得。”
“搜,给我搜!方圆一百里,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元闵翔即刻下令。
那士兵是个聪明人,当下晓得了那女子,怕就是失踪了的闵王妃了,若是当真让他给找到了,那他加官进爵,不就是指日可待了。
于是忙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办。”
拓拔岩,却是起身喊住了他:“慢着。”
元闵翔回头,不解的看着拓拔岩。
拓拔岩嘴唇微微一勾:“你这样,可能会把她吓跑,以我之见,她那性子,不如……”
“不如怎样?”元闵翔紧着声音问道。
走到了元闵翔身侧,拓拔岩侧头,凑了嘴巴到元闵翔耳边,低声言语了一番,笑容,甚是信笃。
言罢,他问道:“如何,可行吗?”
元闵翔一掌拍上他的肩头,朋友的力道:“可行,就这么办,以她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制造鼠疫,至于你的任务,便是派人,方圆百里内,大肆散布这个消息。”
元闵翔点头:“即刻就去,你!”
那还未退下的士兵,忙恭顺的单膝下跪:“王爷有何吩咐!”
元闵翔走到桌子边,提笔疾书几行字,然后送到士兵手里:“去找星月,让她把派人把这份东西,临摹一千份,连夜贴到附近百里之内的各个村庄。”
“是,属下遵命。”
拓拔岩和士兵,都退了出去,元闵翔回身,抚摸着那展开的画像,嘴角微微颤动,眼眶也有些红润了。
“素素,是因为恨我,所以才不想回来吗?会讨厌看到我吗?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想回到我身边了?”